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无厘头的话让他一愣,那声音和之前听过的很不一样,语气低得近乎诱哄又带着些许卑微的恳请。
但还是依他所言,冷淡的声线重复了那句话,“我原谅你了。”
但隔了很久,那道声音没有再响起。
慢慢地他感觉不到了视线的打量,偌大漆黑的房间里安静得一丝呼吸都听不到,他实在是害怕,颤声地喊了声「七爷」。
没有人回答。
可是偏偏他还要继续站着,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他站了一夜,最后还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虽然要做的事情很奇怪,但是他们这种人根本就揣摩不了大老板的心思,反正他赚了钱。
后来那位原本信誓旦旦地老总的生意是黄了,他想不明白,还以为那个男孩是诈他的,还得赶着去给贺云屺赔罪, 之后也再没人敢碰他身上逆鳞。
以后谁再往他床上送人他就打断谁的腿!
想念一个人但又害怕被追到蛛丝马迹,贺云屺一直在默默关注顾鹤的动态,实在是想念得紧就去学校官网拼命找零碎的消息。
幸好顾鹤是个非常努力地人,官网动态时不时推送一些他获奖、比赛之类的消息。就算他本人很低调,但学校也会高调宣扬。
他已经满足了,从那些宣传照截图下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这件事情就像呼吸一样,成了惯性。
这种落差感差点杀死他。
只是,他实在是忍不住,还是出现在了顾鹤的面前。
他身穿一身黑色的大衣,边走边摘下皮手套,任由冰凉的细雪落在他冷峻锋利的眉目上。
顾鹤似乎已经猜到他不会那么轻易的遵守承诺,沉默片刻,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贺云屺深情地凝视着他:“抱歉,我实在太想你了,即便不能见面,只要能离你近一些……”
从看到顾鹤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跳已经不受控制,想伸手为他拂去头上掉落的雪花,但却被避开了。
他虚虚拢住空掉的掌心,垂下目光
盯着地面。
情绪会过去,但造成的伤害永远不会。
顾鹤盯着他的眼,目光沉得像一潭死水。
他的喉结滑动,眼中闪过一缕心痛,微微侧身,嘴唇紧抿,夹在手里的烟头慢慢灼烧着烟纸,一直到烫到了手指,他才回过神,闭了闭眼睛,捻灭了烟。
准备发动车子,结果被学校的清洁工大爷拦住了。
“小伙子你站住,乱扔烟头罚五十!”
顾小鹤没有说话,冷漠的看着他黑着脸掏钱。既然风水轮流转了,那就往死里转吧。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的人乖巧地把烟头捡起来,再从皮夹里将钱递出去。
春节的那天。
他已经计划好了要带顾鹤去旅游,就像上次带他出海看海豚,那次的甜蜜至今仍历历在目,愈发衬出现在的凄凉。
贺家自然是与他无关,保姆为他准备了满满一大桌丰盛的晚餐,一个人吃显得格外的孤寂,大年三十是团圆的日子,他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让她做晚饭就回去了。
顾鹤在出租屋里筷子刚拿起准备吃自己包的饺子,门铃就突兀地响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门。
看清门外的人,先是一愣,以至于都没怎么思考就放人进来了。
然后他就被捞进一个带着寒意的怀里,贺云屺抱的极紧,似乎怕他跑了似的,搭在他头上的手轻轻抚摸着。殊不知他自己的手也颤的厉害,这样的拥抱,不知道是在哄顾鹤,还是他自己在汲取温暖。
“新年快乐。”
客厅的门大开,潮冷气流冲进屋里。一时间,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下来。
顾鹤没有挣扎,垂着眼眸没任何表示,眼皮也没动一下。
“之前答应要和你一起过年的。”
“进来吧。”顾鹤打断了他的话。
贺云屺眼前一亮,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顾鹤进了厨房,盛了一碗饺子,把托盘放在他的面前,淡淡的说了一声,“吃吧!”
正当他想开口说什么,顾鹤倒是先一步开口了。
他垂眼淡淡的说了句,“吃好了的话,就离开吧!”
“你......讨厌我吗?”
顾鹤摇摇头,手里的勺子触碰到滑溜溜的饺子,怎么都舀不起来,唇轻启:“我讨厌麻烦。”
贺云屺盯着碗里冒着热气白花花的饺子心里不是滋味。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
贺云屺抬眸,接过顾鹤手里的信封。
有些疑惑,但里面的分量不少,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顾鹤说:“什么意思?”
“还给你的钱。”
贺云屺的眉头皱得更加深刻,却没有打断顾鹤的话,仔细听他继续。
“你给我的卡,还是原来的密码,里面的钱我没有动,现金是我的奖学金、”
“够了!”
贺云屺没有办法再听他若无其事地说下去,拥住了那人,一点点地收紧,却半点没有要把人放开的打算,就这样抱着,顾鹤也没有挣扎。
感觉到了怀里人出乎意料地安静,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然后他松开了些,不安地看着他顾鹤那张平静的脸,“你在想什么?”
“在恨你。”他冷冷看着贺云屺,眼神充满陌生和防备。
那是贺云屺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
“现在好了,不恨了,你走吧。”
那双琥珀色清润的眼眸和以前一样,沉静地映着他的身影。
贺云屺走上前,抬手帮他将碎发别到耳后。
这次,顾鹤没有拒绝。
集聚在胸口不断翻滚的爱意变成了难以言说的无奈和失落,他第一次尝到了无能为力是怎样一种滋味。
后来想想,被他恨着也好,总比被他淡忘来得好。
刚知道顾鹤在瑞典的时候,他差点冲动直接过去找人,拿起电话想要叫谢隽订机票时却又犹豫了。如果是以前,他可以以最强硬地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强迫他不得不面对自己,但是现在,他做不到了。
因为顾鹤说过,恨他,但只有几分钟。因为顾鹤根本就不想记得他,索性不恨了。
他会有更好的前程,遇到更好的人,也会忘记他曾经的伤痛。
这是贺云屺应有的惩罚,心口还是像被踹了一脚,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顾鹤去了瑞典。
有时候在感情里面,得到和失去都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我在等你,其实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等你,我知道你不会再出现了,可是我还是想等你。
远在瑞士的一座因特拉肯小镇上,也被冬轻轻地吻住了。
一幢幢木质的日耳曼式田园小别墅,古朴中带着点现代气息,这里远远可见万年积雪和冰河,窗外云中相抵,似乎伸手就能触摸,也被称之为云端小镇。
窗外能闻到雪的清冷气息。
这是他们寒假来做志愿者的地方,其实相当于假期的社会实践,不过学生们更乐意组成小组来完成这项工作,意味着他们可以公费出游。
房东是位慈祥的老奶奶,她戴着圆圆地老花镜坐在摇椅上织着毛衣,气氛舒适且安逸。
对他们简单问候还邀请他们一起用面包,奶酪味的香气就是从这里飘散出来的。
“想去滑雪,我们去滑雪吧,顾!”
“想去乘高空缆车登阿尔卑斯,顾,你觉得怎么样?”
询问他的是一个金色长发的华侨,来自澳洲,大家出门在外似乎对自己的原始种族会有一种亲切感。
顾鹤坐在壁炉前的小凳子阅读着民宿里免费提供的书籍,听到他的名字才抬起头来。
在壁炉的柔色的光线下细细看去,他戴着无框眼镜,像优雅绅士的贵族,在昏暗的光线下轮廓显得柔和了许多,平日里的不苟言笑显得过于高冷。
额前的碎发随意地垂落在眉骨,手指搭在下一页纸准备翻页,“都可以。”
虽然看起来不好说话,但跟他相处之后才知道其实顾鹤也很好说话的,看起来拒人千里的人其实也会参与他们的集体活动。
“耶!那我们先去滑雪!”
以前他心脏不好的时候很多都是极限运动,现在他在一步步走入正常人的生活,步步社交,一切都很有进步,不是么?
期间,还有一个自称是他学弟的人通过推特关注他,然后不断地给他发私信,似乎对这个留学项目也很感兴趣。
但他对学弟学妹们并没有什么印象。但对方找上门来他也没有拒绝,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的时间确实不多,你有事可以给我留言,我看到了会给你回复。”
这位学弟也很会拿捏分寸感,偶尔也会关心一些他生活上的问题。但顾鹤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好奇,虽然不会秒回,但每条信息都会简单回复,这是礼貌。
每天学弟这边晚上的时候他会与他聊个十几分钟,也不敢打扰他太久,从一开始每次都是他主动,到后来与他说一些学习生活中的琐事,似乎可以称得上是pen pal.
直到这位学弟似乎也顺利的通过了交换申请,到过他所说的地方,会给他拍照片看。
顾鹤看着对方发的图片,很奇妙,自己到过的地方再看到照片好像又身临其境。
在虚拟世界里很多事情不自觉地就能说出口。
那位学弟说他也去了阿尔卑斯山下滑雪,但刚好碰到雪崩,被困了几天。
顾鹤看着皑皑白雪的照片,心里一突。
“你没事吧?”
“没事,搜寻队来得及时。”
“太危险了。”
“我也想看看你看过的风景,很漂亮。”只是,这不像是旅行,倒像是一场漫长孤独的流放。
“注意安全。”
“会的。”
if线:需要抱一下吗(BE)
“谢助,请问现在方便谈话吗?”
经过几年的打磨,谢隽整个人也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了,穿西装打领带愈发的合衬了。
“你是?”
看着眼前这位美女,他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我是PYTO的售后负责人,主要是负责记录售后数据,五年前贺总定制的仿生人002从主芯片传来的数据有异常。但又无法联系上贺总,所以只能冒昧来访,希望您能给贺总带句话。”
谢隽一顿,居然五年了吗?
“行了宝贝儿,我错了,今晚给你做你喜欢的凉拌海蜇。”
“好,微辣。”男人弯起眼睛,像冰水融化般,勾起唇角,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笑意。
“七爷,PYTO的、”
还没等他说完,贺云屺用鹰隼般犀利凶狠的眼光瞥了他一眼。
贺七爷要什么没有,生来注定显贵,从未捧出一颗真心去哄人,偏偏就是顾鹤。
他的样貌、家室、学识......哪样不是出类拔萃?
有些关系真的不是凭着感情就能维持的,明明可以随时抽身的人偏偏越陷越深。
那段时间线在他们当中就是禁忌的话题。
因为那次意外,那场手术,虽然他得到了心源,但终究没有逃过术后的排斥反应。
没有任何医学奇迹。
他走在了一个冬日的早晨,手上还捏着交换生的申请书。
可惜到头来全部都是一张白纸。
那场葬礼,不,应该说冥婚,来得很是惊悚。
现在贺云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两枚戒指,重叠着的。
“不见。”
贺云屺冷冷一眼扫过去,极具威压的一眼,滚过血雾的锋利,开过刃的剑。
谢隽头皮发麻,只能顶着压力退了出去。
显然来的负责人也明白这次恐怕是空手而归。
“谢助,因为这款试验品还是在试运行阶段。如果里面错位程序太多我怕违背指令会伤害到贺总。”
如果换做在以前,谢隽绝对会说这祖宗要是朝七爷捅刀子他都能微笑接住,现在不过是一个高级的仿生人,让他陷入了沉思。
但是那位不愿意,谁也没有办法应下这个要求,只能退而求其次。
“如果有什么异常我会第一时间和联系的。”
“这......”
负责人露出了一脸难色,但是贺云屺是他们投资的大股东之一,生命安全也一样重要。
“我最多的是能为你提供一段视频,够判断了吗?”
“可以。”要知道没有哪款产品被主人领走后直接被藏起来的。虽然他们也曾听闻过贺七爷的事情,但这背后的深情也令人吹嘘不已。
早知如此悔何必初,算了,有钱人的想法他们一贯是猜不透的。
后悔是这个世界最苍白且愚蠢的词汇。
在顾鹤消失的此刻,他的爱才蹒跚开始,那么这注定是死局。
谢隽的到来,美洲豹倒是第一警惕者。
抬眼望去,秋千上坐着一个少年,样貌依旧是清冷淡漠,他搭在双膝的指尖敲着手机,似乎感受到了来访者,抬头对上谢隽的目光。
那道平淡的目光扫过他,随即做出了设置好的指令,歪着头问道,“谢哥,你在拍我吗?”
“额。”谢隽尴尬地举着手机,手里的视频依旧在录着。
“你知道自己程序错乱。”
「顾鹤」的眼睛眨了眨,但依旧没有真人那么自然,“是。”
谢隽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您需要把我带走吗?”
「顾鹤」对于人的情感很是敏锐,询问的问题一般都正中核心。
他莫名的有些心虚。
“你会伤害他吗?”
「顾鹤」对于这个问题很是不解,他盯着谢隽几秒,没有动。
就在谢隽以为他程序坏了的时候,熟悉的声音缓缓而起。
“不会,程序设定,在出现危险前会优先保护主人。”
是的,谢隽问了一个废话问题。
“那恨呢?”
“抱歉,情绪库词汇匮乏,无法做出相应指令。”
谢隽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那请你继续爱他吧。”
“这是我的使命。”
贺云屺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时候,脚上没有穿鞋,鞋踢到了一边,脚尖踩着青草站着灰尘,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脚,但没有荡起来。
“小白。”
小白对于这个「主人」似乎并不满意,昂着高傲地头颅走到树荫下趴着,并不理会这个毫无人气的生物。
“它不理我。”「顾鹤」的情绪似乎并不高涨。
贺云屺半蹲在他的身边,右膝盖点着地,把揣到一旁地鞋捡起来,托起白皙的小脚,让他踩在自己的西裤上,丝毫不介意脏不脏。
“没关系,我理你。”接着他一把把人抱起,朝屋里走去。
他的手臂护着「顾鹤」的脖颈处,冰凉的芯片就藏在柔软的栗色头发处。
对于仿生人而言任何人触碰都会使它触发保护机制,人类极有可能会受伤。
把「顾鹤」放置到沙发的时候,贺云屺熟练地穿上围裙,准备进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餐。
他现在已经很会做饭了。
按理说仿生人不需要任何吃食。可是对于贺云屺而言,「顾鹤」就是活的。
“需要抱一下吗?”
他的情绪感应比任何都要敏感。毕竟低落的磁场很快就能被他捕获转化为相应的程序指令。
“不用,你乖乖坐着。”
【002程序紊乱,情绪调动失败。】
但是「顾鹤」并没有接受他的指令,贺云屺对于这也见怪不怪。毕竟当初是他提议要求可以适量加入「违背」指令。
【识别到自生意识闯入干扰指令。】
简单的凉拌海蜇端上桌,「顾鹤」说着程序设定好的夸奖话。若是放在以前,贺云屺似乎能高兴地拥他入怀然后交换一个简单地吻。
但今晚的贺云屺有些沉默,眼神也变得复杂,这是他无法做出解读的。
贺云屺牵着那双白皙的手,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爱我吗?”
“爱的,主人。”
爱贺云屺是唯一的先决条件。
「顾鹤」安静地等着贺云屺的回答,可是沉默的时间却格外冗长。
他对贺云屺的爱与忠诚是数据程序设定,也拥有真正地顾鹤记忆和意识地提取,这是只有贺云屺和设计者知道的秘密。
从他「出生」开始就是认定这个程序的。但是不属于数据程序的意识似乎正在入侵。
不一样。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他学不会的。
“系统检测到您的爱意掺杂了委屈,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顾鹤」的话如同一柄钝刀直入心脏。
【系统警报,已检测到威胁信号生成,请002立即停止情绪转换。】
“贺云屺。”
“贺云屺。”
“贺云屺,”
「顾鹤」丝毫没有不耐烦地一遍一遍喊着贺云屺的名字。直到后面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电量不足的劣质玩具,声音也带着机械地金属质感。
“七爷!”
外面是谢隽的声音,还有一些穿着实验室服装的人,他们身上的标志很是眼熟,是PYTO实验室的。
“贺先生,002运行受到信号干扰,随时都会做出攻击行为,请您即刻远离。”
“准备磁场干扰系统。”
【主脑已运作,正强势侵入002系统。】
【数据监测异常,未知情绪正加速高涨。】
【警报,警报,危险情绪正在增值,请立即切断电源强制停机。】
“不能再让他和贺先生呆在一起了。”
“Doctor徐,你说会不会是那部分觉醒了?”
“不可能,太邪乎了,要知道人在没有自主意识提取的记忆基本不会有所保留的,更别说能连接仿生神经元了。”
“你们在说什么?”谢隽一脸不可置信,“觉醒,什么觉醒?”
听到熟悉的称呼,贺云屺先是一喜,“宝贝,你想说什么?”
就在外面争执间,「顾鹤」的眸子似乎清亮了,一瞬间就像活过来似的。
贺云屺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
“好脏。”
“求我。”
“疼。”
“你要杀了我吗?”
“我可以死吗?”
“贺先生。”
“七爷。”
“恨你。”
“不恨了。”
——
混乱地词汇冰冷地一字一句吐出。
谢隽抬起头,露出一双熟悉的凤目,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喃喃叫道:“嫂子。”
“贺云屺,我收回了对你所有的喜欢。”
【主系统强制停止002运行。】
原本生机勃勃的机器人因程序干扰立马安静下来。
“谁干的,谁TM让你们动手的!”贺云屺语气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太罕见了。
“贺先生,请您冷静一点。”
“医生,快,注射镇定剂。”
“操!谁TM把他的程序关的,立马恢复!”谢隽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这些话语一蹦出他也惊悚了,太熟悉太像了!
程序员被谢隽一把揪住衣领,就像拎小鸡似的被拎起来,衣领勒得脖子以上通红,快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
“没有可是!”
谢隽不敢保证贺云屺会不会疯。
【已重新连接。】
「顾鹤」从黯淡无光的眸子又清醒起来,所有程序更新优化,看着眼前人,露出标准微笑,“需要抱一下吗?”
贺云屺在他开口这一句话的时候冷静下来了,转眼望向那个缩得像鹌鹑地程序员,“你删了刚才的意识?”
“没、没有,我只是暂停了一下程序,并、并没有格式化。”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仿佛刚才的程序错乱只是一场错觉。
可是贺云屺明明清楚的感受到顾鹤真的活过来了,就在刚才,那么近。
「顾鹤」望着主人迟迟没有下指令,便依照程序上前把他拥住。
37度的人体温度没有让贺云屺好受些。
“感受到危险波动,已启动保护机制。”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有久别重逢、破镜重圆,偏偏等你却没有归期。
留下你和放下你,他一个都做不到。
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
谢隽把一群人轰了出去,只剩下相拥的二人。
晚风拂过,似乎带走了一声近似野兽般的咽呜。
星如初,月如故,繁星伴蝉鸣,盛夏已然至,清风微凉且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