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是什么东西?也太恶心了!”罗伯特嫌弃地说。

  米沙跟埃托尔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同样的疑惑,随后由埃托尔开口:“你没认出她?”

  “这是个人?我应该认识的吗?”罗伯特一头雾水地问。

  “这是杰西卡·费尔南达,你勾引她,又残忍地把这个样子的她抛在路边。”

  “杰西卡?我记得那女孩,身材跟脸蛋一样火辣。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对她做这种事情。”

  罗伯特的表情不像在说谎,但米沙并没有因此放开他:“那么,告诉我你们私奔后发生的事情。”

  “我们没有私奔。”罗伯特说,“杰西卡想做模特,问我有没有门路,我知道在拉斯维加斯有一个超模大赛正在海选,所以就帮她牵了个线……我发誓,她会变成这样我一点不知情!”

  米沙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埃托尔:“那个模特比赛叫什么名字?”

  埃托尔按照罗伯特所说的内容化进行搜索,两分钟后放下手机:“他没说谎,确实有这么回事,杰西卡在节目组公布的选手名单上。况且,我观察过他的表情,这家伙很紧张,但是并没有说谎的迹象。”

  “这份工作开始变得比预计更加复杂了。”米沙叹气,“你觉得会是参赛人员之一为了减少竞争,而向杰西卡下狠手的吗?”

  “那取决于比赛的奖品有多丰厚。”

  罗伯特替他们回答了这个问题:“十万美金,还有时尚品牌代言跟顶尖模特经纪公司的签约机会。”

  “那笔钱足够让人们互相残杀了。”米沙还记得在陪审团旁听的案件中,检方正是指控被告用十万块钱雇人杀死自己的丈夫。

  “也可能是内华达人不喜欢她泼辣的处事态度。”

  “不论如何,必须去一趟拉斯维加斯才能查清楚真相,这是为了帮杰西卡讨回公道。”米沙一本正经地说。

  “如果你不是这么一副强忍兴奋的表情,会更有说服力。”埃托尔说。

  “拜托,那可是赌城!那些轮·盘、老虎机、霓虹灯,还有打扮成蜜蜂甜心的姑娘们……咳,我是说……总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埃托尔宠溺地摇摇头,拍拍罗伯特:“你能把杰西卡介绍给节目组,一定也能说服他们再加个人。”

  “我做不到。”

  “怎么,你觉得我没资格做模特吗?”米沙不高兴地整了整肩膀处的头发。

  “不,但是他们不收男选手。”罗伯特连忙解释,“时尚界是女性的天下,她们垄断了所有的榜单,男模只是陪衬。对设计师来说也如此,如果你满脑子只有男装创意,想要挤入高端时尚的圈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米沙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行业的潜规则,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他去品牌服饰店购物时,女装的柜台面积总是最大的。一开始他想:这可真不公平,那些脸蛋身材出众的男人们得付出比女性多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功成名就。接着他意识到,他们已经在太多的职业上占据绝对优势,总该有什么领域让女孩们扬眉吐气。

  “如果你确实想进节目组,倒是也有机会。”罗伯特说,“虽然参赛选手都是女性,但是总有一些照片主题需要男人出镜。所以此类比赛通常会招募一些外来的男模,有的还要求这些模特必须跟节目组共同吃住,以防备随时可能的拍摄需求。”

  “这方面你能牵线搭桥吗?”

  “当然。不过跟选手海选不同,他们对男模的工作经验有要求,你得用照片和履历说服他们相信你能够辅助选手们拍出优秀的照片。”

  “所以如果我要借客串的机会进入节目组,就必须加入模特经纪公司?”

  “是的。你还需要模卡和影集,它们就是你在时尚行业流通的名片。”

  “如果我搞定这些东西,发给节目组,他们就会允许我接触比赛了?”

  “理论上,是这样。”罗伯特试探着说,“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对吗?”

  “没错。”米沙告诉他,“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在迈阿密再见到你,也休想对楼下那些优雅的女士们下手,否则你就去重症监护室跟杰西卡作伴吧。”

  罗伯特如蒙大赦,离开的时候还差点撞倒门口昂贵的花瓶。在他走后,埃托尔对米沙说:“你好像不喜欢那个家伙。”

  “谁知道呢,或许因为他长得太丑了。”米沙说。

  埃托尔回忆一番,毕竟是吃青春饭的,罗伯特的脸堪称英俊,只是眉骨有些平,但无论如何也说不上丑。

  米沙显然也不愿意多说:“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埃托尔意识到,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摸到一片花瓣,它的根部有些卷曲,看起来就像一朵爱心。

  “或许我们不该浪费这么昂贵的房间。”埃托尔走到米沙面前,把花瓣贴在对方的锁骨处,那里原先总是有一枚吊坠,“你知道吗,他们的双人浴缸还有按摩功能。”

  情侣套房里弥漫的香氛仿佛化作实质包裹着他们,冰箱里有免费赠送的红酒,拥抱、亲吻……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

  **

  “恭喜拿下一血。”

  埃托尔沮丧地趴在吧台上:“别那么说。”

  “你们用我的钱在迈阿密的豪华酒店开房,似乎我才是该后悔的那个。”卡佳说,“怎么,他令你失望吗?”

  “我不知道。气氛很好,所有的一切都令人满意,我也不知道酒精哪里出错了……我能感受到,这些天他一直在躲避我。昨天中午他偷偷出门,一直到傍晚才回来,鬼鬼祟祟的,根本没同我说一声。事实上,在酒店里事情就不太对劲,洗澡的时候我听见他偷偷打电话。”

  “什么?他是那种会跟兄弟们炫耀战绩的渣男?”

  “倒不是那样,米沙根本没有可以炫耀的兄弟……问题是,我偷看过他的手机屏幕,对方的备注是阿曼达。”

  “一个女孩?”卡佳的表情变得严肃,“什么样的渣男才会在跟你上床之后立刻向一个女孩报告啊?”

  “我不知道,我没听清他们对话的内容……浴室隔音效果这么好的酒店就该倒闭。”

  “有猜测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能给我拿杯喝的吗?我需要酒精来清醒清醒。”

  **

  “戒酒?”

  男孩夸张地大喊,米沙连忙示意他噤声:“嘘嘘嘘,我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好吧,我只是有点震惊。你坚持多久了?”

  “昨天本该是一个月的纪念日,结果被我搞砸了。”米沙说,“我犯了很大的错误,没能把控住自己。”

  “那可真不应该。”

  “没错,太不应该了。听着,我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但是气氛真的很到位,你知道吗?我当时,我只是……我完全失去理智,放任欲望掌控我的身体。”米沙懊恼地说,“事后我不得不打电话跟我的互助会介绍人赔礼道歉,让她取消我戒瘾一个月的纪念派对,而在昨天的互助会上,我不得不诚恳地向所有人道歉。”

  “去他的互助会。酒精、性,它们能让你感到快乐。”男孩不屑地说,“你唯一该操心的,就是你们之间是否合拍。”

  米沙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男孩意识到,他还有难言之隐:“你们之间的相处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不,我们非常合拍。酒店的镜子质量很好,浴缸也是。”米沙叹气道,“问题就是——过于‘合拍’了。你懂我的意思吗?你知道,我跟很多姑娘约会过,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棒’。”

  “你觉得他在表演吗?”

  “我认为他过于照顾我的情绪了。还没有进去的时候,他甚至问我:‘你希望我叫出来,还是不出声?’我不知道,这算什么问题?我说随他喜欢,于是……整个过程中他好像都在冷读我的表情,但凡我有一丁点皱眉,他立刻就会变换腔调,最后保持在我最喜欢的状态。这也太奇怪了吧,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在……”

  “嫖妓?”

  米沙用表情告诉男孩,他说对了。

  “好吧。”这回轮到男孩叹气了,“你看,埃托尔出生在温特兰的红灯区。性启蒙是他的母亲,一个妓·女,跟人上床纯粹为了钱;然后是弗兰克,还有帮派里的几任男友——我甚至不认为他们在谈恋爱,那些家伙都是纯纯的人渣、暴力狂。这就是问题所在——埃托尔从没有真正跟人做过‘爱’,他习惯在性·事上讨好别人,没人教过他要去享受它。”

  “那正是我担心的。”米沙说,“我不想跟那些人一样伤害他,也不希望他觉得自己能吸引我的只有肉·体……不论如何,在彻底摆脱掉酒精和性成瘾带来的麻烦之前,我不能再跟埃托尔有过多接触了。”

  “那很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你现在穿着我的纪梵希外套。所以别再浪费时间,快点完成你的模特照片拍摄。”

  “好吧,感谢你做我的倾诉对象。关于刚才的对话,你能对其他人保密吗?”米沙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希望宣扬得人尽皆知。”

  男孩点点头,信誓旦旦地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多谢,布洛狄。”

  “叫我鲁比!”

  **

  “或许他只是对同性恋感到好奇,现在满足了,兴趣便减淡了。”卡佳摇头,“你想怎么做?找他摊牌吗?”

  “万一他确实不再感兴趣怎么办?”埃托尔郁闷地啜着薄荷气泡水,卡佳认为它的提神作用比酒精更大,“我不想表现得像个怨妇。我知道,如果他提出结束——见鬼,说什么结束,我们根本就没开始过——我应该大度地点头目送他离开。但是我不想那么做,或许只要一句话也不说,我们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妈都教了你什么!”卡佳恨铁不成钢地摇头,“男人的激情总会衰减,不论什么性取向的都是。你必须人为地制造新鲜感,让你的男人时刻保持好奇心。你以为顾客们是为了免费啤酒才天天往人肉货架跑的吗?”

  “你是说……”埃托尔看向隔壁,“我应该也去找布洛狄拍几套不同造型的照片?”

  卡佳一拍桌子,言之凿凿:“我是说,你得主动出击!在卧室、在厨房、在山顶、在海边……你们要不停地做,直到在他的老二上面刻下自己的印记。从领结到小腿袜,从奶油喷罐到草莓布丁……你得让他看到任何东西,都只能想到你,而不是那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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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沙没有意识到,拉拉链这个动作吧,它可以是合上,也可以是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