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颖婆婆问出这话时, 白苏下意识的想,这才是真的小脑萎缩吧,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

  “白医生, 你快帮她把把脉, 看看到底是男是女。”张颖婆婆说着将一脸抗拒的张颖给拉到旁边坐下, 还强硬的将手放到白苏的脉枕上, 催促着白苏给她把脉。

  张颖抗拒的将手往回缩, 不满地喊了一声:“妈!”

  “你说你想看看头疼, 我才陪你过来的。”

  “我不这么说你能愿意来?”张颖婆婆说得理直气壮, 完全不顾张颖已经气得发抖,“快点让白医生看看到底是男还是女。”

  张颖婆婆在得知儿媳妇怀孕时特高兴,他们家终于有后了, 可高兴了两天忽然担心儿媳妇肚子里的是女儿, 所以就匆匆跑来看看,“嘿嘿, 要是能一举夺男就更好了。”

  张颖气得不行,“我不看, 我和你儿子说好了, 不管男女都好的。”

  张颖婆婆脸一垮, 谁说什么都好?她当然想要大孙子了,“看看又不少块肉。”

  “妈。”张颖都快急哭了, 本来以为婆婆知道她怀孕了态度会好转, 没想到就好了两三天, 又原形毕露了,“我不看, 不管男女都可以,你不要再说了。”

  张颖婆婆眼皮一耷, 露出刻薄面相:“你敢和我顶嘴了?我就说不能让你来小镇,才一个月就跟人学坏了。”

  “我没有。”张颖没学坏,只是不想忍了,到小镇给杨姐做饭的这段时间,她觉得每天都过得很轻松很快乐,可回家后看到老婆婆的嘴脸,她就厌恶得喘不上气。

  “没有才怪,我看你是出来玩野了。”张颖婆婆哼了一声,嚷嚷着让白苏快给张颖把脉,“白医生你把把脉,看看是不是大孙子。”

  白苏忍着厌恶问:“……如果是女孩怎么办?”

  “当然就不要了。女孩又不能传宗接代。”张颖婆婆觉得应该趁早打掉,重新怀一个大孙,“白医生,你快看看怀的到底是男是女,要是男孩回头给你包个大红包。”

  “按照你的意思,女的就不该活在这世界上,你也不该活着浪费空气。”白苏冷着脸呵斥着她,“你出去,我医馆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我挂了号,我花了钱,你凭什么撵我走?”张颖婆婆就是典型的我花钱我是上帝我有理。

  “挂号的是张颖,不是你,你出去。”白苏不想和她争执,直接将她撵出去,这种人就是越和她解释,跳得越凶,越是要纠缠,纠缠到最后又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指着白苏态度不好。

  “你还是医生哦,态度这么差,花了钱还不能说了,你有什么高贵的?”张颖婆婆眉毛一竖,又要嚷嚷起来。

  “再闹我报警了,你随意打听男女是违法的。”白苏让何信和程冬冬将人赶出去,张颖婆婆欺软怕硬的,一听警察立即闭了嘴。

  但出去后还是叭叭叭,“这医馆态度太差了,我们在这里治病花了这么多钱,她转头竟然赶我走,还不退钱,又当又立……”

  排队的病人全都厌恶地退后几步:“你这老太太真不讲理,明明是你纠缠在先,还怪医馆,要点脸。”

  “无论去哪里,医生都不会告诉你是男是女的。”

  “你也是女人,不要重男轻女,不管男孩女孩,只要健健康康就好。”

  “你儿媳妇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怀上,不管男女,你都应该好好对待。”

  张颖婆婆不乐意听,“小丫头哪有大孙子香,我喜欢大孙子。”

  众人听得直翻白眼:“你家是有皇位继承吗?还非要男孩?”

  其他也附和:“你也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们家的事关你们什么事儿?需要你们多嘴?”张颖婆婆不满地瞪了眼张颖和白苏,都怪她们不肯配合,害得这么多人来指责她,她直接气得转身就走。

  看她走远,张颖如获新生般的大口呼吸了几口气,随后满脸歉意的对白苏说道:“白医生,抱歉,我不知道她过来是打了这个主意,我真以为她头疼不舒服。”

  白苏看张颖气息不匀,顺手帮她把了把脉,尺脉肾位气息鼓动,胞宫跳动是动了点胎气,“你别动气,有点动了胎气。”

  “啊?”张颖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白医生,我孩子没事吧?”

  “没大碍,好好冷静一下就好。”白苏顿了顿,又叮嘱一句:“你怀上孩子很艰难,一定要好好养这一胎,否则伤了身可能更怀不上了。”

  “白医生你放心,我不会不要这孩子的,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的。”张颖最近跟着杨梅,性格也有所转变,不会再一味的忍让婆婆。

  闻讯赶来的杨梅听到张颖的话,也松了口气,“张颖,你好好养这一胎,千万别被人影响了,要是有困难,直接和我说。”

  张颖红着眼:“谢谢杨姐。”

  “没事没事。”杨梅拍拍张颖的肩膀,“你丈夫什么态度?”

  “他得知后很高兴,说男孩女孩都好。”张颖其实也不知道丈夫是骗自己还是怎么的,等生了再看吧。

  “那就好。”杨梅对男人早没了信心,对张颖丈夫的话也不太相信,但考虑到张颖没有娘家,对家庭丈夫还有一些眷恋,所以也就没再多说,只是叮嘱张颖一句:“有事来找我,知道吗?”

  白苏也对张颖家庭也不看好,不过好在她交了朋友,“去里面坐一下吧,等下看看脉平了没,没有的话还得开安胎药。”

  “好。”两人说着进里面坐去了。

  等两人走开,程冬冬小声对白苏说道:“这个大姐真倒霉,嫁进这样的人家。”

  “这种很多的,尤其是偏远地方,很多女人原生家庭的问题,没有足够多的见识也没有底气逃离。”白苏小时候见过许多孕妇来找爷爷把脉询问是男是女。

  程冬冬叹了口气,“都是那些老顽固吧。”

  他说着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师父,你这会儿能把出男女吗?”

  白苏白了他一眼,“才半个多月,至少得四个月才准确。”

  “回头有几个月的孕妇来把脉,师父你让我试试看?”程冬冬已经熟背脉经卷九,现在急需上手实操一下。

  白苏颔首,“不要随便往外说。”

  程冬冬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师父,我这么有职业道德的,肯定不会往外说。”

  白苏笑了笑,喝了口水继续看诊,后面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女人是被搀扶进来的,脸颊消瘦,双眼凹陷,下面是一片青黑,整个人瞧着非常憔悴,眉宇间也透着浓浓的郁气。

  她身边跟着稍微年轻一点的女人,两人长得有些相似,瞧着是一对姐妹。

  “白医生,这是我姐姐张娇。”张媚拉了拉姐姐的袖子,“姐,是你说,还是我帮你说啊?”

  张娇嗫嚅着嘴唇,有些提不起气,“你说吧。”

  “好。”张媚快言快语的和白苏说着姐姐的情况,“我姐姐被渣男家暴了十余次导致膀胱破裂,手术修复后却无法自主控制小便,每天需要带尿不湿生活。”

  张娇一开始和渣男结婚时,渣男对她百依百顺,夫妻生活甜蜜幸福,可过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渣男情绪很不稳定,容易暴躁冲动,抗压能力极差,喜欢通过饮酒来发泄情绪。

  有一次她劝说他少喝酒后,他就对她动手了,当时她还怀着孕,当时她就要回娘家,但渣男哭着道歉说再也不会了。

  之后一段时间确实相安无事,可等到她生下一个女儿后,渣男又开始发疯,一次比一次下手重,第十次时直接教将她踹到在地,还用力踹了她肚子,最终导致膀胱破裂。

  现在已经做过修复手术,但张娇却没办法自行控制,导致整个人浑身都是尿味儿,因此她越来越不愿意出门,整个人都陷入了抑郁之中。

  张媚看到网上说一中风老太太开始大小便失禁,但现在已经完全能控制,所以专程从外地赶过来的。

  离得不远的病人们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了过来,都同情的打量着佝偻着后背的张娇,这么漂亮的女娃子,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情,“离婚了吗?”

  张媚看了眼几人,轻轻点了点头,“起诉离婚的。”

  “我们那狗东西送监狱去了。”

  众人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杨梅听到后也觉得做得好,转头看向张颖,却见她低着头抠着手指,“你怎么了?”

  “没什么。”张颖说话间又看了憔悴不堪的张娇一眼,心底忽然就好了,要是丈夫也嫌弃女儿,她就离婚,她自己一个人打工养孩子,那窒息的家谁爱待谁待去。

  白苏帮张娇把了脉,脉沉弦细弱,数脉并合,问题诸多,同时有肝郁脾虚、肾阴虚、经脉瘀阻、生机颓靡宛如老人。

  她看了眼张娇,双目暗沉,没有一丝光了,“有事要自己想开一点,一直憋在心中不好。”

  张娇抿着嘴没说话,心底已经悄无声息地有了自杀的想法,要不是妹妹坚持带她来这里,她大抵不会过来。

  “白医生,这病好治吗?”张媚听医生的意思可能是后遗症,运气好能恢复,运气不好就终身只能这样了。

  “我尽力一试吧,应该能控制,但能恢复到什么样子还得你配合。”白苏对张娇说道:“心情好能治百病。”

  张娇点点头,她知道的。

  但,就是控制不住。

  白苏也不再多说,直接取了针进无人的隔间里帮她针足太阳膀胱经上的穴位,主要是补肾气,调节膀胱的开合功能,另外还疏通淤堵经脉,恢复张娇的控制能力。

  在白苏针灸时,张娇觉得腹部有点热,下一刻又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流水声,整个人顿时胀红了脸,“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白苏知道他们是没办法控制的,于是轻声安抚着她,“很正常的,你多扎几次就能控制好了。”

  张娇抬手捂着脸,眼泪顺着脸颊滚落,真的是不想活了。

  张媚心疼的拍拍姐姐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她。

  白苏给张娇针灸上,然后出去帮她开了温和补肾、调肝解郁的药,将药方递给她妹妹时,小声提醒了一句:“你姐姐应该有抑郁症,可能有轻生的想法。”

  张媚脸色变了变,“之前有感觉到,但没想到这么严重了。”

  “我开的药有调理肝郁,但许多你们多陪着她开解她。”白苏提醒道。

  张媚本来打算请个阿姨在小镇帮忙照看姐姐,现在想想还是她留下来都陪几天,等母亲带着小侄女过来后再回去上班。

  等张娇张媚姐妹拿了药离开后,其他看病的人才敢议论起来,“她也真是倒霉,那么漂亮的女娃子竟然遇到家暴男。”

  “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但凡打过一次这男人就不能要了。”

  “还有赌\博、吸\毒的也不能要,遇到这种一定要离得远远的,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小命不保。”

  其他小女生听着都害怕:“我的妈呀,我的都不敢结婚了。”

  “恐婚+1,不婚不育保平安。”

  其他已婚人士:“倒也没那么吓人,仔细挑人品好一点的就成了。”

  未婚的小女生们:“是吗?结婚有啥好处?”

  已婚人士:“额……”

  白苏抿嘴好笑,经历过婚姻困难的人大概都说不出什么好处吧,“别想那么多了,我继续给你们看诊。”

  后面进来的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目光呆滞,呵欠连天,一副没睡醒的状态。

  她身边陪同的是一个年岁差不多女人,是她的闺蜜,“白医生你好。”

  白苏点点头,直接帮女人把脉,刚碰到手就发现双手冰凉,而且脉细小而弦而数,舌苔白厚腻,湿气很重,肝气郁结气滞血瘀证更严重。

  “哪里不舒服?”

  女人叫蒋露露,她愁容满面地说着自己的症状,“我在医院确诊了双向。”

  她因为家庭父母的关系,既有抑郁症,也有躁狂症,一开始只是对不明原因的觉得疲劳无力,整个人反应变得特别慢,每天因为拖延、完不成工作而自责愧疚。

  后来慢慢变成严重,整夜失眠、食欲不振、四肢麻木、肩膀疼痛、疲乏无力不想起床、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工作和生活。

  白苏问:“吃药了吗?”

  蒋露露点点头,去医院时就开了药,“吃药后更难受了,情绪低落难受,整天头晕目眩、胸胁苦满、口干恶心,完全没办法工作,已经被公司开除了。”

  蒋露露的闺蜜提到这事儿也生气,“露露是生病了,又不是出去玩不去工作,这个公司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闺蜜吐槽了好几句,后面一个挎着精致小包的精英打扮的女人出声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公司毕竟不是慈善机构,你没办法工作肯定是要换能工作的人顶上的。”

  “你资本家吧。”闺蜜不满地瞪了眼女人,反正她为朋友觉得委屈。

  白苏打断两人说话,对倦怠不言的蒋露露说道:“你心胆肝皆是阳虚,以前生活太苦了?”

  本来只是轻轻一句话,但蒋露露眼睛却刷地一下红了,脑中不由想起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和窒息的父母,越想越难受,情绪也激动起来,原本萎靡的人瞬间躁动起来,控制不住的想去推桌子,“关你什么事?”

  “露露?露露?”闺蜜连忙去拉蒋露露的手,同时还不忘从包里拿出一瓶药,“白医生,她狂躁发作了,麻烦你拿一颗药出来。”

  白苏没拿药,直接取针扎了百会穴、章门穴、太冲几个穴位,运气行针十几秒后,蒋露露整个人就平静了下来,但眼眶红红的,无声地抹着眼泪。

  冲过来帮忙的何信看蒋露露低声抽泣着,有些那么:“她怎么一下又哭了?”

  “双向就是这样的。”程冬冬瞄了眼师父下针的位置,默默的用小本本记录下来,“师父,我知道郁症都是阳不足,燥多是阳太足,它们能同时存在真的好奇怪。”

  白苏说道:“这个躁和燥不太一样,主要是痰滞、水饮内停导致的,躁是因为湿痰进入了心包,痰迷心窍是影响心神。”

  “不过本身来说还是阳虚肝郁问题,心主神志、肝主谋虑、胆主决断,五脏六腑运化失调,自然浊痰聚聚于心了。”

  “心胆阳虚,脑神失养,神窍痰蒙。”程冬冬又快速写下来,免得忘记了,“那得用半夏、贝母这些祛痰了。”

  白苏说道:“进入心包内的痰用这些不好去,得用控涎丹。”

  控涎丹去浊痰效果极好,尤其是心包膜皮外、胸膈这些地方的痰浊,而且对这类精神疾病效过也好。

  除了控涎丹,白苏还单独开了温和补阳的药,并帮蒋璐璐调理身体阳气,“控涎丹得晚上才能做好,你们晚上七八点来取吧。”

  蒋璐璐闺蜜点点头,“那我们就在小镇住一晚吧。”

  白苏开了药方交给何信去抓药、泡药,等傍晚忙完她就直接熬制,制作好后稍微晾一晾,装了一小袋子,刚好半个月的量。

  何信的药材拿多了一点,所以多做出了十颗,也就是三天的量,白苏想着檀越心底也有郁气在的,于是将这四颗给了檀越,“你也有痰滞、水饮内停,吃点这个控涎丹。”

  檀越点头,接过控涎丹直接混着水吃了一颗,全是药粉制作,苦得令他皱起了眉。

  白苏扬起眉来,“苦?”

  檀越点头,比黄连还苦。

  “我以为你又会说还好。”白苏眉梢上扬,掏出一颗小朋友送她的奶糖递给他,“吃一颗糖。”

  其他可以忍,但这么苦实在难以忍受,檀越从白苏手心拿起糖,仔细剥掉外层的纸塞入嘴里,奶甜糖味儿瞬间将嘴里的苦涩味道驱散开,紧拧的眉梢也缓慢松开了。

  白苏轻声问道:“好点了吗?”

  檀越点点头,垂眸又看了眼剩下的药丸,清隽英俊的脸颊上闪过一抹抗拒,“可以不吃吗?”

  “必须要吃的,一日三次。”白苏将剩下的几颗糖都放到桌上,“喏,怕苦就吃一颗糖。”

  檀越抿了抿带着口苦味的嘴唇,“一颗恐怕不够。”

  “我家还有,明天再给你多拿一些过来,好好吃药。”白苏笑眯眯的说着,像哄小朋友一般。

  檀越听着她的语气,无奈地弯了弯眼,“白医生,我不是小孩子。”

  暖橘色灯光下,白苏看着檀越笑眯眯地眉眼,又有些恍然了,她敛眼笑了笑,随即曲起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不是小孩子,那就更应该好好吃药了,可别因为苦就不想吃药,明儿我会摸你脉象看情况的。”

  檀越无奈叹气,完全没办法在中医面前撒谎,“好。”

  “我回去了,晚安。”白苏收好银针,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檀越也轻轻道了一声晚安。

  白苏笑了笑,挥挥手然后加快回了家,秋风瑟瑟,细雨纷纷,天气有些转凉了。

  白苏瞧着何信两人还穿着短袖,叮嘱二人记得换长袖,以免着凉。

  “我觉得还好,刚冲了个冷水澡。”程冬冬一点都不觉得冷。

  白苏觉得他纯粹是在作,“……你喝点姜汤吧,小心别感冒了。”

  “没事,我前几天都直接冲的。”程冬冬觉得应该没事,也就没管,结果第二天就打脸了,一早醒来就头疼鼻塞,眼泪花花直冒。

  “……我昨晚说什么来着。”白苏真的服了程冬冬了,“自己给自己开药。”

  “师父,我错了。”程冬冬委屈巴巴的一边拧着鼻涕,一边给自己开葛根汤:“唉,好难受。”

  何信默默的穿上长袖的衣服,免得被传染了,“你好好休息吧,今儿我帮小师姐。”

  “没事,我能顶得住。”程冬冬戴了个口罩去给大家敷药上药,免得传染给病人们。

  有不少身体虚弱的老大爷老太太也感冒了,本来说去药房买药的,看程冬冬说他自己抓的药,于是也直接在医馆抓几付风寒感冒的药,全都便宜又好用。

  一个大妈说道:“小伙子,我这两天也有点发烧,喉咙也疼得厉害,肌肉酸疼,有点恶心想吐,可不可以用这个小柴胡汤。”

  “感冒的话可以,不过得看看你是不是因为感冒导致的。”程冬冬听着大妈的声音还算正常,也没有咳嗽:“我给你把脉看看?”

  “可以啊。”大妈直接让程冬冬把脉。

  程冬冬仔细摸了摸脉,瞧着并不像是风寒导致的浮紧脉,反而有些细数无力,“师父,这位阿姨的脉象好像不是风寒。”

  “我看看。”白苏过来帮大妈摸了摸脉,和风寒浮脉有些像,但确实不是单纯风寒导致的表里症,有外邪入侵,但体内更多的是湿热阻滞。

  “你都有什么症状?”白苏仔细的问了问大妈的症状,听着像是风寒,但又明显不是,“你一直说喉咙疼,瞧着像是湿热阻滞的,你私下有没有被传染什么病毒了?”

  “病毒?”大妈仔细想了想,“我家小孙孙被传染了疱疹性咽峡炎,我是不是被小孩传染了?”

  白苏发消息问了下陆问,陆问脸还有些肿,这周就没回来,不过还是很快回了消息:“疱疹性咽峡炎和手足口病有些相似,属于一种带状疱疹病毒感染,喉咙上会长小疱疹,身体抵抗力虚弱都容易得,吃点利巴韦林、清热解毒的药就好了。”

  白苏观察了下大妈的喉咙里面,的确有白色小疱疹,“你这个病要小心传染给家里其他人。”

  大妈吓得立即捂住嘴,“我不知道会传染,早知道我都不来医馆拿膏药了。”

  她说着又想起家里今天要请客吃饭:“完了,我女儿她们今天带孩子回家吃饭,我得打电话让他们别回了,万一传染给他们就不好了。”

  白苏点头:“抵抗力弱的可以避一避。”

  大妈问道:“那我吃点什么药好?”

  白苏和她说了利巴韦林这个药,“去外面药店买。”

  大妈:“不是中药啊?”

  白苏:“不是。”

  大妈:“我不喜欢这种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还是你给我开一点比较温和的中成药吧。”

  “……也行。”白苏给大妈开了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另外配了点银翘散做加减,对疫病袭肺、壅滞肺络、热毒上袭都有用。

  程冬冬瞄了眼药方,小声问白苏:“师父,这是不是连花清瘟的配方啊?”

  白苏嗯了一声,“加减过的。”

  “我是瞧着挺像。”程冬冬确认后立即转身去抓药了。

  白苏笑了笑,继续回到位置上帮人看诊。

  门口一大爷拽着拐杖走到椅子上坐下,嗓子有些哑:“白医生,我喉咙也不舒服,和她症状有些相似,麻烦你也给我开两付这个药吧。”

  “相似?”白苏擦了擦手,“你具体有什么症状?”

  大爷指了指喉咙,声音沙哑地说道:“这里也挺疼,吞咽口水也不舒服,像是长了什么似的,偶尔还会持续的咳嗽,咳嗽时有痰,有时候能看到一丝血丝。”

  白苏听着有点像热毒,“出现这种症状多久了?”

  大爷回答:“有一个月了。”

  “这么久了?一直没去医院吗?”白苏伸手摸大爷的脉象,脉象细弱,似有什么湿浊之气附在脉里,运行不畅且有结代。

  “就是家里人叫我来的,我不爱去医院,去医院一检查全是病,我可不愿意去医院。”大爷来这儿还是家人好说歹说劝过来的。

  大爷说话间,白苏又发现大爷的寸口位置有些沉,问题出在喉咙位置,她让大爷张嘴看看。

  大爷依言张嘴,露出吸烟的满口黄牙,里面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白苏屏住呼吸,仔细看了看,舌红而根部突起,有明显瘀阻,瞧着是痰瘀热毒蓄积于喉部导致的喉痹。

  白苏心底轻轻叹气,“你家人呢?”

  大爷说道:“在家里呢。”

  白苏状似随意问着:“这病得抓不少药,你带够钱了吗?”

  大爷说道:“我带了三百。”

  “那不够,你让你儿子过来送钱吧。”白苏提议道。

  大爷脸瞬间垮了下去,“我就说医院都是吞钱的,他们还不相信,我不看了不看了。”

  他说着起身往外走去,他走后十来分钟,他儿子就匆匆赶了过来,“白医生?我爸要开什么药?要多少钱啊?”

  大爷儿子听到父亲回家抱怨后,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家就住在外面村子里,对白氏医馆的名声还是了解的,白医生医者仁心,药价也不贵,怎么会不够呢?

  “我故意那么说的。”白苏语气有点凝重,“如果我没有把错,你爸应该是患了喉癌,我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住,所以还是单独和你说一下。”

  “喉癌?”大爷儿子章超怔了几秒,“难怪这一个月他老说上火了咽喉痛,我们还以为是咽喉炎犯了不舒服。”

  章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缓了缓情绪,“他现在问题严重吗?”

  “我把脉来看还算初期,情况不算严重。”白苏对他说道:“你如果不信,可以带他去大医院再检查检查。”

  章超这会儿有些六神无主,听白苏这么说才想起该怎么办:“谢谢白医生,我明天就带他去大医院检查检查。”

  白苏嗯了一声:“检查清楚后早作打算。”

  “好,谢谢白医生。”章超心底乱糟糟的,起身想要走,但走两步后忽然想起自己和父亲说是过来抓药付钱的,“白医生,劳烦你还是给我开药吧,不然他铁定会怀疑。”

  “好。”因为老大爷喉咙里似还没有脓,白苏就没用飞三物小白散,而是按照老大爷身体情况以射干、蝉蜕、炒僵蚕、桔梗、贝母等药材配伍,专门攻坚去痰降逆、宣肺开音,“这个药别拿回去当摆设,一定要吃。”

  章超满眼希冀的望着白苏:“白医生,你这么厉害,你能治好喉癌吗?”

  “你愿意的话可以试试,到时候可以试试针灸。”白苏知道现在基本上西医都将癌症断定为是绝症,她也不敢打包票能治好,只能说可以对症下药,或许有不一样的结果。

  章超想从白苏这里得到一个准信,但看白苏没有打包票,压力又落回到了自己肩膀上,他有些纠结地挠了挠脑袋,“我……我先和大哥大姐他们说一下。”

  白苏颔首,这么大事儿是要和家里沟通清楚。

  章超拿了药方去开药,他刚一挪开位置,前几天来过的老太太陈金又来了,这次她身边跟着个女儿,两人双眼放光的看着白苏:“白医生,我刚才听到你对那人说的话了,你可以治癌症对吧?”

  “我不是这么说的。”白苏无奈看向两人,重复了一遍:“我说可以试试。”

  “可以试试就是有希望的,对吧。”陈金将自己的检查报告拿了出来递给白苏:“白医生,你之前把脉说我脑子里长了东西,我去检查的确长了个肿瘤,是个脑膜瘤,有1.5cm大,医生说这种肿瘤恶变率只有5%,应该是良性的。”

  白苏点点头,“良性的就不用担心啊。”

  陈金叹气:“医生说只是应该,但具体要开颅切掉活检才能百分百确定,我实在有些害怕。”

  “我听说之前有人治子宫肌瘤、乳腺结节、甲状腺结节都治好了,我这个归根结底也是瘤,应该也可以治的吧?”陈金已经查了许多资料,如果是良性肿瘤,切了还容易导致后遗症,如果是恶性的切了也要化疗,也活不了多少年。

  陈金觉得还不如试试中医,身前就是这么一位厉害中医,不试试岂不浪费?“是你帮我诊出来的,说明你是真的厉害,我相信你,我想找你给我治这个病。”

  “白医生,拜托你了,我们实在不想去手术化疗,实在太伤身体了。”陈金女儿双手合十,脸上写满了祈求。

  白苏让两人别太过紧张:“报告说是良性,没那么严重的。”

  “但始终有5%的几率,我们实在是害怕。”陈金知道一些医生为了让病人引起重视,总是喜欢往严重了说,她也因此忐忑不安,思来想去还是找医术很好的白苏治这个病:“白医生,你帮我治吧,多少钱都愿意。”

  “我也没真正意义上治过这类病,只能试一试。”白苏看陈金是真的想找她治这个病,于是点点头:“用一个月时间来试试吧,如果没有效果你们还是尽早去医院手术。”

  “诶。”陈金也是这样想的,先试试看。

  白苏重新为陈金把了把脉,关脉摸着有些郁气,应该是被这个脑瘤影响到了心情。

  她有些懊恼,当时摸着情况不严重,所以就直接告诉了陈金,现在想来还是应该委婉一些的,“我上次给你把脉觉得你痰湿严重,所以导致脖颈郁卒,这份痰湿也进入了脑中,加上你里寒重症,肾阳不足,无法将痰湿排出来,所以慢慢形成了脑瘤。”

  “我给你针灸活血化瘀,另外再开药。”白苏去了毫针给陈金针灸外三关穴以及上瘤穴,这是专治脑病方面的穴位。

  因为有运气增加效果,陈金在针灸上就明显觉得脑袋晕眩症状好了不少,她惊喜的拍拍女儿的手,“闺女,快去给我租一处房子。”

  女儿不明所以,“啊?怎么忽然要租房了?”

  “我有预感,白医生肯定能治好我的。”陈金催促着女儿,“你别给我掉链子,这泼天的幸运必须给我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