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庭的指腹擦过他柔软湿润的嘴唇,周锦书有些别扭的偏了偏头。

  阳光带着训练场特有的胶质气味弥漫四周,两人的影子看起来也挺亲昵,在光影斑驳的地面轻触又分开。

  程庭不在意周锦书的偏头,他勾唇笑了笑,站起身将水壶放在旁边,“那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我练完和你一起走。”

  “好。”

  休息室现在没有别人,空荡荡的让人很自在。

  周锦书看程庭拿了弓走向训练场,想了想拿了速写本出来摆着。

  赵明章目瞪口呆:“程哥这.....不会是真的吧?”

  他们讨论归讨论,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

  大学的时候本来就是包容性极强的年纪,很多事情他们见怪不怪,比起程庭不是直的,他们俩怎么认识的这件事让他们更感兴趣。

  程庭以前风流史可不少,看贴吧流传的那一大堆照片就知道了。

  几个人一边调弓一边说八卦,赵明章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止博,撞了一下他的肩:“你怎么了?怎么从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止博收回复杂的目光,垂下眼帘:“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好奇。程哥怎么会是弯的呢?”

  “谁知道呢。”赵明章吊儿郎当道:“可能是被掰弯了吧,周锦书长得美。”

  “今年夺冠俱乐部要来招新人了,你知道吧?”

  止博扯起一边嘴角,“知道。不过这是单人赛,他们只有一个名额了,我肯定比不过程哥的。”

  赵明章点点头:“那倒是。夺冠俱乐部是暑假参加全国联赛最好的俱乐部之一,他们的单人晋级赛蝉联过好几年冠军,程哥应该会去的。”

  止博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挑着箭矢,并不说话。

  程庭走过来,他们就住嘴了。

  赵明章笑嘻嘻地问:“程哥,那是谁啊?”

  程庭随意找了个位置,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竞技反曲弓调试两下,一边戴护具一边说:“很快就要考核了,等会我们练练?”

  “不用了,哪敢劳烦您。”赵明章马上拿了弓去练射箭了。

  开什么玩笑。

  他和程庭虽然是一个队的,但他可是队里最次的。

  周锦书站在垃圾桶旁边艰难地削铅笔,刚刚过来的时候应该是压到笔尖了,都断了。

  他伸手抬了抬帽沿,看向已经开始练习的程庭。

  热烈的阳光下,训练场站了一排射击运动员,他们身姿都很挺拔,拿箭、上弦、发箭动作统一流利,整齐划一,标准得赏心悦目。

  让他的笔蠢蠢欲动。

  A大的射箭项目至少是国家一级运动员才能填报,他们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优秀苗子,看起来很专业。

  程庭站在其中仍然显眼。

  训练服都是有些贴身的竞速款式,衬得他腰窄而有力,身形极其优越,护胸搭扣在日光下反射出炫白的亮色,手里的弓起码有四十多磅,在他手里像是轻得没有重量似的毫无压力。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程庭认真的侧脸,隐在阴影里微弯的睫毛。

  周锦书坐下开始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右手受伤了,只有两个手指头能从纱布里伸出来动动,他干脆换成了左手画画。

  小时候他练过两只手,这项技能还得到了程庭的夸赞。

  上大学这么久,他还没来看过程庭射箭。

  在初中高中的时候,程庭都是在家附近那个最近的俱乐部练习,他没事做的时候,放学就跟着他去俱乐部。

  他射箭,他画画。

  程庭身材比例完美,射箭的时候肌肉走向都是很适合画画的素材。

  他是小学的时候开始学射箭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只是那时候周锦书不知道,他会在这条路上坚持这么多年。

  射箭这个项目,对视力的要求并没有外行人想象的那么高,比起视力,更重要的是耐力、平衡力、静心。

  程庭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个问题儿童,像是有多动症似的,在椅子上不能安静十分钟。

  性子也不算有耐心,脾气不太好。

  但在射箭上,他的表现出乎意料的优秀。

  周锦书握着笔,描绘着阳光下的程庭。

  程庭站在训练场上的时候,整个人和平时很不一样。

  平时他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懒懒散散,但一拿上弓箭,多情的桃花眼就变得锐利,肩背开展挺直,眸子沉静如水,耀眼的让人难以移目。

  好像他天生就是个弓箭手,天生就应该站在竞技场上光芒万丈。

  周锦书看过六岁的程庭射箭,看过十岁的程庭射箭,也看过少年的程庭射箭,这些画面停留在他脑子里,和现在如利剑出鞘的程庭重叠在一起,泛着冷光的箭矢破空,时间的禁锢被随之打破。

  让他有些恍惚。

  他画速写很快,纸上的人没有脸,但谁过来看一眼都知道,这是程庭。

  周锦书画完画,撑着手看他练了两节课。

  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要是程庭肯当他的人体雕塑模特就好了。

  赵明章频频往这边看。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虽然平时程庭练习也很认真,但他总觉得他今天.....格外骚。

  .

  程庭擦着汗回到休息室,周锦书恍然才发现他好像没给他带水。

  他问:“这里最近的商店在哪,我去给你买水。”

  程庭扬扬下巴,晶莹的汗滴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低落,“你手里那个不是水吗?喝完了?”

  周锦书座位旁边放着他的水壶,天蓝色,足足有一升。

  出来的时候里面还加了冰块,现在融得差不多了,给水壶外蒙上一层湿湿的水汽。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水壶,有点犹豫,“你们这里没有矿泉水吗?”

  程庭真诚道:“没有。”

  总不能让兄弟训练完渴死,虽然周锦书对这方面有点洁癖,还是把水壶递了过去:“你喝吧。”

  程庭拿过来灌了两口,喉结随着他的吞咽上下,周锦书也有点渴了。

  但是水壶已经被他对嘴喝过了......

  算了。

  程庭喝了几口把水壶还他,周锦书当着他的面把水壶用T恤角擦了擦,喝了一口。

  程庭:“......”

  他凑近,眉眼弯弯,唇边勾出一个有些戏谑的弧度:“这就嫌弃了?亲嘴怎么办?”

  ???

  周锦书嘴里的水差点呛出来,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满脸通红。

  程庭过来拍了拍他的背,“慢点,又不抢你的。”

  周锦书好一点了,他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懒洋洋道:“一身汗味,我去洗个澡,你等一下。”

  看着他的背影,周锦书懵了好几分钟。

  什么?

  什么亲嘴?

  他还打算和他......?

  周锦书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是在演习没错,但是.....也不用这么逼真这么拼吧?

  他打开手机开始搜索:

  【好兄弟要接吻该怎么办?】

  想了想又删掉,换成【恋爱演习的话有必要接吻吗?】

  贴吧没人问这种问题。

  他坚持不懈又搜:【平时演习有必要太逼真吗?】

  这次底下的回答不少了。

  【当然要逼真啊,演习虽然是演习,但不把每一次演习当成真的怎么会有效果?】

  【楼主没有经历过火灾演习吗?演习就是要越靠近真实越好,要是每次演习都吊儿郎当,那还演习什么。】

  【如果没有做好认真演习的准备,建议不要演习,浪费时间。】

  周锦书关了手机,感觉他们说得都挺有道理,但是.....

  怎么他还是觉得很怪?

  赵明章训练完了,热情地过来和周锦书打招呼:“你是叫周锦书吗?”

  周锦书红着脸抬头,“你好,你认得我?”

  “哈哈哈对,我知道你,你是我们队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是来看他训练的吗?”

  “算是吧,等会要一起去上课。”

  赵明章才想起来还有课要上,恍然大悟,“噢对对对,还有公共课要上。”

  他随手从旁边柜子里的小冰箱拿出几瓶水,转头问周锦书:“你要喝饮料吗?要喝什么?”

  周锦书一脸茫然:“你们这里有水?”

  赵明章一脸莫名:“当然啊,训练场水和饮料消耗很大的,你.....”

  “上次不是没了吗?这次居然补得这么快?”程庭擦着湿头发一脸淡然的走出来,很好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转身对周锦书说:“锦锦,再不走公共课要迟到了。”

  周锦书看了看时间才发现离上课只有十几分钟了,于是赶紧和赵明章告别:“谢谢你,不喝了。我们要去上课了。”

  他们俩转身走了好一会儿,赵明章才一脸茫然的挠头:

  “上次....没了吗?”

  这不是每天都补的吗?!

  周锦书和程庭走在路上,程庭帮他拿着书包和水壶,他举着伞。

  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他把伞递给程庭,掏出手机。

  江悦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还有视频。

  周锦书打开看了一眼,差点没叫出来。

  程庭问:“怎么了?”

  周锦书着急转身往回走:“邓斯在酒吧和人打起来了!”

  从视频准确来说是被人压着打。

  程庭也和他一起回去,“我开车去吧,在哪个酒吧?”

  周锦书把东西一股脑塞后座,催着程庭开车:“没听过,好像叫....悦色,你知道这个在哪里吗?”

  程庭顿了顿,意味深长道:“知道。”

  “一个gay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