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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宜归耳根发烫,刚刚幻听了?叶蓁说她要吻我?

  叶蓁用举动证明了这并非幻听,她用手捏住吴宜归下颚,让她转向自己,探出脑袋侧首以唇抵唇,她的动作很轻柔,就像是一汪春日的池水,在吴宜归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这一次并非浅尝辄止,吴宜归感觉到了叶蓁的攻势,品尝了她的霸道蛮横。闭上眼睛被带入另外一个飘摇虚幻的世界中,领略了另外一番心悸和躁动。觉得身上软绵绵地即将卸去全部力气的时候,还是叶蓁将她带回清明。

  “好了。”叶蓁与她分开说,但她明显也是气息不稳,脸颊微红。

  吴宜归张惶局促地转回来看着地面:“哦,好了。”

  叶蓁噗嗤一笑:“什么好了?”

  “我——”吴宜归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袋嗡嗡地。

  叶蓁安心地伏在她背上,抱着她的脖子靠着:“你身上的伤好了才有力气带我走,柳容修和稻草人应该冲着叶芑去了,你尽快带我赶回皇宫,只有我能阻止如今的柳容修。”

  像是要刻意验证叶蓁的猜测,皇宫中发出轰鸣的一声巨响,天空炸开了一朵绯红色的蘑菇云。大地震动,本就摇摇欲坠的民宅更加四分五裂,倾塌成一片废墟。然而百年木塔却仍旧可以屹立不倒,只是略微歪斜了一点。

  木塔下的守卫纷纷四散而逃,各自逃命。

  吴宜归和叶蓁看着皇城方向,神色严峻。

  “刚刚是从不系楼发射了什么东西吗?”吴宜归不敢置信。

  叶蓁沉重地点头:“确实是不系楼。”

  话音未落,天上下起了缕缕血雨。路边树上、残迹上挂着碎成丝条的衣物。被圈养的鸡、狗、猪和马匹的尸体随处可见,他们七窍流血,死状凄惨。

  吴宜归咬着牙背着叶蓁往皇宫方向奔去,路上不断见到凄惨景象,她目光不忍,但还是继续奔跑着:“这些都是柳容修做的吗?”

  叶蓁回应:“嗯。”她也不愿相信是柳容修所为,但这是柳容修亲口承认的。

  “我刚来的时候认识的柳容修不是这样,叶蓁,现在的她不是真正的她,你别多想……”吴宜归安慰叶蓁。

  总觉得现在的柳容修哪哪都不对劲,她偏执、残忍、冷血无情。所作所为和吴宜归听说到的柳容修大相径庭。那个受人尊敬、精才绝艳的柳大家绝对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她充其量只是披着柳容修的皮的一个偏执狂而已。就连吴宜归都不会认可她就是柳容修,更何况与柳容修相交多年的叶蓁?

  叶蓁沉吟道:“我感觉她只是容修的一部分执念被无限放大了。”

  说话间,二人终于赶到了皇城。门口无人值守,她们进去之后,一路畅通无阻。皇宫的毁损程度相比外城要好一些,毕竟是在大国工匠的精心设计下的建筑,更为抗压抗震。

  就连最大的建筑太和殿也只是稍微受损了一角而已。

  满是坑洞坍塌痕迹的殿前广场上,有两拨人马正在对峙。乍看起来两队人实力悬殊——在东边的仅有两个人——柳容修和稻草人,在西侧的则有不下百人——叶芑和文武百官以及内侍宫女等人。

  除了显而易见的两拨针锋相对之人外,还有几个零星的人躲在一旁暗中观察。他们多数都是外来使者和各地使臣,反正暂时也无法逃离此处,不如留下来看看大大盛的热闹,说不定能带回去消息让主君嘉奖,建功立业。

  在叶蓁到来之后,广场上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叶蓁身上,顺带着打量背着叶蓁的吴宜归,吴宜归此刻灰头土脸地,只有熟悉地几个人才认出她。

  柳容修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吴宜归,仿佛在想她怎么有胆子自动送上门。稻草人也纳闷,他在暗渠里没找到吴宜归,却偏偏自己出现在眼前,他望了眼天空,难道老天爷总算开眼让他时来运转了?

  叶芑也没想到叶蓁再次出现,在看见漫天都是地先帝遗诏后,叶芑感觉到那张龙椅扎眼,身上的衮服带着刺,原本用来加冕的冠冕更显得讽刺。

  原来父皇最终传位给了皇姐,原来五年来一直是自己霸占了属于皇姐的东西。元春定然知道真相,因此不顾一切杀死了同样知道真相的柳容修。

  他们都在瞒着自己,看着自己的笑话!

  现在柳容修又出现了,她带着仇恨,带着先帝遗诏出现了。她把遗诏撒得漫天飞舞,不过一日,消息就会传遍天下。到时候天下人都会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他们都会知道在最后关头父皇抛弃了他选择了叶蓁!

  叶芑咬着牙齿咯咯作响,手捏成了拳头。

  “皇姐是来要皇位的吗?”叶芑侧身让开一条路,“那么请吧——今日朕就将皇位禅让给皇姐。”

  “并非禅让,而是归还。”柳容修开口,目光锐利阴沉,“先帝本就传位给殿下,皇位本就是她的。你杀人灭口,鸠占鹊巢,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叶芑身边的太傅朗声质问:“你说陛下鸠占鹊巢,可有凭证?先帝的遗诏原稿何处,何不拿出来让大家一验真伪?!”

  柳容修气定神闲:“自然有,而且就在此处。”

  吴宜归心中咯噔一下,柳容修说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望向自己?遗诏在哪里关她什么事情?

  叶蓁也感觉到了柳容修目光中的深意,从吴宜归背上跳下来,默默绕到吴宜归的身前挡着她,拦住柳容修投来的目光。

  柳容修皱起眉头不解。

  叶蓁冲着她摇了摇头。

  柳容修抿嘴深思片刻,在叶蓁的暗示下,她犹豫了。

  但叶蓁的药效还在,她虚弱无力,压低声音和身边的吴宜归说:“扶着我。”

  吴宜归搭着她的手臂,一手扶在她的腰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当成人形拐杖支撑着。

  这种姿势放在地球上也没什么,但是在大盛的人看来就有点造次和亲昵了。吴宜归这样做显然是放浪形骸,侵犯公主殿下威仪。

  但此刻剑拔弩张,不是讲究探讨礼仪的时候。

  柳容修凝住眸色,重新将视线转了回去,落在了可怜的小皇帝叶芑身上:“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请你退位让贤吧。”

  “我不同意。”叶蓁突然出口,字字清晰可辨,“陛下是父皇册立的太子,理应继承帝位。我的位置始终只是父皇临终嘱托辅佐陛下的镇国公主。今日是陛下的冠礼吉时,理应在冠礼大典之后归还朝政,从此内阁、外务都不必知会我,而是直接请示陛下,请陛下决断处理。”

  “皇姐——”叶芑眼巴巴望着叶蓁。他的皇姐没有抛弃他!

  “殿下!”柳容修微愠。

  稻草人在一旁说风凉话:“呵呵,我以为叶芑是个笑话,没想到到头来你才是个笑话。你的殿下不愿意做皇帝,你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却不能如你所愿,你要怎么办?难道要强行押着叶蓁去做女皇吗?这也太荒谬了吧?”

  柳容修狠狠一瞪稻草人。

  稻草人捂住自己的嘴巴自觉闭嘴。但是见到柳容修吃瘪,他由衷地开心。真是一物降一物,柳容修的软肋是叶蓁无疑。

  叶蓁让吴宜归扶着自己缓缓走到叶芑跟前,从他身边的内侍手上接过从废墟里带出来的皇帝冠冕,吹掉上头的灰尘,摆正歪了的金银装饰,双手捧着站定在叶芑面前。

  “请陛下低头,我来为你加冕。”

  叶芑感激地看着叶蓁,“皇姐,谢谢。”

  叶蓁以目光示意他继续。

  柳容修厉声道:“殿下!您不可——”

  “有何不可?”叶蓁侧首,余光冰冷地瞥着柳容修。

  柳容修驻足,她心知叶蓁此刻坚决主意已定。她了解叶蓁,凡是她认定地事情无论何人都无法改变。如果此刻和她起冲突,除了加深她们之间的矛盾外毫无好处。

  想及至此,柳容修道:“我们走吧。”

  稻草人讶异:“怎么不继续了?就这么走了?”

  柳容修转身说:“有些事情殿下终有一日会自己明白,等到她领悟的那一日,就是我重新迎回她登基的那一日。但在那之前,我会蛰伏替她扫清障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不急于此时此刻。”

  稻草人倒是倾佩柳容修的隐忍,随着她一同离开皇宫。宫外有强大的不系楼作为辅助,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他们都可以有恃无恐。更何况在皇宫里的都只是一些老弱病残,根本不会放在眼中构不成威胁。

  叶蓁在百官和使者的见证下将沾了泥尘的皇冠戴在了叶芑的头上,以这种方式向天下人宣告了她无意于大盛皇位。

  叶芑抬头,注视着叶蓁,眼中含泪。

  叶蓁却说:“现在你是真正的陛下了,不可流泪。”

  叶芑尽量忍住。

  叶蓁再说:“从今往后大盛的一切都交还给你,你要好好看守住父皇留给你的江山百姓。”

  叶芑听着不对,“那皇姐你呢,你不在朝中继续辅佐我吗?”

  “我一直盼着能有一天离开京师去四方游历,现在终于摆脱了这些繁杂,也是时候出去玩玩了。”叶蓁回过头,嘴角噙着笑对吴宜归说,“你还欠我一个承诺,现在到了你履约的时候了,就由你作为我的侍从一路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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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原来有这么多海外的朋友看文,你们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