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知能察觉到屏护左右的慕华和伏筱时不时朝她投来困惑的目光，更准确的说，是对她怀中的白狐。
虽然她本人看不到，但慕华和伏筱却看得清清楚楚，方才在甲板上，身材高挑的白衣女子瞬间变作一只圆圆的狐狸，没有一点施法痕迹，眼下被付知抱在臂弯中时还能从端庄的狐狸脸上看出与人身相似的神态。
一眼便可看出这并非是寻常的障眼法，虽然向时雁将妖气掩饰的很好，但变作兽形时还是被二人察觉。
在付知呆呆地偷摸小狐狸时，伏筱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慕华和付知都因预言而伤了身体，三人中反倒是年纪最小的她修为最高了，向时雁泄出的一缕妖气她感知得最清晰，那是与寻常妖族截然不同的威势，带着震颤人心的洪荒之气。
她隐晦地与师姐交换了个眼神，恐惧地轻轻摇了摇头。
师祖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修仙界最声名远播的天才人物之一竟然是妖族！二人心中不可避免地掀起了风暴，向时雁离开玉苍山是不是因为身份暴露？她缘何会被人修养大？付知呢，她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凶狠的目光落在了揉着狐毛露出傻笑的青衣女子身上，而付知对此一无所觉。
其实付知确实知道一些向时雁的秘密，卦象中奇怪的征兆与她的妖身有所对应，但直到亲手抚摸到柔软的皮毛，付知才算是有了实感。
怀中的小东西毛发蓬松，让付知觉得自己好像捧了一大团绒毛，她不自觉的伸手一下一下地揉着绵软的毛发。见向时雁并未挣扎，她便大着胆子摸了摸小狐狸的肚子。
仿佛要将手整个吞掉一般的手感让她一愣，下意识地揉搓起来，软绵绵的腹毛缠到她的指缝间，付知又幸福地将它们一一捋顺。
好想摸一辈子。
小狗大小的兽类在她怀里转了一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乖顺的好像一般的灵宠一般。此刻付知无比怨恨自己的盲眼，她想看看怀中的小生物是什么模样，毛色如何，蓬松的兽毛会不会让向时雁看起来像是一个毛团子？
毛团子的尾巴竖起来在她下巴上挠了挠，下一瞬向时雁清冷的声音便由灵力凝聚成线，传音而至：“别发呆。”
“嗯。”付知才发觉三人已经走到了拍卖场的入口，身前的太虚宗弟子正在查看三人的身份和请柬。她慌张地红了脸，更用力地将小狐狸抱在怀中。
慕华将脸色苍白的伏筱推到身后，冷静地拿出请柬和天机门的弟子腰牌让人检查。扫了一眼几个太虚宗弟子身后的大门，门边上的符纸与刻纹摆明了就是禁制，谁知道会不会在妖修经过时大声警告？
“这是……这位前辈，会场内烦请您将灵宠收起。”看门的叫住了付知，小声对她说。
这可不是什么灵宠，哪能随便收入神识。慕华看了眼表情僵硬的师叔和仿佛事不关己的胖狐狸，无奈地端起嗓子开口嘲讽：“一只灵宠而已，有何不可？是太虚宗规矩多，还是你二人有意刁难？”
那两个年轻弟子不过是被指派来迎宾的，受邀来此的贵人哪个他们都惹不起，见慕华态度强硬，也只能先否认自己是太虚宗门人，再恭敬地请三人进去。
分明无人阻拦，但三人却不约而同地脚步踌躇了一下，直到看门的两个弟子困惑地发问时，慕华才暗暗推了一把付知的后腰。
盲女脚下一个趔趄，径直朝着禁制撞去，她抱紧了狐狸，唯恐阵法认出佯装小兽的是一大乘期妖修。
门边镶嵌的玉牌记录下来宾的灵力波流，又重归安静，没有探出丝毫不妥。慕华与伏筱本已暗暗将付知夹在中间，以免引起骚乱导致她受伤，待到守门的那两个太虚宗弟子不再往这里看了，二人才松了口气。
这技俩向时雁许多年前将杜若偷渡进淮海城时便用过一次，何况她还破除过黑龙精心布下的禁制，穿过这样粗糙的法术对她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眼下，先一步偷溜进来的杜若应该已经就位了吧。向时雁后腿蹬着付知的臂弯，从她怀里站起来，扒在女子肩头四处张望，为了保持平衡，长长的尾巴虚虚扒拉着付知的小臂。
她们前后还有几位太虚宗请来的贵客，向时雁认出身前不远处的是一位大宗长老，身后则是一个身穿深色斗篷的神秘人。
隐约能看出那是一个年轻女子。陌生人身上的斗篷大概是什么法宝，让旁人怎么也没法看清她掩盖在阴影中的脸。
来往宾客本不是向时雁该注意的，但她看着那陌生女子，却感到一股微妙的熟悉感，向时雁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呼唤：“系统。”
一直在暗中待命的系统自然知道小狐狸刚才一直在留意什么，脑海中响起少女懒散的声音：“稍等，正在加载。”
系统原本的语气加上贺鹤的声音，听来带着微妙的怠惰感，而那女子已经朝着一旁的拐角走去，将要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了，向时雁皱起一张狐脸催促道：“快点！”
直到那人半个身子已经被墙壁遮挡，一层淡绿色的力场这才终于在向时雁的视野中缓缓扩散，白狐的两只小爪爪按着付知的肩头探出脑袋，极力想看清那个神秘人的长相。
大概是察觉到了视线，神秘人忽然在将要穿过走廊时回了头，借着墙面的遮挡，露出半边身子，警觉地眯着眼在人群中搜索一直偷看自己的人物。
她与目光机敏的小狐狸对上视线，小兽墨黑的眸子闪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熟悉的脸向时雁九日前还在天机门见过，只是面前这目光沉郁的显然是另一位。
少女活脱脱就是就着贡宁师姐的模子翻造出来的一般，许多年前，向时雁与贡宁一同深入敌境，需要隐藏身份时也时常见她这般打扮。细看之下，少女身上披着的斗篷便是贡宁过去常用的那件隐藏行踪的法宝。
这件灵衣还是向时雁在两姐妹上山后的第一个生辰送给她的。
祝云的修为比向时雁数日前见到的祝雨要高上一些，借由向时雁修改过的功法得以修炼后，天灵根资质之强便显现了出来。当初向时雁许诺她六年之内便能结丹，祝云也十分争气，六十年过去，她业已凝婴，现在修为更是朝着元婴中期稳步迈进。
六十年来，向时雁都不曾踏入过淮海城，她不单是不敢与两姐妹接触，连受她所托留在淮海城保护二人安全的玉明师姐都对她的下落没有一点头绪。
就连数日前，祝雨偶然发觉她人在天机门，四处小心地搜寻她的踪影时，向时雁都不敢上前相认。向时雁有系统提醒，自然不会留下任何能让祝雨发现的线索，她不远不近地跟在沮丧的少女身后，在察觉到贺鹤在靠近时又只得无奈地离去。
在向时雁缺席的这六十年里，祝云也没有耽延对她的承诺，精心经营着祝家的同时，少女也在循序渐进地展开自己的计划。
大量吸收外姓散修，让本来已经是死水一潭的祝家在短时间内焕发了生机，为了让这些人归心，祝云可谓是下足了功夫，这些年来也收获了一帮可信赖的心腹。
逐渐坐稳家主之位，还让祝家起死回生的祝云终于得到了祝氏宗亲的认可。
祝氏的各位亲族原本打算孤立祝云，静待其被淮海城这潭浑水淹没，可怜巴巴地来寻求各位宗亲的帮助时，再对本家徐徐图之，所以当她屡次与白家争锋斗狠时非但不帮忙，反倒对其百般刁难。
没想到小姑娘的确有两把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眼下祝家势头正盛，若不赶紧抱紧这条大腿，日后分一杯羹时也没他们的分了。
可他们很快发现即便分家已经争先恐后地跪在这小丫头面前谄媚祈求，祝云依旧不为所动。也就是在那一刻，他们意识到了祝云真正的目的。
二十余年前，祝云以增添府中人手的借口，将宗亲们的眼线清了一批，又收留了一些资质不错的孩子，动用祝家的资源教养。当初未免分家的长辈们借机挑刺，祝云还强迫那些孩子冠上祝姓，对外称家奴。
如今她力量强大、地位稳固，压根不将族老们放在眼里。每隔几年便开府吸纳新鲜血液的举动已是十分可疑，宗室焦头烂额，已经到了比起承认祝云的真实意图，更期盼着她出来声明自己招收这样多的孩子是为了下锅炸了吃的程度。
数月前，家主忽然下令，此前改姓为祝者若愿意复为原名，重重有赏。对有些不知自己名姓的孤儿，祝云还特赐可随贡姓。
这下还有谁不知道祝云究竟想做些什么？启微君的事在祝家本就是公开的秘密，在大众眼中疑点颇多，此令一发，全城人都在猜测议论当年之事是否有着旁人不知的秘辛。
淮海城中的形势波诡云谲，不光是修仙世家利益争斗的前线，还是与之结盟的各大宗门操盘的角斗场。祝家奇怪的动向招致了许多人的注意，至此祝云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她是要彻底抛弃以血缘联系的祝氏宗族，将祝家转变为一个宗门。
如此罔顾祖宗，不光祝氏宗亲们难以容忍，与其站在同一立场的许多世家大族也争相对其口诛笔伐，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斗。月前的刺杀事件虽然表面上是利益相害的小世家所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此事背后一定有祝氏宗亲的手笔。
向时雁缩起脑袋，避开祝云疑惑的目光，躲进了付知怀里。小爪子焦躁地在付知柔软的胸脯上踩来踩去，向时雁又偷偷一瞥祝云消失的地方，在这风口浪尖，她怎么还一个随从都不带，孤身一人来这龙潭虎穴……
她的第一反应是祝云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少女出现在此也有什么更深的意涵，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白狐趴在付知肩头呜呜叫了两声，付知担忧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顺着向后耷拉的耳朵轻捋：“怎么了？”
就在三人将要走进包厢之时，小狐狸又支棱起耳朵，从付知怀里跳了出去，在栏杆上扒拉着环顾一周，果然看见方才与三人一狐擦肩而过的祝云已经在楼下坐好了。
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拍品而来？
“此次多谢三位了，这个人情向某记下了。待会儿若是起了什么骚乱，你们注意保护自己，不必管我。”皮毛光亮的白狐口吐人言，人模人样地作了个揖，才撒开步子，一眨眼的功夫便不知道钻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事前便通过安插在太虚宗内部的细作拿到的地形图向时雁早已背熟，包括宝物安放的地点、看守压轴拍品的人员、看守布防情况，她都事前探明，了然于心。
走入这家被太虚宗用作拍卖的客栈，向时雁几乎是立刻便感觉到了共鸣，不好的预感成了真，她身上的玄鳞铠发出一阵阵令人极其不适的震颤。
先是成为仙门十三席中公认的魁首，后有替师报仇诛杀妖族，却逼得妖族人一退再退不敢主动挑起战争，声望与威势达到顶点的太虚宗行事逐渐嚣张，尤其是近年来与他宗之间无谓的冲突各种加剧——其中至少有半数是贺鹤在暗中捣鬼——眼下这仙界魁首的威望可是一落千丈。
此次拍卖门下珍惜藏品，无非是为了怀柔亲善，连龙肉都拿得出手，太虚宗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这么多年了，向时雁不是没猜想过贺鹤为何会对太虚宗如此愤恨，非得灭其满门不可。
贺鹤投身于农妇腹中死胎，那具人身受龙魂淬炼，但龙化的程度却微弱得向时雁那么久都没有察觉，这不光是贺鹤的变形术厉害，也有她不得血肉滋养的缘故，再进一步猜测，或许贺鹤的魂魄也处于破损状态，所以才会借向时雁隐藏自己。
妖龙利用邪术，将少女的身躯做成茧，于胸腔内培育崭新的躯体，更是她魂魄与躯体分离的铁证。
那贺鹤生前那具业已成年的龙身在哪呢？自然是在太虚宗手中。
向时雁曾于怨魂峡群鬼的怨念中看到过洪荒时代的龙王，万寿无疆的龙王克敏身形巨大，死后甚至化作山川大地的一部分。贺鹤虽然是洪荒异变之后出世的龙族，岁数恐怕也不过几百，但本体应该也不会小到哪里去才是。
数日前，她看到天机遗体手中攥着的那枚半掌大的鳞片，才大概估计出了贺鹤原身的大小。
这便牵扯出一个令向时雁好奇的问题：贺鹤的身躯那般巨大，且已知她大概是在太虚宗本宗之内遭人斩杀，死后更是遭到肢解，身躯被分作数份制成秘宝，当年的太虚宗门人是否都对此事心知肚明？
斩龙之能，寻常人必定将功绩光耀于天下，在典籍记录中大书特书才对，太虚宗非压着消息不可，倒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意思了。
向时雁不知道太虚宗手中还有多少贺鹤的血肉，但他们拿出来的这一份也绝对是稀世珍宝。
黑龙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十分敏感，相隔万里依旧有所感应，当初向时雁为了隔断她的探查，掩饰自己的行踪可谓是心力交瘁，难道她到现在也仍能感受自己的血肉吗？
向时雁自问，若是让她数百年来不断感受自己的躯体遭人蚕食的痛苦，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发疯。
两个太虚宗弟子交谈着从向时雁面前经过，二人都没有发觉一道白影从他们脚边穿过。大乘期妖修如幽灵一般在各种角落穿行，向时雁暗暗记下方才两名守卫的位置，在经过下一个拐角的时候变回了人形。
杜若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向时雁快步赶到时，她正从一个巡视的太虚宗弟子身上扒下门服和弟子腰牌。两人之间并不言语，杜若将衣服丢给向时雁，自己则将被打混的年轻弟子拖到了无人房间的深处藏起。
这块龙肉或许对人修实际上的效用没有那么大，但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意义重大，自然要派专人保护。
向时雁感知到这间小小的客栈内竟有足足四位元婴修士，其中两人就坐在单独存放压轴拍品的暗室中，另外两个则分别在客栈里外巡视。
她与杜若合力，要击败暗室中的两位元婴长老，乃至将四人全部制服也不是不能办到，但此处离太虚宗本宗毕竟没有多远，不宜大张旗鼓地抢夺，否则可能会被太虚宗的援军包了饺子。
不能来硬的，手段也还多着。
“巡视的怎么还没到？迟了半刻钟了。”蒲团上打坐的其中一个男子睁开眼，疑惑地看向暗室大门。他们不仅要负责保护宝物，在同僚监视会场来宾的同时还要替他管理巡视的弟子。
规定一刻钟一岗，附近需不停有人来回走动才是，可已经过了足足半刻钟，换岗的弟子还未来向二人报告，长老之一困惑地站起身：“我去看看情况。”
神识探查下的客栈没有异常，大厅里拍卖会已经开始，同僚也没有察觉异样，与他对坐的另一人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小一间客栈，还能走丢了不成？你看这不来了嘛。”
暗室之外的长廊上走来两人，但其中一个却显然不是太虚宗门人。
长老之一皱了下眉，眼见着那个带路的弟子自然地用暗语开了门，他看了眼那异域长相的女子，质问道：“这是何人？”
给异域美人带路的弟子朝他们作了个揖：“这位前辈是宗主贵宾，希望能在拍卖之前先看一眼藏品。”
“可有宗主手令？”
“手令在此。”
长老警惕地看着那金瞳女子，总觉得她的脸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说不上来。他接过领路的弟子递上来的玉牌，余光却依旧暗暗注意着那女子的动向。
而即便注意分散，他也很快发现了自己手中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宗主密令，而是再寻常不过的太虚宗弟子腰牌，男子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愣地抬头：“你——”
话音戛然而止，一把利刃瞬间从他的下颚刺入，从天灵盖穿出，男子目光一直，呆愣地朝身后倒去。
“什么人！”另一人惊骇，然而他还没能从蒲团上起身，便发觉视野一阵天旋地转，他滚落在地，看着自己无头的躯干眨了眨眼。
两名修为元婴的修士在一息之间毙命，甚至没能来得及提醒镇守在外的两名同伴，而暗室隔绝外部神识侵入，在外面的两人察觉到不对劲时，向时雁与杜若早就逃之夭夭了。
粗暴的计划，简单的实行，但向时雁却知道，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如何离开这里还要看二人的随机应变，而最大的危险来源甚至不是太虚宗。
而是贺鹤。
太虚宗拍卖她的血肉，黑龙怎么可能不来砸场子？更别提还能搅黄了太虚宗意图与各宗缓和关系的好事，一石二鸟。
向时雁捧起暗室中央的玉匣，隐晦地瞥了一眼杜若，却没有当场打开查看。她服过龙血，对贺鹤的躯体有抵抗性，也知道真龙之躯对寻常的妖兽、妖修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她至今回忆起那奇妙的异香依旧本能地口齿生津，胃却不断翻腾着表示对吞食贺鹤一部分的抗拒，这样两相抵消，向时雁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她不敢保证杜若会不会因此而发狂。
拿上了此次行动的目标，二人刚打算逃离此处，却又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下一瞬，模糊的爆炸声便传到了两人耳中，遥远的沉闷响动让她们不由得发懵，声音从远处的太虚宗那里传来，声浪穿越百里，甚至还隐约能感觉到震动，爆炸规模真是不小。
还未等她们反应，杜若便紧张地拦下了准备赶紧离开的向时雁：“前辈，您先别动。我安置在外面的机关被触动了，有人朝这个方向来了。”
客栈中的四位长老奉命保护会场的安全，并保证拍卖会顺利进行，现在本宗出了大事，他们也不能擅离职守，反而该思索乱象是否是有人为了声东击西，窃取龙肉而干的。
看守外围的两个元婴长老不约而同地朝着暗室的方向走来。
暗室的障壁能屏蔽从外界而来的神识感知，但这个坚固的匣子根本无处可藏，外面群聚而来的太虚宗门人更不是短时间内能干净解决的，向时雁等人陷入了无处可逃的窘境中。
二人对视一眼，分别靠在大门两边，为今之计也只有杀出一条血路了。
作者有话说：
杜若，最好用的工具人，师尊每次杀人越货都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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