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死缠不放>第22章 22.不碰你,我搂着你睡

  到了寒冬,整片大地全无半点颜色,从窗外眺望而去,学校鳞次栉比的教学楼淹没在呼啸的寒风中,窗户没有掩紧,风从外面摧枯拉朽地渗进了缝隙中。

  柏舟被风吹的头脑发晕,他连忙将窗户给锁紧了,又继续专注着预习着下一节课的内容。

  早上的前两节课是史密斯教授的课。

  史密斯教授提前到达上公共课的梯形教室,他站在了梯形教室的讲台前,打开多媒体电脑,在听到了一声开机提示声后,登陆了微信的账户密码,将上课要用到的课件发到了多媒体,看样子是打算要提前上课。

  柏舟按耐不住了。

  史密斯教授都要开始上课点名了,可平常像一条小尾巴一样黏在他身后的钟觉浅并没有来学校,不仅是钟觉浅没有来学校上课,就连周詹宁跟季远也都齐齐失踪。

  他们好像是约定了要一起旷课……

  柏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突突地跳着,跳动的频率还比之前还要快上许多。

  他预感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危险。

  上课打铃了,史密斯教授拿着表格点名,他们三个人一起缺席了。

  他们没来上课,柏舟没办法心无旁骛地上课,他一整节课都在想着他们为什么都没来上课。

  到了下课时,柏舟正准备要去微信上问下钟觉浅他们怎么没来,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梯形教室的门口——

  是周詹宁。

  周詹宁的肩膀上勾着一个骚里骚气的淡粉色Nike双肩包,从梯形教室的门口缓缓走进来,他的目光锁定在柏舟的身上,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柏舟的身旁,他熟练地将双肩包放在了抽屉里,还笑着跟柏舟打了一个招呼。

  柏舟将心底的疑问给抛出来,“你怎么现在才来上课?”

  周詹宁故作无谓地耸肩,将课本从书包里找了出来,“我家里出了一点事情,就请假了。”

  “那季远跟觉浅怎么也都没有来上课啊?”

  “季远出去小卖部买饮料了,至于钟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没来上课。”周詹宁在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过一瞬间的慌乱,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了,将他眼底的慌张都遮掩住了。

  柏舟习惯性地咬着下唇,“你们的关系很好,我还以为你知道觉浅为什么没来上课呢。”

  身穿羽绒服的季远从梯形教室的后门里走进来,他顺着梯形教室的楼梯坐到了周詹宁的身边,将自己从小卖部里买来的饮料递给了周詹宁跟柏舟。

  分给柏舟的那瓶饮料是橙汁。

  谭知礼跟他们说过舟喜欢喝的是橙汁,因此季远买的就是橙汁,还是柏舟常喝的那个老牌子。

  柏舟握着季远递给他的冰镇橙汁,心底还是隐隐感觉到不安。

  季远拧开了快乐肥宅水的瓶盖,瓶身在之前就经过了剧烈晃动,瓶盖打开的那一霎那,汽水从瓶口处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将季远的手都浸湿了,季远却浑不在意,他偷偷打量着一旁的柏舟,喉结滚动了下,说话声有些含糊,“你怎么不喝?不喜欢吗?”

  “喜欢。”柏舟答道。

  “喜欢就好,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季远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

  周詹宁稍微扯了下季远的衣摆,季远稳定心神,不再提橙汁的事儿,这件事情好像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柏舟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季远买的橙汁,这味道果然是跟他之前喝的一模一样。

  临近上课时,柏舟突然想到了留学申请表的事情。

  他连忙将交换生的申请表从书包里掏出来,他突然发现了申请表的右下角有微微的褶皱,他没有想太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皱的。

  周詹宁觑着他手中的申请表,“柏舟,你这是要把表格交给教授吗?”

  “嗯。”柏舟说。

  季远大口地喝着快乐肥宅水,他是坐在梯形教室最外面的位置,他站起身,让开过道,方便柏舟出去,他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国外也没有那么好,离开了港城,就会想家了。”

  周詹宁将拧盖给拧紧了,他在一旁见缝插针,“我有一些高中同学去了国外,说水土不服,根本适应不了那边的生活,还说后悔了,早知道就在国内读大学了,但他们现在后悔也没用啊。”

  柏舟其实也想过了水土不服的问题,但为了摆脱谭知礼的控制,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甘之如饴。

  最后,他还是将交换生的留学申请表递给了史密斯教授。

  下课的时候,季远先回家了,周詹宁则是陪着他从实验室里走到校门口,还说要等到他家里人来接他再离开,柏舟以为周詹宁是怕他一个beta独自留在校门口不安全,就答应周詹宁陪在他身边。

  柏舟以前跟周詹宁并不算很熟,今天却发现了周詹宁跟钟觉浅一样话痨,他一停嘴,整个世界都会安静下来。

  周詹宁陪着柏舟在校门口等了五分钟左右,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普尔曼停在了港大校门口绿化带旁,车后座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谭知礼那张菱角分明的脸,他的眼尾朝上挑起,眼睑细长,睫毛浓密拓下了一层扇形的阴影。

  “上车。”开口时声如贯珠,似乎压抑着微不可见的暴戾阴郁。

  太阳逐渐落下,天空像是被人撕裂开一道口子,数万道瑰丽的霞光渗出来,像是蛛网般缠裹着这座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柏舟站在车外,刺骨冷冽的风顺着他的衣领透进了皮肤中,他拉开了车座,矮着身子,坐到谭知礼的身旁,车内开着暖气,身上的寒意一下子就被逼退了。

  谭知礼的手搭在皮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敲着扶手,他的瞳孔漆黑,却毫无情绪,“不跟你的朋友告别一下吗?”

  柏舟的眉头拧得很紧,当初跟谭知礼谈条件时,谭知礼分明是不喜欢他交朋友,如今看到他身边的同学非但没有责怪,反而还要让他礼貌告别,这件事情怎么看都透着怪异。

  他压下心头的异样,将头转向了窗外,眼睛与周詹宁对视,“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再见。”周詹宁说。

  车窗缓缓地升起来,将柏舟与窗外的周詹宁阻隔起一道如同天堑般的屏障。

  柏舟又将脸转过来,蹙了蹙眉,启动电源键,输入密码将手机屏幕打开,他点开微信,找到了清纯男高中生,从早上到现在,他给钟觉浅的微信号发了十几条的消息,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给钟觉浅发消息,但毫无疑问,钟觉浅没有给他回过一条消息。

  他的心底隐隐不安,他总觉得钟觉浅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缺课,更不可能会那么长时间不回复他的消息。

  这件事情根本就说不通。

  他的手指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小船只(柏舟)】:你为什么一整天都不回我消息?

  消息发出去以后,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就好像是柏舟将一颗石子抛进了湖面但却没有掀起丝毫的涟漪,平静的让人近乎窒息了。

  他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想要柏舟回复他消息。

  但过了很久,钟觉浅还是没有给他回复。

  谭知礼原本是在处理着芬腾集团并购案的问题,但自从柏舟上车以后,他打算先将工作放一放。他戴着精薄的眼镜,透过了镜片,他能看到柏舟在聊天,一直都是柏舟单方面输入消息,对方却没有回复,他在心底冷笑了一下,又状似若无其事地跟柏舟聊起天,“阿姨今天做了网红椰子鸡,她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明天还可以给你做。”

  柏舟没有认真听谭知礼讲话,很敷衍地回答:“不用麻烦。”

  “你不喜欢吗?”谭知礼的克制而隐忍地问了出来,语气里还有压抑不住的暴躁。

  柏舟这会儿根本没心思聊天,连敷衍都懒得装了。

  这可把谭知礼给气坏了,他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好好休息,今早还跟周詹宁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下午又紧锣密鼓准备并购案,忙得跟陀螺一样转,而现在柏舟却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

  他迅速沉下脸来,指节分明、指骨修长的手指伸到了柏舟的面前,直接抢过了柏舟的手机,重重地将手机摔在了车内柔软的羊绒毯上,那手机在羊绒毯上来回滚了好几下,竟直接滚进了车的副驾驶下边的缝隙里。

  柏舟正想要发作,却听到了谭知礼的斥责声,“我在跟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

  柏舟吓得浑身颤栗了下,又抬起了乌黑的眉眼,“你又在发什么脾气,我耳朵又不聋。”

  “听到了为什么不回答我?”谭知礼的语气并没有缓和多少,他眉眼锐利。

  “没有为什么。”

  柏舟默然无声地蹲在了皮质座椅旁,他猫着腰,露出了半截的细腰,将手伸进了缝隙中,摸索了好一阵子,才将亮着屏幕的手机从缝隙里掏出来,他抖掉了手机屏幕上的灰尘,把手机屏幕熄灭。

  谭知礼积压在腹腔里的火气喷薄而出,他青筋骤涨的手指抓紧了柏舟的手腕,有些咬牙切齿地问:“你这是什么态度?”

  柏舟被谭知礼的手腕抓的有点疼,他的鼻子泛着酸,他习惯性地承认错误,“对不起,我错了。”

  港城下起冰雹了,数不清的冰雹从天空的裂缝中涌出来,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有的冰雹直接打在了车窗上,好在车窗的质量不错,冰雹没有将车窗给砸坏。

  两个人都因为柏舟的道歉而变得沉默,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柏舟下车后,沿着浅水湾的走廊走,手臂的位置碰到了一点冰雹,有点冷,他也不太在意,进了客厅,他换掉拖鞋,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的卧室。

  蛋黄看到柏舟回家了,也摇晃着小短腿想要上楼去找柏舟,可是蛋黄还还没有跑几步路,后颈就被谭知礼一把薅住,谭知礼动作粗鲁地将蛋黄交给了管家,并吩咐管家将蛋黄锁进它的狗笼里不准出来,管家得到了命令,把蛋黄关起来了。

  蛋黄发出了几声奶声奶气的嗷呜声,它肉乎乎的软垫抵在了狗笼上,用竖瞳瞪着谭知礼,像是将谭知礼当成了分开它跟柏舟的坏人。

  “汪!!”

  “闭嘴。”谭知礼在面对蛋黄时可没有好脾气,“再叫一声,就把你送到狗肉馆。”

  蛋黄像是能够通人性,它恹恹地闭了嘴,跟泄气的皮球一样缩回它的狗笼里。

  谭知礼这才觉得顺眼多了。

  家里的佣人将饭菜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桌上,管家提醒谭知礼可以吃饭了,谭知礼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并让管家去将柏舟喊下来吃晚饭。

  管家去楼上劝柏舟下楼吃饭,最后只等回来了柏舟一句铁石心肠的不饿,管家就灰溜溜地走下来,并将劝柏舟吃饭的过程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谭知礼的脸色也就愈发难看起来。

  管家一声不吭地站着,显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谭知礼一言不发地吃着晚饭,这一顿饭他觉得味同嚼蜡,他吃好了以后,去书房里给谢行打电话,让谢行去准备下一轮的融资BP,等忙完了这些,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了,谭知礼推开书房的门,看到了管家那张沧桑的脸。

  “少爷。”管家说,“您该去休息了。”

  谭知礼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客厅,又将目光看向了紧闭的卧室门,“他有下来吃饭吗?”

  “柏先生从始至终都没有踏出房门半步。”管家尽职尽责地复述着。

  “让厨房做碗面,我亲自给他送过去。”

  “是。”

  管家微微皱起了眉,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想反驳些什么,最终却也没有开口,只得应下了。

  管家下楼,吩咐厨房的佣人去煮面,佣人的手脚都很麻利,不过是十来分钟左右,一碗腾腾的鸡丝小面就做好了,管家端着鸡丝小面上了二楼,将托盘交给了谭知礼。

  谭知礼单手捧着托盘,摆了摆手让这个为了谭家操持半生的老人回去休息,他则是端着面,进了卧室,他推门进屋时,看到了柏舟正坐在书桌旁有些出神地写着卷子,他走过去将面放到了书桌上,冷硬而强势地命令他,“吃面。”

  柏舟推开了滚烫的鸡丝小面,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我不饿。”

  谭知礼也是有脾气的,他的耐心告罄,冷着一张脸,嘴里挤出来的字分外扎人,“你没必要对我使性子,到时候受苦的只会是你。你可以选择不吃,我会吩咐管家让他不要给蛋黄喂狗粮,你不吃一顿,蛋黄就得饿一顿。”

  柏舟将嘴抿成了一条线,“你无理取闹……”

  谭知礼又将那碗鸡丝小面推到了柏舟的面前,这一次柏舟没有再将鸡丝小面给推开,他其实也很饿,只不过是想跟谭知礼怄气才没有下楼吃饭的,现在谭知礼拿蛋黄来威胁他了,他只好放弃抵抗。

  柏舟拿起汤勺,喝了一口的鸡汤,感觉饿了许久的胃都舒服了很多,他喝了汤,又开始吃面,这份鸡丝小面做得很劲道,咸淡适中,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他就风卷残云将面给吞进肚子里了。

  谭知礼见他将面吃完了,他让佣人进来收拾碗筷,而他则是拿着浴巾去了浴室冲澡。

  柏舟听到了浴室里哗哗流水的声音,心脏骤然缩紧,他将书桌上的壁灯给关掉了,并迅速爬上床,利落地盖上被子,再将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他打算要假睡,等会儿谭知礼出来睡觉,应该就不会碰他了。

  很多时候总会事与愿违,当谭知礼裹着浴巾出来以后,一眼就看破了柏舟的小动作,他掀开了被子,伸出手臂将柏舟勒到胸前,下颚抵着柏舟的毛茸茸的脑袋,“装睡呢?”

  柏舟被蹭着不舒服了,他还是没能再继续装下去,讨饶道:“疼,我不想做……”

  每次跟谭知礼做这种事情,谭知礼总是不懂得节制,把柏舟都给弄怕了,现在柏舟只要一想起做这种事情,他就会下意识要逃避。

  “不碰你,我搂着你睡。”

  漆黑的夜里,谭知礼将柏舟紧紧搂着,像是在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昨晚上离开了柏舟,他一宿没睡,现在抱着柏舟,他只觉得困意像是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而柏舟却失眠了。

  作者有话说:

  柏舟:忽然嗅到了emo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