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州却是越看越不对劲,那张脸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样!

  高配魔化版本的“江州”嘴角一勾,果然嘲讽道:“明知配不上他,竟还妄想得到他的青睐,你还真是下贱。”

  “滚开!”

  “实话实说而已,你的眼里只有他,可他的眼里就不只有你了,他对你小师弟燕之游倒是关心的很。”

  “滚!!”

  江州蓦地睁眼,黑瞳又变成了诡异的红,顾瞻正巧低头撞上,心倏地一跳。

  没来得及反应是什么情况,原本是顾瞻握着江州的手输送灵力,反被江州死死攥在掌间。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江州离开顾瞻的怀抱,攥着他的手看了两秒,又按上顾瞻的肩头。

  江州摁着顾瞻的肩膀往后推去,顾瞻被他莫名其妙的行为吓得一愣,上半身后倾,整个人就摔在了地面上。

  后脑勺猛的一下撞在粗粝地面,生疼,“嘶,江州,你干什么?!”倒了大霉遇上魔尊,现在又被自家徒弟按在地上摩擦,顾瞻心头火起。

  江州没有说话,两只手死死攥着顾瞻的手腕,没有要松的意思。

  “他的眼里只有燕之游。”……这个念头在江州脑中炸开,心脏一阵钝痛。

  江州顿了两秒,腾出一只手在顾瞻身上游走,似乎在找什么。

  顾瞻心道:“他娘的,入魔了!”

  他见江州眼眸发红,又想起上回小秘境内江州解释自己被什么控制了,现在才知道这是早有魔气看上了江州。

  勾引江州堕入魔道。

  他想抽出手,却发现对方力气大的惊人,“靠!”顾瞻发誓,今天是他说脏话最多的一天了。

  江州那只游走于顾瞻身上的手,从胸膛慢慢滑下腰侧,突然摸到什么突起。

  摸出来一看,是几颗包装完好的松子糖。

  顾瞻:“……”

  莫名一阵尴尬与宁静……

  江州的手却继续游走,片刻后发现什么似的,缓缓抽出。束腰的带子一松,顾瞻心道不好。

  他娘的,这兔崽子是要给他脱衣!

  什么臭毛病!

  既然手不能用,那只能用腿了,顾瞻单膝上抬,格挡住江州手的动作。

  江州眉心微蹙,似乎不满。

  他整个人压向顾瞻。顾瞻身上一重,动弹不得了,气得牙痒痒。

  顾瞻那张易了容的脸被气得通红,但那双不变的眼即使带着愠怒,却也好看得令人不自觉沦陷,仿如清风皓月。

  江州回想起初见那日,顾瞻在几个外门弟子手下救下了他。

  即使以前在脑海中回想复习过很多次,但今日他对顾瞻的感情却不再是单纯的弟子对师尊,对救命恩人的敬佩与感激之情。

  而是对心上人的爱慕、占有之情。

  他又想起顾瞻对燕之游的特殊照看,只让燕之游修炼无情道,又时刻挂念着燕之游。

  控制不住的醋意翻涌而上,到最后竟又化为不断的委屈。

  江州眼睛一热,鼻尖酸涩,眼泪连珠子似的滚落,滴落在顾瞻面庞上。

  顾瞻:“?!”

  要不是被压着的人是自己,他都差点以为是自己欺负了江州。

  “唔。”温热触感覆上唇角,顾瞻如遭雷击,瞳孔放大。

  顾瞻活了上百年,没有道侣,更别提和女修士牵手,拥抱之类的亲密动作,更别说亲吻了。

  他的大脑轰地一声,空白一片。

  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胡乱啃。

  顾瞻被粗暴的动作啃得嘴唇发痛,铁锈味的血在唇齿间流淌,停滞的大脑开始运转。

  最终从牙关里挤出一句怒喝:“你大爷的!”

  手中折扇在主人的命令下飞速旋转,破空而来,朝江州肩头撞去。

  江州不偏不倚被撞了正着,或许方才钳制顾瞻耗尽他所有的力气,现在被折扇这么使劲一劈,整个人就压在了顾瞻身上,昏迷不醒。

  虽然江州很瘦,但个子却约有七尺高,也不会轻到哪里去。

  顾瞻胸口重量闷的他快要窒息,于是捏了折扇,将江州翻了个身从身上推开,心道:“看来回去要改字了,不能带遥这个字,晦气。”

  他拍了拍袖上尘埃,又束紧腰带,这才慢悠悠对面前沉默的魔尊道:“方才我徒弟精神错乱了,魔尊见笑了。”

  对比之前,顾瞻现在说话客气了不少,主要是怕魔尊再次入了江州的身。

  当然,他也只是口是心非,内心骂了魔尊变态一万遍:在一旁看他被江州压在身下,乱啃一通很好玩?

  魔尊才入自己的身体不久,似乎不怎么能掌控好表情管理。

  他应该是想给顾瞻笑一个,但由于嘴角牵起的弧度过大,反而显得他自己有几分古怪的好笑。

  顾瞻:“……”

  不会笑其实可以不笑的,不勉强。

  魔尊见顾瞻憋笑,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愚蠢,放弃了做出笑的表情,“哪里话,能见到阿瑶生气的表情,本尊倒是很意外。”

  靠,这人脸皮厚得堪比城墙。

  不要脸程度,和顾瞻相比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第一次有了棋逢对手的压迫感。

  顾瞻轻轻扇动折扇,不卑不亢:“不知魔尊半夜让半面鬼引我前来,是想干什么?”

  魔尊嘴角勾起弧度,虽然还是很怪异,但好歹不至于让顾瞻憋笑。

  “自然是邀请昔日好友,一起叙叙旧。”

  昔日好友?!叙旧?

  顾瞻心头疑窦丛生,他确定自己并未见过魔尊,也未曾和魔尊发生过纠葛。

  何况他才活了百年,他出生那年正巧是瑶圣封印魔族的那一年,自己怎么可能见过魔尊。

  至于为何不怕对方,这是出自本能的反应。

  “那还真是不巧,我现在没空。”顾瞻不怕死地耸耸肩,唇角一弯。

  他本来就憋着股气,现在听到魔尊只因为想找他叙旧,才让半面鬼毁了他一碗面和整天的好心情,已经怒气冲冲了。

  他想:管他是魔尊还是瑶圣,阻拦我吃面的,都是傻壁。

  魔尊倒是面带微笑,依旧和和气气道:“是本尊擅自做主,太急切地想要见到你了,下回本尊亲自上门道歉。”

  说罢四周黑气一收,随之消失不见了。

  “嘁,上门道歉,大可不必。”

  只可惜顾瞻这句语带哂笑的话没被魔尊听见,魔尊就这么匆忙走了,顾瞻略微意外。

  他还以为魔尊要和他打一架,才肯破除幻境。

  本来顾瞻都做好“不是你死我亡”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对方真的只是想见他一面,就离开了。

  魔尊随黑雾一起消失后,这里仿若真实世界的幻境也一点点消散。

  出现在面前的是那条熟悉的街市,只不过喧哗的热闹过后,是万籁俱寂的静谧。

  店铺商贩都紧闭了门,先前两人吃面的客栈也打了烊,只留了一盏灯笼高挂于檐角。

  顾瞻就借着那点红光,扶起江州的手往自己胳膊上架,另一只手上攥着江州的剑和那柄香扇,慢吞吞地往客栈方向走去。

  虽然江州以下犯上是大忌,但念在对方年纪尚小未经世事,经不住魔气诱惑情有可原。

  顾瞻心胸开阔:“穿越一场,何必跟一小孩过意不去。”

  所有的仇恨与恩情,与他这个局外人都毫无关系,等任务一完成他就脱身离开,又何必在意牵挂这些。

  这样细细思索了一番,顾瞻神清气爽,一扫心中郁卒,心情舒畅了不少。

  两人回到来福客栈门口,天光正一点点将夜色蚕食殆尽。

  这个点,镇中所有人都陷入了深度睡眠,包括客栈里的人,因此四周宁静极了。

  顾瞻艰难地想要腾出一只手,但无奈左手扶着江州,右手拿了扇子和剑。

  他于是试了用剑敲和用扇子敲门,结果客栈内毫无反应,店小二睡得很死。

  顾瞻也不讲究礼节了,抬腿一脚踹上门,杉木门摇摇晃晃,经不住他这一脚,竟然就这么倒在了当场。

  顾瞻:“……”

  他真的只用了三层力。

  “轰”地一声巨响,客栈正门倒塌了。所有厢房内烛光逐渐亮起,熟睡的人们被吵醒了,皱着眉抱怨了两声。

  店小二身子一震,还以为是地震,立即从椅子上弹似的窜下来。

  嘴角还带了睡梦中流下的口水,谨慎道:“谁?!”

  他左右眼扫射一圈,就见自家大门被人踹开,惨兮兮地倒在地面上。

  内心大骇,震惊地吞咽口水,犹犹豫豫地抬头看向客栈外逆着浅淡天光的人。

  不对,是两个人。

  动作过于大了,昏睡不醒的江州也被吵醒了。他蹙了眉心,全身疼痛,尤其是肩膀处,像是被人狠狠劈了一刀。

  见身旁的江州有要醒的迹象,身为罪魁祸首的顾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捂紧腰间钱囊,立即对江州道:“徒儿,为师犯了大错,靠你了!”

  江州刚醒,一双深色的眸子还带着疑惑,他扫了周围环境,了解自己身处何地,最后视线留在正对着他的一扇木门上。

  不对,已经不能称之为门了,应该是几块的开裂的木板。

  看这情况,江州联系顾瞻平日作为,很快便猜到出顾瞻闯了什么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