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锐想去接他的, 但是余朝晖还是自己回去了。他坐的地铁,下地铁以后又走了大概一公里的样子到了楼底下。

  都还没靠近,隔着远远的, 余朝晖就看到了孟锐。两个人的视线很快接触到一起,隔着好远好远就看到了对方。

  余朝晖把饰品袋揣在怀里的, 从外面看不太出来。到了这会儿,孟锐还以为是家教工作出了什么问题, 问他怎么了。

  “没事的,朝晖,现在你本来就是要学习, 兼职这种事……”他抬手摸摸余朝晖的脑袋, “怎么也要等你毕业以后再说吧。现在又不缺你挣钱。”

  余朝晖也任由孟锐脑补, 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当然, 最主要的是, 他还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想第二天才告诉孟锐。

  他低垂眉目,讷讷地应了一声:“嗯, 我知道了。”

  殊不知这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在孟锐眼里就是反而越发肯定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和学生还是和学生的家长起了冲突?

  余朝晖以前只要一回家就一定和孟锐黏在一起。整个人像没骨头一样靠在孟锐身边,又或者搂着抱着。

  几乎每次都这样的,一回到家, 或者只有他们两个的地方,余朝晖就会变得特别特别黏人。

  那天回家以后,却第一时间偷偷摸摸地去了卧室, 居然还把门关上了?

  余朝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孟锐关注着, 他只知道自己只是去先把礼物放起来, 想着明天给孟锐一个惊喜。

  结果等他出来以后, 孟锐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一脸严肃地问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特别担心,说他要看看,还说带他去医院。

  其实这也是关心则乱。

  “…………啊??”余朝晖看着孟锐那么着急的样子,憋着笑道,“不行,现在还是白天,晚上再说…”

  这话一出口,余朝晖也意识到好像不对劲。两个人的对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一时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开口。

  就连空气好像都黏着了几分。

  孟锐清了清嗓子,干咳了几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

  总感觉…越描越黑。

  其实这时候,孟锐已然明白了一点什么。不过因为他并不怎么记得自己生日的缘故,因此压根还没往这方面想。

  但他看出来了朝晖在逗他。

  既然都有心思逗他了,说明其实他心情还不错。可能也没遇到他想象的那些事,这就够了。

  “好香啊…”

  其实余朝晖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了,他顺着香味去了厨房。灶台上还用小火慢慢炖着一锅汤,是排骨汤。

  “什么时候可以吃呀。”

  余朝晖回头问着孟锐。

  “快了。”

  中午的时候两个人靠着睡了一会儿觉。余朝晖躺在孟锐的大腿上被孟锐掰着眼睛滴了一些眼药水。滴完药,又闭着眼睛听着孟锐给他念一些散文。

  后面慢慢地,余朝晖睡着了。孟锐放下手里的书,弯腰把他抱到床上,自己也脱了外套钻进被子里抱着他。

  两个人的呼吸声格外绵长,心跳声也一点点逐渐统一。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外面已经天黑了,天幕中五颜六色的烟花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响了。

  虽然那时候就已经有规定不让燃放烟花,但依旧还是有偷偷放的。毕竟,节日嘛。谁不想热闹一点。

  “锐哥…今天要守岁吗?”

  因为余朝晖的眼睛,去年就没有守岁。孟锐想了想,“朝晖想的话,我们受到十二点吧,不能再晚了。”

  “嗯好。”

  在岁末的最后一天被称之为大年三十,这一年的晚饭也被称之为年夜饭,通常是一家人一起吃的一顿饭。

  从血缘上来说,孟锐和余朝晖不算家人。但从感情,从关系,从相处来说,说家人也没什么问题的。

  余朝晖哪怕已经成年了,孟锐还是不想让他喝酒。但架不住他撒娇,说想尝尝。孟锐没办法,只有依着余朝晖了。

  朝晖喝了一点酒,有些上脸,白皙的面部都是潮.红,看起来就像喝醉了。但他喝醉了又不像其他人那样,话很多。

  他话依旧很少,外面吵闹的烟花声让孟锐只能靠近才能听到他说什么。

  “锐哥,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他们一起靠在沙发上剥橘子,一起看春晚,一起说着一些有的没的闲话。其实时间也就这么一点点的过了。

  余朝晖以前睡觉都不会超过十点半,他的生物钟也非常准时,因此到了十点半,他就有些犯困,不停地打哈欠。

  孟锐看着他那么困的样子,看着也心疼,想让他先睡。结果人家还不肯。硬生生靠在孟锐的肩膀处,一直眯着眼睛熬到十二点,头困得一点一点地,还说不困。

  等十二点的钟声一过,电视机里主持人们齐声祝福新年快乐,外面的烟花声也此起彼伏炸满了大半边天空。

  原本眯着眼睛看着孟锐的余朝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整个人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身,步履匆匆的朝着卧室走去。

  半晌后,又神神秘秘地出来。

  在孟锐明显疑惑的眼神中,余朝晖却直说,反而卖了一个关子,非让孟锐乖乖先闭上眼睛,再把手伸出来。

  中间还不允许余朝晖偷看,在没听到他说可以睁眼之前,也不可以偷偷睁眼。

  对于余朝晖的要求,孟锐哪怕满心疑惑,但是为了朝晖高兴一点,他当然是他说什么,就怎么按照着做了。

  在闭着眼睛后,听觉就变得格外敏锐。孟锐先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什么袋子,接着就是手腕上一阵冰冰凉凉的触觉。

  其实到了这时候,孟锐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了,余朝晖现在的行为再结合他前几天的反常。稍微再加以联想,再蠢也反应过来了。

  孟锐突然想起来他的生日好像就是今天。手腕上冰冰凉凉的触觉和余朝晖温和的指腹形成一种鲜明对比…

  “可以了,你睁眼吧。”

  “你怎么不睁眼啊。”

  余朝晖看着孟锐还是闭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感觉孟锐还是没动,好奇让他走近了两步,这才发现他睫毛是湿润的。

  刚打算和孟锐说点什么,结果后者靠着感觉一把将凑过去查看的余朝晖抱在怀里,抱得实在是太紧了。

  余朝晖差一点就喘不过气了,好在很快孟锐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此很快便松了几分力道。

  “朝晖…朝晖…”他声音里听上去就好像快哭了一样,“你说你要做家教赚钱就是为了这个啊?”

  “嗯。”余朝晖的手慢慢地将孟锐抱紧,手里一下一下轻轻轻拍他的后背。

  就像很久之前,在余朝晖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孟锐也是这么轻轻一下一下摩挲余朝晖的后背。

  孟锐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手腕上多出来的手链。手链上还坠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金色的四叶草还是什么东西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余朝晖自己的手上也有一模一样的手链。

  “锐哥,生日快乐。”

  耳畔是朝晖的声音。

  余朝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怎么会讲话,在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以后,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没多少钱,暂时只能送你这个,你别嫌弃。”余朝晖顿了顿,又解释,“今天借你的那两百七十五块,我会还你的,所以算这是我送你的。”

  “………”

  朝晖总是说他不好,其实他特别特别好,他总是看不见自己的优点。在孟锐之前夸他的时候,还会一本正经反驳说r他没有那么好。

  哪里没有那么好,明明比孟锐认为的还要好。

  “我记得之前你说,你亲生父母后面来找过你?”余朝晖的声音并不大,音量很轻,语气里带着一点疑惑,“然后你不认他们。”

  虽然余朝晖和孟锐都是孤儿,但两个人还真不一样。

  严格意义上孟锐并不能说是无父无母,因为他当初是被丢弃的,至于为什么被丢,猜测可能因为他脸上的胎记吧。

  再后面,不少院里的小孩都拿他父母不要他作为攻击点奚落过孟锐。越是年纪小的小孩反而越容易脱口而出一些尖锐刺耳的话,他们才不会管这些话有什么。

  孟锐那时候大抵也这样觉得自己是个父母都不要的孩子,所以才会是那样的性格。

  而余朝晖则是因为父母出事。

  据说他们一家人本来在周末假期开开心心出去自驾游,谁承想中途遭遇一场车祸,好像是翻车了还是怎么…

  总之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当时还特别特别小的余朝晖…幸运地卡在了某个空隙里正一家人里只有他非常幸运活了下来。

  虽然也没被少说过灾星,但是余朝晖不在乎。他们两个人因为不同的原因到了同一家孤儿院,说起来一开始关系也不怎么样,谁也没想到未来会这样亲昵。

  “……嗯,他们的确来找我了。”

  这的确是孟锐自己和余朝晖说过的。

  在孟锐还没把余朝晖接到身边的时候,孟锐的生意就已经算做得还行了,已经算是即将上市的阶段。

  后面因为想给余朝晖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也算更有动力,上市是迟早的事情,他赚了一些钱,并且全部攒了下来。

  那段时间因为要给余朝晖的眼睛做手术,孟锐迷信地带着他去庙里拜佛。

  不仅如此他自己还做了些慈善,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着倘若那些缥缈的福报能够落个几分余朝晖的头上就好了。

  大抵可能就因为这样,他的亲生父母也不知道是自己看到还是别人说的,总之他们跑过来找孟锐,哭着说当初扔了他都是迫不得已…

  孟锐那对亲生父母当初超生了,他们既舍不得交罚款,又因为孟锐半张脸的胎记,便自以为聪明的把他随便丢到了离家乡很远的一家孤儿院门口。

  他们还觉得这样已经算对他好了,最起码也算给了他一条活路。而现在听说他有钱了,好像做了什么生意发达了,就又想起他了,想起他们那一点亲情。

  总之,绕来绕去离不开一个钱字。

  其实当初把孟锐丢弃的亲生父母现在过的也不算多么缺衣少食,不说多么有钱,怎么也是衣食无忧的。

  主要他们另外一个儿子好像没什么出息,他们又得了个什么病。

  总之治病需要花钱…大抵也是觉得那个儿子靠不住,而明里暗里的那些话可以总结为两个字——卖惨。

  无非希望孟锐帮一把,说他既然都能那么慷慨大方的给陌生人捐款,为什么不能给亲生父母一点呢?

  当然,假使孟锐能够良心发现,愿意给予他们丰厚钱财的同时,还能为他们养老就再好不过了。

  那对夫妻在孟锐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东看西看的打量,仿佛是在看着他们自己的东西一样。

  一天都没有养过孟锐,却在孟锐的面前隐隐有了父母的派头和威风。包括那个孟锐素未谋面的哥哥也是一样。

  “…诶,哥这里都是你的吗?”

  孟锐:“………”

  在那样一个百善孝为先的背景下,孟锐后面的行为可能不怎么会被大多数人理解。

  无论是他直接毫不留情地叫保安把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同胞哥哥赶出去,还是直接对外宣称说不认识他们,甚至还要告他们敲诈的行为,都像极了白眼狼。

  在孟锐这事出来以后,好些不明白真相的网友,还有一些和孟锐关系不怎么样的竞争对手们也不是没有说过孟锐。

  他们都觉得既然孟锐现在已经赚钱了,对他来说那钱又不算什么,而亲生父母又得了病,不管怎么也不能那么对父母吧?好歹……

  当时的孟锐在回来以后,还把这事当笑话一样给余朝晖说了。

  彼时的余朝晖其实还在忙着备课,听到他这么说,他在把前因后果都听完以后,才取下眼镜,他先是认认真真地肯定孟锐的做法。

  “我就觉得你做得挺好的。哪有这么好的事,之前因为嫌弃你,把你扔了,现在又想捡回来…”

  “你又不是一个物件,说扔就扔,说捡回来就捡回来的…”

  当时的余朝晖完完全全站在孟锐的角度为他考虑,他不觉得他就必须因为所谓的血缘关系和孝道而必须去养育两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夫妻和哥哥。

  给当时的孟锐感动得不行。

  而现在的余朝晖又提起了这件事,他依旧是那样认认真真的语气,丝毫没有勉强:“锐哥,以后我做你的家人。”

  似乎是害怕孟锐不相信,余朝晖甚至还着重强调着:“真的,你看啊,反正我也没有家人……”

  强烈的情感充斥着孟锐的四肢百骸,他一时还不知道说什么好,在那一刻,言语变得如此苍白和浅薄。

  他甚至有点感谢那对把他丢弃的亲生父母了。如果不是他们把他丢掉,或许孟锐还遇不到余朝晖呢。

  这么看来,仿佛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就注定好的。

  具体谁先主动亲上去,已经有些忘记了。唯一记得特别清楚的是两个人的心跳,和外面烟花一样吵闹。

  好像有些东西在还没发生之前总会想很多很多。但真正到了那一刻,其实就是水到渠成一般,根本不需要两个人去思考,亲着亲着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朝晖…”

  睡到半夜,孟锐醒来看着睡在一旁余朝晖,心里甜得仿佛被蜜罐浸泡着,他紧紧搂着他。而被他搂着的余朝晖也慢吞吞地回抱住他。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是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新的伊始。这是余朝晖和孟锐在一起度过的第二个新年了。

  但也完全可以预料到两个人还有很多更多的新年。不出意外的话,不止新年,更多的节日应该都会在一起。

  本来余朝晖就喜欢黏着孟锐,两个人关系更亲密以后,他更喜欢黏着他了。不管孟锐在哪里,旁边肯定跟着余朝晖。

  两个人就这么足不出户地腻歪到了初五,整整五天里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居然也没有哪个觉得不适或者腻了。

  这种粘在一起的状态和余朝晖眼睛看不到那会儿,极为相似。

  不过也还是有轻微的不同,那时候的余朝晖是因为畏惧陌生的环境,为了获取安全感才会每隔一会儿就喊孟锐的名字。

  而现在的他,明明眼睛都已经能够看得到了,却依旧还是保留着这样的习惯。

  很大程度还是因为习惯,余朝晖有时喊孟锐也不是为了和他说点什么,单纯就是想叫叫他罢了。孟锐自己也知道,但还是一声声应着。

  新的学期开学了。

  余朝晖依旧没什么变化,他还是那个样子。不喜交际,说话有时不懂变通。

  起码在外人眼里依旧还是一个不怎么好接近的怪人,只是偶尔能够看到他和谁打电话,勉强能够看到那么一点点笑容。

  这对余朝晖来说没什么影响,反正他自己也更加能够习惯独来独往的状态,那样也更加够让他感觉到安全感。

  他的家教做的是越来越好了,学校的知名度挺高,再加上余朝晖足够负责,后面学生越来越多后,余朝晖还弄了一个班。

  一开始是一周上两天课,周六周日上课,除去课余休息时间,上课时间是每天四个小时,两天八个小时,一周两百,一个月八百。十五个学生,一个月就是一万二。

  后面因为余朝晖的缘故,他们好些同学也按照这个法子来。一时之间余朝晖的学生也被引走了几个,不过依旧还是稳定在十个左右,一个月也有八千。

  就是会稍微辛苦一点。

  有时候碰上要给学生上课,又碰上学校有活动或者考试之类的事情,各种事撞在一起,余朝晖就得熬夜。

  他每次一熬夜,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别说他自己眼睛疼不疼了,光是看着的人也觉得疼啊。

  后面在孟锐的劝说下,他才又少收了一部分学生。

  大二,不管身边的同学在干嘛,反正余朝晖已经准备考研了。为了筹备这些,于是他又把家教的时间又酌情缩短了。

  当然,费用也进行了响应的调整。

  余朝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短板,他的社交能力不行,所以也没打算硬用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的长处比。

  连找导师也是有仔细考虑过的…

  对于他这些选择,孟锐没有没有做任何的干预。完完全全让余朝晖自己自由的选择,毕竟那是他自己的未来和以后。

  那时孟锐业务也逐渐扩展,他的空间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有时余朝晖刚从实验室出来,基本上都能吃到孟锐亲手做的饭。

  两个人都没有干预过彼此的决定,白天忙着自己的事,晚上互相依偎着取暖。

  更多的时候,他们都说身处在同一个空间里,互相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抽空用余光瞥一眼对方,嗯,还在。

  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慰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孤儿一个和生父母形同陌路,几乎等于没有。他们在一起也不需要经过谁谁谁的同意。

  生活看起来没什么波澜,一天一天看起来都是重复的生活。

  可反而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细水长流让余朝晖感觉到了某种温暖,两个人时而像是亲昵的爱人,时而又像家人。就这么在陌生的城市相依为命地活着。

  他们在一起始终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一定非要发生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感情本来就是在这样一个一个不经意的小细节之中增加的。

  虽然没有公开出柜,但两个人都亲近程度也可见一斑。

  可能会有不太理解的,但那些都不在余朝晖的考虑范围之类,他本来也很少会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人在太幸福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变得非常柔和。很少去回忆一些过去不好的回忆,身心都仿佛沉浸在巨大的泡泡里。

  但,也有例外。

  孟锐偶尔也会做梦,梦到的都不是他以前未成年出来打拼闯荡的那些年,他梦到的居然都是一些几年前的事。

  一些他刚把余朝晖带回来的那会儿的事情,仿佛是在提醒他什么,要珍惜现在的生活。

  关于房间里监控这种事,那时的孟锐当然是告诉过余朝晖的,主要当时也是因为担心他嘛,毕竟余朝晖眼睛那个样子,孟锐有时又实在是忙。他当然能够希望随时能看到朝晖。

  余朝晖知道,还很理解。有时候孟锐不在,他还会对着那个监控说话。

  记得有一次,孟锐有急事,需要去隔壁市一趟。等那边的工作忙完已经是深夜,他也就随意地看了一眼监控,看到余朝晖直勾勾地在监控面前坐着。

  房间也没有开灯,他就那么呆呆地保持同一个动作,直到听到监控那头传来孟锐的声音,他才动了动。

  朝晖看不到监控长什么样,只是拿手指触摸着,明明双目无神,但孟锐却硬是从里面看到了委屈。

  “锐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他说,“现在外面天亮了吗?你说天亮就回来的…”

  “………”

  孟锐那会儿一刻也不敢耽误,瞌睡一丝丝也没了。立马赶回去。回去的路上,想着朝晖那个样子,真是心疼得不行。

  哪怕后来的后来,余朝晖的眼睛已经好了,但是等孟锐半梦半醒地梦到这些事,也还是打心底里替余朝晖觉得委屈。

  完全依靠本能意识到抱紧了朝晖。

  而依旧同样睡得迷迷糊糊的余朝晖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同样也是依靠着本能回抱住了孟锐。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中央空调运作的细微嗡嗡声,还有两道几乎完全同一频率的呼吸和心跳,他们紧紧抱着彼此。

  “锐哥…”

  这是一道迷迷糊糊的梦话。

  “嗯,我在呢。”

  孟锐半梦半醒间依靠本能回答着。

  “下周你放假我们出去玩吧?”

  “行。”

  在进行以上这些对话时,其实两个人压根都没醒,但他们却能在并不清醒的状态下进行对话,依靠的就是日积月累的熟稔。

  接近清晨时分,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外面院子的树叶被雨点子拍打着,时不时还有一阵阵风吹过。

  “好冷…”室温的下降,让余朝晖无意识钻进了孟锐的怀里。而孟锐闭着眼睛把余朝晖抱紧了。

  “滴答滴答…”

  是外面客厅钟表走动的声音。

  【完】


第5卷 :第五单元(轮椅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