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人非草木>第11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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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加上了比平常更具规模的保镖,卢公馆的深夜仍是死寂。嘉慧拿着一封信,蹑手蹑脚地从后门进入公馆,熟门熟路地潜入到二楼主卧中。

  偌大的房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在闪烁,她见董彦云蒙在被子里便当他只是睡去了便想放下信就离开,怎知被子中传出一声轻哼,一张几近没有血色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她心里咯噔一下,手里还碰碎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她快速收拾完残局,怯怯地关心道:“少爷,您今天的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去给您叫医生来看看吧?”

  “扶我起来。”

  董彦云比谁都清楚自己身体不好的事实,可是他却也没想到衰弱的速度竟会如此之快。背后的枕头料子顶好,本该是柔软至极,可他却也觉得皮肉骨一靠上去就好像要破碎一样疼痛,他只能单手撑着床调整呼吸,祈求身体的疼痛能减弱,哪怕只有一点。“来了也没用……算了,天气不好,受凉了而已。”

  嘉慧的手本来还拍着彦云的背想要帮不断咳嗽的他顺顺气,可是他咳得越厉害,她就越感觉那骨瘦嶙峋的脊梁骨都快要随着咳嗽时的抖动破皮而出。她的手逐渐从男人背中心滑到更光滑的边缘,眼神也瞟着紧闭的窗口——现在的天气还不冷,常人都只需要加一件外衣或者长袖单衣就够,可是少爷只是睡在让她几乎想换上夏装的房内都浑身冰冷。她的眼圈越来越红,觉得这泼天的富贵仿佛一座大山一样快要把这天底下待她最好的人压垮了。可是出身低微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什么。

  这时,楼下车灯闪烁着驶进宅邸。

  嘉慧第一反应是想到这卢老爷来了少爷恐怕是要病得更厉害了,却不曾想少爷苍白的脸色竟瞬间有了血色。

  在屏风后换衣服的董彦云刚一弯腰就晕得厉害,只能重重倒在椅子上喘气。

  卢七一进门就看到那小仆人在屏风前急得团团转,甩了甩手就让她出去了。

  “嘉慧,你传话下去让卢爷再等等,就说我在上厕所不方便见他,马上就好。”

  “卢公馆的厕所什么时候修在衣柜旁边了?”

  该死。董彦云无奈地闭上眼,那屏风被扯开后他的脚也腾空而起,整个人被搬到了床上。一只大手执着手帕轻轻为他擦去额前的虚汗,等着卢靖指责的他却半天都没听到声音,只得慢慢睁开眼与卢靖忧心的眼神对上。知道自己不会被怪罪他撇着嘴揪紧对方的袖子,两人相对无言。

  卢靖叹了口气,倾身轻吻彦云。

  彦云喜欢与卢靖亲吻,但唯独是对方身上带着脂粉味时他最不喜欢,他别过脸去又被男人拽回来继续吻,他只能奋力推开,红着眼说自己累了想休息。

  “邱玥来过了。”

  这当然不是一个问句。董彦云勾起嘴角点头:“你来就是要说这个的?”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不要理他。”

  “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上得?”

  “邱玥今天说要走,我让人把他扣在静居了。”卢靖叹了口气,“彦云,你都知道我为什么养着邱玥就别再掺和这些事了,有什么我担着。”

  “你吃饭了吗?”彦云没有等到回答,接着说,“你昨天说要来吃饭,我就让厨房备了些你爱吃的小菜,没吃就在这儿吃点呗。”早已习惯两人无法顺畅对话的他到现在反而落落大方起来,还顺便使唤了卢靖,“我今天起床之后什么也没吃,饿坏了,你过来帮我把衬衫换下吧,我吃完也得早点休息了,你也得赶回东北不是?”

  卢靖默默地帮彦云褪下只穿了一半的衣衫,在他光裸的肩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别……”彦云觉得有些难堪,“我现在跟骷髅架似的,你就别亲了,不好看。”

  健壮的臂膀将他圈在了温暖的环抱中,彦云闭上眼默默希望这份温暖能永远包围着他、保护着他。卢靖是他的保护神,是他的山,可他也是他的灾星,让他一步一步走向万劫不复。他借着两人紧密的拥抱拭去了泪水,在卢靖的帮助下换回了睡衣,安静地坐在床上等待厨房送吃食过来。

  “你老了。”他细细端详着卢靖的侧脸,手心被对方的唇吻得瘙痒,惹得他闷闷地直笑。“你都有皱纹了,看,还有白头发。”

  “还揪,拔一根长三根你不知道?”卢靖笑着抓住彦云不安分的手。

  两人就像两个刚尝过鲜的毛头小子一样在昏暗的灯光下打闹着并轻轻地亲吻对方。

  董彦云恨卢靖吗?恨透了。可是没有爱又哪来的恨,只要他释放出一点点爱意,他就觉得这样的日子他也愿意再过十年,因为一年到头总有那么几天卢靖是属于他的。

  食物很快就送上来了,说是小菜,菜式也确实简单到不过只是一些腌菜、炒蔬菜和清粥罢了。卢靖平日里事务繁忙,总是要工作到深更半夜,对肠胃越少负担,越简单的吃食越合他心意。这一点上,他与董彦云最合得来,邱玥万岚甚至是同行一干人等的吃食总是有多奢华多奢华,他作为卢家家主也贯不会不给别人面子,多少都要吃点腥荤气重的食物。只有在卢公馆里与彦云同食清粥小菜才真正能称之为休息时间。

  “别光吃菜呀,你多吃点鱼,你个头大只吃菜怎么行?”彦云张罗着给卢靖嘴里送了几筷子鱼,而后自己也被喂了好几口,口齿不清地皱眉道,“这鱼不够新鲜,有点散了。”

  卢靖本就不会吃全饱,一碗粥很快被消灭,他笑眯眯地挪到床上将彦云抱在自己大腿上一勺勺给他嘴里喂入稀粥。任谁来看这场面肯定都觉得荒谬,然而两人都乐在其中。

  “等会下人要来收碗筷了。”彦云窝在卢靖怀里嚼着青菜朝外头张望又被按回去,“不要了,吃饱了。”他急忙挣脱到床的另一侧抱紧枕头,好似顽童似的窝了起来。

  “就吃这么一点。”卢靖看这小小瓷碗里的白粥几乎没少,本想再劝着对方再吃点,却想到这彦云性子烈,说不吃那绝不会再动一下筷子,只好作罢。

  “卢靖,你上来抱抱我。”彦云看着卢靖眼里的欲望逐渐变得具有侵略性,急忙解释,“你不是今天要走了吗?下一次……就开春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怎么来不及?”卢靖上床将彦云翻过来,他在下彦云在上地躺在床上倚靠着彼此说话,“我一定会赶回来送你的,到时候你去了国外要好好的,别整天生闷气不吃饭。”

  “除非你还找人盯着我吃,我最讨厌那样。”可那样的光景也不会再有了,彦云心想。

  “出了国要好好照顾自己,无论有什么事,你记住我不会让你短了钱的,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我是要花那么多钱的人吗?”

  卢靖捏着彦云细瘦的手腕叹气,“去了国外再找好的医生看一看。”

  三年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董彦云得的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绝症,折磨他许久的其实就是心病。可这心病总归是要对症下药的,缺了对的人、少了那味药,不是绝症也迟早把病人耗得油尽灯枯。

  董彦云恨所有视而不见的人,恨什么都知道却总是想要找别的原因、借口填补愧疚感的卢靖,更恨愿意一切顺着卢靖意去演戏的自己。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卢靖给他的在意和爱,也根本想不到除了卢靖以外还有谁能让他再这么死心塌地地当一个傻子。

  “卢……啊,打扰了。”周桦刚踏进门就看到两人在床上相拥,“卢爷,我们该出发了。”

  “我是去祭奠不是去投胎,赶那么早干什么?”

  虽然很多人不知道,但是私底下的卢靖嘴巴损得厉害,偏偏董彦云就喜欢这样毫无掩饰地在他面前露出犹如顽童一面的他。他轻拍卢靖胸膛,在对方胡茬初冒的下巴留下一个吻说:“去吧,早点弄完回来。”

  这张床上有太多两人的回忆,除了甜蜜的,更多是性事上的。卢靖躺在这儿的这些功夫早就心猿意马了,只是知道董彦云身体太差所以没主动提,努力想压下火。可是董彦云这么一挑动,他立马就顶着彦云落下好几个吻。

  木门被关上后,董彦云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他们都等着你呢。”

  “管他们。”

  被二人体温融化的香膏愈发滑腻,在反复厮磨之间,董彦云狭窄柔软的后穴完全吞下狰狞的硬物,二人同时发出压抑的低叹。性器、香膏和汗水的撞击声让彦云想起了荆洋里的海潮,忽强忽弱,让他的精神在平静和疯狂之间游移。

  卢靖已经尽快了,可身下人究竟是精神不好,没能坚持多久呻吟就完全变了调。他额前布满密汗,不时确认着彦云的状态,可那紧实湿润的甬道随着他小心翼翼的抽插变得越来越黏人。正当他打算退出作罢时,彦云那裹了蜜似的嗓音又哀求着继续弄他。向来拗不过董彦云的卢靖只好一鼓作气加快了抽插的效率。

  香膏化水不断溢出并汇集在董彦云的会阴和空荡荡的囊袋处,后穴深处被摩擦让他舒爽得脚趾紧紧蜷缩,只能从鼻间哼出不成调的淫调,他眼角泛泪,觉得自己那随着卢靖猛烈撞击而不断在囊袋上留下水声的发蔫阴茎也淫荡极了。他的手不自觉探到下面开始搓弄起自己半勃的性器。

  “怎么了?想出来了?”卢靖坐起身,把董彦云摆弄得大张着腿坐在他的性器上继续肏弄,“刚刚你才射过一次,这次就不弄了?嗯?”

  “不行,你帮帮我吧。”董彦云的手在头顶被卢靖反手抓着,无法抚慰前端渗着黏液的性器,他摇着头哭喊哀求,“阿靖,阿靖……嗯……我想射……你让我射吧。好舒服,啊啊……我弄不出来,你快帮我弄出来……”

  卢靖边肏边掂了掂董彦云的性器便知道这射不出东西就是射不出,不是他能弄就能弄出来的,可他也见过很多回被他玩得只能打空炮的董彦云,以前身体好些玩玩还能算是情调,现在估计得要命了。他想了一会,把硬挺的性器拔出,半跪着让董彦云舔他——光干董彦云的后穴还不足以让他任人摆布,身上小嘴都干过一遍才行。他按着彦云的头抽插了一会儿后俯身吮吸那微软的性器。

  啧啧水声和暖意迷惑了董彦云的大脑,他只觉得下体很温暖,湿漉漉的好像是快要射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叫也叫不动了,任凭卢靖摆布,张着嘴和大腿承受着缠吻和后穴的撞击。

  卢靖射后搂着董彦云亲吻,两人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冷吗?”

  未等董彦云回答,周桦就再敲门催促。只是这一次卢靖没有如刚才那样轻松地讽刺回去,只是低声应了句“知道了”。他见彦云失落的神情,有些别扭地解释道:“我知道你最近不舒服,只是想在临行前来看看你,本来不想弄你,但是没忍住。”

  “……”董彦云难以置信地看着僵硬的卢七,面上又再绽开笑容,“我不在乎你为什么要来,只要你来我就很开心。”

  “要你听话的时候你不听话,不要你听话的时候你又——”那么令人心疼。卢靖别过脸去,“我帮你清理一下。”

  “可是……”

  “来得及。”

  临行前,董彦云脚步虽还不稳,却也坚持着送卢靖上了车。卢靖怕他累,招呼着让他上车坐着道别。

  “彦云,跟我回东北。”

  董彦云等这句话等得很苦。卢靖自夺得卢家家主位后便总是会在隆冬时节离开荆洋里一路北上去老家祭奠去世的母亲和小姨,这一去本也没有什么:第一年,董彦云的身体还是健康,虽然天生畏寒厌冬但也物质充裕,能相安无事地等到春天团聚;第二年发生的事则太多了——手被歹人害得落下残疾、被绑架、羞辱以及卢靖给予的冷遇在那年秋冬季一齐击倒了他,自此久病难愈,就算是这样,卢靖也还是把他一个人丢在荆洋里,一丢就又是一个一年。

  “如果连荆洋里的冬天我都扛不住,又怎能受得了东北的冬天呢?”他扯出一个笑容,“你们那边太冷了,我还是留在这里等你回来。”

  隆冬将至,北方天气难测,在属下的一再催促下,卢靖没能说服彦云与他一同北上。两人没有一纸合约、不会拉钩一百年不许变,只能匆匆进行约定开春再见。

  卢靖早知道董彦云的顺从都是带有条件的,只是他不知道这次的顺从和只道真心的代价却是这样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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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失踪人口摸鱼回归。(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