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婚后每天都给相公预备着葬礼>第七十二章 唉,男人

  三伏夏夜,铄石流金。

  宝宝洗了澡后,觉得没那么热了,穿着小肚兜躺在床上,笑呵呵地让顾桥提起胳膊来抹痱子粉。

  小家伙生得唇红齿白,一双水晶眼珠黑漆漆的,左边看看侧躺着的殿辰,右边看看坐在床沿的顾桥,只觉这两穿着中衣的男人哪个都生得好俊。

  “啊呀…”

  宝宝叫了一声,兴奋地抬手捧起了自己的小脸。

  顾桥和殿辰相视一笑,同时俯下身去,一左一右在宝宝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唔啊~”

  “唔啊~”

  宝宝咯咯地笑开,害羞极了,就连忙将头供进被子里,高高地翘起小屁股来。

  殿辰又低下头亲了亲那白嫩的屁股蛋,于是,宝宝彻底害羞了,呜呜地要爬进顾桥的怀里。

  顾桥将他抱起,低头浅笑道:“跟你说了他吃人,你还不信。”

  海风习习,将窗外无数的七彩风车吹得簌簌作响。

  纵然已经两天过去了,可仍有人路过时发出震撼的惊叹:啧,大概整个富云港的风车都卖断货了吧,也不知是哪家的渔民女儿钓了个金龟婿……

  有的风车被附近的贫苦孩子摘了去,在海岸上奔跑时,孩子们发出欢声笑语。

  这时顾桥和殿辰也不阻止,只是笑着看,反倒宝宝气愤地挥着小拳头,就好像在说:干啥干啥,那都是我粑粑补给我的,呜,真讨厌,你们没有粑粑吗……

  因为男人的到来,整个富云港仿佛都多了几分生气,闪着缤纷的色彩。

  快到入睡时分时,顾桥趴在窗台看着夜色下的风车,微微一笑,忽然觉得他没有殿辰确实也能活下去,却也只是苟活吧,像一具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想什么呢?”

  殿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顾桥回过头去,只见男人拍着困倦的宝宝,中衣一线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小腹,在海港的灯火下显得有几分诱人。

  不正经。顾桥瞪着眼睛瞅着他。

  殿辰眉梢轻挑,换了个问法,淡淡地说:“你看什么呢?”

  说完,就走到了顾桥身边。

  顾桥扭身靠着窗楞,用目光仔细临摹着他的眉眼,轻声道:“没什么。”

  明日殿辰就要回北方边塞,为了保险起见,顾桥还是继续留在富云港——当教书先生,反正,怡梦楼是不敢再去了。

  “顾桥。”

  殿辰身子压过来,一手抱宝宝,一手撑住顾桥身后的窗楞,笑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舍不得哥哥走?”

  “没有。”很无所谓的。

  “舍不得就说,可以再留两天的。不要等哥走了,你又边吃糖葫芦边和宝宝抱头痛哭。”

  “……”

  顾桥抬起头,甜蜜一笑:“殿辰,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你老实说,帝都第一浪子的衣钵是不是被你继承了?”

  “差不多吧,”年轻的大燕六皇子淡淡一笑,苍白的脸上挂着梨涡:“托你的福,现在纨绔协会的人都管我叫六哥。”

  啊?这个是顾桥着实没想到的。

  他怔了怔,还没说话,殿辰突然俯下头吻在他的唇上,清冽的男性气息顿时侵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沿岸长街上还有晚归的渔民,当着外人的面,男人热吻着他,真是毫无当年那温雅君子的腼腆自觉。

  顾桥顿时暴走,两手捶在男人胸膛,含糊不清地说道:“之前你闹出那么大动静,我就没管你要说法了。殿辰,你这是要将你我这点事弄得人尽皆知?”

  “别担心,我让侍卫们先回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在半路的马车里。”

  殿辰的语气突然多了几分慎重:“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和宝宝的,顾桥,信我。”

  是的,没有把握的话,从来不会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

  顾桥觉得久违的安心,与他气息交融,待得两唇分开,才睁开眼睛小声地道:“殿辰,我把我交给你了,你也要把你交给我,知道吗?”

  他多希望他能明白,下楼这个决定,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诚实的选择,也是最疯狂的选择。

  顾桥鼓起勇气,定定的说:“我这一生,什么都可以牺牲和付出,包括我的婚姻,身体,自由。这些你都看在眼里的,可却有一样东西,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妥协,那就是我的真心。殿辰,我的真心就是全部,你要我,就要把全部的自己也交给我。”

  殿辰挑着眉,充满震惊地瞅着他,问:“全部的?”

  “去你的,”顾桥推他的肩,别过头去:“没半点正经。”

  “顾桥。”殿辰突然张臂抱住他,温柔地将他团团包围,手臂箍着他的肩膀,那么紧那么紧。

  “以后不要再将我丢在原地了。”

  说完,殿辰低头看了看熟睡的宝宝,淡淡苦笑:“这两天看着你们,我真的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千里之外不曾相见,兜兜转转,他的掌心终究还握着他的指尖。

  顾桥伸手抱着他的脊背,静静闭上眼睛,说道:“殿辰,对不起。”

  殿辰摸着他的后脑勺:“傻瓜,不用,都过去了。”

  “殿辰,其实我还是很怕…”

  “别怕。”

  简言意骇的几个字,却让顾桥突然就感知到了,原来殿辰还是那个殿辰,只不过,后来的他代替他走进了那座黄金囚笼而已。

  只为能让他回家。

  心里酸涩涌起,顾桥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肩膀,却在下一刻蓦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了,南肃怎么办?”

  殿辰怔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和他已是十八年前的羁绊了。放心,我会把全部的我都给你。”

  顾桥心里甜蜜,却仍有些在意。

  恐怕见过南肃的人都会折服于那人的干净气质,甚至顾桥自己都是其中一员,于是不禁问:“你见过他吗?”

  其实现在否认是最好的答案,可殿辰不愿说谎,回道:“见过。”

  一刹那间,顾桥就紧张起来了,问道:“你俩上床没?”

  额?这么直接?

  古往今来,哪个男人不怕这样的追问?其实殿辰也有些紧张,可听顾桥直接问到了关键点,反倒松一口气,立马义正严词地道:“绝对没有。”

  顾桥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不是也喜欢你吗?你们竟然没搞在一起?”

  殿辰连忙皱眉,看似愤怒实际在表忠心:“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额,抱歉。”

  顾桥想了想,又问:“那你们拥抱了吗?”

  殿辰:“……”

  上床不才是终极提问吗,问完不就该转移话题了吗?殿辰有点搞不懂,却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顾桥骂他大渣男的场景,不知怎地,竟觉得骂得很有先见之明。

  “抱了,”

  殿辰却渣得还不够彻底,仍是老实巴交地说:“就刚见面时抱了一次,后来没有了。”

  顾桥微微皱眉,旋即又松开,表示理解:“他多年不见你,这也是正常的。哦对,那你什么时候想到要去见他的?”

  殿辰:“……”

  顿了顿,他别过脸:“你生完宝宝的第二天。”

  顾桥:“……”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轻松的表情一点一点的退去。

  此时任殿辰再有胆量也不由得有几分胆寒,连忙退后一步,甚至不自觉地将宝宝挡在身前,谨慎的说:“那时我不是被你惹生气了吗?你看看你这事儿做得多绝?”

  顾桥探身上前,眼神阴郁,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那你现在是不是也被他惹生气了,才过来找我的呢?”

  殿辰后退:“绝对没有!那个,顾桥,顾桥,桥桥我爱你。”

  顾桥面容冰冷,深邃五官有着刀锋一样的线条:“你俩亲嘴了吗?”

  殿辰淡淡一笑,眨了眨修长的眼睛:“你猜呢?”

  “砰”的一声闷响突然响起,原本静静站立的两人瞬间同时出手。

  电光石火间,只见两条手臂迅速相交,掌风在空气之中带起阵阵破空声,双方的身体迅速暴起,相撞!紧贴!硬碰硬地贴身搏击!

  ……

  顾桥楼下住了一个中年渔夫,练过些身手,偶尔也会去镖局兼职。

  他觉得自己是道上的人,很有一副杀气。

  子时一刻,他拎着一把宝剑,面无表情地走上楼梯,然后突然破口大骂:“姓顾的,给老子开门!他妈的,大晚上你蹦迪呢?别以为你带个孩子老子就不砍你了!”

  “砰”一声,门被一个陌生男子打开。

  渔夫正怔了怔时,转眼顾桥一脚就将男子踹了出来,怒道:“大渣男!你他妈都把人家亲到床上去了,还脱衣服了,老子会信你俩没事?”

  殿辰一个趔趄,中衣已被撕成烂条,回头也不甘示弱地道:“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那点破事自己不清楚?啊?”

  顾桥想也不想,冲上来就要去挠他脸:“你妈的,你妈的!”

  渔夫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拦在中间,前后各自道:“等等,别打别打别打……”

  顾桥被拦住,发疯一样薅住了殿辰的头发,扯得殿辰头往后仰,只能吊着眼睛说:“顾桥,我劝你适可而止啊,信不信我抽你啊啊啊啊痛!”

  顾桥眼尖地看见渔夫手中的剑,喝道:“我想拿这把剑劈死你这个逼!”

  就在顾桥要拔出的一瞬间,渔夫一把将他推开,将剑又插回鞘中,断喝一声:“两位,讲道理,讲道理,有什么事咱们——”

  没人和他讲道理。

  顾桥扑出来,隔着渔夫几拳邦邦砸去,殿辰不甘示弱地回敬过来几巴掌,期间各种互骂,整个走廊都是震天响。

  渔夫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提着剑,十分理智地劝人讲道理。

  “讲道理啊,不要动粗行不行?讲道理讲道理,老子他妈求你们了,别打了!”

  乒乒乓乓,几十下的交锋之下,两人手肘膝盖腿脚都已经震得发麻,浑身都已经痛得失去了感觉。

  骤然间,一轮快至巅峰的对决之后,两人的手指顿时同归于尽地捏向对方的咽喉!

  但他们出奇默契地都没有继续动作,而是同时缓缓举起另一只手,轻轻一挥,示意休战?

  嗯,同归于尽那是傻!

  然后,几乎是在同时,他们同时松开了对方喉咙上的手指。

  顾桥扑上去,狠狠在殿辰脖间下三道挠痕,边打边骂:“我从来就没卖过,你这个渣男却是实锤了!来,把剑拔出来!”

  渔夫连忙抱紧长剑,疯狂摇头:“讲道理,二位讲道理…”

  殿辰快气疯了,一把将渔夫掀开:“你没卖过?那晚要是我不在,你业务熟练得都快被人家摸遍了,当我眼瞎?”

  “你不信我?好啊,走啊,怡梦楼对质去!”

  “走就走!”

  两人互相揪着破碎的衣领,跟螃蟹一样横着下楼去,只留下渔夫独自凌乱,突然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来打架的还是来劝架的。

  “都怪你,我把宝宝都忘了!”

  “怪我?宝宝你都能忘,可见你平时怎么看孩子的?”

  却只不过片刻,两人就匆忙上来了,将宝宝抱上,这才又边骂边下楼。

  顾桥:“我看不好孩子,那你呢,你看过一眼吗?”

  殿辰:“是我不想看吗?不是你跑了?顾桥,你一提这事我更生气!”

  “我不跑,留在那里看你转圈吗?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怎么?红玫瑰白玫瑰选不下来是吧?”

  “呵,你也是个玫瑰?说真的,你就跟村口那朵炸着嘴笑的喇叭花一样。”

  “……你妈的!”

  “玫瑰?等等!”

  突然意识到不该带宝宝去窑子那种地方后,两人又蹬蹬蹬地跑回来,敲开沈大娘的门。

  ……

  怡梦楼开了七八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

  只见两个俊美男人纠缠着走进,中衣破得遮不住上身肌肉,还互相揪着头发,一抓就是一大把。

  门外揽客的姑娘们一瞧,其中一个竟然是她们的小顾,龇牙咧嘴的,至于另一个,咦?不就是半个多月前来砸场子的那人么……

  “你说!”

  男人抬手指着顾桥,扭头冷冽地问:“这人在这儿干多久了?”

  被问到的姑娘回忆起那天男人的杀气,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思考片刻,老实说道:“一年多了啊。”

  顾桥:“……”

  喂!

  顾桥正要补充一下这是当妆师的时间,谁料这时殿辰一巴掌干在他屁股上,啪的一声,丝毫不在乎这么多人看着呢。

  甚至,隔壁楼的雅琴也在,已经看得张大了嘴。

  顾桥:“……”

  没面子的他顿时大怒,狠狠一个扫腿过去,不过片刻,两人就在怡梦楼的大门口滚成了一团……

  这事儿,最终还是由花姐出面才解释清楚了。

  实在是荒唐的一夜,无语的一夜。

  清晨,两人鼻青脸肿地回到了阁楼——牵着手。

  宝宝被接回家时,看着四处狼藉、跟乞丐窝一样的家,小小年纪叹了一口气,嘴巴瘪着就要哭出声。

  他很不明白,之前还一起亲亲自己的两个男人,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却就在这时,他看见那个小风车还完好无损地插在床头,呼呼地转着缤纷的颜色。

  不管打得多么激烈,两男人谁都没有拿那个小风车出气……

  宝宝“啊”了一声,又呵呵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牙。

  纵然中衣上全是灰尘和脚印,可顾桥现在就像个得胜将军一样,斜着眼睛道:“渣男,该做点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却也不想想,如果那晚殿辰不在,他不就是个卖么。

  殿辰看他一眼,没敢吱声。

  没一会儿,饭香飘起,几个被砸得缺了口的盘子被男人端上了餐桌。

  顾桥抱着宝宝坐下,看了看另一个被踢碎的凳子,翻了一个白眼,开始喂宝宝吃早饭。

  殿辰:“……”

  他端了碗面条,左右寻了一圈,嘴角抿成了一条冷冽的直线。

  已经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了。

  终于,他只能在顾桥腿边蹲下,开始吃面。

  这时忽然一个蛋黄甩进了他的碗里,溅出一片汤水,殿辰愣了一下,只听顾桥轻描淡写地说:“宝宝不喜欢吃蛋黄。”

  殿辰:“……”

  他猛然站起,竟然气到直接拿手就抓起蛋黄往顾桥嘴里塞:“那你自己吃啊!你喂狗呢?啊?喂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