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从评审室里走出来的是佳思敏。
“她们将继续冠军角逐。”她告诉等在外面的人。
“你只是败给了坏运气和不合脚的鞋。”米沙说。
“哦，别安慰我。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不是么？”佳思敏不以为意地说，“能待到决赛已经非常不可思议，在比赛中我赢过两场挑战，获得与时尚品牌的签约机会，完全够本了。”
“很高兴看到你没有因为输掉比赛而颓废。”
“开什么玩笑？今天我可是女战士！”佳思敏斗志昂扬地说，“对了，上次聊过的剧本，我决定做点修改。不是由男主角去解救被绑架的女主角，而是反过来。暴风雨之夜，反派对困在旅店里的人逐个下手，男主角也未能幸免，但他蒙上帝眷顾逃过一死，只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女主角则必须与反派斗智斗勇，最后成功让自己更男主角死里逃生……”
“不错的故事。”米沙恭维道，心里希望佳思敏没有看过《狂蟒之灾》。
有人上前拥抱佳思敏，米沙于是让出位置，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是朱尔斯，因为安娜的庭审，他们交换过电话号码。
“德米特里。”朱尔斯总是叫米沙大名，“你跟埃托尔在一起吗？”
“不。他答应要来看秀，但我没有见到他。”
“我的天啊……”
朱尔斯的语气让米沙感到不妙：“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在暗网上截获了这张图片，你自己看吧。”
朱尔斯发来一张照片，米沙刚打开就血压飙升——照片里，埃托尔浑身赤·裸、紧闭双眼，不知是死是活。在图片下方配有几行文字，关键词有“男性”“拉丁裔”“蓝色眼睛”“6英尺”等，还有一些不确定能否在互联网上公开展示的词汇，更有的米沙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米沙焦急地问。
“一张预告图，他们打算在晚些时候进行拍卖。”
“拍卖什么？埃托尔？”
“恐怕是的。”
“该死！这太荒谬了！快做点什么，你是联邦探员不是吗？”
“我的同事正在尽力追踪图片的来源。但……我讨厌这么说，对方是专业人士，使用了很复杂的加密手法隐藏自己的真正位置。”
米沙没空听朱尔斯解说官方黑客的工作方法：“所以你们找不到他？”
“暂时不能。我打电话就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如果连联邦探员都不知道，我能有什么线索？”一道白光从脑海中闪过，“你等一等。”
在朱尔斯疑惑的声音中，米沙挂了电话，走向评审室。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他：“评委们正在颁奖，你不能进去。”
米沙告诉对方：“我要见凯伊·杨。”
他的眼神是如此吓人，工作人员下意识地避开视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米沙已经绕过他的阻拦冲了进去。
在评审室里，冠军角逐已经尘埃落定，获胜的女孩儿带着绶带，正在跟凯伊合影。米沙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走过去，一把拉开那姑娘，问凯伊：“他在哪里？”
冠军发出一声尖叫，差点崴脚，凯伊扶住她，皱眉看着米沙：“艾伦，你不能就这样闯进来打断节目。”
米沙没时间瞎掰扯：“埃托尔在哪里？”
“你在说什么？谁是埃托尔？”
“你知道的。”
米沙展示朱尔斯发来的照片，凯伊的眼神先是露出讶异，接着沉了下来。几名工作人员赶过来，打算将米沙这个捣乱者拉开，但但凯伊不容置喙地阻止了他们：“请让我们单独说几句话。”
接着，她转向米沙说：“跟我来，你不想当着所有人说这些事情的。”
在评审室里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那儿是评委们讨论选手们表现的地方，大家都戏称为“小黑屋”，为了防止讨论内容提前被泄露，小黑屋具有绝对的隔音效果，可以让人放肆地交换隐私。
“好吧，艾伦，从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把我搞得有点糊涂。”
“我不叫艾伦，也不是模特。”
凯伊挑起一侧的眉毛：“好吧，这点我倒是不意外。你表现得不像有从业经验。”
“我来这里是为了调查杰西卡·费尔南达，她被人殴打至重伤昏迷。埃托尔是我的同行者。”米沙说，“埃托尔失踪了，而他最后被目击时正跟你在一起，所以我觉得你才是需要做出解释的那个。”
“没错，我见过这个年轻人，发型跟脸都叫人印象深刻。”凯伊大方地承认道，“我邀请他做自己个人品牌的模特，结果没谈成，很可惜。我可以保证，我们分手的时候他还拥有完全的自由身。”
“我觉得你在说谎。”米沙说，“你用做模特为借口，把埃托尔带到没人的地方，绑架了他，并在暗网上进行拍卖。”
“我有什么动机这样做？”
“我不知道，也许事后你可以向FBI解释。”
“好吧……你仔细看看照片的上传时间，在那个时候，我正在主持决赛的天桥秀。”
米沙之前没注意这点，经过凯伊的提醒，他发现图片上传的时间正是天桥秀进入尾声的时候，凯伊当时在评委席上，被多架摄像机对着，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下来。朱尔斯说过上传者使用了非常复杂的加密方式，凯伊可没法再众目睽睽之下拿出电脑来操作。
但米沙很快想到了理由：“你不需要亲自动手，因为你有同伙。”
“哦，是谁？”
“安布拉·贝里沙跟她的阿尔巴尼亚匪帮。”米沙说，“你们一直在合作，干见不得光的勾当，把模特比赛的选手当作货物供人挑拣。当你发现埃托尔在调查此事时，就通知阿尔巴尼亚人绑架他，除掉目击者的同时也能额外赚一笔。”
凯伊摇头：“首先，我不认识什么阿尔巴尼亚人；另外，我们也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你在出售自己的子宫。”线索在米沙的脑袋里串起来了，“你不喝酒，因为在备孕，但这个孩子不是你自己的……安布拉跟她的团伙到处寻找基因优秀的女性，位有钱有势的人代孕，她曾经花5万元收买格蕾丝和其他选手。”
凯伊“噗嗤”笑出了声：“拜托，我可不是才入行的新人。你知道我走一场秀收费多少吗？5万块钱根本不足以叫我出卖自己的身体。”
米沙梗着脖子说：“格蕾丝的报价是5万，或许你的更高。总有一个价位让你心动的。”
“或许是这样。但那只是猜测，不是现实。”凯伊说，“格蕾丝跟我说过这件事，她打算拒绝交易，但又怕遭到对方封杀，想希望我能帮助她。我当时很生气，认为她在污蔑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所以我们吵了一架。”
凯伊全程态度坦诚，看不出任何说谎或心虚的痕迹。
“你是说自己与这件事无关吗？”
“毫无联系。”
“如果是这样，故事里的巧合未必太多了——”
一个人闯进小黑屋里，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凯伊！我听说出了点事情，你还好吗？”
那是位30出头的娇小女性，头发是甜美的蜜糖色，她一见到凯伊就扑了上去，然后在米沙瞠目结舌的见证之下，她们开始接吻——不是朋友式的，而是情人之间那种！
“见一见我的一生挚爱。”凯伊向呆若木鸡的米沙介绍。
“乔安娜·狄更斯。”蜜糖色头发的女性羞涩地展示手上的订婚戒指，“一旦同性恋婚姻合法化，我们就会去登记结婚。”
“乔安娜是位专栏作家，我邀请她来为比赛撰写文章。”
“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家族传统——我的曾曾曾祖父是查尔斯·狄更斯，或者至少我祖父是这么讲的。”
好吧，米沙现在理解她们的身份了。但他的头脑有些宕机：“可是，怀孕——”
“我们正在做人工受孕。”凯伊解释道，“我提供卵子，乔安娜负责孕育，这是我们唯一能够获得与彼此血脉相连孩子的办法。”
乔安娜幸福地抱着凯伊：“我们都想做怀孕的一方，但凯伊抢不过我。我可不想毁掉她苗条的饭碗。”
“之前的两次尝试效果都不理想，因此我才会严格戒酒、控制作息，希望第三次尝试可以成功。”
“你们搞得我有点混乱。”米沙抱住脑袋，“所以你没跟阿尔巴尼亚人做交易？”
“我不会拿自己的选手做交易。”凯伊说，“我会跟节目组核实，究竟是谁在私下做这样的事情。不能叫这些人砸了超模选秀的招牌。”
“所以你也不知道怎么找到埃托尔。”米沙感到绝望。
乔安娜看着米沙，她的双眼是浅琥珀色，空灵而透明：“你丢失了重要的东西。”
“是的。”
“你需要帮助。试着向人求助，去找一个你不愿意见的人……”
米沙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乔安娜的直觉不会错。”凯伊搂过自己的女友，“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要继续去录被打断的节目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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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用三根手指拿起电话听筒。
他的动作沉稳而优雅，就像在香榭大道上享用下午茶的贵族们那样。但一旦将视线拉开，橙色的囚衣、边上带着警棍的守卫，以及远处数十英尺高的电网围墙证明了他的身份——一名囚犯。
他的口音也同动作一般，带着欧式的优雅，但仔细听来又会察觉出几分刻意和做作：“我期待这通来电很久了……我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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