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你不是说你是从警局拿回来的?怎么还会有假?”程冬冬不敢置信,“里面有坏人?”

  “应该不是。”是顾老他们亲自督办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除非是一开始拿到就是假的。

  白苏忽然想起之前雇人查沈家的事情时, 一切都尤为顺利, 还有凭空出现的证据, 心底猛地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立即回屋联系了檀越, 将这件事告知了他, “是不是很奇怪?”

  檀越的嗓子已经恢复了, 微微还有点哑,但已有以往的清润感,“是很奇怪。”

  “七十年前的沈家比你们家好不了多少, 单凭他们一家恐怕很难陷害成功, 应该还有同伙,恐怕如今的沈家也是因为你查过来了被顺手推出来做替罪羔羊, 也是想哄骗你将这事到此为止。”

  “如果不是曲大夫确认了字迹,我恐怕也是真的到此为止了。”白苏真没想到幕后之人心思这么深沉, 她脸色微沉, “能请宁远帮代我去见见沈家人吗?”

  “好。”檀越直接安排宁远去处理。

  “谢谢。”白苏感激道谢。

  檀越勾起嘴角, 轻声安抚她:“你不必同我说谢谢。”

  “要的。”若不是檀越,白苏肯定没办法顺利找回祖辈们的心血, 她太清楚爷爷的遗憾了, 找回来也算是圆了爷爷一辈子的梦。

  白苏又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说这话时忍不住想,如果爷爷能活着看到就好了。

  两个字的声音很轻, 但朝夕相处了相处十几年的檀越却一下子听出她语气里微不可见的伤感,他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明月皎皎,月色很美,“开窗了吗?”

  本在窗前桌边翻看医书的白苏嗯了一声,“怎么了?”

  檀越轻声道:“看看月亮吧。”

  “今晚月色很美。”

  白苏抬眸看向窗外的明月,月光皎皎,倾泄了满院,很漂亮的月色。

  看到月亮,白苏不禁想起以前在药王谷时,她每次难过或是想念爷爷时,就会坐到院子里看月亮,一坐就是很久。

  那时师兄看出她因想家难过,便会点了灯笼,取了糕点过来陪她一起看月亮,有时候会开解她,有时候便是沉默着的坐着。

  后来白苏难过时便会主动去找师兄,想家了,看看月亮就好了。

  两人隔着电话,无声地看了看月亮,白苏心情也稍稍好了一点,“这会儿有块糕点就好了,最好还是桂花糕。”

  檀越嗯了一声:“或者再有一壶桂花酒。”

  听到这话,白苏心跳快了一拍,恍惚觉得那头的是师兄,她偏过头看了看电话上的名字。

  是檀越啊。

  如果是师兄多好。

  檀越也很好。

  白苏抿着嘴角,由那头的呼吸声陪着自己,安安静静的看了会儿月亮,莫名的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很美。

  深夜的寒露重,会浸湿眼眸,白苏抬手抹了下眼窝,哑着嗓子说道:“我继续抄医书了。”

  带回来的医书都很破旧了,需要全部重新抄一遍。

  檀越轻轻嗯了一声,“好好抄,多抄几遍。”

  “???”白苏诧异的看着手机,笑着问道:“你车祸后胆挺大的,竟让我多抄几遍?不怕回来我扎你个嗷嗷叫吗?”

  檀越轻笑了一声,“大可试试看。”

  “别以为我吓唬你。”白苏笑着挂了电话,不过挂了后又觉得奇奇怪怪的。

  白苏没想明白,那还是安心抄书吧,一边抄一边学,受益匪浅。

  B城。

  檀越让宁远想法子见了沈家人,原本以为一切会很顺畅,但隔天上午就收到沈老去世的消息。

  宁远也第一时间告诉了白苏,“沈老被抓时心梗住院,一直昏迷不醒,已于清晨六点去世。”

  “至于其他沈家人,他们对当初的事情更是一概不知,他们更是不知道金针的存在,不知道保险柜的存在,也不知道和谁有恩怨过节。”

  白苏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吗?”

  “白医生放心,七十年前B城医馆至少有二十家,如今还活跃在B城的有十家,我们会一一查一查,另外也在想办法查送证据的人了。”宁远虽然没查到是谁送的,但从其他地方打听到杏林堂的一些关系网,包括其他几大中医世家、其他中医协会成员的关系。

  这群人表面上看都是抱着互相扶持、传承医术的初衷,不过医馆、药行壮大后终究会带一点生意人的精明,所以私下也会竞争。

  比如春和堂最近就抢走了杏林堂的药行生意,其他几家也分走了一杯羹。

  不过看着都是正常竞争生意,没有证据证明有其他问题,反而瞧着各个名声都挺不错。

  白苏的视线在最有名气的几大中医馆上划过,最后多看了两眼春和堂,昨日听曲大夫说过,春和堂最擅针灸了,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

  暂时没有线索,白苏也没纠结,继续给排队的人看诊。

  自杏林堂偷药方的新闻过后,白氏医馆的名气又上了一个台阶,以前是小有名气,如今是大有名气了,每日都有二三百新病人慕名而来。

  好在多了曲大夫,不然白苏真忙不过来,不过曲大夫原来的病人得知他来了白氏医馆,也跟了一些过来,所以他的工作也不轻松。

  白苏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继续给后面的人看诊。

  一个男人扶着一个浑身包裹得很严实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一直捂着肚子,脸色十分苍白,一直有气无力地靠在男人身上。

  “这是怎么了?”白苏问道。

  “我老婆这两天肚子疼得厉害,我带来你这里看看。”男人就是小镇的居民,住在巷子外面的。

  “在坐月子吗?”白苏注意到女人头顶带着帽子,脸颊有些浮肿,肚子也挺大,像是刚生产还没恢复。

  女人点点头,呼吸急促,有些痛苦地说道:“还没出月子,刚生完二十三天。”

  白苏帮女人切了切脉,弦滑而数,身有寒热,小腹刺痛,另外还伴着一阵阵腥臭,像是恶露不止一般,“你在发烧,你一直在流血吗?”

  “对,这两天多了起来。”女人捂着肚子,痛得吸气都有点痛。

  白苏又仔细摸了摸脉象,似是胞宮内痈的征兆,“你在哪里生的小孩?”

  “医院。”女人说道:“我们是生完三天后出的医院,身体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回家后也只是有一些恶露,已经慢慢减少了,可两三天又忽然变严重了,还时不时流血出来。”

  白苏换了一只手,再仔细摸了摸女人的左尺脉,随后发现了一点细微的异样,她蹙起眉头:“你们这几天有同房过?”

  女人怔了下,有些慌张地摇头。

  白苏的手还没拿开,能感受到女人加快的脉搏,语气冷了一分,“月痨病,不好好治会死的。”

  一旁的男人忙问道:“什么是月痨病?”

  白苏收回手,“就是月子病,刚生产后身体还没恢复好就同房会引起各个器官感染,若是不及时治疗会导致各个脏器功能衰竭。”

  女人和男人吓得脸色苍白,“这么严重?你不会骗我们吧?”

  “这病很严重,真的会死人。”白苏以前在药王谷帮人义诊时,见到许多女人因为月子里没拒绝男人然后得了这病,许多人条件有限,救治不及时都去世了。

  有些人里面全都烂了,会流出各种恶臭脓血,甚至还有些还会爬出蛆虫。

  女人浑身哆嗦,“那我该怎么办?”

  “赶紧去医院,警惕大出血。”白苏摸着脉象女人有明显出血症状,可能需要输血治疗,因此没有再开药,而是立即让她去医院:“快去!”

  女人不敢耽搁,连忙同丈夫一起去了小镇医院,去医院后检查发现宫内、附件各处感染,连忙给她安排住院治疗。

  等她走后,有个女人凑到白苏跟前,小声询问道:“白医生,月子里真的不能做吗?真的会出事吗?我好像没事儿啊。”

  “你没事,只能说明你运气好。”白苏看了眼女人的孕肚,大概六七月的大,“二胎吗?”

  女人嗯了一声,扶着肚子缓缓坐下,“白医生,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月份太大,我后腰疼得厉害,有些影响我正常生活了。”

  “上次生大宝时都没怎么疼,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女人轻轻拍了拍后腰,“我想找你针灸一下,或是买点止疼贴,这样也能轻松一点。”

  “孕妇不能通经活络,止疼贴和针灸你都不能使用。”白苏说着给女人把了把脉,尺脉左偏大,怀的是个男孩,男孩调皮,整天折腾妈妈,压得妈妈腰疼也正常。

  “啊?那我该怎么办?真的好疼,我怀我女儿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疼。”女人怀一胎的时候浑身都很轻松,八九个月还觉得跟没事儿人一样到处玩。

  “忍一忍吧,弄一个护腰的保护腰。”白苏收回手,“你月子没做完就怀孕了,身体各机能都没恢复好,肝肾亏虚,你最好稍微调一下。”

  “怀孕不好随便吃药吧?”女人不想吃药,怕影响肚子里孩子的智商。

  “你担心可以不吃,平时多吃点主食吧。”白苏也不强求,“孩子需要营养,你身体阳气不足,供给不足,他以后生出来身体会比较瘦弱一些。”

  “另外你这次生产后好好调一下身体,别再月子里就行房了,继续下去对你身体不好。”白苏摸着脉发现她已经种下了病根,之前不显,再过几个月就凸显出来了。

  “好,我知道了。”女人记了下来,然后起身离开。

  程冬冬瞧着她走远的背影,小声说道:“师父,她应该没听进去吧。”

  “该说的都说了。”她再不听,白苏也没办法,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继续帮人看诊。

  后面进来的一病人也是张继秋介绍过来的,名叫文云,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患有尿毒症。

  张继秋来白苏这里治疗一个多月了,慢性肾炎已经大有好转,目前在医院查数据基本和正常人没啥区别。

  文云的女儿听说后,立即和他打听了具体地址,今天就带着母亲匆匆赶了过来。

  文云被女儿扶着慢慢坐下,有些累得气喘不匀,她扶着头晕目眩的脑袋轻声说道:“白医生你好。”

  白苏点了点头 ,让帮她仔细把脉。

  把脉时,文云也简单的说起了自己的情况,“我确诊尿毒症差不多一年了,目前情况还不算严重,主要是头晕恶心想吐、虚弱无力、食欲不振比较多,目前在医院做透析。”

  白苏点了点头,看着她消瘦却又有点浮肿的的面容,“你这病很早之前就有征兆了吧。”

  文云点头,“我的病史有点长,大概从二十多岁就查出肾炎,然后出现许多其他症状,期间各种吃药控制,后来慢慢的演变成了肾衰竭,现在又变成了尿毒症。”

  “是因为什么原因患有肾炎的?”程冬冬有点好奇,他看网上说有人喝饮料喝成尿毒症的。

  “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医生说压力大睡眠不好、免疫力低下、喝饮料比较多都有可能。”文云其实不爱喝这些,“我一开始是刚结婚那会儿,老是过敏吃药,然后断断续续吃了许久,后来慢慢的就查出肾炎了。”

  “药能治病,也能害病,过犹不及,如果没有特别不舒服,就尽量少吃药。”白苏说道。

  文云猜测也是因为吃太多药伤了肾脏,她也挺后悔的,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我妈要是年轻时候认识白医生就好了,也不至于变成这样。”文云的女儿叹了口气,张继秋就是慢性肾炎,可人家运气好,遇到白苏后身体就逐渐恢复好转了。

  旁边的程冬冬说道:“可你妈年轻的时候,我师父还才开始念书吧?”

  “哈哈哈,好像是啊。”文云笑着点点头,“有时候相遇总是在最合适的时候。”

  白苏看文云心态还不错,于是又仔细帮她切了切脉,脉弦缓,淡白红,阴阳失调,寒热交错,浊邪弥漫三焦,阳虚太过,阴寒极甚,最终导致脾肾衰败。

  目前正气不得升降,继续下去会小便闭、心衰败、眼失明等等,最终阴阳闭绝后就是死期。

  文云女儿看白苏皱起眉,于是询问道:“白医生,是不是肾的情况很不好?”

  “你妈病很久了,除了肾,其他地方也不太好,不过目前是肾病最为严重。”白苏仔细的询问了文云一些症状,“你现在除了昏昏沉沉、胃口不好,应当还有双足冰冷,身体也经常觉得冷,另外大便小便都不太利对吧?”

  文云点头,“身体虚,怕冷得很。”

  “一是身体虚,另外内里寒湿过重。”白苏顿了顿,“你平时出汗吗?”

  文云摇头,“几乎不怎么出汗。”

  “心主汗,说明你的肾病也影响到了心脏了,所以你平时失眠烦躁、多梦易惊。”白苏又仔细问了问,等全都问清楚后给文云开了当归四逆汤来加减。

  何信记得昨天自己还背过:“小师姐,这药不是温经散寒、养血通脉的吗?”

  “她这个病很多很复杂,但本质是里寒湿证,所以以当归四逆汤为基础方。”白苏轻声告诉两人,“正所谓治肝先实脾,治脾先强肾,治肾先治心。”①

  程冬冬忽然想起前两天才看过的扁鹊医书:“师父,这个是不是那个木欲实,金当平之;火欲实,水当平之;土欲实,木当平之;金欲实,火当平之:水欲实,土当平之?”②

  “对。”白苏说得比较简单易懂,“治肾一定要治心,所以一定要加生附子、干姜、炙甘草来强心,炮附子、白术等用来利水通阳,知道为什么要利水吧?”

  程冬冬和何信点头,“知道。”

  “她浮肿,小便不利,身体寒湿重。”

  白苏点点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

  程冬冬仔细想了下文云的病症,“她还恶心呕吐。”

  “肺是金,肾是水,金生水,水要送到肾脏里去,但她肾脏出问题了,不接受这些水了,这些水就堆在肾上面,差不多顶到胃,所以吃什么都吃不下,恶心想吐,是这样吧师父?”③

  白苏嗯了一声,“没错。”

  她又讲了讲方子里其他药材的作用,“有点麻烦,如果只是早期肾脏不能收纳水,我们可以用真武汤,但她经过治疗,身体更差了,我们要多考虑考虑其他方面。”

  程冬冬点点头,默默记了下来。

  文云女儿说道:“白医生,我听你的语气,是不应该去治疗透析是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是耽搁越久情况越复杂,越难处理。”白苏知道大家都喜欢第一时间去医院治疗,后期实在没希望了才寻找中医,可每次到这个时候情况已经非常复杂了,若是一开始能找到好大夫对症下药,兴许结果会不一样。

  “那我妈这种情况……”文云女儿想问有没有得治,但又怕白苏直接说出来伤到母亲的心,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除了开方子,还要针灸吗?”

  白苏颔首:“我是建议针灸的。”

  程冬冬:“我师父针灸厉害,你说的张继秋他们都来针灸过的。”

  “行,那我们针灸。”文云女儿看着排队等针灸的人,“需要等这么久吗?”

  “不是的,他们是想用银针针灸,如果用普通毫针现在就可以。”白苏自从用银针给陈金她们针灸后,许多不缺钱的病人都改要用银针了。

  文云女儿问了问价格,最终决定先用普通毫针针灸试一试。

  “进来吧。”白苏领着人进入隔间,直接取针帮她针灸巨阙、关元、中极、公孙、内关、肺俞、心俞、肾俞、京门等穴位。

  文云安静针灸着,等针灸结束头晕、恶心、胸闷的情况有所好转,“闺女,我觉得挺好。”

  “有用就好,那我们明天继续过来。”女儿扶着母亲去坐车回家,路上打电话给家里大哥,商量着要不要凑钱给母亲用二千块的银针治疗。

  文云的两个儿女都是孝顺的,觉得有希望治,那就一定要治疗!

  文云离开后,又有几个张继秋病友群的人过来,也是肝肺肾方面的疾病,不过病情都没有文云严重。

  在她给众人针灸治疗时,有不少价格昂贵的车缓缓开进小镇,最后停在了巷口位置。

  巷口的邻居们瞧着那些豪车,眼睛都放亮,“这车得好几百万吧,又有有钱人来找白医生治病了。”

  “白苏这辈子可是发达了,随便给几个有钱人看病赚的钱都能生活一辈子了,咋那么好命哦!”

  “别酸,小白医生医术好,出名也很正常。”

  “我没酸,我就羡慕,唉,他们下车进去了,我要过去拍个照打个卡。”

  这些人是专程从B城赶过来的,都是白苏在B城帮忙开过方子的病人,他们得知白苏回了小镇,便结伴来小镇找白苏治疗。

  “白医生,我们又见面了。”一群衣着鲜亮的老人、年轻人穿过人群走到店铺门口,朝门口给人开方的白苏打了声招呼。

  白苏抬眼就看到了自己在B城的病人,“你们跑这么远来看病?”

  “是啊。”他们在医院针灸和吃药后,便觉得效果很好,但回头自己寻了中医针灸相同位置,却远觉得不如白苏的医术。

  因此便特意过来寻找白苏,“白医生,我们是专门从B城过来找你针灸的,你帮我针灸一次后我觉得心口不喘了,可是回头换其他人又觉得效果差了一点。”

  “我们也是冲着白医生你的针灸过来的,之前也用针灸治疗过,但效果不如白医生针灸后舒服。”

  “白医生针灸时有一股独特气感,是其他地方没有的,暖乎乎的,我家孩子都能清楚感受到,真的很神奇。”

  “你们也这么觉得?”其他早在医馆看病的人一听,立即也插话进来,“我们也是觉得效果好,特意住到小镇天天过来针灸的。”

  “你们哪里不舒服啊?”大家互相交流着病情:“白医生,针灸厉害得很,我姐之前被家暴得尿失禁,如今已经能勉强控制住了,对了,白医生用银针时比普通针效果更好,就是价格贵翻了十倍,你们要是手里宽裕,可以用那种。”

  “多谢提醒。”这些病人不缺钱,看到其他人用银针,于是也说要让白苏用银针来针灸治病:“白医生,我们想用那个贵一些的银针。”

  “只有一套银针,一人半小时,你们这么多人恐怕需要等几个小时。”白苏建议大家可以直接用普通银针。

  “没事,时间还早,我们可以等。”要用就用好的,众人都很有耐心,也遵守规则等在一旁。

  等待的间隙,众人也打量了一下医馆,医馆干净简洁,但也太过于简洁了,里针灸室都是个小隔间。

  身价上亿的心肌缺血的老头:“白医生,你这里也太简陋,诊疗室、休息室、治疗室都没有,要不我投资帮你改建一下?到时候给我安排一个VIP特殊通道就行?”

  “白医生,我们也可以投资,还可以给你投资一些设备,到时候给我们也安排一个VIP?”

  “最好是将周围都买下来,建一个几层小楼的中医院,到时候再增加一些病房,另外再配备一些护士医生,回头还能申个医院挂牌做成高端私人医院,肯定能吸引许多病人过来修养,白医生,你看这个合作要得不?”

  “我觉得要不得。”白苏如果想改建,也是自己花钱,肯定不会用病人的钱,而且看病机会应当均等,该排队排队,不好搞出三六九等的。

  “我以后我自己改建,谢谢大家的好意。”白苏说罢继续给大家针灸去了。

  众人看白苏不愿意,也没觉得扫面子,反而觉得她很有风骨。

  曲大夫看着这群一看就有钱的人还安安静静坐着排队等待,不由笑了笑,真正的好中医,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尊重的。

  他有一种感觉,往后这医馆啊,还会有更多有身份的人过来看病的!

  何信抓药从旁边经过,看曲大夫一脸姨父笑,“曲大夫,你笑什么?”

  “就挺高兴能来医馆工作。”曲大夫活动了一下酸疼的后腰,“就是太慢了,腰都给我坐疼了。”

  “曲大夫可以去贴一贴膏药,员工福利,不花钱。”白苏从旁边走过来,顺嘴说了一句。

  “哈哈哈,行,一会儿就贴。”曲大夫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然后望着外面还等着的病人,“小白医生,还有这么多人,你要不再请两个帮手?”

  白苏也有这种想法,笑眯眯地对曲大夫说道:“曲大夫,你要是认识和你一样厉害、靠谱的大夫也可以介绍过来。”

  曲大夫怔了怔,怎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活儿。

  白苏见他想拒绝自己,于是补了一句:“我确实不认识其他厉害大夫,曲大夫如果认识,真的可以介绍过来,回头让他和你住一处,也好个下棋搭子。”

  曲大夫想着自己一个人住一个院子确实有些空荡荡的,犹豫着要不要拉退休的几个老朋友过来发挥发挥余热,“回头我问问看。”

  “好。”白苏喝了口水,继续帮大家看诊和针灸,一直忙到天黑才将病人们都陆续送走。

  等人走光后,也顾不上休息,又忙着打扫医馆,将抓空的药材都补齐。

  她正忙着,忽然听到隔壁王家传来说话的动静,她连忙出去看了看,发现是王爷爷出院了。

  白苏有些诧异,她记得王爷爷在医院应该才待了一周,“王爷爷出院了?”

  “他人已经清醒了,医生说外伤差不多愈合了就可以回家了。”王婆婆上前亲昵的拉着白苏的手进屋,“这次多谢你了,要不然你王爷爷可能就走了。”

  “人没事就好。”白苏看向精神还行的王爷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王爷爷嘴巴还不太利索,“还、还行。”

  “医生说有点后遗症,说话不利索、手脚麻木,可能会有点偏瘫,不过得等过段时间才能确认。”王忠解释了一句,“不过有白苏在,我们也不担心,老爷子肯定能好起来的。”

  王婆婆说道:“对对对,白苏啊,之后就麻烦你王爷爷针灸一下,让他早点好起来。”

  “好。”白苏上前帮王爷爷把了把脉,情况不严重,只是脑中淤血瘀阻,瘀血散去后会慢慢恢复的,她将情况如实告诉了王婆婆。

  王婆婆听后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次我爸真的遭难了,还好有白苏你特意赶回来了。”王忠真的很感激白苏,医生都被白苏惊呆了,现在医院好多人都在传白氏医馆的大夫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现在很多人都以为你是医院的人,到处想找神医呢。”

  白苏听他说完,整个人都惊住了,“……你们也太夸张了。”

  “没有,是实话实说。”王忠真的很庆幸和白苏做了邻居,不然出事了真的不知道该求谁。

  为了感谢白苏抛下事情回来,王忠直接拿手机给白苏转了两万块当做感谢费。

  白苏不要,但被王婆要求一定要收下,不然以后不好意思找白苏帮忙针灸,最后没法她才收下了,不过打算用来当做接下来针灸的诊费了。

  见她收下,王婆婆才安心,她又询问白苏:“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白苏点头,“将医方都拿回来了。”

  “沈家那个老头心脏病把自己给送走了。”

  “活该,报应!让他们害人偷东西!”王婆婆气愤地唾骂了好几句,宛如是自己家的事儿一般用力,“别以为死了解脱了,下辈子做猪做牛来还债!”

  白苏听着王婆婆接连不断的骂声,不觉得难听,反而觉得很温暖,因为王婆婆也是真的关心她的。

  帮王爷爷针灸后,白苏就回了家,简单吃过晚饭后回到屋里继续翻看白氏针法,针法和药王谷的比起来不算独特,但却很讨巧,简单又很实用。

  白苏按照白氏针法在自己手臂上扎了扎,缓解这一日的疲惫,正当她扎着针,旁的手机亮了一下。

  她单手拿起看了看,是檀越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做什么。

  “在扎针。”白苏和檀越说自己正在研究白氏针法。

  檀越轻声询问:“抄好了?”

  “抄好了啊。”白苏顺手将桌上已经誊抄了一遍的医书发给檀越,厚厚的一沓纸,回头装订起来就行了。

  檀越看着白纸上秀润华美、正雅圆融的字体,是他一日一日监督纠正出来的字体,“写得很好。”

  “那是当然。”白苏不由自主的翘起脚尖,她可是跟着师兄练了多年才写出的这一手字体的,“我师父教得好。”

  檀越嘴角上扬,视线极快扫过医书的内容,大多是祖辈经验,“你回头可以自己写一套。”

  “我有时间会写。”白苏如今也算是小有经验,可以写一写方便传承,“不过最近怕是不得空,慕名而来的病人好多,而且医书我还没看完。”

  “慢慢来。”檀越轻声回了一句。

  白苏嗯了一声,继续轻轻捻转着手臂上的针,隐约听到那边有滑轮滚动的声响,“你那边在做什么?”

  檀越回答道:“在收拾行李,明天会回小镇。”

  白苏哦了一声,“什么时候到?”

  檀越看向宁远,得了个答案:“大概晚上六七点。”

  “那刚好晚饭时间。”白苏想着檀越最近这段时间帮了她许多,便想着给他接接风,“我请你吃晚饭?想吃什么?”

  檀越询问:“什么都可以?”

  白苏嗯了一声,“能买到的都可以。”

  檀越脑中闪过白苏曾经承诺过多次的附子猪蹄汤,“附子猪蹄汤?”

  “附子猪蹄汤啊?”白苏觉得檀越还挺会选,刚好以形补形补补腿,“还想吃什么?”

  “桂花糕吧。”檀越浅笑着说了一声。

  清润的笑声在电话里多了一丝磁性,手机又贴在耳边,像是贴着耳朵说话一般,白苏心底颤了颤,默默将手机拿远一点。

  随后语气如常的说道:“行,刚好家里还有呢。”

  确认檀越不想再吃其他后白苏就飞快挂了电话,托着腮冷静了片刻,然后才继续翻看医书,翻书时看到几个奇奇怪怪的病症,顺便记下了偏方。

  本来只是随手记下,但没想到隔天就用上了。

  一个男人的脖子上长了一些疮,个头有樱桃大小,还五颜六色的,瞧着奇怪得很。

  “我也不知道我碰了什么东西,反正脖子上就长了好几个,好像把我的皮子都撑起来了,总感觉随时会撑破溃烂,脑袋断掉似的。”男人询问白苏,“白医生,你见多识广,看过这种病吗?”

  白苏没见过,不过昨晚在白家的医书上有写过这么一段:“传说一人项上生疮如樱桃大,有五色,疮破则项皮断……”④

  白苏摸了摸他的脉象,是热毒之症,和书上说的清热去毒偏方刚好对上,于是她直接用了该方子。

  除了这人,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她是因为产后两□□下垂过长的乳悬病症过来的。

  这个一般认为是正常生理现象,一般都觉得难以启齿,很少会出来治疗。

  女人实在疼痛难忍才找上白苏的,好在白苏昨晚也刚看过方子,从祖上医书上来看,是产后瘀血上攻,或胃虚血燥所致。

  白苏帮女人把过脉,确认她因下垂会疼痛后,按偏方她开了活血化瘀的药,只需要当归和川芎两味药,一部分煎汤内服,一部分用来熏胸。

  “谢谢,我以为以后只能一辈子吊下面了。”女人尴尬的拉了拉衣服,遮住胸口位置,然后再三道谢后才离开。

  白苏看了看偏方书上更多奇奇怪怪的病症,叹了口气,希望别再来这种奇怪病症了。

  她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敲木鱼的声音,她心底咯噔一下,不会还有敲木鱼病吧?

  白苏抬眸朝外望去,结果看到姜爷爷和姜芝芝出现在了门口,其中姜芝芝正对着一个叼着烟吊儿郎当的男人放木鱼声:“你有没有公德心?没看到有孕妇被你呛得咳了吗?”

  抽烟男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又不是我老婆,关我什么事。”

  “见过没素质的,没见过你这么没素质的!”姜芝芝气得撸起袖子,捏起拳头想揍人,但是想到外公说不要惹事,只好忍了忍,“你这么没素质,我让医馆老板把你赶走。”

  抽烟男人:“你以为你谁啊?除非是她那俩徒弟,谁有资格来逼逼老子。”

  姜芝芝叉腰,眼底闪过狡黠:“我就是啊!你再影响这个孕妇妈妈,我就让师父不给你看病!”

  恰好走出来的白苏:“……”

  你不要无中生徒!

  跟出来的何信满脸幽怨,小师姐不会又背着我们招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