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
[001]
红绳系在脚踝，捆绑纯色气球，矮凳围成圆圈，黑压压的人群，看不清脸上神情。
也许成年人是没有面部表情的。
号角吹响，武士就涌入战场。
气球爆炸的声音，是震耳欲聋。
难以理解孩童为何喜欢“踩爆别人脚边气球”这样无聊游戏，可能只是想在家长面前证明自己勇敢、强大。
女孩因为站在原地，脚上气球连爆三颗，她瞧着最后一颗孤零零的气球，忍不住哭泣。
一时间哭声，笑声，惊叫，欢呼，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哭的实在悲痛欲绝，没人敢去踩她脚边最后一颗气球，直至哭停，才发现圆圈里只剩下自己，和另一个男孩。
男孩走近，同她小声说了句话，女孩摇头，男孩就捂住她耳朵，踩爆气球，成为胜利者。
很多年后女孩忆起这幕，总觉得自己所有别扭性格，都在这时初步形成，根深蒂固。
“那时你就对我说啊，”周涿压低声音，学着蒋灸燊的语调开口，“我让你赢，怎么样？”
蒋灸燊侧头看她，拇指按在天应穴上，两眼往上一翻，思索半瞬，没想起周涿说的这件事，“我不记得了。”他说。
“怎么不记得呢，就是……”周涿还想再说些什么，值日班长夏瑄就走过来敲他们桌子，“做眼操不要讲话。”
周涿赶紧闭了眼，蒋灸燊没闭，就盯着夏瑄看，等夏瑄走到其他组后，他就对周涿说，“赌不赌，夏瑄喜欢我。”
周涿悄悄睁开一条眼缝看着不远处的夏瑄，在班上其他女孩都还是花头绳双马尾的时候，夏瑄已经用黑色皮筋扎单马尾戴黑框眼镜穿少女背心了。
“赌什么？”周涿问。
“放学请我吃冰淇……淋。”说话间夏瑄又朝他们看过来，周涿碰了下蒋灸燊，他没理，自顾自说下去。
果不其然，夏瑄皱着眉头走过来。
夏瑄走过来的时候，眼保健操的音乐刚巧结束，教室里很安静，就听见蒋灸燊很大声的问夏瑄，“你是不是喜欢我？”想了想又加了句，“别不好意思嘛。”
夏瑄没理他，走回座位翻出值日记载本，“蒋灸燊周涿做眼保健操讲话各扣一分。”
“别啊姐，”蒋灸燊赶紧扑上去夺过夏瑄手里的笔，“我开玩笑呢。”
夏瑄看了会儿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拿了同桌的笔低头往本子上写，“蒋灸燊做眼保健操讲话，扣一分。”
蒋灸燊这回没脾气了，扔了笔指着夏瑄，憋半天才咬牙切齿道，“算你狠”。
周涿瞧他吃瘪，忍不住偷着乐。
“笑屁啊，”蒋灸燊一巴掌拍桌上恶狠狠的瞪她，“班主任我小舅妈，就不信她敢罚我！”
结果还是被罚放晚学留下来做眼保健操，出校门的时候门卫都回门卫室了，不过周涿还没走，捏住两个硬币在门口等他。
“干嘛？”他问。
“你又没说赌赢了才请你吃冰淇淋。”
蒋灸燊接过硬币，笑眯眯的，“算你有良心！”
[002]
“Cyclone！Joker！”蒋灸燊把并不存在的两个记忆体塞进并不存在的变身腰带里，举着胳膊摆出W变身姿势，接着跳起，一脚踢在胖灏的屁股上，“Rider Kick！”
胖灏转过来，蒋灸燊赶紧指着旁边的顾逞，“他踢的。”
“我没有，”顾逞连忙摆手，“是他踢的。”趁着胖灏和顾逞纠缠功夫，蒋灸燊溜回自己座位。
“我昨天给你说的假面骑士你看了没？”他问周涿。
周涿想了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看了，就那个什么，半条……一半的什么……硬汉翔太郎？”
蒋灸燊白她一眼，“白痴啊你，是半吊子硬汉。”
“差不多差不多啦。”周涿附笑。
蒋灸燊不理她，自己又琢磨几遍变身姿势，还有戴帽子的动作，“我想买个帽子。”他说。
“你想上哪所初中？”
“啊？”蒋灸燊愣了下，反应过来周涿问他的是什么问题后，又想了会儿，“昱历吧，你呢？”
“不知道。”周涿看着窗外，“有可能就不在这座城市了。”
周涿还是去了昱历，姑姑请校董们吃了饭包了红包，就把她塞进去了，据说是最好的班级，通俗的说，就是贵族班。
“你想上昱历吗？”
“随便。”
周涿到校时不算太早，门口分班栏前已经围了不少人，她瞥见自己的名字后，就径直去了五班。
在二楼，门口有不少学生家长，周涿瞧不出交谈的女人堆里谁是班主任。
走廊上陆陆续续有人来往，她索性趴在栏杆上往下看，试图在人群里找到蒋灸燊。
也许他没来昱历，周涿想。
比起昱历，市一或者外校，更像是他会去的地方。
周涿想着，转过身来，就瞧见许帅从楼梯口冒出脑袋，他身后那人声音听着耳熟，周涿探身去看，果不其然是蒋灸燊。
蒋灸燊见着周涿第一句，“卧槽，你哪个班？”
“就这个。”周涿指了班级牌。
“操，一个班。”蒋灸燊也不知道是郁闷还是其他心情，接着又问，“你没回去？”
周涿摇头，“我姑姑选的学校。”
蒋灸燊之前听她说过她们家一些事情，就没再多问。
时间是八点半，微胖的女人停止和人交谈，清了清嗓子朝走廊上喊，“好了从矮到高排好队，都进来吧。”
一个暑假过去蒋灸燊长高许多，之前和周涿一般高的时候还被夏瑄开玩笑说般配，“为什么，因为一样高吗？”蒋灸燊问。
夏瑄没回答，多数时候问夏瑄为什么，她都不会回答。
那时候周涿并不知道，夏瑄已经和蒋灸燊在一起了。
若不是暑假和叶瑶出去玩时听她感慨夏瑄和蒋灸燊分手了，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你不知道？”叶瑶很诧异，“你和蒋灸燊不是关系挺好的嘛，他没和你说？”
“没。”他没和我说，我们也没关系很好。
[003]
周涿又和蒋灸燊同桌，对于“又”这个字，周涿没有太多想法，倒是蒋灸燊像见了鬼似的大喊大叫，“我怎么又和你同桌！”
旁边有女生问，“你们小学同学啊？”
周涿去看那女生，马尾辫，白框眼镜，上衣也是白色，透出嫩芽绿的小背心，周涿又往下看，牛仔裤配匡威，很清纯的搭配。
“兼同桌。”她补充一句，女生眨了眨眼睛，礼貌的冲她笑了下，转过去和另一个打扮偏甜系的女生说话。
蒋灸燊也转过去和许帅说话，周涿环顾班里，每个人都在兴致勃勃认识新朋友，邻近的人都围成小圈，聊得热火朝天。
周涿又想起儿时踩气球的游戏，不同的是，那时她在圈里，如今在圈外。
周涿突然就明白，孤独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五年级时周涿开始追星，在快乐男生最火的那个夏天，在夏瑄一个劲和她说武艺的时候，周涿喜欢上那个被夏瑄顺带提到的名字，炎亚纶。
飞轮海有一首歌，叫孤单摩天轮，周涿没听懂歌词前就很喜欢，现在从书包里翻出歌词本，突然就感同身受。
周涿记起那年，也没很久，也许就是上个夏天，夏瑄拉着她在街上为武艺演唱会集资，路过布艺店的时候，她很兴奋的对夏瑄说，“你看，炎亚纶叫阿布，阿布和武艺，就是布艺……”
“你想说什么？”夏瑄问。
这说明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周涿很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但她又觉得实在牵强，再说夏瑄也不一定会喜欢武艺一辈子。
她终于没说出口，夏瑄也很快换了喜欢的偶像。
周涿觉得自己就像摩天轮，陪伴着的人都会离去，连拥抱都做不到。
初一的周涿忽然感觉自己长大了，她开始渴望恋爱。
谈一场，只要一场就好，和他拥抱，天荒地老。
“周涿你快点！”蒋灸燊一边把课桌上的书往书包里塞一边催周涿，这是初一下半学期开学第三周。
“干嘛？”周涿看着他急急忙忙的样子照样有条不紊整理课本，“你急着尿尿我又不能陪你去。”
“狗屁！”蒋灸燊见她慢吞吞的，直接从桌子上翻了出去，“新来的赵谌明要和三班体委尬球你不知道？”
周涿背了书包跟着蒋灸燊，蒋灸燊又长高了，腿长走得又快，很快和周涿拉出一段距离，周涿要和他说话只能提高音量，“为什么，为了邱烨吗？”
“这不废话？”蒋灸燊停下等了会她，“你快点！”
赵谌明是从市二转来的，听说转学原因就是为了邱烨，至于三班体委喜欢邱烨，这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
赌上男性的尊严，一对一斗牛，五球决胜负，成王败寇。
“挺浪漫的。”周涿说。
“浪漫个屁。”蒋灸燊觉得周涿这人挺傻逼的。
“那你现在去看什么？”周涿问。
“我去看邱烨长什么样，好看我就追她。”
[004]
邱烨的确漂亮，而且高挑，因为最近都在舞蹈房练舞，所以没穿校服，穿的是条白裙子，看起来像是仙女。
蒋灸燊看着邱烨的时候，邱烨也看蒋灸燊，周涿很清晰的听见蒋灸燊咽了口唾沫，“真大。”他赞叹。
“什么真大？”周涿没听清。
蒋灸燊转头看了眼周涿的胸就乐了，“你没有。”
周涿也低头看自己的胸，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无不无聊啊你！”她低着脑袋砸了蒋灸燊一拳。
再抬头，就发现邱烨在看她。
周涿说不清邱烨看她的眼神，只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邱烨是不是很凶啊？”她和蒋灸燊说话时都刻意压低音量，生怕被邱烨听着。
“那叫高冷。”蒋灸燊也压低音量。
周涿正好奇蒋灸燊为什么压低音量，就看见陈罄在不远处盯着她和蒋灸燊，“你欠她钱了？”她问。
蒋灸燊侧头和周涿咬耳朵，“陈罄喜欢我。”
蒋灸燊凑过来的时候，周涿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又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明明天气还有些凉，她却热得脸发烫。
她错觉自己退后了两步，实际并没有，她听见自己变调的声音故作淡定的问，“你之前不说你喜欢陈罄嘛？”过会又补了句，“也说过喜欢邱烨。”
在周涿还没问他到底喜欢谁的时候，蒋灸燊就抢先做了回答，“我喜欢邱烨是因为她好看，我喜欢陈罄是因为我知道她喜欢我。”
蒋灸燊见周涿不信，皱了眉头，“赌不赌。”
“没钱赌了。”周涿摊手。
赵谌明和三班体委的斗牛赛周涿没看，或者说是没来得及看，和蒋灸燊说话的功夫，那边就打完了，周涿连比赛结果都不知道。
陈罄走的时候被蒋灸燊叫住了，蒋灸燊问她，“晚上我们去城西打球，要不要来看？”
“你们是谁？”陈罄问。
“我许帅曹倦周涿还有……”
“我不去。”周涿说。
“哦周涿不去，”蒋灸燊重复一遍，猛然惊醒，转过来问，“你不去？”
“家里有事。”
周涿不会打篮球，也没很喜欢打篮球，喜欢打篮球的是蒋灸燊，她打篮球只是因为有回三对三缺人，就喊了她。
“我不会。”
“没事，你拿到球就投。”
对方在二分线出手，球砸在框上，弹出，落入周涿手里。
周涿接了球，直接出手投进篮筐，因为力度不够，出手三不沾。
蒋灸燊就笑，“叫你投还真直接投啊。”
那时周涿哪里知道要出了三分再投球，她只觉得羞愧，于是恶补了篮球知识，顺带练球，蒋灸燊再找她顶替的时候，她已经打得像模像样了。
“打这么好啊，”蒋灸燊诧异，“周五晚上跟我们一起去城西打球。”
“夜宵你付。”
“成。”
[005]
周涿褪去上衣，站在镜子前面。
当同龄人胸前都微微凸起悄悄发育的时候，她还一贫如洗，虞荞已经把少女背心换成胸罩了，她连少女背心都没用到。
周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短发，贫乳，瞧着和男孩子一样。
剪短发也是因为蒋灸燊，蒋灸燊问她，“你为什么留长头发？”
“女孩子都留。”
“你看着跟男人似的。”
隔天，周涿就剪了短发，短得真以为她是个小伙，蒋灸燊和人介绍也说，“这周涿，我哥们。”
周涿衣柜里的裙子，终于没有再穿过。
“我会不会是个男孩？”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周涿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蒋灸燊说自己家里有事，这使她本来用作打球的周五，变得无所事事。
周涿看着墙角自己的篮球，拿出来随意拍了两下，她觉得一个人的篮球，是寂寞的。
“真搞不懂男生为什么喜欢打篮球，那么多人抢一个球有什么意思。”
“抢一个球是没有什么意思，有意思的是大家一起。”
虞荞不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她喜欢彬彬有礼的绅士，喝咖啡，阅读西方文学，虽然她自己连英语单词都读不准，也看不进书本上文字。
“你怎么会和蒋灸燊玩？”她不止一次感慨。
“你怎么最近没和蒋灸燊玩？”虞荞问。
期中考试后班主任给全班都换了座位，周涿不再和蒋灸燊同桌了，他们的关系好像因为不再是同桌，就形同陌路。
放晚学周涿不会等蒋灸燊一起走，周五蒋灸燊也不会喊她去打球，许帅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周涿就笑，“你看我们能吵的起来吗？”
许帅也笑，“我看也是，你们要闹矛盾，就直接打架了。”安静了会，许帅换上严肃神情，为表示诚恳，他还特地沉了声，“他生日你也没去，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周涿也说不上来，以前和蒋灸燊同桌，放学就顺便一起走了，买水就顺便一起带了，作业就顺便一起抄了，打球就顺便喊上她了……当这些顺便戛然而止后，两个人任何交集，都显得刻意。
周涿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但是没人去捅破，于是各自安好。
“我也不知道。”
我们到底怎么了。
周涿见过很多次，蒋灸燊莫名其妙堵住某个女生同她说话，但周涿没想到，有一天她要和蒋灸燊说话，也是这样的情况。
“周涿，你是不是喜欢我？”蒋灸燊很久没有直接问别的女生这个问题了，多数时候他都盲目自大的说，“你喜欢我对吧。”
周涿好像明白为什么在蒋灸燊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夏瑄不作回答，因为“是不是”这个问题，根本没法回答。
“为什么？”周涿只能这样问，为什么要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自己都不知道，就算知道，得到答案的你，又要怎么样呢？
“什么东西都要问为什么，你烦不烦啊！”蒋灸燊一拳砸在周涿鼻子上，“我不爽你很久了。”
周涿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流鼻血了，那是她第一次流鼻血。好像眼泪被打碎，从鼻腔流出，一样都是咸的。
[006]
夏天又要过去了。
窗外的绿荫被阳光渡上金辉，有蝉鸣，有车笛，有风吹进，带着暖意，跑车从校门口马路驶过的时候，没人猜测是奔驰还是法拉利。
“蒋灸燊迟到了？”周涿转过去问许帅。
“他转学了，你不知道？”虞荞转过来说。
“他转学了呀，”收作业的班长恰好路过，“全班都知道，你们关系那么好，他没跟你说？”
“没。”我们关系没很好，他没跟我说。
“你是不是很难过？”班长用同情的眼神看她。
“没。”周涿想着衣柜里的几条裙子，夏天过去了，就算留长头发，也穿不到裙子了吧，“挺可惜的。”
“什么？”班长没听懂。
“没什么。”周涿摆手，“转去哪了？”
“外校。”
“挺好的，他以前说想去澳洲留学看袋鼠，当建筑师。”
周涿才发现自己很长时间都是一个人，她已经不会说“好孤独”“好寂寞”这样的话了，孤独像是一种常态，她可以很长时间一个人发呆。
一个人做题，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投篮，周涿认为自己是摩天轮，生锈的，废旧的，不再有欢声笑语，无人光顾。
周涿突然间忘记了很多人，忘记小学同学，忘记初中同学，甚至在虞荞的生日会上，陈罄同她说话，她都一时间没想起这人是谁。
“我觉得你喜欢蒋灸燊。”陈罄在她身边坐下。
她已经不穿牛仔裤帆布鞋了，也不戴眼镜，穿裙子的她，看起来更漂亮。
听她这样说，周涿就知道那天蒋灸燊为什么莫名其妙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周涿没说话，陈罄就自顾自说下去，“我有一回给他拍照的时候，刚好拍到你在看他，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一看你那个眼神，我就直觉，你也喜欢他。”
“我不知道。”周涿否认，“我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我们分手了，”陈罄说，“虽然我还是很喜欢他，但和他在一起才发现，他实在是太幼稚了。”
周涿见陈罄嘟嘴抱怨的样子，觉得实在可爱，“他已经成熟很多了。”她笑着这样说。
陈罄吐了吐舌头，“我不知道，反正我和他分手了，对了，”她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这是他送我的礼物，现在我们分手了，就交给你来保存吧。”
周涿打开盒子，是一块香皂，一件蒋灸燊自己画的T恤，和几张电影票，周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还是答应帮陈罄保存，“帮你保管一段爱情，以后来取的时候记得交保管费。”
“我才不会来取呢！”
盒子被周涿收进抽屉，抽屉里还有另一个盒子，是周涿给蒋灸燊准备的生日礼物。
周涿看了会，还是决定拿出来打开它。
是W的变身腰带，和记忆体，万代正品是出了名的贵，她攒很久的钱才买到，希望蒋灸燊能喜欢，现在看来，连送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周涿系上变身腰带，把记忆体插进卡槽，对着太阳摆出W变身姿势。
“Cyclone！Joker！”合二为一的侦探，少了谁，都不是假面骑士 W，“変身。”
周涿觉得，自己被丢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