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承熙是当今三皇子。

  他母族卑微,自幼不受宠,且幼时体弱多病,常年养在宫外。

  算起来,他们二人还是一对竹马。

  只是一个性格张扬狂放,是十里八乡的纨绔子,端的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而另一个性格清雅淡然,端的是谦谦君子皎皎明月,是京都贵女们的梦中情人。

  乔承熙长得好,命却不顺。

  作为一个皇子,未出世时便被定下娃娃亲,指派给了顾国公家的嫡长子。

  门楣是好的,只可惜顾公子不过弱冠之年,便患上了肺痨,不久于人世。

  十几年的朋友,许景霄怎么能看着乔承熙跳这个火坑?他不顾父母阻拦,直接在殿前求请圣旨,要娶了乔承熙。

  陛下勃然大怒,罢了他的官。

  而乔承熙……

  乔承熙拒绝了他,并扬言京都的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而他许景霄不过是个断了腿的残缺之人,他嫁谁也不嫁许景霄!

  许景霄气的一宿没睡,反反复复的找人去理论。

  这只是权宜之计,谁想娶他这么个高岭之花,天天端着个君子姿态,只能看不能吃。

  可见一次吃一次瘪。许景霄索性不去了,直接请旨远赴北疆,走他爹的路去守边关去。

  拖着这么一个瘸腿,后果可想而知……战火再起,许景霄殒身疆场,尸埋他乡。

  想起自己死的那副丑样子,许景霄自己都有些恶寒。

  系统默不作声的查看抑郁值和黑化值,它发现宿主挨了一个巴掌后,黑化值还降了一点儿。

  60%和91%,嗯……不是内耗性人格,挺好的。

  M77正耐心查看着,陡然被人一把握在手心。

  粉色的光团体积很小,握在手里仍有余。

  许景霄揣着它往外走:“小光球,你是什么来头?妖还是仙?怎么他们都看不见你?”

  系统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

  【我是系统,编号M77,宿主可以叫我M77。】

  许景霄:“好的,小光球。”

  M77:……

  接下来的时间,它用最简洁的语言详细解释了它的身份,来历,以及目的。

  许景霄听着,只觉得新奇不已。

  一路出了地牢,他还穿着那身未褪下的囚服,就这么上街,未免有些惹眼。

  正想着一会儿招辆马车,一扭头,马车就在他的身前侧。

  只看一眼,许景霄便知是乔承熙。

  乔承熙是耳根子软心更软,自己方才都那么羞辱他了,他还是愿意等在昭罪寺门口。

  ——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呢……

  许景霄思忖着,脚步一转,掀起帷帘,坐了上去。

  两人对面坐着。

  乔承熙也不看他,缩在最角落里,离他大老远,闭目假寐。

  马夫非常有眼力见儿的落鞭,车身缓缓的动起来。

  许景霄盯着乔承熙,心里是又爱又恨,就像荒野之地的杂草,乱七八糟。

  视线下移,许景霄目光一顿。

  乔承熙的膝盖处褶皱一片,点点血迹透过衣袍沁出来。

  现在可是初冬的季节,衣着不算单薄,可想他腿受了什么样的伤。

  眸中浮现愠色,许景霄陡然靠近他:“腿怎么回事儿?”

  乔承熙睁开眼,理理衣袍,挡住些血迹:“没事儿。”

  “掀开让我看看。”

  乔承熙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我没事。”

  “现在是置气的时候吗?”许景霄拧眉,动作有些粗暴的撕开他膝盖上部的裤子。

  “你——”乔承熙瞪大眼,猛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再乱动就把你扔出去。”许景霄眉眼凌厉,恶狠狠的警告一声,然后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处理伤口。

  乔承熙身躯一怔,愣愣的看着垂头的人。

  血液已经干了,布料黏在伤口上面,要撕开肯定得受些疼的。

  这样程度的伤,必须到医馆去瞧瞧。

  许景霄掀开帷帘:“师傅,去京都最好的那家医馆。”

  马车加了些速。

  车厢内一片平寂。

  许景霄处理着伤口,蓦地道:“你来救我,受了陛下的为难?”

  乔承熙抿了抿唇,不说话。

  许景霄手下一扯,最后一块布料与伤口分离。

  乔承熙疼的闷哼一声。他盯着许景霄,觉得他是故意的。

  许景霄就是故意的。

  前世许景霄伤势严重,乔承熙到的时候,他抱着腿直接疼的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乔承熙身上也有伤!

  一想到乔承熙伤了不处理,还火急火燎的跑来救他,自己又什么都不知道,许景霄就一肚子火。

  “你傻是不是,是跪碎琉璃上去了?还是跪碎茶盏上去了?”他语气凶巴巴的:“别装听不见,说话!”

  乔承熙瞪他:“都跪了,许司正满意了吧?!”

  许景霄气笑了:“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倒还生上气了?”

  “你以为我想?!不让陛下消气,你现在还在地牢里关着呢!”尾音带了些颤。

  话音一落,乔承熙便鼻头酸涩,眼里也泛起水雾,憋久了的气恼通通化作不被理解的委屈。

  许景霄一怔,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承熙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过激,扭过头不再看他。

  车厢彻底安静下来,马蹄和车轮辗轧在长街上的吱呀声越发清晰。

  没一会儿就到了医馆。

  许景霄率先下了马车。

  乔承熙也跟着起身,刚要走下去,身体骤然腾空,被人一把抱起。

  乔承熙又惊又怕,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

  “再动我就当街强吻你,让街坊都看着我们。”许景霄加大了手臂的力度。

  乔承熙顿时偃旗息鼓。

  开医馆的是位老先生,见一个血乎淋淋的人抱着另一个血乎淋淋的人进来,顿了顿脚步,扭头就去拿药箱。

  许景霄将人轻轻放在内屋的榻上,低眉整理他的衣摆。

  老先生急忙抱着药箱来了,一看许景霄穿的是囚衣,又犯了难:“这位小哥,您这身衣裳……”

  许景霄打断他:“给他治,不用管我。”

  乔承熙一直安静的不得了,闻言总算瞅了他一眼:“给他治,他不是逃犯。”

  许景霄挑了挑眉,把左臂的袖口撸上去:“小爷我身体强悍,早自愈好了,哪儿像你细皮嫩肉的,当心留了疤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