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朕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了朕便还给你。”正泫手里托出一物,正是先前佯装吞下的那枚药丸。他适才只是诈一诈,没想到看到了些特别的东西。

  岫昭松手倒在床上,翻过身去背对正泫:“爱给不给。”

  正泫看着他脊背许久,忽然伸手掰过岫昭肩,用力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岫昭气得浑身发抖,开口要骂,那粒药就这么送进了他口里。正泫起身从桌上端了龚昶带来的水,递与他道:“喝。”

  岫昭不言不语把药吞下了肚。

  正泫一双黑瞳透着光,似笑非笑:“我屯兵在外,安凉知道了竟然没扣着你?好心给阗悯治伤,攀高枝让你娶她女儿?”

  岫昭心道他果然没那么好骗,一切只是作戏。

  正泫伸手握住岫昭手腕,拉了起来:“不愿详细说说?”

  岫昭默默运气一周天,体内不适好了大半,心道这药果然不假。他一挣脱出正泫的手,不冷不热道:“皇兄这是做什么,要与我比一比气力吗?”

  正泫见他这会不像个生病的模样,诧了道:“看来不是病,你好得倒是快。”

  “我说了是来接公主,没有别的,皇兄要是不信,大可以打过去,毁了这桩婚。 ”

  “朕只是觉着,这些事太巧了些。你这是中了什么毒?”

  正泫语气温温的,反倒叫岫昭无所适从。饶是岫昭心中再有不满,此刻也找不到理由与他吵。

  “没什么,就是水土不服吧。”从前岫昭跟他同处一室,也未觉得有什么,这会儿除了紧张又有些熟悉感觉。他忽想起那年秋猎,正泫守着装病的他一月有余。那时候,他曾相信正泫是真的待他好。

  两人心里各自计较,如今身份变了,自然不同以往。

  正泫过了一阵子道:“朕没意思毁你的婚约,你要喜欢,回去与人完婚就是。”

  “谁说我回去就要娶她……不过先接回去让母后看看,大婚一事稍后再议。”岫昭只道拖着等阗悯,才不想与这什么公主结亲。

  正泫忽笑了起来:“她的模样,着实委屈了你。”

  两兄弟难得达成共识,岫昭听了道:“皇兄觉着哪样的我不委屈?”

  “必得人中龙凤,才配得上。”

  岫昭微笑着想阗悯,面上春风化雨,雪落初霁。正泫见他发痴,心道亲弟弟难不成真有了喜欢的?

  “想到谁了?”

  “他……”岫昭回过神来,转道:“文绚那样的行不行?”

  正泫听他提起兰璟亭,半晌才答:“他自是才貌双绝。”

  岫昭只想着套他的话,便道:“那皇兄怎么不喜欢了?”

  正泫道:“朕没有……”他说道一半皱起眉头:“这些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

  岫昭道:“记得我十八的时候,皇兄和他相交莫逆,坐卧都在一起。我还记得,那时候皇兄忙得没空,好长一段时间没同我说话。”

  正泫脸上一阵不自在:“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问问皇兄与他之间是怎么回事,皇兄怎么会舍得让他来王府。”岫昭想着弄清楚缘由让正泫把人接走,兰璟亭在王府的时间也不算短,等阗悯日后再回去,少不了又要吃醋。

  正泫道:“怎么,他伺候得你不满意?我既把他送你了,岂有再要回来的道理。”正泫并没接回兰璟亭的意思,依他看来,岫昭习惯了兰璟亭,兰璟亭也喜欢上了岫昭。

  “…………”

  岫昭只道他还要用兰璟亭来监视自己,心里老不乐意,又道:“皇兄何苦这般折辱他,以他之才……”

  “不用说了。”正泫不想与他纠结下去,起身准备出去:“你既没事了,叫人收拾准备,随朕一起回去。”

  岫昭这头再是不愿也没办法,正泫并不是什么都会依着他。

  ·

  等到岫昭寻到龚昶林宣,才发现在二人的逼迫下,安心宜哭得梨花带雨,差一些背过气去。想着这一路回去,这公主讨不了什么好,柔声宽慰了一阵。

  安心宜有他陪着,委屈消了大半,见着岫昭人没事,又哭又笑地扑到了他怀里。林宣只道岫昭这撩人本事与日俱增,不知日后王府里怎的安生。

  龚昶在一旁看着不爽,阗悯还罢了,这公主不能文不能武的,一个绣花枕头,也配挂在岫昭脖子上?林宣在一旁见她神色不对,猜着几分,便道:“别去管这闲事,迟早得送回去的。”

  “要是送不回去呢?”少女的细腻心思没几个人能懂,要是安心宜真成了王妃,她岂不是还得伺候她?

  “送不走这事你也管不了,别忘了王爷出来怎么与太后说的。现在不是刚好回去交差?”

  龚昶闷闷看他一眼:“林叔心倒是宽。”

  “你这模样,改明儿让王爷也抱抱你?”林宣瞧得十分有趣,龚昶时常有些小孩举动,与身份大不相符。龚昶跟了岫昭十一年,倒也没跟岫昭这般拥抱过,或许心里曾想过在哥哥面前撒一撒娇?

  龚昶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半晌才吐出一句:“谁要他抱。”

  ·

  正泫并未将二十万大军带回,只是命人后撤百里,离云滇边陲远了。他只身与岫昭几人一道回京,路上竟连一个随从也未带。龚昶意识到这机会千载难逢,不下一次想要动手。林宣觉得事情蹊跷,且岫昭还身中剧毒,让她压下行动从长计议。几人走走歇歇,半月一晃就过。

  这日路过开封,正泫见着街边的小吃摊,问了龚昶要银子,去买了两串糖葫芦。面对皇帝这一时的兴趣,岫昭只得陪着他,一路上都拎着这么个甜腻腻的东西,也不敢丢。安心宜初次来祁,一路上对吃的玩的颇为上心,见着岫昭手里拿的,数次想要吃了。她不知正泫身份,只道是个将军或者侯爷,路上相安无事了许久。

  岫昭并未注意到身边这个觊觎糖葫芦的馋货,等到发现时,糖葫芦已经缺了一颗。龚昶心道痛快,林宣视而不见。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正泫发现,语气不善:“谁吃了?!”

  岫昭心底叹气:“买来不就是要吃的?”

  “我是要你带回客栈的!”

  岫昭会意,把两串糖葫芦都给了安心宜,让她去跟着龚昶,自己又掏银子去街边买了两串。正泫见着不屑着冷哼一声,拉了岫昭走去前边,转瞬就吧后边三人甩出老远。

  “我看他不想让我们跟着。”龚昶摇了摇头。

  “为什么?”安心宜手里攥着糖葫芦,心里正高兴着岫昭与她心意相通,不解道,“王爷为什么不想让我们跟?”

  “是他那位大哥。”龚昶道:“他的东西一定不会让人碰,碰了就只有扔一途。所以你赶紧吃了吧。”龚昶原本以为正泫会斥责安心宜,不过皇帝并没有如她所愿。她说完又补道:“半月已到,你的第二颗解药该做了吧?”

  安心宜听着一紧张,差点被山楂噎到喉咙:“我们现在就找药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