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感官刺激>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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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手术后应该再住院观察三四天的,但这样就要拖到下周一。他本身就是突然住院,再加上高三课程本来就紧,展禹宁总是放心不下,到底还是提前了一天出院。

  谢云暄一直陪着,展禹宁住了几天院,他就跟着在医院住了几天。隔壁床知道谢云暄是他的学生后,盛赞人间有大爱,吹得就快没把谢云暄的照片放进好人馆了。展禹宁听得耳根都热了,尤其是第一天晚上,半夜醒来看到谢云暄趴在床边睡得眉头直皱,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其实没大碍了,夜里睡着也不会出什么事,谢云暄没必要这样过度关注,大不了第二天早上再过来就好了。但一提及这个事情,谢云暄就要顾左右而言他,偶然发呆还会露出点感伤,好像真的为他放心不下似的。

  可能是因为他母亲而起了恻隐之心吧。展禹宁听完张警的话,猜想他母亲对他的影响应该很大,而这对展禹宁也是个难以逾越的话题。将心比心,最后他放弃了挣扎,在夜里拉好帘子,问谢云暄,要不要上床睡。

  对他们俩的关系来说,这话像个逾矩的邀请,而且两个大男人也不甚方便。但谢云暄躺在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从背后紧紧抱着展禹宁睡了一整夜。

  每个人的心率各不相同,据说互相拥抱超过三十秒一样,心率就会趋近于相同,于是静谧的深夜,展禹宁在安稳的呼吸声中慢慢感受到了逐渐同频的心跳频率。

  他们从未这么心平气和地亲近过。

  无论是谢云暄还是展禹宁,都心照不宣地不去触碰这段畸形关系的边界,仿佛他们就只一对是互敬互爱的亲密师生,即使在外人眼里有些暧昧也没关系,因为他们都是同性。

  展禹宁心里扪清,也不敢问谢云暄这些照顾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沉默地在这道线的背后苟且偷安。

  谢云暄说是帮忙收拾东西,也就是一件件扔掉。展禹宁说他浪费,赶他去一边,谢云暄就说,与其费这些力气收拾,不如他给展禹宁买新的。

  展禹宁不做解释,如果谢云暄真的和海恩地产的董事长有关,吃穿用度自然看不上自己的小家子气。

  怪不得要给自己送房子。

  展禹宁心里微妙地卡了一下,局促在指尖一闪而过,忽然想起他从前和谢云暄说得好像也差不多,比现在要洒脱一点,再大方一点。只是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了这样斤斤计较的成年人。

  由于还有些距离,谢云暄的车正停在医院门口。展禹宁应该拒绝的,跟着谢云暄走了,今晚并不一定能相安无事。可当谢云暄自然地替他拉开车门时,展禹宁又说不出那个不字。

  谢云暄注意到他的迟疑,扬着眉看他道:“顺路带你回去,我说了我也有房子在这。你以为我要对你做点什么吗?”

  展禹宁连关心都不敢自作多情,低下了肩膀道:

  “...走吧。”

  他这几天已经摸索出规律了,反正也捉摸不透谢云暄在想什么,只要要求不过分,顺着他来对两个人都好。

  天色欲晚,夜幕低垂,他们仿佛生在被幕布盖住的玻璃罩中,只有边缘的一点金色透露着布外的曦光。

  谢云暄搭着车门,“既然也就一天,再多休息一天能有什么影响?”

  “现在教学进度都是掐着天赶的,也不好多麻烦别的老师。”

  “你不昨天晚上还在出周考卷子吗?”

  是的,虽然人不在学校,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全年级的同学都已经得到了展老师精心策划的数学周考卷。

  “...”展禹宁说:“那是因为没事做...而且我已经不打招呼请了好几天了。”

  “生病也不会提前给你打个招呼,非逼着自己不放。”谢云暄反问道:“学校会因为你提前一天出院上班多发工资吗?为什么总在意那些没用的东西。”

  展禹宁沉默了一会,虽然很不想,还是说了那句经典名言: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

  谢云暄嗤笑了一声。

  “是,老师是过来人了。”谢云暄抬眼看他:“那老师在我这个年纪会想什么?”

  展禹宁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按照他的预设说出自己的答案,而是说:

  “我读高三的时候,你才九岁吧,快大上一轮了,有什么可比性。”

  谢云暄没及时搭话,而是慢了一拍才说:

  “老师下个月该三十了吧?”

  展禹宁嗯了一声。

  “差九岁。”谢云暄重复了一遍,恍然大悟般拉长了声音,“原来老师知道我多大啊。”

  “......”

  说漏嘴了。

  展禹宁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还有谢云暄的倒映在车窗上的眼睛,尽量将语气变得理所当然:“我是你班主任,当然知道这个了。”

  谢云暄应了一声:“即使老师只是我们的临时班主任,也相当称职。”

  “......”

  怎么还没到。

  心里有底和说破完全是两回事。展禹宁头疼地捱过气氛冷得和铁一样的车程,逃似地下了车,却不想谢云暄也跟了下来。

  展禹宁眼皮跳了一跳:“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这几天抽空给你家换了个门,这是钥匙。”谢云暄摊开手,露出掌心里的三把钥匙,并当着他的面拿走了一把:“防盗门用锤头可砸不开,撬锁违法,我也不会。”

  他就差明晃晃地把“我以后就自由进出”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展禹宁觉得自己像是从嗓子里硬挤出的那两个字,“...谢谢。”

  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声音,展禹宁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小区,全不看路,只顾闷着头往前。直到他走到单元楼门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谢云暄根本没走。

  展禹宁捏着钥匙差点急得比划起来,

  “你不是说你还要回去吗?”

  “是啊,陪你去清点一下家里的东西。”谢云暄插着口袋,理所当然道:“不是说好了,丢了东西我赔给你吗?”

  “...”

  展禹宁算是看明白了,反正不管是顺路还是清点,谢云暄总是会以各种方式顺利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站在略显陌生的门口,展禹宁转动手腕,拧开了门。

  除去公摊面积,屋子只有五十来平,层高比别的还矮点,泛黄的天花板透露出一股难言的压抑。加上房龄高,有两代人居住的痕迹,房子鸡零狗碎的东西很多,肉眼可见的空间被一个叠一个的堆满,不留一点空隙。

  谢云暄记得他现在是一个人住,东西这么多,估计什么都没舍得扔。

  真念旧。

  谢云暄大致扫了一圈,就朝着卧房走去。展禹宁下意识一拦,谢云暄眯了眯眼睛说:“怎么了,老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这些天谢云暄略微觉察出来了,展禹宁显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氛围使然就会心软顺势答应一些要求,所以这几天谢云暄已经尽量表演出了他喜欢的样子。

  不该还对他这么排斥。

  展禹宁有点紧张道:“我这周都在跑医院,顾不上打扫了,很乱。”

  “沙发上都堆满了,我在床上坐一会可以吧?”谢云暄举起双手:“我不会乱动。”

  他说的是实话,这个家里最空旷的地方就是展禹宁房间,除了书和教辅就没有别的东西,和他两点一线的生活一样单调且一览无遗。

  展禹宁手一顿,就让谢云暄走了进去。门口的地板上,还有当时砸门衣服上带的木屑。谢云暄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床边:

  “这样可以吧?”

  展禹宁站了一会,最后放弃和他较劲:

  “...我去烧点水。”

  厨房传来水流声,谢云暄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房间,一大面白墙上有很多不均匀的胶痕,应该是长时间贴过什么又摘了下来。被子掉在地上,可能是当时展禹宁昏倒时带下来的,连枕头也横七竖八的。谢云暄将被子捡起,又把枕头扶正,却在拿起的瞬间飘下一张纸。

  那是一张奇怪的纸,至少谢云暄很少看到有人会将纸摊平放进密封袋里。他正要弯腰捡起来,门口就传来了展禹宁发冷的声音:

  “给我,不要看。”

  几乎是起身的同时,展禹宁莽撞地扑撞过来抢夺,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价值几亿的支票。谢云暄顺势抬手,却直接被展禹宁骑摁着压在了床上,手臂抵住肩膀,动作利落地拿走了纸张。

  谢云暄只堪堪瞄到了落款写得工工整整的名字——

  “纪少慈”。

  感觉发音有些相似,好像在哪听过。谢云暄直起上半身看向展禹宁,喃喃念了一遍。

  “纪少慈。”

  短短的三个音节更像是什么催命符,展禹宁把纸塞进抽屉的动作直接一抖,纸片唰啦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想起来了。

  展禹宁在注射药物后喊过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上次。”

  “喂。”谢云暄站起身,姿态极具攻击性地将展禹宁压在桌前,慢慢拉长声音道:“纪、少、慈,你对着我喊过他的名字吧?”

  展禹宁浑身僵硬:

  “我不知道。”

  “当时你神志不清,当然不记得了。”

  谢云暄粗暴地将他转了个身,迫使他用那张极其难堪的脸对着自己。他喜欢这个表情,难为情,不情愿,红着脸,放大的瞳孔轻轻颤抖,偏转躲藏着他的视线。一个名字就能让他有这种反应,也是,他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他就对这三个字视若珍宝。

  “枕头底下放着这种东西,还用密封袋封起来,是你前男友吗?”谢云暄进一步凑近他,声音近乎贴着他的耳尖:“打你的人,也是他吗?”

  那一小股气流就像一根掉进衣服的针,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意,展禹宁猛然推开他。谢云暄要拉住他,却错抓住了抽屉的把手,年岁已久的抽屉滑轨松动,直接被拉掉了下来,霎时间咣当一声巨响,白花花的信张唰啦撒了一地。每一张都是平摊着用密封袋封好,像法医尸检的取样那样封存,而每一张取证都是同一个字迹,落款的皆是纪少慈。

  展禹宁慌乱地蹲下身去捡起。

  谢云暄这下看明白了,袋子里的是信件,全都是手写信,还有亲昵到肉麻的开头称呼。

  “啊...看起来是我猜错了。”他笑了起来,语气难明地上扬道:“珍藏前男友的信件,老师是变态啊。”

  怪不得给房子还是给钱都要拒绝他,明明深陷物欲横流,却偏偏立牌坊说自己清白。闹了半天,原来是为了给前男友守节啊。

  谢云暄抬脚将一张踩在脚下,一把抓过展禹宁伸过来的手将他甩到床上。展禹宁撑着肩膀,抬头就对上谢云暄逼近的身体:

  “我和他哪里像?”

  展禹宁愣住了:“什么?”

  “我问你我和他哪里像?”谢云暄很温和地摸着他的脸问他:“你不是把我认成他了吗?”

  展禹宁没明白事态为何会演变成为现在这样,他以为谢云暄会生气,毕竟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接受自己被当作别人?可事实是谢云暄一点都没有愤怒的样子,冷静得像是要平心静气地和展禹宁探讨他的过去。

  这可能吗?

  谢云暄看着他,忽然低头吻上他的唇,展禹宁甚至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然而嘴唇只是轻柔地碰了碰,谢云暄就松开问道:

  “为什么这么紧张?接吻都不会了吗?”

  “我...”

  “再来一次吧。”谢云暄说:“这次把张开嘴。”

  软厚的下唇再次贴上展禹宁的唇瓣,红软的舌舔过他的上颚,在得到难以为继的呻吟后,又与他疯狂地纠缠在一起,紧贴在一起的身躯像是升了温,发麻的下腹小幅度地蹭动,如果不是布料的阻碍,恐怕已经交合得一塌糊涂。

  吸吮声,水声,嘤咛声,密密麻麻地回荡在房间里,地上撒着过期的情书,沉默的文字见证着床上的人和另一个人靡乱地吻在一起,过去像个狗屁不是的笑话。

  谢云暄撑在他的身上,低头看着被吻到双眼失焦的展禹宁,低头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他占据着展禹宁的身体,也在糟蹋他的心意。老师不是油盐不进,只是藏着那道豁口不肯对外开放,现在这道豁口被谢云暄找到了。

  他好像兴奋起来了。

  “看着我。”谢云暄掰着他的脸摆正:“现在和你接吻的是谁?”

  展禹宁低喘着气,一巴掌扇开他的手,却被谢云暄扼住手腕吻在内侧:

  “是我,对吧?”

  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展禹宁感觉大脑宕机,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从正常的轨道偏离了,他根本预测不出谢云暄的想法,难料到甚至有点可怕。

  “你要干什么...”

  “能干什么,老师觉得呢?”谢云暄打趣道:“又不是我今天到高中同学家玩去了,对吧?”

  展禹宁感觉到他发硬的东西顶着自己,惊恐未定道:

  “...你难道不...”

  “...我难道不生气吗?”谢云暄将他的话补全,微笑着问他:“可能有一点?”

  他解开展禹宁的衣服扣子,直到雪白的胸膛暴露在他的眼前,两颗浅粉色的乳头因为没得到含吮,害羞地陷在里面。

  “但是无所谓,老师。”谢云暄张口磨着他的乳珠,低哑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又不是有了守门员就不能进球了。”

  “啊!”

  展禹宁绞住床单,敏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吻沿着胸口的痣往下,到手术划出的小创口,到舌头陷进小腹上的软肉。谢云暄从没这样细致地吻过,因为这样的爱抚更像是情侣间才会做的事。展禹宁目光低下,谢云暄刚在他的纹身上方留下一个牙痕,正好四目相对。自下而上的眼神注视着他,好像写着迷情意乱。

  不对。展禹宁眨眼,又发现自己看错了,那只是盯着猎物般死死咬住的眼神,他在意,但那是从来没有逾越过感情线的在意。

  那错觉是怎么回事?

  不,短暂动摇过的...好像是自己。

  “不能...”

  “嗯?”谢云暄听到他的声音,凑上去问:“你说什么?”

  或许是心理作用,展禹宁感觉到创口有隐隐作痛起来,偏过头滑了一滴很快消失不见的眼泪:

  “抽屉里有润滑油和安全套…不能直接做。”

  他当然没想真的进去,只是气氛太好,顺势做了下去。谢云暄没将这句话说出口,笑意深不见底。但至少他现在知道了,实践是正确的,只要自己温柔一点,他就会跟着走。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主动,好像还能再逗逗他。

  “能做到什么程度?”

  “...随便你。”

  谢云暄一下子戳破道:

  “绑起来也可以?”

  “不…”展禹宁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发闷:“不要SM。”

  “随便的意思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展禹宁沉默下去。

  “这样吧…我年纪小,做事总是不周到。”谢云暄调转方向,打开他的双腿,将他摁在自己小腹上,“既然老师说我总是弄伤你,那你就主动来,轻重缓急老师自己把握,怎么样?”

  这话就像报复心重的小孩,还惦记着展禹宁在车上划清界限般的那句“我快要比你大上一轮”。展禹宁眨了眨眼,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才往后退了一些,手指从凸起滑到拉链口,一举拉下——

  谢云暄拉住他的手,将他拉进自己怀里:“老师,可以了。”

  展禹宁声音很哑:

  “不做吗?”

  “不做,你才刚刚手术完,我不想你再进医院。”谢云暄像在医院那晚,从背后紧紧地抱着他,“存着吧,等恢复好了,我要对老师行使随心所欲权。”

  他能感受到那颗剧烈跳动的心慢慢落了下去,化作与自己呼吸同步的频率,像是被自己安抚住的不安小兽。他觉得满足,即使他们在同步的心跳中心绪背道而驰。

  谢云暄抚摸着他的后背,轻轻地将脸贴了上去。

  老师,如果你心里有一尊为别人竖起的神像,那我就会是那个把它彻底打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