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听免在洗手。
徐邀将热腾腾的脸蛋闷在被子中,听着房间外的水流声,感觉耳朵烫得更厉害了。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天都黑了,没想到他和解听免居然胡闹了这么久。
陡然,“啪嗒”一声,屋内一亮,昏黄的灯光亮起。
解听免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床边,将被子往下拉了拉,眼尾带着浅浅笑意:“也不怕闷死,现在害羞了?之前亲我脖子的时候不是挺大胆无畏的吗?”
徐邀抿紧唇,从被子里钻出来,瓮声瓮气的:“……这不一样。”
“嗯?”解听免坐在了床沿,抬手将他凌乱的衣领理了理,“哪里不一样?”
徐邀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只白净纤长的手,霍然脑海里就想起了一些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他赶紧瞥开了眼睛,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并转移话题:“我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你要不要现在看一下?”
徐邀话题转移得过于生硬牵强且拙劣,但是解听免也不拆穿,问道:“好啊,是什么东西?”
徐邀从床上爬下来,拉开一旁的床头柜,拿出了一个盒子,再坐回床沿。
他没有立即就掀开,而且为了防止解听免打开,还把手盖在了盒子上,先与他说道:“绍河城郊不是有一个很有名的寺庙吗,叫游云寺。”
“老一辈的人都说那里许愿祈福都特别灵验,当然,我们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了,不信‘有神论’。但是吧,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好,最后还是去游云寺为你求来了一串佛珠。”
说到此处,徐邀才将盒子打开,一串古朴还带有隐隐檀香的佛珠就呈现在了解听免的面前。
徐邀将其拿起,并扣住解听免的左手腕,说:“我本来想直接买一个现成的,只是寺庙的方丈又说自己串的会更灵验。唉,我估计当时也是脑子不清醒信了他的鬼话了,谁串的不都一样吗?这串珠子又不会因为是我串起来的就张口认我为主了。”
解听免盯着徐邀帮他把佛珠一圈一圈地卷在手腕上,极其缓慢地说道:“所以这珠子……是你亲手串的?”
“是啊,”徐邀不甚在意地说道,“反正也没费多大功夫,这种小玩意不是一下就弄好了吗,我记得我好像也就花了一个小时。”
徐邀将解听免的手抬起来,昏黄的灯光映在暗色的佛珠上,平添了几分肃穆与端重,而且解听免的手腕也很白,骨节分明,搭配得非常合适,好看极了。
他忍不住赞叹道:“不错不错,确实很好看。”
话毕得意地朝解听免眨了一下眼:“你可要戴好了啊,不要浪费我的一番心意。听方丈说,要是一边串的时候一边将自己的祈愿默念,那会更灵验的。”
解听免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那你当时……许下了什么祈愿?”
徐邀笑了,但这次和以往都不同,他笑得很温柔,也很真挚、郑重:“愿你一生幸福顺遂、平安喜乐。”
下一瞬,徐邀就感觉天旋地转,他惊呼,被解听免压在了床上。
他抵着解听免的肩膀,惊慌道:“可以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激动与感动了,你也给我做了顿饭还赠了耳钉,咱们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了,不需要再加点别的环节热场了。我也警告你解听免,你再对我……的话,我真的要翻脸无情了。”
他的话语有些玩笑的意味,可是解听免并没有发笑,他面色很凝重,嘴角紧紧地绷着,他沉沉地注视着徐邀,徐邀也被这眼神所影响,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并不打算做些什么。”在良久的湛默中,解听免终于开口了。
他的神色很认真,没有蕴杂着一丝一毫不庄重的情绪,他的身躯伏下来,覆在了徐邀的身上,将他的身体不断拥紧,如果可以,恨不能融入骨血之中:“我只是想抱你一下,就只是……抱一会儿。”
徐邀吻了一下解听免的耳垂,柔声道:“抱吧,”他闭上了眼睛,“解听免,我是你的,以后若是想抱我,不用经过我同意,你随意,我承受。”
“好,这是你说的,”解听免的声音有点喑哑,且酝酿了醇厚的欲念,“徐邀,这串佛珠,我永远不会摘下。”
“好,我信你,”徐邀啄了一下解听免的唇角,“我同样承诺予你,左耳上的耳钉,我也永远不会取下。”
解听免轻轻笑了:“那恐怕不行,你这是违反校规的,恐怕你刚入校门就被风纪委拦下了。”
徐邀:“……”
他倒是忘了这茬。
徐邀撇了撇嘴,颇为不满,但无奈只能妥协:“那好吧,我答应你,只要不在学校,我就无时无刻都戴着它,如何?”
解听免揶揄:“洗澡睡觉都不取下来?”
徐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果决道:“不取,就让它一直陪着我。”
解听免的神色划过了一抹温柔,他偏头,吻上了徐邀左耳垂的素白耳钉。温热潮湿的触感令徐邀登时就抓紧了他后背的衣服,也使他不由自主地就有点心猿意马。
“我也信你。”
他们俩静静地相拥了半晌,徐邀和解听免同时有了动作,放开了对方。
徐邀起身,踏上拖鞋,道:“饿了吧,我去给你做晚饭。”
解听免的思维还没完全笼回来,下意识就问:“你会做饭?”随即立刻就闭上了嘴巴,明白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徐邀失笑,他打开厨房的照明开关,将围裙系上:“是啊,我不仅会,而且味道很不错呢,你就坐在客厅等着享口福吧。”
解听免知道自己的技术,目前也就会做个西红柿炒鸡蛋以及用电饭煲煮饭,便没打算在厨房碍手碍脚了,道:“我帮你煮个饭就走。”
“嗯,”徐邀打开抽油烟机并开火,“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呢,但是上次去你家,赵姨做的那几样,是不是就是你比较喜欢的?我就做那些好不好?”
解听免挽起袖子,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左手腕的佛珠上,霎时眼眸都柔和了几分,他打开清水开始洗米,道:“随便,”说完觉得干巴巴的,“我不挑食的,你做的我都爱吃。”
徐邀对于解听免不挑食一事一直存疑,可他又没办法去验证,便在心里拨着小算盘,打算以后慢慢来验证。
徐邀做饭的确很好吃,他们俩中午都没吃多少,主要还是因为后来他们闹腾去了,所以解听免做的那道菜早就冷掉了,晚饭他俩就吃了个干净。
时间已经不早了,更何况解听免的家离得还远,他必须得回去了。
不过徐邀还不太愿意,解听免蹲下身穿鞋,他就扒着门框依依不舍地注视着,解听免换好鞋直起身,一抬头就瞧见徐邀撇下唇角,眼巴巴对他盯着。
这弄得解听免都心软了,他瞬间也不想走了,叹了口气,抹了一下徐邀的眼尾,道:“算了,不走了,那我可以留下来住一晚吗?”
徐邀顿时一喜,连忙点头如捣蒜。
他冲进自己的房间,去翻找睡衣与未穿过的内裤,声音远远的,但依旧能轻易地听出其中含杂的开心:“一会儿你先去洗吧。”
“哦,对了,我家只有两个房间,另一个是我妈的,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和我睡了。嗯……应该也不是很挤,反正上次裴些和我一起睡的那晚,我和他都觉得还可以……”
徐邀还在欣喜地喋喋不休,解听免含笑听着,可是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
他将手机掏出来,点开微信,手指拨拉了一会儿,戳进穆惠安的聊天框,但他很茫然,还不知道怎么和她撒谎。
他凝视了屏幕少顷,忽然徐邀的声音变大了,似乎是正往这边走来,解听免赶紧将手机熄屏,塞回了兜里。
不久孟疏元也回来了,她对于徐邀将一个同学带回家并且邀请人家留宿一晚的这种举止,没有表示任何惊讶。
虽然徐邀只做过两次这种事,上一次就是和裴些,不过她一向是不插手徐邀的任何行为的。
熄了灯后,徐邀蜷缩在解听免的怀里,和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多。
比如他为什么想去芬兰,还有一些他未来的打算,并且已经开始规划他们俩一起去哪个城市上哪个大学了。
解听免一直安静地听着,只有在徐邀询问他的时候才会回应几句。
渐渐地,徐邀的声音越来越小,后趋于无声,解听免低头瞥了一眼,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正好就在此时,他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解听免转过头望过去,轻手轻脚地将徐邀从他怀里扒拉出来,去拿手机,并且第一件事就是将手机的亮度调到最暗。
而锁屏界面上赫然就显示着穆惠安发过来的一条微信。
[你现在在哪里?这都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解听免解开密码,从悬浮框中跳入对话,他拧眉思索了少许,打字回复。
[妈,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同学本来下午约我出来谈论校赛的事情,没注意时间,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夜深了。他家里人过于热情,我不好拒绝,只能留下来住一晚了,我明早再回去。]
这个理由穆惠安勉强接受,不过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会相信自己儿子说的话,可是上个月他居然骗了她。
说是生病要请假两天不去学校,解听免很少会因为生病而请假的,他一向会强撑,所以她便担心是不是特别严重,便放下了一切事务从外地赶了回去,结果一回家就发现解听免竟然不在家。
她查不到解听免去了哪里,打电话他也不接,并且等解听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穆惠安就更愤怒了,生了病还敢彻夜不归?
她查了他的手机,可什么都没发现,无论是微信的聊天记录还是电话的通讯记录,再或者是通行软件上的记录,她没有发现一丝端倪。没办法,她只能放弃了,可是,从那之后她便管控得更加严格。
解听免正准备放回手机,突然屏幕又闪了一下,他打开发现还是穆惠安发过来的,问他是哪个同学。
解听免思忖了片刻,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人选。
[是一个高三的同学,偶然间认识的,叫裴遇生。]
穆惠安不认识裴遇生,但是如果她不放心想去查的话,会很容易发现他说的并不是假话。
裴遇生成绩好,基本都是年纪第一,也常常代表一中去参加各种市级或省级的比赛,几乎所有条件都符合,只要穆惠安不要恐怖到还弄到了裴遇生的联系方式并询问就好。
解听免想想还是不太安心,以防万一戏还是得做全了,又给裴遇生发了条微信。
[帮我个忙,我今晚不回家,但我妈问我在哪里,我说在你家,白天在聊校赛的事情,倘若她找上了你,你帮我兜一下。]
裴遇生没一会儿就回了。
[OK。]
可他很快又发来了一条微信。
[我比较好奇,你彻夜不回家,今天还是圣诞节,所以你究竟在哪里呢?]
解听免不能不理会穆惠安,但是可以敷衍裴遇生,连理由都懒得想,随便糊弄。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呢?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管管你弟弟,天天下课打游戏,照他这样子,估计期末考试成绩会下降。]
于是裴遇生就再也没有回复了,估计是去教训裴些了,搞不好还能现场抓个正着。
解听免刚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忽而感觉自己的脖颈被人用力圈住了。
他垂首往下瞟去,就看见徐邀双手环抱着他的颈子,脸也埋进了他的胸口,梦呓道:“三块钱两个烧麦。”
解听免:“……”
作者有话要说:
游云寺是我随便编的一个名字哈,如果有重合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