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天没去学校?”林青浅拥着小孩,下巴搁在她头顶,手捏着小孩软乎乎的后颈肉,懒着声问。

  她最近爱上了这种手感,有事没事就喜欢捏一捏。

  还能给小孩活络精血呢,多好。

  宋清越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手法娴熟的惯犯撸着的小猫咪,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靠在林青浅怀里,有一茬没一茬地搭着话,“嗯,请了几天假,怕你醒来的时候没看到我不开心。”

  事实上,是她一刻也不想离开林青浅。

  只想她一睁眼,就能看着自己在她身边。

  “我哪里是会发这种小脾气的人,”林青浅失笑,手上用了几分力,感受着指尖的滑腻和心底微微的触动,“你也太小看我了。”

  宋清越在她怀里蹭了蹭,环着她的腰肢,靠在她肩上,泛着困意轻声答道,“我还不知道你,嘴里说着没事没事,心里肯定不开心,还憋着不说,闷着。”

  就和以前自己生她气不去见她一样的,这人从来不会主动与她交谈,不开心生闷气了都只会自己憋着,一边恼火一边苦恼地反思自己哪做错了。

  “林青浅,我们以后多交流好不好?”宋清越突然想起了什么,翻过身去找手机,“你看这篇微信公众号上的文章,《震惊,有男女朋友的快来看,情侣之间的十大矛盾产生原因》,我觉得讲得挺好的。”

  林青浅嘴角抽了抽,“不是,清越,你怎么提前就步入老年生活了呢?”

  这么狗血而又做作的名字,一看就是微信公众号浏览量10w+的那些“爆款”文章。

  甚至森林自家也养了点这类的微信营销号,为了新剧上映的时候发软文刷微信指数,造成“火爆朋友圈”的假想,她对这些东西实在是熟的不能再熟。

  “我和你说啊,现在的宣传手段可强大了,”林青浅如同老妈子一般碎碎念,“大数据选择可以让你只看到你想看的,像你这种最爱看微信公众号的年轻人,以后就是会买‘纳米洗碗布’、‘磁势床垫’、‘氧负离子水杯’的老年人,被收智商税也不能从小做起吧。”

  宋清越恼羞成怒,“什么东西啊都是,”她忿忿地翻身跪坐在林青浅小腹上,威胁地举起手机,“你看不看。”

  “不看,”林青浅扭过了头,很不在意,“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东西,我闭着眼睛都能说十多二十个点,和星座配对那些一样最喜欢哄你们这些小女孩开心了。”

  嗷呜,宋清越一口啃在了她脸上,轻轻咬了下去。

  “嘶,小孩你属狗的吗?”林青浅夸张地呼痛,做出做作而又浮夸的表情。

  宋清越唇离了林青浅的脸颊,趴在林青浅身上,与她头挨着头,欣赏着自己咬出来的浅浅印子,摸了摸,“疼吗?”

  “还行,”林青浅就势握住了宋清越抚着自己脸的手,扯过来,在她手指上轻吻了一下,眼神温柔而深情,“你给我的我都喜欢。”

  宋清越身子僵住,迅速将手从林青浅手里抽了回来,抖了两下,很是嫌弃地说,“怎么你说这种话就这么油腻,我一身鸡皮疙瘩。”

  林青浅大怒,“宋清越,你说清楚,我哪里油腻了!”她一个翻身,将小孩压到自己身下,面色极其不善地将其双手压过头顶,恶狠狠问,“我哪油腻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啄着宋清越的脸。

  小孩左躲右躲,逃不过。于是反攻为守,循着时机眼疾唇快,堵住了林青浅的唇。

  “你除了会堵我嘴还会干嘛?”林青浅微微嘟囔着,很快就陷入了小孩炙热的吻当中。

  空气中传来啧啧的水声。

  良久,唇分,宋清越讨好地吻了吻林青浅的下巴,奶声奶气地说:“我错了嘛,姐姐。”

  林青浅心被戳的一塌糊涂,面色保持着镇定,哼哼着,“再叫一遍。”

  “姐姐~”

  尾音如同小勾子一般挠着林青浅的心,痒痒的,她面色不善地看着身下作势求饶的小孩,重重吻了下她的唇,“要不是我腿还没好。”

  她早就将小孩吃掉了。

  她翻身,躺在宋清越旁边,两人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着。

  “已经十点了,”宋清越突然长叹一声,“我们还赖床呢。”

  两个以自律著称的人,竟然现在还没起床。她脸上不禁有点烧——这可不是自家房子,而是在罗氏的地方,尽管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但她都能想到林之音诡异的神情。

  唔,她甚至能想象到林之音郑重地向自己嘱咐,“清越,林青浅她腿还没好,你们要节制啊。”

  还有常启思——自己和她说好了今天要见林青浅签合同的。

  “糟了!”宋清越刷的一声弹了起来,“我和常启思说十点见的!”

  林青浅伸手,拦腰将她抱回床上,靠在她肩上懒懒地说,“没事,她会懂的。”

  “懂什么!”小孩脸皮还远远没有林青浅厚,此时焦急地弹来弹去,“她会怎么看我啊。”

  “没事,”林青浅抱着宋清越,嗅着她身上的暖香,低声说,“今天罗竺也会去森林一趟,尽管我不知道她去干什么的,但似乎和我无关。”

  “这是常启思的第一个小考验,我想知道罗竺到底在森林做了什么。”

  宋清越扣着她的手臂,皱了皱眉,“你好坏啊,我觉得思姐是喜欢过罗竺的。”

  “罗竺又何尝没动过心呢?”林青浅感叹着,安抚地吻了吻小孩的耳垂,轻声说,“好了,我接下来直到年前都好忙,得敲定一些事情,天天出差开会那种,以后周末都见得少了,你再让我抱会儿。”

  宋清越闻言,也就缩回了林青浅的怀里,看着她带着倦意的脸,也圈紧了林青浅的腰,靠在她心口,听着她稳定的心跳。

  大概这就是情侣之间的日常吧,能够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抱在一起躺在床上就可以度过一天。

  “……林青浅,你真的不看看我给你发的那篇微信文章么?”

  “不看。”

  啪嗒啪嗒,被子被掀开,一阵打闹,最后宋清越凭借比林青浅多一条腿的优势,将她压在身下,跪坐在她腰上,将林青浅双手压过头顶,哼哼着说,“你到底看不看。”

  “不看。”林青浅喘着气,执拗且顽固。

  “你看不看看不看看不看!”宋清越从一旁捡起手机,在林青浅眼前挥来挥去。

  “这样,清越。你先查一下星座!”林青浅脑子一转,决定“围魏救赵”。

  小孩一愣,还真低头找了起来,边查边小声说,“我是狮子座,你生日在二月底,双鱼座。”

  林青浅偷眼瞄着宋清越脸上的表情,笑着问,“狮子座和双鱼座配吗?”

  宋清越查着,小脸肉眼可见地不开心了起来,“狮子和双鱼配对率好低啊。”

  林青浅煞有其事地说,“所以说这些是迷信嘛,就骗骗你们这些小女生的,那些微信公众号也少看,伤智力。”

  宋清越查着,把手机丢到了一边,点点头,“确实这玩意不怎么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凑过脑袋问林青浅,“林青浅,你想要什么礼物?”

  其实,她们已经错过了彼此的两个生日了。

  林青浅的生日在二月底,她的生日在七月。都是在那段冷战的时期,居然两人都没有给对方发过生日祝福,更别提过生日了。现在想起来,还是令人遗憾的事情。

  她想起了那天山顶的烟花和可可爱爱又丑了吧唧的小人,面上带起笑容。

  林青浅歪着头想了想,“我也不缺什么呀?你看着送就行,你送的我都喜欢。”

  要是小孩把自己做成礼物送给她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2月底,那个时候自己腿早就好了好么?

  宋清越显然没用想到这一层,还在冥思苦想该送林青浅什么礼物好。

  那个翻糖小人肯定是用心了的,自己当然不能真的简简单单送条项链什么的,怎么都得自己动手DIY才能对得上林青浅送的礼物吧。

  唔……要不然送戒指,自己手磨戒圈?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她的唇角不自觉就勾了起来,压着林青浅的手也就稍微放松了一点。

  林青浅趁着“敌军”一心二用,气沉丹田,腰马合一,鲤鱼打挺,一拱一翻。

  宋清越啪嗒一声坐在了床下,一脸懵逼。

  啊这!

  林青浅把自己拱下来了!?

  “林青浅!”

  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嗯,大概这俩也算不上什么正常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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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竺觉得自己碰到了人生中巨大的挫折。

  她看着面前一脸不耐挥着手的金杉,好声好气的解释,“我不是来找林青浅的,我就是来找你的。”

  金杉面无表情地蹦出一大段话,“你不来找小林总你来森林干嘛?不要找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好么,小林总今天不在还要我说几遍,没有预约就在待客室等着,也不知道谁把你放上来的,要不是看着你长得还有几分样子说之前那种话我就喊保安把你赶出去了。来找我?我认识你吗?请迅速移步会客室我手上还有工作今天完不成我就会被吊起来打死麻烦您赶紧去那边好吗?”

  罗竺目瞪口呆地看着如同机关枪一般蹦出一大堆话的金杉。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

  额,好像是不太好,有些孟浪了。

  不过也就是在走廊不慎碰见的时候,微笑而又得体地伸出手,礼貌地说了一句,“你好,未婚妻。”

  嗯,然后被金杉用“看看这人是什么绝世傻逼怎么会混进来”的眼神从上到下看了很久,然后扭头就走。

  她跟到金杉的秘书办公室,然后就被这黑着脸的小辣椒一顿好怼。

  罗竺何时受过这种气,凑到金杉身边,咬牙切齿地说,“你家长辈没告诉过你吗?我已经加了你微信聊了几句了。”

  金杉虎躯一震,眯着眼抬头打量了下罗竺,随后被吓了一跳。

  整个秘书办的人都扭头过来了,看着尖叫的金杉。

  “你你你你你就是罗竺?”

  声音穿云裂石,响彻云霄。

  罗竺脸上冒出了一条条黑线,揪着金杉往外走,“出来说。”

  她的面子还是很值钱的,不能就这么被丢在森林,这毕竟是林青浅的地盘,要让她听到还不会笑死自己?

  很有眼力见的公关秘书嗅到了修罗场的味道,急忙打电话给竹助理。

  正在开会的竹觥接到了公关秘书的电话,皱着眉看了看,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起。

  “不好了,竹助理,金秘书被人带走了!”

  竹觥刷的挂掉电话。“会议暂停!”

  全会议室的人就这么看着平日里不慌不忙的竹助理丢下了手中的资料,狂奔出了会议室。

  整个秘书办的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倒数,“十、九、八、七……”

  “三、二、一!”

  倒数十秒结束的时候,竹觥刷地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金杉空着的位置上,眉毛扭起,面沉似水,“人呢?”

  公关秘书指了指外面,“被那人带走,不知道去哪了。”

  啪。

  门被重重关上,离门最近的新闻秘书被吓了一个激灵,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

  吃个瓜而已,怎么还有误伤的?

  “那个……竹助理,金秘书说她叫罗竺。”公关助理弱弱地补充,看着关上的门欲哭无泪。

  “小李,以后记得说重点。”年纪最大的机要秘书不放过任何一个提点新人的时机,慢悠悠抿了口茶,说道。

  竹觥终究是没有听见这句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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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放开我。”金杉被罗竺拖到了走廊,上气不接下气地,挣脱了罗竺的手,插着腰说,“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只是答应相个亲而已,哪里就变成你的未婚妻了?”

  罗竺一梗,自觉语塞。

  她已经做好了选择的,虽然只是相个亲,但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话,眼前这人八成就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了。

  相信谢家那边也很愿意用一个旁出的小孩子换罗氏继承人的资源。

  于是她不喜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让它松泛了一点,手撑在墙上,好声好气地说,“是我错了,可以和我聊聊吗?”

  金杉警惕地双臂抱在胸口,“你可以等我下班再说,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罗竺额头上的青筋一点点炸开。

  要不是已经约了你两次你都说加班到十二点没有时间改天再约我觉得你就是在敷衍我哪里一个秘书这么忙林青浅还不在我至于趁着林青浅不在的最后一天跑过来看看么?

  她忍不住摁住了金杉的肩膀,“我约过你,你说没空。”

  竹觥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个身材挺拔的女人,穿着酒红色的涩气西装,领带被扯开,一手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按在金杉肩膀上,头凑近,不知道在说什么,而金杉满脸警惕双手抱胸。

  怎么看都是即将发生不那么好的事情。

  罗竺只觉得一股巨力揪住了自己的后领,迅速将自己与金杉拉开,随后狠狠一拳招呼在了她脸上。

  金杉茫然地看着迅速赶来还有些气喘的竹觥——她又是一个肘击,罗竺哒哒哒退后了好几步。一脸惊讶而又愤怒地抬头看竹觥。

  竹觥看见了罗竺的脸,微微扬眉。

  好像有点熟悉?在哪看过来着?

  她没管那么多,迅速将金杉拉到自己身后,掏出手机,沉着脸打通了保安的电话,“我是竹觥,这里是顶层,有人闯进来了,过来一下。”

  金杉慌忙拉了拉她的衣角,“竹觥姐,这是罗竺,小罗总。”

  竹觥手一僵,对着电话里说,“没事了,是个误会。”

  罗竺气极反笑,摸了摸自己的脸,“误会?”

  竹觥渐渐冷静了下来,沉着的脸上挂上了人畜无害的营业笑容,“小罗总,您要找小林总就光明正大的来就行,怎么我这个助理脸一个预约都没收到?”

  罗竺定睛看着面前这位林青浅的心腹,林之音的关门弟子,眯起了眼睛,没好气地说,“我不是来找林青浅的,我是来找你身后那小孩的。”

  竹觥回头看了看金杉,“真的?”

  金杉微微点了点头。

  竹觥挑眉,回头看罗竺,“小罗总找金杉干嘛?”

  罗竺恶声恶气地说,“相亲。”

  她已经非常后悔了,上一次被打脸是什么时候?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

  怎么都没想到在林青浅的地盘上着了道。

  金杉看着竹觥的脸色在罗竺说出的那两个字后飞快变幻,然后渐渐归于她平日里最常看到的微笑——但是这个微笑让她不寒而栗。

  “既然这样,”竹觥走过去,扶起了捂着肚子的罗竺,“小罗总,看来是个误会,我带你们俩去待客室吧,你们好好聊聊。至于具体的安排可能得等金秘书下班再说,毕竟林总今天可能会回来,她不能离岗的。”

  金杉觉得不妙,在竹觥身后扯了扯竹觥的衣角,“竹觥姐,我今天不是得把你安排的东西做完吗?”她并指成刀,在喉咙上划了划,“你说今天是ddl的,要是完不成我就真的会死。”

  竹觥扭头看她,嘴角露出一个无奈而又苦涩的笑,“这件事挺重要的,你就安心和小罗总吃饭去吧,任务往后推一推。”

  罗竺眯起了眼睛,稍微直起了腰。

  她怎么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劲?

  刚直起腰,她又五官纠结地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嘶,林青浅这助理下手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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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觥走在前面,大概是自己把罗竺打成这样,也有点不好意思,就让金杉扶着罗竺往待客室走。

  罗竺的那些摆着的架子被竹觥这一通老拳打垮了,大概恢复了一点本性,此时无奈地低声问身边的金杉,“竹助理一直这样的吗?一言不合就动手?”

  金杉托着她的手臂,保持着安全距离,摇摇头,“不是,我没见过她打人。”

  “也是,”罗竺点点头,“像竹助理平时在公司,也没有什么打人的机会。”

  金杉用力掐了她一把,低声抱怨,“你说什么嘛,竹助理就不是会打人的人,之前她在酒吧喝多了都是以理服人的。”

  “物理的理?”罗竺嘟囔着,好笑地看着身边炸了毛要和自己拼命的金杉,好声安抚,“行行行,我信。”

  竹觥眼睛一直看着前方,耳朵却不自觉地听着身后飘来的话。

  断断续续的声音,罗竺无奈的抱怨和轻声的笑。

  大概,金杉这孩子能嫁给罗氏继承人,是最好的选择之一吧。

  罗竺是讲规矩的人,即便是联姻,也不会将情人带回家里,在外也会给足金杉面子,金杉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大概对于“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没什么奢望,挺好的,般配。

  她嘴角勾起习惯的弧度,心里却沉甸甸的。

  金杉被罗竺一系列敷衍且“对竹觥姐极其不尊敬”的话惹毛了,待竹觥打开会客室的门,就将手里的罗竺用力往沙发上一扔,恨恨地说,“谁要和你这种人相亲啊。”

  罗竺栽在了沙发上,喘了几口气,爬起来,“都是长辈谈好的,不能不去吧。”

  竹觥皱起眉。

  怎么待客室里还有一个人?

  哦对了,是越小姐打过招呼的,她的朋友今天会来森林签约。

  罗竺慢吞吞爬起来,摊在沙发上,嘴角带笑,“竹助理都给你放假了,今天就和我去一趟呗?我订了环宇的餐厅,包场可贵了呢。”

  她突然感到一旁的沙发上有人站起身来,一道熟悉而又清冷地声音响起,让她整个人彻底僵硬。

  “竹助理,可以帮我换个地方吗?”

  声音有一丝丝颤抖。

  罗竺转身,看见了那个自己魂牵梦萦的人。

  “思……?”

  作者有话要说:《论老婆是怎么被气跑的》——罗竺

  啊,今天又是全员憨憨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