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周副导演问叶以寒:“导,还要叫下一个吗?”

  “不用了。”叶以寒一脸看破红尘状,“面了这么久,都差不多。演技马马虎虎,场次和时间倒是很舍得下手砍。档期不够何必来我这里呢?哎。”

  周副导演赔笑:“现在这些年轻艺人,要抓着事业上升期多多曝光嘛。所以……”

  叶以寒一抬手制止了他的发言,随后点了点面前楚见星的简历:“就他了。这小孩演技虽然幼稚,但是身上有男主需要的气质,他也不矫揉造作,有话就问,有事就说,可塑性强,执行力也不错。比起那些他们老板更能说得上话的,我还是带这种我能亲自教出来的吧。”

  周副导演犹豫了一下,翻出另一份简历,试探道:“楚见星确实很不错,但我觉得……”

  叶以寒直接起身摆了摆手:“行了,别多说了,男主就这么定了。男二和男四我现在面不动了,反正我决定的事,来回来去总要给我再打回来几次。没意思。我也不管了,只要最终定下来的人我能用就行。我以后只盯戏,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吧。”

  他直接甩门出去,留下房间里两个副导演面面相觑。

  楚见星和舒泽兰还没返回公司,舒泽兰就接到了剧组副导演的电话,询问楚见星的档期安排。

  舒泽兰一听就知道这是初步定了,瞬间喜上眉梢。她瞥了楚见星一眼,看见这小子还沉稳镇定得很,明明已经从她的话音里听出来信儿了。臭小子,真长大了啊,学会藏一手了。

  舒泽兰先顾着跟对方敲定具体详谈的时间和地点,商议好后挂了电话,才拍了拍楚见星:“可以啊星星,你戏试的不错嘛!”

  “随便哭了一哭。”楚见星故作谦虚。

  舒泽兰笑着轻轻推了他一把,心情大好,决定放楚见星一段时间的假:“行了,接下来我得跟剧组那边好好商定合同的事,最近你不是要办婚礼了嘛,放你几天假,进组前你自己在家准备准备。对了,路深年和叶以寒合作次数最多,你也多跟人家取取经。”

  楚见星觉得自己这锦鲤没白拜,终于成功实现偷懒目标。当然,路深年也没白摸。

  舒泽兰直接把他送回了路深年家,然后返回了公司。

  此时路深年不在家,楚见星在家里晃了两圈,实在无事可做,又心情大好,想着有段时间没见发小们了,打算约出来见见。

  他往发小群里发了个消息:哥哥姐姐们!我终于解放啦!超超超想你们,有没有空出来玩呀?

  等了一会儿,许离来了俩字:在忙。

  又等了一会儿,方诩复制粘贴了那俩字:在忙。

  楚见星一个白眼,连忙打上一句话:你俩可不能再复制队形了啊@乐子@洛洛洛洛

  被点的方诩替人俩发声了:他俩比我们还忙,新歌要发了,就今晚,在红铺子。最近他们乐队排练都快疯魔了,根本没空回你消息。

  楚见星一把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差点忘了这茬。对了,自己的摩托车还放在周自乐他们乐队的排练室呢。趁着有空,早点骑回来是要紧事。不然进了组,叶以寒是有名的能耗,还不知道要耗几个月才能出来。

  只是周自乐他们排练室离路深年家有段距离,楚见星不会开车,遥哥最近又要带其他人出通告,看了看去,可能跟他一样闲的……只有路深年?

  楚见星犹犹豫豫地拿出手机。真的要叫他吗?

  页面被调到了备注名是“猫”emoji的聊天页,输入框里打上了一行字:我试完了戏,表现的还可以,叶导那边通知了舒姐,进行签约洽谈了。舒姐给我放了假,正好我朋友的乐队要发新歌了,你要不要去听听看?

  楚见星看着自己的手机,感觉仿佛在梦游。

  重生以来,他反复跟自己说,不可以再陷入曾经的循环,人生不会有比死亡更痛的教训了。可他喜欢路深年那么多年,在他偏执之前,那种爱是如此的纯粹、热烈,就像清暑天里开了一路的蔷薇,盛放不是为了获得谁的垂青,开落都是源于自身的生命力。

  楚见星不会放弃这种爱的能力,可他想要学会修正爱的轨道,给漫无边际疯长的野蔷薇搭上花架,让它们只静静地生长在合理区域。

  而最近,他和路深年之间的边界,好像开始模糊了。有很多借口去合理化这种模糊,甚至潜意识里仿佛能听到塞壬的歌唱,诱他往更深的海底下坠。

  但路深年又不会像他一样,模糊这种界限。楚见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事实。重新沉溺于那种看上去很美好的爱,不过是一场重蹈覆辙。

  楚见星飞速把输入框里的那段文字删掉。不行他伪装一下,想办法打个车吧。哎,就是天气热了,搞伪装怪难受的。

  他打开衣柜,翻找自己带来的衣服,找来找去都觉得没有什么合适的。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路深年的衣柜里借一套,衣柜上方被他翻乱的衣服忽然落了下来,劈头盖脸全掉在他头上。痛倒不痛,就是吓了楚见星一跳,脚下一滑跌坐进衣服堆里,脑袋还直发蒙。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快步走到他面前,拨开杂乱的衣物,小心翼翼抱住他的肩,焦急地问:“怎么回事?没摔痛吧?”

  楚见星眨了眨眼睛,甩甩头:“没事。”

  他看清了眼前是路深年,一时间还在糊涂:路深年怎么突然出现了?

  路深年仔细上下打量楚见星,确定他确实没有受伤,松了口气。他扭头看了一下,是衣柜上方存放冬季衣物的布编篮子因为没有放稳,整个掉了下来,篮里的衣物被抖了出来,这才把楚见星整个埋了一半。也幸好都是厚衣服,倒确实不容易摔伤。

  路深年扶着楚见星站起来,让他离开这一片混乱去一旁站着,自己开始整理散乱的衣物:“为什么突然想到翻冬天的衣服?现在很热的。你之前还不太冷的时候,不就已经开始清凉着装了吗?”

  楚见星低头小声嘀咕:“因为夏天的衣服太容易暴露了……”

  路深年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眯着,好像对他的用词有一些误解。

  楚见星补上后半句:“……容易被人认出来是我。我私人行程,不想被认出来。”

  路深年点点头表示理解,回过身继续整理衣物:“那叫我不就好了,我可以接送你。”

  楚见星暗道不就是因为否决了这个想法,才有了现在这个尴尬局面嘛。算了算了,天公不作美,最后任性一次。反正等婚礼一办,他再被感情冲昏的头脑,也该在那个场面里觉醒了。

  他索性彻底放开了:“我朋友的乐队今晚在红铺子新歌首唱,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听?”

  路深年已将衣物收拾整齐,放回衣柜最上方。然后他才若无其事地说:“好啊。”

  瞧瞧人家,这才是真不在意的反应。楚见星在心里提点自己。

  “那就走吧,我先去他们排练室一趟。我摩托在那里,晚上要骑回来的。”楚见星说着,正好也不用再翻找衣服了,他觉得自己身上这种清爽简单的路人装扮很合适。

  “稍等。”路深年却道,“让我去换身衣服。”

  “这不就可以了吗?”楚见星迷惑。路深年的装扮,也是他早上送楚见星去公司时穿的那套,因为他是准备去看爷爷,故而穿着也很随意。只不过对路深年来说,随意的装扮是指比营业时稍微休闲一点点。

  “毕竟是第一次见你朋友,这样的穿着可能显得不礼貌。”路深年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