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书觉得挺正常的。
他知道程庭不缺女朋友, 而且他没那么自私，不会觉得程庭和他恋爱演习，就必须一心一意，女朋友都不能谈了。
恋爱演习和他自己真的恋爱不冲突。
这下刚好说明邓斯的猜想根本就是错的, 程庭确实是直的没错。
他反而松了口气。
看样子那边快要结束了, 周锦书干脆站在原地等他。
没过两分钟，程庭把行李箱和各种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推到电梯里, 女生自己上去又下来, 拿着水递给程庭。
程庭没接。
肖之黎穿着睡衣从楼上打着哈欠下来，三个人站在一起说话，隔太远了听不清。
周锦书眨了眨眼睛, 有点不太明白。
怎么他女朋友还认识姐姐？这是见家长了？
程庭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 “姐, 还有别的事吗？”
旁边的女生笑他：“程庭，刚刚去进行干活改造了？裤子上都是泥点子, 今天也没下雨啊。”
肖之黎也注意到了。
程庭的灰色背心半湿，高挺的鼻梁闪着汗，桃花眼睫毛微耸，裤腿上都是泥点子, 还有一摊小小的橙色, 好像是颜料。
她若有所思给他递了两张纸：“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程庭也不至于搬这么些东西就弄成这样吧？
程庭接过纸, 随意擦了擦汗捏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姐, 下次这种事别喊我了，贴吧的事你不知道吗？这样容易引起误会。”
女孩儿笑了：“原来是怕小女朋友误会，我就说刚刚怎么连我的水都不接, 这么谨慎啊？”
肖之黎笑笑，眯了眯眼睛：“所以你刚刚帮人去干活了？”
程庭点头：“下次你和你同学再需要搬东西, 我找个人过来。”
肖之黎有点遗憾失去这个完美劳动力，和旁边的学妹对视一眼，笑着说：“好吧，下次我们自己找人。”
程庭转身走了，女孩儿对着肖之黎叹气：“学姐，看来之后不能找你弟弟帮忙了。”
肖之黎点点头勾着她的肩：“没事，下次我不睡觉了，下来帮你搬。”
女孩儿笑开了。
程庭走了两步就看见拿着水在小树后面站着的周锦书，他正对着他招手。
他顿了顿，三步并两步跑过去：“你怎么出来了？”
周锦书扬了扬手上的水冰水：“我好渴，出来买水啊，谁让你把我水喝完了。”
程庭和他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笑了：“水壶明天就到了，我本来想等会儿就给你买水回去的，没想到弄到这么晚。”
主要是对方行李之多，超乎他的想象。
周锦书唔了一声，点头：“没事，我自己买也是一样的。”
晚上的蝉鸣格外大声，环绕在绿化丛中，没完没了在每个人耳边环绕。
周锦书喝了两口水，安安静静的走。
今天太累了，他很享受现在脑袋尽情放空的时候。
程庭没由来的觉得有点烦躁，长腿随意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石子一下子撞到旁边的围栏，发出铮的一声。
周锦书转头看他：“？”
程庭垂着眼，一边走一边道：“刚刚我姐叫我去帮她学妹搬行李。”
周锦书脑子缓慢的转了半圈，慢慢说：“哦。”
程庭说：“你怎么不问？”
周锦书走了两步，还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程庭没说话。
周锦书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他刚刚好像在和他解释帮女生搬行李的事？
因为这句解释太突兀了，他根本没往那地方想。
所以那个女生不是他女朋友。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提起来了，咽了咽口水问：“那....贴吧之前那些照片...也是你姐让你去帮忙？”
程庭点头：“对。不过以后我不会去了。”
“为什么？”
程庭停下脚，周锦书往前两步也停下，转身看他。
树影婆娑，将他的眸子笼罩其中，周锦书只能看到他垂在身侧微微蜷缩着的手指。
他语气莫辨：“自己猜。”
说完大步往前走，周锦书愣了愣重新跟上他的脚步。
自己猜.....他怎么能猜到？
难不成还能是因为喜欢他才不去帮忙的吗？
周锦书被这个想法吓一跳。
不....不会吧？
他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
都怪邓斯，弄得他现在总往那个方向想。
就算贴吧那些都是假的，也不能说明程庭就一定是弯的啊。
周锦书摇摇头，使劲得好像要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扔出去。
下一秒头就被一只大手扶住了，程庭刚刚明明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语气如常：“摇什么头，走快点，饿了。”
“哦。”
周锦书慢吞吞半天才应声。
“今天太晚了，先在外面吃吧，明天煮玉米汤给你喝，不是想吃玉米吗？”
“......好。”
.
到了火锅店点菜的时候，周锦书还在想这个事。
脑子里天人交战。
说实话，他真的有点不确定了。
他努力回想这段时间各种蛛丝马迹，想到什么很快又被自己否决，他不停的给程庭找他这样做的理由。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发消息给邓斯：
【TS：你说程庭喜欢我，有没有什么具体点的证据啊？别说你那有的没的感觉。】
邓斯一直在聊天界面发疯，看他终于回了，激动得文字乱飞：
【邓斯：真的有的！我想想....】
【邓斯：噢噢噢我知道了！除了房子的事，你记不记得你去酒吧找我那次，那次车上你吃的那袋板栗，那个我在路上看见了！很远！根本就不是顺路买的。】
【邓斯：没听说过吗？大大方方是友情，小心翼翼是爱情。】
【邓斯：如果他问心无愧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炒板栗是他走这么远买的？】
周锦书怔住，抬头看程庭。
他正在点菜，报出的菜名几乎都是他爱吃的。
“这个丸子里不要香菇丸，冰激凌要草莓味，谢谢。”
程庭点完菜，笑着将菜单给店员，转头看他：“看着干什么？”
周锦书对上他的眼神，迅速低头。
说真的，他没说过他不喜欢吃香菇。
但是每次夹菜，他总跳过有香菇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程庭就知道他不爱吃香菇了。
他好像对他不喜欢什么，喜欢什么了如指掌。
周锦书忽然想起那天雨夜，他在他背上，程庭说的那句话。
“我和他说－－我喜欢你，我说我喜欢你喜欢很久很久了。”
心口猛地一跳。
程庭给他倒了水：“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周锦书抬头尽量自然，右手去接水杯。
手机屏幕亮起，邓斯的信息在最上面飘着：
【邓斯：这个世界只有三样东西藏不住，贫穷、咳嗽和喜欢。】
抬起手拿杯子，两人的手指相碰，周锦书迅速收回指尖。
刚刚被触到的那一小块皮肤好像被烫到了一样，让他觉得无比怪异。
“谢谢。”
他低着头喝水。
程庭笑他：“还说谢谢，你今天中邪了？”
周锦书坚决不抬头，也不说话。
他不知道邓斯说得对不对，但是.....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很怪，说不上来哪里，但就是怪。
难道要问他：
“欸，程庭，听说你想搞我啊？”
不不不。
周锦书心里想七想八，嘴上说：“今天你帮我干活太累了，说句谢谢哪里不对吗？”
程庭看着他低着的头，眼底都是笑意：“好，不怪。不过我帮你是应该的，你完全不用和我说谢谢。”
“锦锦，任何事都不用。”
“要谢也是我谢你。”
周锦书抬头：“谢我什么？”
程庭说：“谢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周锦书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这句话什么意思？
心里一万句握草奔腾压过，他瞪大眼睛，满脸通红：“你....你....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程庭弯着眼睛，嘴角勾起，“我是认真的。”
周锦书颤着声音，不知道回点什么：“嗯....”
服务员端着菜来，把两人中间清理了一下，菜一盘盘堆在桌子两旁。
这个短暂的插曲缓解了刚刚的尴尬场面。
周锦书喝了两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刚反应太过了。
其实仔细想想，“留在我身边”是一句很广泛的话嘛。
是作为朋友、作为兄弟留在他身边，还是作为别的什么，谁也不知道。
周锦书不敢问。
他现在很乱。
他一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一下又觉得邓斯说得有道理。
可是程庭真的喜欢他吗？
他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是男的啊。
还是因为演习的事，他演得太好了？所以把他也弄糊涂了？
程庭觉得周锦书今天格外不对。
周锦书的心事很好猜，一般都表现在脸上，他回想了今天不对的地方。
好像是从.....他去帮忙搬行李开始的。
所以周锦书这是在吃醋吗？
想到这里程庭笑了，琥珀色的瞳孔在餐厅白色灯光下闪着柔光，他放轻语调，浑身轻松：
“锦锦，这周我们出去住吧。”
周锦书本来就在想这些事，浑身冒着警惕，被这句话刺激得腾的一下站起来：
“什么？去开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