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把他们带到举行派对的别墅,那是座白色的建筑,花园连着海滩。米沙的职业习惯让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这里比弗莱迪农场要适合藏污纳垢得多,视野足够开阔,警车还在半英里外就会被发现。

  在门口守着个胡子拉碴的持枪保安,同样是东欧长相,见到光男头带着人来并不意外:“哇,这回的货色不错啊。”

  他伸手要摸米沙的脸,米沙嫌恶地后退一步。这反应让那家伙不爽了,他举起手中的AK,冰凉的枪管带着些侮辱意味地在米沙脸颊点了两下,然后向下来到双腿之间:“如果你想进去,最好是让我满意,贱人。”

  米沙的脸上开始浮现危险的表情,查理教过他的,永远不要让敌人有机会接触你的枪口,尤其是这种长武器。在这个距离米沙完全可以夺过胡子男的AK,这宝贝在那家伙手中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但有个人比米沙更早采取行动。

  “抱歉,先生,新来的大学生不懂规矩,你知道他们都心高气傲的。”埃托尔轻轻地摩挲套筒,就像爱抚着情人身体的一部分,那件凶器在他温柔的动作中垂了下去,对准地上的沙砾,“也许等派对到尾声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一点甜头。”

  “你能给我什么甜头呢?”胡子男不怀好意地问。

  “你们平时抽成多少?20%,还是30%?我可以给你50%。”

  “那要取决于你究竟能得到多少小费。”胡子男下流地盯着埃托尔,把AK背到身后,“让我们先检验一下你的业务水平,婊子。”

  “注意点,伙计。”光头这时才站出来,“你在浪费我们的钱,这些男孩子的收费比见鬼的律师都高。”

  一提到钱,胡子男虽然有些可惜,但终究没再做什么,而是侧开身子让出通道。光头对米沙他们说:“你们可以进去了,但别忘记,从客人那儿得到的小费无论多寡都得给我们50%的抽成。”

  埃托尔拉着满脸不爽的米沙走进花园,直到走出十多英尺,米沙仍觉得有股下流视线黏在自己的背后。

  “他们把我们当成浑水摸鱼的男娼。”埃托尔说,“看来这帮保安平时没少赚这样的外快,别往心里去,至少我们顺利地进来了。”

  米沙忽然感到胃里很不舒服:“你干嘛那么做?”

  “什么?”

  “你冲那头猪猡笑……他简直都快用眼神把你扒光了。”

  “就是揩点油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埃托尔耸耸肩,“你该看看当时你脸上的表情,如果我不那么做,下一秒你就会把他的手臂折断,然后就会有20个手持武器的白人壮汉冲出来把你射成筛子。”

  “所以你认为那么做是在保护我?”米沙生气地停下脚步,“还是怕我坏了事,你就得去人肉货架以身偿债?”

  不等埃托尔回答,他又怒气冲冲地走掉,结果没走出多远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是心中有股无法言喻的怒气让他倔强地不肯回头。他在那儿等了很久,久到足够把加加林送上太空,埃托尔也没有追过来,如想象中那样怂了吧唧地道歉。

  米沙终于忍不住回头,却发现埃托尔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

  “干!”修剪齐整的草坪承受了米沙的怒火。

  花园里有一座游泳池,他们在那儿架了座天桥,几个穿着比基尼的姑娘在上面有模有样地走秀,其中一个在摆定点造型转身的时候冲他飞了个媚眼。米沙没有动,而是一个围观的男人冲上去,抱着她跳进水里。

  米沙冷冷地看着他们在水中亲热,类似的狂欢曾是他的最爱,热闹的人群会把威尔恐怖的脸阻挡在外。但是这一次,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T台尽头。

  一个声音问:“你在看什么呢?那儿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米沙回答,“那儿什么人也没有。”

  “好吧,忧郁王子。”米沙的肩头忽然一沉,“这儿真棒,不是么?我打赌即使是凡尔赛王宫也不会更叫人乐不思蜀了。”

  米沙一哂,看向挂在自己身上的姑娘,她有一头栗色的头发,胸部隔着粉色比基尼贴在米沙的手臂上。

  “我叫香农。”她说,“我觉得我喜欢你。”

  如果同样的场景发生在一个月前,根本不足为奇,可是不知怎的,在这一刻米沙居然有些感动。

  终于……终于有人按照套路出牌了。一个姑娘——不是女装大佬,不是搞冷读的骗子,也不是不解风情的小旅馆前台,而是普普通通的、完全符合常识的年轻姑娘——在向他表白!

  没错,就应该这样,让事情回到它该有的轨迹吧……

  然而那姑娘的下一句话击碎了米沙所有的期待:“你一晚上收费多少?”

  “事实上,今天是我第一次营业。”米沙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我想他们绝对制定过合理的价格,但是被我忘记了。我应该去问问这里的主人,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那姑娘她一定是喝醉了,要么就是嗑药了,居然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说法:“你说林德拉吗?她通常在女王宝座上。”

  “那是什么?”

  “女王的宝座,那是林德拉的专属位子,在别墅的二楼。只有很少的人被允许到那里去,你得被她看上。”

  “那要怎样才能被林德拉看上?”

  “当然,林德拉喜欢出格的。”香农把手里还剩下一半的鸡尾酒,顺着米沙的领口倾倒下去,沾湿的衬衫完美地贴合在胸腹的曲线上,营造出强烈的欲望氛围。

  “谢谢,甜心,非常感谢。”米沙拿掉环在脖子上的手臂,“呃……等我有空了会给你打电话的,好么?”

  那姑娘傻笑着点头,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压根就没有互留电话。

  进入别墅大厅后,米沙一眼就看见了二楼的林德拉,她站在巨大的水晶吊灯后方,左右各有一个漂亮的男人。

  别墅里被暧昧的音乐和灯光填满了,大厅正中央有个造型华丽的舞台,中央摆着根钢管,一个穿得很少的女郎在上面跳舞,舞台上方延伸出一左一右两个小舞台,各有一对穿着紧身衣的男女贴身热舞,他们的动作并没有什么难度,却极尽挑逗。

  米沙到处转悠,始终没有找到偷偷接近林德拉的方法,最后他来到吧台旁,刚才主舞台上的女郎在那儿坐着,面前摆着不少空杯子。米沙冲她打招呼:“嗨,你的舞蹈跳得很好。”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舞蹈演员。”女郎笑了笑,但看上去并不开心,“但没想过是在这样的舞台上。”

  女郎说英语时语速很慢,而且有很明显的口音,于是米沙问:“你是欧洲人吗?”

  “我从波兰来。”

  米沙舔舔嘴唇,用其他的语言冲那姑娘说了什么。舞者露出惊喜的表情,接着忽然变了脸色,她的回答只说道一半,但已经足以验证米沙的判断了。

  女郎看着米沙,欲言又止,就在此时,这时音乐的节奏变了,她匆忙站起来:“休息时间到此为止,我该上台了。”

  “我跟你一起去。”

  米沙跳上主舞台,配合着音乐的节奏同和她做了几个亲昵的动作。台下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但上方的林德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像一位从冰雪中走出的女王,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的王国,显然米沙做的事情在她的酒池肉林里并不算出格。

  他正琢磨着要怎样才能引起这位女王的注意,大腿上忽然贴过来一具浑圆的胴·体,不由得吓得后退一步。

  舞蹈被打断,台下传来嘘声,女郎惊讶地看着他,她有双美丽的蓝眼睛,完全符合米沙的审美,但这回他却有些兴致恹恹,僵硬地冲女郎笑了笑,尴尬地跳下舞台,很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台上的舞者重新扬起微笑,继续之前被打断的独舞。

  米沙失魂落魄地从那些美好的肉·体中穿过,在洗手间里找到一个空隔间,锁上门,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二。

  那舞者在他身上模仿性·交时,它一点反应都没有。

  米沙试图挑起它的反应,回想那些不记得姓名的姑娘们,以及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光。那些相似的记忆碎片接连闪过,好像在筛子上面堆沙堡似的,米沙的抓取根本赶不上它们消失的速度。

  他痛苦地捂住脸,催眠自己:你一点毛病都没有,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他听见有人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进来。第一个人的脚步有些不自然,似乎是被人推搡着前进的,在这个过程中好像还撞在了哪里,米沙听见一个男人低沉的闷哼,然后是另一个人嘲弄的声音:“别装模作样的,贱人。我们都知道你还想要更痛。”

  接着是一个米沙熟悉的声音:“那你又想要什么呢,弗兰克?”

  米沙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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