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外斜斜洒进来的阳光, 将袁媛脸上的错愕照得清清楚楚,她惊愕过后眼中也浮出一抹欣喜,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我真的怀孕了?”

  “对, 你怀孕了, 日子还有些浅, 不足一个月。”白苏对袁媛说了一句恭喜。

  “姨, 你听到没有。”袁媛喜极而泣, 欢喜地拉着旁边的王婆婆, 声音激动得在颤抖, “小白医生说我怀孕了。”

  王婆婆当然听到了,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终于如愿了。”

  是啊。

  她终于如愿了。

  袁媛笑着抹着眼泪, 结婚十年, 看了那么多医生,吃了那么多药,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怀孕了,没想到来白苏这里吃了一个多月的药就怀上了。

  “别哭, 这是大喜事儿。”王婆婆给她擦擦眼泪, “你现在可别老哭, 怀孕哭太多对孩子不好。”

  本来还哭着,可听到这话后, 袁媛立即擦干眼泪, 笑着应了一声:“好, 我不哭。”

  “不哭就对了,这么开心的事儿就是要笑才对。”王婆婆心疼着这个小侄女, 如今怀孕了,在婆家的处境应该会好很多。

  她拍拍袁媛的肩膀, 又想起刚才袁媛说肚子疼,连忙询问白苏:“她没事吧?”

  袁媛也紧张兮兮地看着白苏,不会有事吧?

  白苏摸着脉象稍稍有一点浮动,但影响不大:“没大碍,喝两副安胎药就行,等满了一个多月后再去医院正常检查。”

  “那就好、那就好。”袁媛很庆幸,捂着心口连说了好几声。

  “之前的药不用再继续吃了,你等下拿了安胎药直接回家吧,回家后好好静养,有什么不舒服及时去医院。”白苏直接开了药交给袁媛。

  袁媛接过药方,感激地向白苏道谢,“小白医生,我终于怀上了,真的谢谢你。”

  “要不是你,我肯定怀不上的。”

  白苏笑笑:“……这话说得。”

  不知道得还以为孩子是她的呢。

  一旁的古月噗嗤一声笑起来,“这话太有歧义了。”

  旁边的张敏也跟着笑起来,“你这话可别让你老公听见,不然不好解释哦。”

  袁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说谢谢小白医生帮我调理身体。”

  “我们都知道得。”张敏身为一个孩子妈妈,很懂一些养娃经验,得知袁媛第一次怀孕后便主动说道:“怀孕有很多注意的事项,你有没有提前了解过?”

  袁媛之前都没想过自己还能怀孕,自然不知道有哪些注意事项。

  “要不咱们加个联系方式?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张敏见过袁媛好几次,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你也是住县城吧?我回头告诉你哪个妇产科医生好一点。”

  “好啊。”袁媛连忙道谢。

  其他病人听到两人在谈论产检的事情,询问后得知是袁媛怀孕后也都道了一声恭喜,还有人问袁媛:“你吃了多久药就怀上了?”

  袁媛回想了一下时间:“不到四十天吧。”

  “之前各种检查吃药,一直没怀上,没想到来找小白医生看病吃药后就怀上了,小白医生圆了我的梦。”

  “说明你和小白医生有缘。”

  “看来还是中医厉害。”

  “我有个亲戚也是一直怀不上孩子,回头也让她来看看。”

  “我儿媳妇也是多年未孕,我也让她来看看,争取明年让我抱大孙子。”……

  袁媛在医馆吃药一个多月就有孕的事情很快传开,一传十,十传百,有想法的人都偷偷摸摸地跑来看诊了。

  有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孩坐到了桌前,一副小心谨慎生怕被人瞧见的模样,“白医生?”

  白苏轻轻点头,将脉枕移到桌子中央,“想看哪方面?”

  “我结婚一年了,可还没有怀孕,我有点担心我不能生。”年轻女孩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声音压得很低,“我听说你能治不孕症,能不能帮我看看?”

  白苏帮她把脉,“……多少岁了?”

  “我今年二十五。”年轻女孩小声说:“我和我老公夫妻生活还是很频繁的,各种姿势都试过了,可就是一直怀不上,和我一前一后结婚的闺蜜现在娃都快出生了,我就担心是不是我有病。”

  “……你还很年轻,其实不用着急的。”白苏看年轻女孩脉象不浮不沉,从容和缓,一点毛病都没有,“而且从你的脉象看身体很健康,没有病。”

  女孩有些搞不懂:“那我怎么一直没怀上呢?”

  白苏看她执意追寻问题,便随口一说:“可能是你丈夫有问题,你可以让他也来把把脉。”

  “我老公他没有问题。”女孩很笃定的说。

  白苏看她很维护自己丈夫,也就没和她争辩,“那可能暂时缘分未到。”

  年轻女孩:“那吃点什么药好?”

  白苏不会随便开药:“你身体很健康,不用吃药。”

  年轻女孩:“不开药我怎么怀上呢?”

  白苏耐心告诉她:“孩子这件事很讲究缘分,你保持心情舒畅、多锻炼身体,很快就会有的。”

  年轻女孩焦急追问,“什么时候缘分才到?”

  白苏被问得很无奈:“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送子观音?”

  年轻女孩:“……那送子观音能保佑我生一对龙凤胎吗?我不想怀两次。”

  白苏还是第一次见怀孕还讨价还价的人,这得看你老公的本事,外人哪能帮得上忙。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白苏无奈揉了揉眉心,愿望很美好,希望你梦想成真。

  年轻女孩还想问,但被跟着进来的一对婆媳给推开了,“医生都说你没事了,你就快走吧,该我们看了。”

  年轻女孩不满地瞪了这婆婆一眼,她乐意,老太婆你管得着吗?

  “你确实不用开药,快回去吧。”白苏让这对婆媳坐下,“你们要看什么?”

  来的这对婆媳也是为了怀孕这事儿过来的,“小白医生,我听我们小区的刘婆婆说她儿媳妇袁媛就是在你这儿治好的不孕不育的,我也带我儿媳妇过来看看。”

  “他们结婚也快六年了,去医院检查说没事,可就是怀不上,各种偏方都试过了还是没用。”婆婆脸色带着几分嫌弃,“他们最近打算去做人工试管,但我听说人工出来的孩子身体不行,还是得自己怀上的才行,所以我一听刘婆婆说你厉害,我就带着她过来了。”

  “你一定要帮她治好,一定要让她怀上孩子啊,我们家就一个儿子,就指望着她生个孙子传宗接代呢。”婆婆每说一句话都让旁边儿媳妇的头更低了一点,沉默得很。

  白苏看着满脸阴郁的儿媳妇,觉得她很可怜,“老太太你先出去坐一会儿,我给她慢慢检查。”

  袁媛婆婆好歹还是旁敲侧击催生,遮遮掩掩地询问情况和介绍医生,就这样袁媛都觉得憋闷在心底,这个婆婆则是毫不顾忌,完全不考虑儿媳妇的感受,更让人觉得窒息了。

  婆婆:“我出去干啥,我陪着她,医生你快些给她开药,一定要和刘婆婆她儿媳妇的药一样好。”

  “我得先把脉。”白苏语气冷淡,不想和她多说话。

  婆婆:“你把你的。”

  看她坚持不走,白苏同情地看了眼儿媳妇张颖,根据脉象显示,张颖肝气郁滞,肾阴亏虚,瘀血阻滞,还有严重的宫寒病症,“经期疼痛,血块多,还量少,是吧?”

  张颖点头,确实这样。

  白苏问她:“体寒严重,平时做什么工作?”

  张颖回答:“在生鲜批发市场工作,经常进出冷库。”

  白苏了然的点点头。

  张颖婆婆顿时一顿批:“我就说肯定是你那个工作导致你怀不上的,让你早点辞掉那个工作你非不听。”

  就婆婆这性格,张颖要是辞职在家不上班,不指定骂成什么样,所以能躲出去就躲出去吧。

  “也不一定是这个原因,各方面都有。”白苏帮张颖解释了一句,“你们去医院检查过吗?之前怀过孕吗?”

  张颖点头,“我和我丈夫都没什么问题。”

  “但一直没有怀过,也没流过产。”

  白苏把脉也觉得没有明显实证:“目前看着主要是体寒气虚、阴阳不调的问题,好好调理应该不难的。”

  张颖听到还有希望,心底默默松了口气:“真的?”

  “但是要配合我吃药和针灸。”白苏看向张颖,“你们认识袁媛,应该就知道她每周都会来针灸吧?最好是每天来,实在没时间再得空过来。”

  张颖婆婆:“干脆你辞职每天过来针灸吧。”

  张颖没吭声,但脸上却难得的露出几分抗议。

  “随缘过来。”白苏打断这个婆婆的话,继续对张颖说道:“当然了针灸吃药倒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舒畅。”

  张颖婆婆又叭叭起来:“我就说你整天丧着个脸,不容易怀上的。”

  张颖皱着眉看向婆婆,有她在家里当搅屎棍,怎么可能过得开心?

  张颖婆婆完全不觉得,“你看我做什么?”

  “我说的你听进心里去了吗?”

  走到外面的文大妈恰好听了一耳朵,没忍住嘀咕了一句:“你一直说谁心底能高兴啊?”

  张颖婆婆耳尖,梗着脖子说道:“我这是为她好。”

  “那你怎么不多为你儿子好一点?多说说你儿子?”文大妈嘁了一声,极为不惯这种恶婆婆。

  “你儿媳妇心情不好一直怀不上,我看都是你的责任,自己也是女人,咋就不能多担待一些呢?”文大妈也是女人,曾经也有个恶婆婆,所以儿子结婚后她再话多也不想去说儿媳妇什么不好。

  张颖婆婆站起来冲到门口:“关你屁事,你胡说八道什么?”

  文大妈不甘示弱:“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人。”

  “……”白苏眉心跳了跳,好好的怎么还吵起来了?连忙起身打断两人的争执,“我这里是医馆,不是吵架的地方。”

  “文大妈,你快点回家吧,我刚才听到你家小宝在哭。”

  文大妈哼了一声,借着台阶回家去了。

  张颖婆婆嘴里骂骂咧咧的,似乎还想去打一架。

  白苏懒得搭理她,领着张颖进隔间里帮她针灸,针灸时她看着话很少、很憔悴的张颖,“在家也一直这样吗?”

  张颖点点头。

  白苏有点怒其不争,张颖瞧着年纪也大,怎么会这么忍气吞声。

  张颖母亲早逝,父亲娶了继母还生了两个儿子,她本身读书不多,能力有限工资不高,嫁给丈夫算是高攀了,有时候她很难受想离开,但丈夫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也会私下宽慰哄着她,给她买一些小东西。

  贪恋这份小温暖的她就想着熬一熬,等过几年老太太死了就好了,到时候日子就轻松了。

  不过张颖没有说自己的小心思,只说了句丈夫对自己挺好的。

  白苏不知道是怎么个好法,也不好多问,只是再三提醒保持心情舒畅,“你体内湿寒重,除了喝药针灸以外,最好再用一些祛湿贴,帮你去去湿气。”

  “如果是上个月过来,好好贴一段时间的三伏贴和晒后背,现在身体能好不少。”白苏顿了顿,“不过还是可以趁着阳光好时多晒晒,虽比不上三伏天,但还是有效果。”

  张颖点头应下,“谢谢医生。

  白苏出去给张颖开了温经汤,然后叫张颖婆婆付钱,她一看一千块,顿时觉得心疼,“这么贵?”

  白苏声音微沉:“针灸、祛湿贴和药加起来不算贵了。”

  “祛湿贴一百一贴?还给了五贴?你这膏药是金子做的吗?”张颖婆婆心疼儿子挣钱不容易,“这个祛湿贴就不要了。”

  白苏没有生气,语气淡淡地:“祛湿贴可以快速去除她体内湿寒,湿寒越少越容易怀孕。”

  “……那要吧。”为了孙子,张颖婆婆万分肉疼的付钱,“要吃多久的药才能怀上?一个月够了吗?”

  白苏说:“每个人情况不同,也许快也许慢。”

  “最重要是心情舒畅,心情好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张颖婆婆有些不高兴,花了这么多钱还不高兴吗?“那吃个药以后能生男还是生女?”

  “……这不是吃药能办到的,是取决你儿子,对了最好也让你儿子来看看有没有问题。”白苏打心底不喜欢张颖这个婆婆,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拿了药方就去抓药。

  抓好药递给张颖,并交代道:“尽量每天过来针灸。”

  “谢谢医生。”张颖道了谢,跟着婆婆一起离开了医馆。

  等她们走后,何信撇了撇嘴角,“咋有这样的婆婆呢?”

  “很多的,以后你就知道。”白苏没说错,接下来一两天她又接诊了不少来看不孕症的,一般丈夫亲妈陪着过来的,女人脸上都比较轻松自在,一般自己或是婆婆陪着过来的,脸上都覆盖着厚厚一层郁气。

  张敏看络绎不绝的人过来,不由好笑:“白医生,自从袁媛诊出有孕后,这两天过来的人多了很多吧。”

  “是啊,多了很多。”但也看尽了心酸冷暖,有些才结婚几个月就被催着过来的,白苏真的很无奈,做女人真难。

  张敏也跟着唏嘘,还好她她婆婆没有催过,也不催她们两口子生二胎,遇见一个通情达理的婆家真的太难了。

  白苏点头,又和她聊了几句,这时又有一对看不孕症的夫妻走进来,两人衣着打扮得很光鲜亮丽,看起来是不缺钱的主儿。

  男人五官端正,高鼻梁薄嘴唇,脸上透着一些中年人鲜少有的张扬,他的妻子脸颊有些浮肿,透过五官隐约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但眉眼全是郁气,一直沉默着没有吱声。

  两人进来都没怎么说话,瞧着像是不熟似的,白苏有些疑惑地对两人说:“你们请坐。”

  两人坐下后,男人主动说起了自己的情况,他叫李凯,老婆叫杨梅,两人今年都四十好几岁了,打算好好调理身体要个孩子:“早些年觉得孩子吵闹就一直丁克,如今年纪大了,看着人家儿子环绕也有些羡慕,所以想找你调理调理身体也生一个孩子来养养。”

  白苏抿着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扭头看向旁边的中年女人,杨梅浑身透着疲倦,一句话也没说。

  “我先帮你们把把脉看看。”白苏先帮杨梅把脉,脉象细软无力,气血亏损严重,而且压力过大,郁结于心中。

  与此同时,白苏还把脉出杨梅下焦子宫气血尤为不畅,十分虚弱,一般导致这种情况要么宫寒生病,要么做过什么手术,但她体内寒湿并不算重,于是推断到:“曾经流过多次产,是吗?”

  杨梅怔了下,没想到白苏能把脉出这个,她迟疑的点了下头,“对。”

  她和丈夫当初结婚后约定做丁克不要孩子,但有时候总会有意外,所以做过好几次。

  “你连这个都能把出来?看来医术真的如他们所说的一样好。”李凯觉得来对了,吃一个月估摸着就能怀上了,“你快些给她开药。”

  “……等我把完再说。”白苏有点烦这人,转头继续帮李梅把脉,“流产后是不是也没有好好休养调理身体?”

  杨梅点头,她和丈夫年轻时都是思想比较前卫的人,喜欢飙车、泡酒吧、冒险这种潮流的事情,对于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小月子什么的嗤之以鼻,觉得自己身体好,完全不需要,休息两天就继续出去玩了,反正几次过后就再也没有怀过孕。

  白苏颔首,和她想的一样:“最近都在吃药打针?”

  “对。”年前丈夫忽然突发奇想想要孩子,杨梅自然也得配合,而且她私心里也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所以跑去找了最专业的医生,各种打针吃药,但暂时还没有动静。

  “你要不要出去转一转?”白苏看了眼旁边的李凯,想让他离开。

  “有什么我不能听的?”李凯坚持不走。

  杨梅见状也无所谓,“医生,你说吧。”

  白苏看杨梅都不在意,于是当面说直说了出来:“你身体亏损严重,子宫也暂时不适合孕育孩子,就算打针吃药怀上了也很难保住。”

  “我猜也是这样。”杨梅面上如常,但心底其实是慌的,若是没有孩子,丈夫大概会在外面找一个女人生,而她并不想将这几十年赚钱来的家产便宜给别人,所以即便年纪再大也得拼一把。

  李凯皱眉,语气透着一丝嫌弃:“什么意思?她以后一直都怀不上?”

  杨梅脸色有些难看,但抿着嘴没说话。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得先调调看。”白苏建议杨梅先停掉西医那边的药,“你现在子宫环境很差,相当于一块贫瘠之地,无论想法子丢再多种子也很难生长出来,就算生长出来也不太好。”

  “最好是将底子调理调理,至少要让这一块地变得肥沃起来才行。”

  杨梅都懂的,去看的专家也这么说,让她找一个好的中医调理身体,但市区稍稍有名的中医都看过,但不尽如人意:“拜托你帮忙调理调理?”

  白苏颔首:“可以,如果想好好调理每天过来针灸,另外再吃药。”

  杨梅点点头。

  白苏又看向一侧的李凯,“我也帮你看看。”

  李凯一副抗拒:“我很健康,不需要看。”

  “你想要孩子,总不能光靠妻子一个人使劲儿,你也得配合吧,你的身体也要最佳状态才行。”白苏坚持给李凯也看看,等摸上脉后她慢慢蹙起眉。

  李凯不怕医生板着脸,就怕医生皱起眉:“我怎么了?”

  白苏问他:“你之前看医生了吗?”

  李凯不解:“没看啊,怎么了?”

  白苏说道:“你肾水严重不足。”

  李凯:“啥意思?”

  白苏没有隐瞒,如实说道:“就是肾亏严重。”

  “不可能。”李凯心虚地眨了眨眼,嘴上不承认,“我好着呢。”

  白苏按着加快的脉搏:“举阳不坚,腰膝酸软,经常头晕耳鸣,自汗淋漓,是不是?”

  李凯不解:“什么意思?”

  一旁的何信憨憨地直说了出来:“就是你性\生活频繁,导致肾亏,还阳痿早泄。”

  李凯的私密事瞬间被扒了个底朝天,尴尬心虚地连忙否认:“我没有。”

  “看病不要忌讳太多。”白苏打断了他,继续说道:“平时还老吃药?吃药伤身,也影响精子成活率。”

  白苏欣赏了片刻李凯五彩缤纷的脸色,继续说道:“光让你妻子调理还不够,你也需要一起调理,不然也很难有孕。”

  杨梅神色淡淡地看了眼李凯,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没有追问,没有生气,很平淡的问白苏:“是需要每天过来针灸吗?”

  “对,每天过来,直到身体好转一些。”白苏顿了顿,“不过因为你确实亏损严重,有些东西是不可逆的,只能尽量帮你调理一些。”

  杨梅点头,她懂的:“那今天就开始吧。”

  白苏颔首,根据两人的情况分别开了温经汤和肾气汤,然后去屋里帮二人针灸,杨梅主针妇科穴和还巢穴,另外再配穴足三里、阴陵泉、内关穴等位置调理气血和补益心气。

  李凯则针灸肾俞、志室、次髎、太溪等穴位,以达到滋阴补肾壮阳的功效,“针灸期间戒烟限酒,早睡早起,饮食规律,保持心情愉快。”

  “还要戒烟戒酒。”李凯皱起眉,平时他都是烟酒不离手的。

  “你作为怀孕生子的一环,光靠你妻子调理也没办法的。”白苏点到为止,至于愿不愿配合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好了,你若想要孩子就好好遵守,将工作放一放。”杨梅打算搬来小镇每天针灸,“你要来吗?”

  李凯看着妻子肚子略显松垮的肉,有点厌烦地别开眼,“再说。”

  杨梅也不强求,等针灸结束去付钱时她小声问白苏:“他要是不配合针灸治疗,是不是也不好怀孕?”

  “他肾水不足,还早泄,机会比较小,但并不是完全没可能。”白苏顿了顿,“相较而言,你的情况要严重一点,但好好调理还是有希望的。”

  “行吧,我会每天过来。”杨梅想的是,实在怀不上也没办法,好歹将身体调理好一些,身体好了才能把握住家里那些钱。

  杨梅直接付了一个疗程的针灸费用,然后和李凯一起离开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何信心底涌上一股奇怪感觉,“小师姐,我怎么感觉他们夫妻俩好像关系不是很好。”

  当初闹着要丁克,让妻子流产多次,十几二十年后又要孩子,还隐约嫌弃妻子不能生,夫妻俩关系能好吗?不过白苏没有和何信讨论病人的事儿。

  她看外面已经夕阳西下,于是指挥何信准备收拾大堂关门休息了:“将这些针都装起来。”

  何信看着每天要扔掉不少针,觉得怪可惜的:“小师姐,这些针其实煮一煮还是能用的。”

  白苏说道:“用新的的干净一些。”

  何信小声嘟囔:“师爷以前用的银针也是消毒煮过后用的。”

  白苏笑了笑:“他用的是正儿八经的银针,这个只是普通钢做的针,丢了也不可惜的。”

  “也是哈。”何信憨憨地应了一声,“谁舍得真金白银拿去扔掉啊。”

  白苏笑笑,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她舍不得将爷爷用了半辈子的银针拿来用,想保存起来留作纪念。

  确定重开医馆后她买了普通毫针试试,用起来还不错,也就没有再去动用银针的必要了。

  当然了,普通钢针和银针的效果还是有一些区别,但白苏有运气加持,差别也是微乎其微,所以用不用银针都没必要,不过金针自带灵气,其中差别就大一些。

  记得爷爷曾说家里有过一副祖传金针,是配着白氏针法一起使用的,可惜都丢了,他也没学到几分,他无数次都在感慨,要是没丢,要是祖爷爷没去世那么早,白家也不会就守着一个小小医馆过日子。

  白苏不知道白家的金针长什么样,只是想到针灸时就不由想起自己出师后收到了师兄送的金针,每一种尺寸的针都有,非常的完整,只可惜后来一起被冲进水里了。

  想到这,白苏心底忍不住惋惜。

  “小师姐你叹气做什么?”何信问道。

  白苏回神,摇头说没什么,“收拾吧。”

  “晚上想吃什么?”

  “小师姐,我有点想吃辣的。”何信也不过二十出头,也是嘴馋的年纪。

  白苏拿出一百块递给何信,“那看着买。”

  “诶。”何信高兴接过钱,“我煮上米饭就去买。”

  白苏颔首,继续整理药方和脉案,收拾好后按月装订成册,以备以后查询。

  何信跑去市场上溜达了半圈,然后买了半只冒烤鸭回家,“小师姐,我买的这个,闻着好香。”

  “确实很香。”白苏让何信摆碗筷,她将最后一张方子装订好便洗洗手去吃饭,烤鸭已经烤得外表酥香,汤汁又麻辣鲜香,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何信也觉得好吃,“小师姐,我本来想买猪耳朵的,但这个冒烤鸭闻着好香,没忍住就买了半只。”

  “我还剩下几十块钱,明天早上我去买点猪耳朵啥的,明天做凉拌猪耳朵行不行?”

  白苏点头:“你看着办,钱不够找我拿。”

  “嘿嘿,够的。”何信大口扒拉着米饭,扒拉得差不多时外面吹起了凉风,凉风绕绕,雷声轰鸣,听着像是要下雨了:“小师姐,终于要下雨了。”

  “对啊,总算是要下雨了。”白苏站起来,迎面吹着大风,尤为的凉快,“这风吹着真舒服。”

  何信也这么觉得,终于要下雨了,家里的田地肯定就会再干旱了。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很快大雨倾盆。

  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夜。

  直到天亮才停歇。

  雨过天晴,清风徐徐,空气清晰。

  白苏早起走到梨树下,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顺道打一套八段锦,刚打了一段,何信就一脸急切地从屋里跑向白苏。

  “小师姐,我想请假回家一天。”何信心慌意乱,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我妈说我爸去田埂时摔了,我得回家。”

  “严不严重?叫救护车了吗?”白苏是知道何信家里的情况的,老的老,弱的弱,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摔了,只能让何信回家去,“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妈说邻居大叔有帮忙。”何信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心底乱糟糟的,转身就要走,“小师姐,我先回了。”

  “等一下。”白苏去房间拿了六千块递给何信,“今天十五号,应该发上个月十五号到这个月十五号的工资,另外再预支你一个月工资。”

  “小师姐,那我先拿了。”何信本来不想拿的,可家里一直不宽裕,他想了想还是接过钱,又拿了一大袋早就准备好的梨子,然后匆匆朝小镇的客运站方向跑去。

  何信走后,白苏回去继续打了一遍八段锦,微微出了一身薄汗,缓了缓,去小镇街头买了早点。

  刚下过一场雨,外面空气好,不少相熟的邻居都提着篮子准备去山上捡野菌子。

  王婆婆也提着一个篮子准备和文大妈她们一起出去,“白苏,刚看何信跑走了,叫他也没听见,他是去哪里了?”

  白苏解释:“他家有事。”

  “噢噢,我就说咋跑得那么急。”王婆婆着急去捡菌子,也没多问,“我们先去山上了,待会儿多捡一些分给你。”

  “好啊,谢谢王婆婆。”白苏看王爷爷也跟着要去,于是叮嘱道:“刚下过雨路面湿滑,你们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们穿了防滑的鞋子。”拄着拐杖的王爷爷抬起脚,露出儿子给自己买的防滑休闲鞋,然后健步如飞地往山上走去。

  白苏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早餐店吃馄饨去了,她吃早饭的功夫又看到一去老太婆老大爷往山上走。

  “今天好多人都去山上了,也不知道下午晚一点还有没有。”老板娘得卖完中午那一顿才有时间去山上。

  于青青说道:“妈妈,我等下和弟弟去,刚下过雨肯定很多。”

  老板娘想了想:“你们自己去也行,注意安全,要是捡到了晚上给你们炖乌鸡。”

  白苏看于青青恢复得不错,脸色也几天前红润许多,调理得还不错,等她走后低声对老板娘说:“她恢复得还可以。”

  “每天都给她补着呢。”老板娘望着儿女的背影,处于更年期的心情也顺畅许多,“她最近爱捡菌子的不行,心情也好很多,前两天周恒过来道歉,她也没搭理,看着是想开了。”

  “那就好。”白苏继续吃馄饨,今天要吃得饱饱的,今天医馆只有她一个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吃完回到医馆,门口已经排了不少人,白苏看着挤在人群中需要针灸和复诊的人:“今天只有我一人,需要针灸复诊和只拿止疼贴的分开站,我轮着来。”

  张敏问道:“那个小助理去哪了?”

  “他家有急事回家去了。”白苏看大家已经分开站好,“这会儿拿止疼贴的只有五个,我先帮他们弄完,再给你们针灸。”

  “行,我们不着急。”张敏知道只拿药是很快的,所以也没催。

  白苏先帮几个人拿了止疼贴,拿完后就开始帮张敏、古老爷子等人针灸,针灸时发现张敏手里拿着个袋子,“你这是打算去哪?”

  张敏笑着说道:“今天天气凉快许多,我看好多人都去摘野菌子了,我待会儿针灸完也带着孩子去捡捡。”

  “今天好多人都去捡。”白苏看古老爷子他们也想去,顿时心底羡慕极了,她也想给自己放个假,也想去捡捡菌子,可看着外面等着的病人,只能想想了:“山上湿滑,你们去山上注意安全。”

  张敏点头:“我们会小心的。”

  白苏这边叮嘱着,山里还真的有人因为地面湿滑摔下小山坡,脑袋磕在了石头上,顿时流出血来。

  “老马,你怎么样了?快来人啊,快点救救我老伴儿。”七十来岁的老太太急得眼前一黑,身体一软跟着晕了过去。

  同行的人都是大爷大妈们,全都吓得不行,不敢下山坡去帮忙,只能去掐老太太的人中,“完了,两个人都出事了,这可怎么办?快点打电话给他们儿子啊。”

  “怎么一直掐不醒?还是快叫救护车。”

  “这山里也进不来的?”

  “进不来也得打。”因为不放心奶奶跟着进山摘蘑菇的陆问听到求救声后跑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人,他立即冲到晕倒的老太太跟前,准备给她做胸外按压急救。

  刚准备按就听到有人说她去年肋骨骨折过,“好像才痊愈没多久,可以按吗?”

  “……”陆问心底咯噔一下,如果按肯定会造成二次损伤,他迟疑了一秒后换了个方式,选择用上次见过白苏用过的方式,直接伸手去拧老太太的臂前大经,反复三次后,老太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