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谢谢你。”罗竺在病房外面,伸出手对着渔民装扮的老伯说。

  那位老伯惶恐的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面擦了擦,确认是干净的,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握住了罗竺的手,“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人命最大,人命关天嘛。”

  罗竺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对了,得和你提一嘴,您的渔船和渔具都会被罗家没收,这湖是私人的,不允许非法捕鱼。”

  老伯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嗫喏着说,“那我咋养家呀?”

  “你救的那位,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幸好您捞的及时,她已经脱险了。她家属为了表示感谢,这里有一张卡,卡里有4000万,足够您这辈子的生活了。”罗竺递过去一张卡,“以后别再偷偷摸摸干这种非法的事情了,老老实实过日子吧。”

  “湖在那儿,鱼在那儿,你们能去钓鱼,我老汉咋就不能打鱼了呢?这不对嘛。”老伯嘟囔着,手上还是接下了那张卡,脸上的笑容渐渐诚恳了起来,“这怎么好意思,还是替我谢谢那位小姐呀。”

  “放心,我会的。这张卡是您应得的,记得不要声张。”罗竺又嘱咐了几句,礼貌地道别了老伯,随后扭头,忧心地看着紧闭的门。

  林青浅也算是大难不死,不幸中的万幸——那艘快艇并没有直接正面撞到她,只是侧弦勾了一下,擦着碰着了而已。不然的话以快艇的马力,林青浅当即就得内脏出血而毙命,哪里还等得到渔船赶到,下渔网把她捞起来。

  又是打120,又是做人工呼吸心肺复苏的,这才是救了回来。

  医生说,林青浅除了几处皮外伤以外,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仔细检查了脏器,也没有出血,骨折的左腿,因为外伤已经愈合,沾了水倒也没有多大的隐患。于是很快就从急救病房中推了出来,换到了普通病房。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应当已经没事了的林青浅现在还没有苏醒。林之音和宋清越正守在病房里面。

  当然,还有谢家的一帮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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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正邦领着谢文亭谢文顾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站在林青浅的病床前,“之音啊,这种事是大家都不想看到发生的,我把这孩子领到你面前了,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我绝无二话。”

  “臭小子,你给我跪下!”他用力踹了谢文亭膝盖后面一脚,谢文亭就真的这么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低着头,不看林之音,也不发一言。

  林之音看都不看他一眼,神情冷漠,但手指的微动表现出了她内心的挣扎,“这事我做不了主,等青浅醒了再说,她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宋清越更似没有听见谢正邦的言语一般,只是握着林青浅苍白消瘦的手。五指扣进她的掌心,感受着她掌心的冰冷,于是揉的更紧,似乎想把自己身上的温度借给林青浅一般。她垂眼看着林清浅微微皱着的眉头,伸手抚平。抚上去的手却猛地弹起,好似被吓到。

  “妈,林青浅额头温度好高。”她忧心抬头,看着林之音,焦急地问,“要不要叫医生过来一下?”

  林之音闻言皱眉,伸手在林青浅额头上探了探,随后惊讶地收回手,目光中带了几分忧心忡忡,摁响了一旁的铃。

  “医生,你快看看,她这是怎么回事?”

  迅速赶到的医生先是测了测林青浅的体温,又看了看她的心率和血压,困惑地皱起眉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各项指数都很正常,可能是水太凉,发烧了,但是又只是一点低烧而已。现在病人还没有醒,相应的病理症状还没有显示出来,不太好开药,先物理降温试试吧。”

  林青浅的额头上很快被护工敷上了沾了水的白毛巾,巨大的毛巾衬得她的脸娇小而脆弱,仿佛破裂的瓷娃娃一般,更显得整个人苍白无力。

  谢正邦和谢文顾对视一眼,“之音,我先向文顾了解一下相关的情况,再来向你汇报。就先不打扰青浅的休息了。”

  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谢文亭,“你就给我跪在这,老老实实的,不准起来,明白吗?”

  谢文亭依然是那样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眼睛里没有神采,微微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明白。”

  “之音,你看这……”谢正邦搓了搓手,尴尬地笑着,“我先带人出去了?”

  “滚吧,”林之音的话语里听不出喜怒,但谢正邦就是这么无由来的,打了个寒颤,急忙领着谢文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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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发生了什么?”谢正邦气冲冲拉着谢文顾到了隐秘的角落处,冲着谢文顾低吼,“我让你下的药呢?怎么变成谢文亭那小子把他推下去了?那药是慢性的,林之音不可能发现端倪,这下好,谢文亭这小子报私仇也不看看时候,我们彻底把林氏给惹怒了。”

  谢文顾低着头,脑子里回想起,他狼狈爬上岸之后,谢文亭冰冷的眼神。

  “应该怎么和谢正邦说,不用我教你吧?”他表情漠然而遗憾,手指紧握成拳,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后怕而又紧张,“把所有锅推到我身上就可以了。就说你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必须得与林氏合作,不能对林青浅下药,然后把药扔了。”

  “你觉得我们还能与林氏合作吗?”谢文顾刚从水里爬起来,脸上还粘了几根水草,浑身湿漉漉的,很是狼狈。

  但他从来没有这么底气硬的跟谢文亭说过话过,拳头握紧,“你是故意算好了那艘快艇过来的时间吗?”

  然后他也是破天荒头一回看见谢文亭脸上出现了茫然无措的神情,“不,我不是故意算的,”他惊恐地发现,谢文亭居然眼睛红了,微微哽咽,“我只是想把她推下去而已。”

  谢文顾怒极反笑,“只是想把她推下去而已?谢文亭,你看你说的,是不是人话。”

  他怒气冲冲的看着手指紧握的谢文亭,“我们和林氏的合作,彻底吹了。”

  “你在想什么?”耳边传来了谢正邦不耐烦的咆哮,“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没有打算下药,我把那瓶药给扔了。我还有一点良心,不想干这么下三滥的事。”谢文顾面无表情,说着早就与谢文亭串通好的供词。

  “良心?”谢正邦气极反笑,又带有一点点讶异,“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还在妄想这么奢侈的东西。”

  “我很欣赏林青浅。”谢文顾顿了顿,换了个更接近自己内心的说辞,脑海中浮现林青浅一边意气风发地溜鱼,一边与他打着机锋的模样,“但我没有想到,谢文亭竟然这么恨她。”他微微皱起眉,看向暴躁而又焦急的谢正邦,“为什么谢文亭这么恨林青浅?”

  谢正邦深深呼出一口气,“他不是恨林青浅,他是恨林之音,爱屋及乌而已。”他抓了抓脑袋,苦恼地说,“也谈不上恨吧,林之音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恰恰相反,林之音是他的老师,应当是有恩才对。但是……就像背叛的那个总会咬人咬得更凶一样,因为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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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内,林之音坐在病床旁的座位上,握着林青浅的手,睥睨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

  “为什么要这么做?”林之音疲倦地合上了眼睛,“谢文亭,你过分了。”

  谢文亭头低的更低了,几乎是要跪伏在地面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恭谨,带着愧疚,“……抱歉。”

  林青浅脚尖勾着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谢文亭没有半分色彩的眼睛,她唇角微微勾起,“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哪有师父亲自追杀叛徒的道理?

  “等林青浅醒来,她想怎么处置你,就怎么处置你。”

  谢文亭低头,一如多年前软弱无力的模样,“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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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很奇怪的一点,是谢文亭当时为什么会叛变。”谢正邦点了支烟,烦躁地喷出烟雾,“他很受林之音喜欢,林之音把她能教给谢文亭的东西都教了,即便谢文亭是谢家人,也没有叛变的理由。”

  谢文顾看着谢正邦呼出的浓密烟雾,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种生理性的厌恶,扭过头去,重重地咳起嗽来。

  他想到了在阳光下叼着烟的林青浅。

  “当时是什么情况?”谢文顾缓了缓,重新看谢正邦,“听说当时林氏很艰难。”

  “没错,那时林老爷子刚去世,林之音举目无亲,能用的敢用的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一帮子人。当时谢文亭也算是她的心腹,掌握了大量的林氏机密资料。但是,他辜负了林之音的信任,携卷这些资料跑回了谢家,跑回了香江。”谢正邦眯着眼睛回忆。

  “我们一开始以为是谢老爷子让他回来的,那按道理他会受到重用,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当时谢家三代就谢文亭的名字最响亮,你应该也知道。”谢正邦拍了拍谢文顾的肩膀,“那个时候你好像还在国外念书呢。”

  “但是可能是林之音对他终究还是有几分防范,那些他带回来的资料半真半假,谢家按着资料对林氏发起了几次试探性的碰撞摩擦,都以失败告终,谢家全家上下就不太信任这个林之音一手教出来的孩子了。一来二去,谢老爷子也认为谢文亭没用,就把他丢回了角落里,谢文亭的光辉,也是昙花一现。”谢正邦摇摇头,感叹道,“所以啊,做人还是不要轻易背叛,你看谢文亭,如果他一直乖乖顺顺在林之音旁边,哪里还会落得现在这个落魄样子?”

  “对了,咱们这次就把锅全部丢在谢文亭这小子身上吧。”谢正邦喘了口气,“你做的很不错,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跳水救人,应当在林之音那里是有不少好感分的。而且谢文亭本身就与她们林家有仇,让他们狗咬狗去。”

  谢文顾点点头表示应和,“那我们还和林氏合作吗?”

  谢正邦啐了一口,“合作个屁,这事能用一个谢文亭摆平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还合作?林之音不得把谢家生吞活剥了。”

  “可是,我谈到了18%的股份,”谢文顾仍想据理力争,“爷爷死之前留下的话也让我们不要与大陆脱节。”

  “呸,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了,能有什么判断?”谢正邦挥挥手,看着谢文顾,眼里多了几分猜忌和警惕,“回家,老老实实的待着,你那些产业也先停一停不要动了,等这事风波过去。”

  谢文顾一愣,随后急了,“我那些产业都到了关键的时刻,我不去主管大局谁能接手?”

  谢正邦用力吸了口烟,直到火星燃到烟屁股,他才不耐地说,“让谢文飞去,他毕竟是你大哥。”

  谢文顾看着谢正邦扬长而去的背影,面上划过疯狂和狠毒。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谢正邦毕竟是谢正邦,老狐狸了。

  借着这件事把自己的权卸了,那几个马上就要出成果的项目却直接给了谢文飞,可不就是摘桃子吗?

  “这吃相真难看。”他黑着脸,吊白眼看起来多了几丝无奈和悲愤。心中疯狂的冲动上扬。

  他突然想起了谢文亭最爱说的一句话。

  那天,他和谢文亭算是初见,他根本没有在意这个缩在阴影角落里的男人。直到身边其他的人都走了,他才不紧不慢地把他叫住,“文顾,你等等。”

  自己停下了脚步,迷惑地回头,然后似乎就受到了魔鬼的蛊惑,按着他的意思关上了门。

  再然后,自己就成了谢文亭手中的傀儡,外表光鲜亮丽,实质上腐朽不堪。

  他记得那次对话,谢文亭的最后一句话。

  “文顾,不要轻易背叛,”缩在角落里的谢文亭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支女士香烟,吸了口,慢慢悠悠地说,“背叛的代价,你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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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叛的代价,你承担不起。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林之音不再看着跪在地上的谢文亭,转眼看向了躺在床上还未苏醒的林青浅,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谢文亭突然抬起了头,眼睛里闪过一丝锋锐,“林……老师,我能和你单独说两句吗?”

  林之音似乎早就意料到他会这样说,嘴里不紧不慢地吐出戳心的话,“我拒绝。”

  谢文亭表情渐渐变得阴狠,“老师,您最好,还是听一下。”

  “你在威胁我?”林之音扭头看他,讶异地扬起眉。

  “不敢。”谢文亭迅速低下头,“我觉得您有必要听我说几句。”

  林之音握着林青浅冰冷的手,沉吟片刻,抬头看宋清越,面色温和,“清越,你出去一下。”

  宋清越抿了抿唇,担忧地看着床上的林青浅,又担忧地看了看林之音,眼神示意她小心谢文亭,手慢慢从林青浅手中挣开。磨磨蹭蹭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孩子,”林之音失笑,“我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谢文亭怔怔地看着林之音脸上无奈而又熟悉的笑容,闭上了眼睛,“老师,抱歉……”

  接下来的话,谁也没听到,除了房间里的俩人。

  当然,也没有人注意到,林青浅的手微微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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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浅看了看周围的景象。

  一个白屋子,一片白茫茫,就像是电影里常常出现的未来科技感。

  她愣了愣,掐了掐自己。

  不疼,看来自己死了?

  这是天堂吗?

  她试探着呼叫了两声,“有人吗?”

  “好歹出来个前台接待啊?天使们呢?”

  “不要带翅膀的好歹也出来个人吧。”

  “就把我丢在这儿,小心等会我入住后投诉你们了哦。”

  身后的人看着大呼小叫的林青浅,有些无奈,轻咳两声,“我在这儿。”

  然后她就看见林青浅宛如一只被吓一跳的猫咪,头发都炸起来了。

  林青浅回头,看见了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林青浅”,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啊,是你,好久不见啊。”

  “林青浅”低头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嘴角抽搐,还是与她握了握。

  “我都第二次来了,不能给我介绍一下这是哪么?”林青浅扭头看了看四周,“连把椅子都没有,累不累啊。”

  她打了个响指,林青浅背后出现了一把木椅子。

  林青浅嘴里抱怨地坐下,“很不舒服啊,我身体应该舒服地躺在床上,为什么意识只能坐这么硬邦邦还不符合人体力学的椅子?”

  “林青浅”撇撇嘴,“自给自足丰衣足食没听过吗?”

  林青浅微笑点头,“哈,我知道这是哪了,”她打了个响指,声音清脆而动听,“是这样吗?”

  身下的木椅子突然变成了她最爱的懒人布艺沙发,她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布料中,又打了个响指,“林青浅”背后也出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沙发。

  “请坐,”林青浅优哉游哉地示意对面那人坐下。

  “你倒是擅长反客为主,”“林青浅”笑了笑,也就真的坐下了。

  “这难道不是我的意识空间么?你上次还说,你就是我,怎么现在就变成我反客为主了?”林青浅似乎在这里就变了个样,变得牙尖嘴利擅长吐槽,或者说这才是她没有压抑的真实的样子,“对了,你到底是不是原主?”

  “林青浅”迟疑了一下,“从常理来说很难判断,但是根据我内心的判断法则,我应该是一个复杂多元的综合体,既有属于原主的部分,也有不是她的部分,这两者在互相对抗,也在互相融合,这种复杂的情况也让我困扰了很久,当然……”

  林青浅听得脑壳疼,“你怎么和竹觥一个样子?”她直起腰,“你直接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就行了。”

  “是……”对面那人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也不是。”

  “真是漂亮,”林青浅嘟囔着,“对了,是我的错觉吗?”她迷惑地看着“林青浅”,“我觉得你比上次要活泼很多。”“是吗?”那人挑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也这么觉得,不得不说,你也比上次熟练很多。”

  “一回生二回熟嘛,”林青浅想了想,又打了一个响指,身边顿时出现了一杯红酒和一盆炸鸡。“我早就想这么混搭试试了,你要来一块吗?”她看着对面的“林青浅”,扬扬手。

  “我们没有味觉的,”那人无奈地耸耸肩,“你这是在瞎忙活,大脑还容易负载。”

  林青浅则是强行递给了她一块炸鸡,“试试吧,我保证有感觉。”

  她看着手上被强行塞进来的炸鸡,抽了抽嘴角。

  不得不说,炸鸡卖相还是挺好的,漫着金色的汁水,酥脆的外壳下是白嫩的鸡肉,看起来鲜美可口。

  一看就是容易让人一不小心就吃多然后吃到肚子疼的绝妙炸鸡。

  “林青浅”试探着往嘴里塞了一口,随后双目震惊地瞪了起来,“真的有味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模拟呀,”林青浅笑着说,“味道也是可以模拟出来的。”她吃口炸鸡喝口红酒,随后呛了出来,“咳咳咳,果然这个搭配还是不怎么好。”她随手把红酒扬掉,换成了冰镇的肥宅快乐水。

  “要是我能常来这个地方就行了,”林青浅抱怨着,“想吃就吃还不怕胖。”

  “林青浅”仔细的嗦掉手指上的炸鸡汁,听见她这句话,吐槽道,“那你迟早会大脑过载的。这地方不是你想来就来,得是遇到重大刺激或者濒死状态才能来的。就像上次和这次一样。”

  “也就是说我还没死?”林青浅扬眉看着“自己”。

  “没死,除了一醒来哪哪都痛没什么问题。”“林青浅”又偷偷摸摸拿起一块炸鸡,“你家小孩哭得可伤心了,所以啊,你下次少这么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了。”她撇撇嘴,“还冲我发脾气呢,明明就是自己不注意。”

  “没办法啊,我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想到为什么谢文亭要害我。”林青浅喝了口快乐水,让气泡在自己口腔里爆裂开来,“他只是背了个锅吧,当时要给我警告造成爆炸的应该是谢四才对,所以为什么他要推我?”

  “啊,这就是我这次把你喊过来的原因,”“林青浅”开心地笑了,然后一愣,嘴里咒骂,“该死,从头到尾都被你带跑题了,我本来应该给你播放一段记忆就走的。”

  “哈,”林青浅笑出了声,“你真的比上次活泼了很多。”

  “行了,”她白了林青浅一眼,打了个响指。

  两人身边场景变幻,似乎到了一个电影院里,“林青浅”递给林青浅一份爆米花。

  “为什么这次不是VR的?”林青浅抱怨着,掏了一把爆米花,“上次不是很好吗?”

  “那你的大脑就真的过载了,谁让你弄那么多炸鸡出来?”

  在电影屏幕上播放的当然不是电影,是林青浅的记忆碎片,有些是很早之前的,有些是这几天的。

  林青浅看着看着,眉头渐渐皱起,爆米花也停下了。

  “看出问题了?”“林青浅”吸了口肥宅快乐水,含糊不清地说。

  “我的天哪,”林青浅目瞪口呆地感叹,扭过头看身边的人,“是我想的那样吗?”

  “林青浅”撇撇嘴,“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微微摇着头,感叹道,“不过我们俩是一体的,一样的思维模式一样的记忆,我觉得我想的到的,和你应该差不多。嗯?你在干什么?”林青浅并没有给出她回应,她困惑地扭头看,却发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了纸笔,正在奋笔疾书。

  “你在……”

  “闭嘴,让我理一理。”

  “……好嘞。”“林青浅”委委屈屈地缩回了椅子里,打了个响指,屏幕里正在播放的林青浅记忆碎片就变成了《神探夏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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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林青浅悠悠醒转,头疼欲裂。

  这就是大脑过载的感觉?她看了看周围,身边没有一个人。

  “林青浅,你醒了!?”宋清越端着一盆温水和毛巾进来,看见坐起身的林青浅,瞬间眼圈红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一天了。”

  医生觉得林青浅早就应该醒了,但是林青浅就是一直睡着,身体各项数据没有任何异样——除了间歇性的脑热。

  后来,林之音就让林青浅出院观察,现在正躺在华庭三楼的房间里。

  “我醒了,”林青浅嘴角扯出一抹笑,冲她点点头。“有水吗?”

  她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喉咙砂痛,就像是砂纸在里面狠狠地磨了一趟一般。

  “有,”宋清越慌忙放下手中的水,跑到林青浅身边,在床头柜上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林青浅就着宋清越的手喝了小半杯,觉得差不多了,躺了一天,大概有些腰酸腿软,决定下床动一动。

  掀开被子,她傻眼了,弱弱的抬头看着宋清越,又迅速把被子盖了回去。

  宋清越脸一红,嗫喏着说,“我本来打算给你擦擦身体的。”

  林青浅用被子蒙住脑袋,瓮声瓮气地问,“是你给我脱的吗?”

  小孩脸越来越烧,坐在了她旁边,“不然还有谁。”

  林青浅呜咽一声,扭过了头。

  真尴尬。

  一想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闭着眼,任由小孩摆布,就非常尴尬。

  宋清越微微咳嗽两声,试图化解有些凝固的空气,“你既然醒了,就不用我来帮你擦身体了,你要不要自己试试?”

  林青浅头依然没有伸出来,从被子里蹭的伸出一节手臂,上下晃了晃,随后又蹭的一下收了回去。宋清越就看见了被子里某个球状物体摇了摇,“不行,手没劲。”

  她笑了笑,躺在了床上,隔着被子环住林青浅,感觉到这几天心里空着的那一块终于回来了,把心里填的满满当当。

  宋清越轻轻呼出一口气,好声好气地哄着林青浅,“那还是我来?”

  “到时候再说吧,”林青浅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弱小无助地看着宋清越,眼角微红,看上去就很有□□一把的欲望。

  “你先和我说说,我昏迷过后都发生了什么?”

  “嗯,前天我不是照你说的去问常启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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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越,林青浅情况怎么样?”林之音推门进来,就看见又一次疯狂闪现进被子里的林青浅和拿着蘸满了温水的毛巾一脸懵逼看着她的宋清越,她扬眉,迅速关上门,“我等会再来。”

  林青浅红着脸扬起脑袋喊,“妈,你进来吧。”

  林之音进门,看见了林青浅宛如一只蚕宝宝一样缩进了被子里。轻咳两声,“我就想来看看你的情况。”

  她进门,走到林青浅身边,“好点了吗?”

  林青浅点点头,“除了全身还疼,没什么问题了。”

  林之音轻叹一声,坐在林青浅床边上,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今年这运势啊,可能真不怎么好。”

  “封建迷信要不得啊妈,”林青浅笑着,伸手勾住了一旁宋清越的衣角,与宋清越对视一眼,嘴里哼哼唧唧低声说,“我倒是觉得我运势还行。”

  林之音看着两人相视一笑,也笑出了声,摇摇头,“随你们去了。”

  她扭头看着宋清越,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慈祥眼神。

  宋清越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在林之音面前立定站军姿,试探着问,“妈,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老实说,我一开始不太看好你们俩的,你们根本不是同一类人。”林之音慢悠悠说的话让宋清越的心骤然跌倒了谷底。

  慌乱之间,她发现自己的手被林青浅握住了。

  那人躺在床上,冲她眨眨眼睛。

  她心里就突然安定下来,大着胆子对林之音说,“妈,既然你这么说,那现在是有了不同的看法?”

  林之音笑着摇摇头,“是,也不是,我依然认为你们俩想在一起,有很多困难,有很多问题要磨合,但是,我以前是不太看好你们的未来的,现在,我有了一点信心。”

  她温柔而又慈祥地看着宋清越,握住了林青浅的另一只手,将她郑重托付到了宋清越手里,“林青浅这孩子,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也就不多说些什么了。她死犟又脾气不大好,固执又自以为是,你以后多担待。”

  林青浅迷迷糊糊地看着宋清越。

  这个样子?算是接收到了林之音正式的祝福么?

  好事是好事,就是怎么有点奇怪?

  好像林之音是要把自己嫁出去一样。

  林之音面容突然严肃起来,“清越,你要向我保证,以后无论和林青浅有什么冲突和摩擦,都要一直爱她,偶尔的迁就可以,但也不能惯着她的小性子。”

  林青浅不由得吐槽,“妈,你说反了吧。”明明一直是她一直惯着小孩的好么?

  林之音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妈妈早就看穿了一切。

  “我保证。”宋清越同样面容严肃,立下了誓言。

  确实,她未来和林青浅一起经历了很多,吵过很多差点要分手的架,共度过很多难关挑战。

  在那些偶尔疲倦偶尔炙热的日子里,她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她仍然一直爱着林青浅。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记住你说的话。”林之音点点头,摸了摸宋清越的脑袋,笑着将她一头秀发揉乱,“以后要是亏待了林青浅,我可要找你麻烦。”

  林青浅越听越奇怪,不由得抬起了身子,“妈,你说这些干嘛?说得清越不是你一手养大的女儿一样。”

  宋清越迅速伸手把林青浅身上滑下来的被子重新盖好,遮住那一抹春光,轻声安抚道,“妈从小到大都宠你一些,我还不知道吗?”

  林之音轻咳两声,“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下林之音话语里的重音和表达的意思林青浅和宋清越倒是都听明白了,不由得脸红起来,面面相觑,林青浅再次埋进了被子,无奈地撒娇,“妈,你少说两句,我还伤着呢,哪能做那些事?”

  “你伤着就伤着呗,能有什么关系。”林之音白了她一眼。

  你不就躺着吗。

  “行了,妈,说正事,”林青浅强行转移话题,“谢文亭怎么样了?谢家那边反应如何?”

  林之音刚要出门,闻言也就转身回来,靠在门边,眯着眼睛,“谢家表示愧疚,并且退出了在沪市争抢的那块地皮。罗氏也是一样,这毕竟是他们的主场,发生了这样的事,也足以让他们割肉了。所以最后沪市那块正在争的地皮,我们省了至少10亿,拿下了。”

  “还真是昂贵的医疗费。”林青浅恢复了日常精干的模样,“我这一撞,倒也值了。”

  “说什么瞎话!”宋清越迅速捂住了林青浅的嘴,“快呸呸呸。”

  林青浅老老实实,“呸呸呸。”

  林之音宛如地铁上的老爷爷看手机——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现代迷信行为。

  她决定不去管这两孩子的事了,继续说,“谢家表示他们会收束演艺圈的势力,安心在香江那一亩三分地上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合作呢?”林青浅迅速皱眉问。

  “吹了。”林之音耸耸肩,“一而再再而三发生这样的事,谢家要是还有点脸都不会再来合作了。”

  “有点不爽啊,”林青浅感叹,“要他们舔着脸想要继续合作被我义正言辞的拒绝才爽。”

  “对了,谢文亭怎么处理的?”她最后才想到这看似最关键的事。

  林之音脸上的笑容变得变幻莫测起来,“现在被谢家关着呢,我说要等你醒来再处理。”

  林青浅与她相视一笑,“报案吧,故意伤人罪。”

  宋清越看看林青浅又看看林之音,似乎看见了两条狐狸尾巴在摆啊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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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文顾在窗台上,看着警察带走了谢文亭,默默点起一根烟,内心有些焦躁。

  他听说谢文亭是以故意伤害罪进去的。

  窗台边摆了一只水晶烟灰缸,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烟头,而整个房间也是烟雾笼罩。

  他突然一愣,手上点烟的手顿住——他看见即将被押入警车的谢文亭突然抬头,目光往自己这个方向摇曳着,似乎在找着什么。

  “他在找我?”他轻声问自己,随后推开了玻璃窗,与楼下的谢文亭对视。

  谢文亭看到他,笑了笑,脸上是他早已习惯的阴狠刻毒。

  他很简单就读出了谢文亭的眼神——不要背叛。

  明明还是十月,白天阳光耀眼,他却被那视线里的寒冰冻了个冷颤。

  “干什么呢!”下一秒,谢文亭就被一旁押送的警察押进了警车,“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谢文亭被送进了警车,警车扬长而去。

  他捂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嘴角勾起终于逃脱谢文亭掌控的笑容,就连一直阴狠着的吊白眼都多了几分喜悦。

  晚了,背叛早已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作者:“有一句谚语是这样说的:如果一个东西看起来像鸭子,走起来像鸭子,叫起来像鸭子。那他就是鸭子。”

  林青浅抱着手臂:“你想说些什么?”

  作者:“当一个人,长辈认为她像0,同龄人认为她像0,身边的秘书也认为她像0,那她就是0。”

  林青浅磨牙:“明明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我是1的!”

  作者:“嗯,能让他们集体改变观念,说明你真的是0。”

  …………

  咳咳,出题了

  那天晚上给林之音打电话通风报信的是谁?()(7分)

  A.谢正邦B.谢文顾C.谢文亭D.其他人

  请答题并给出答题思路,公布正确答案后(大概得有一段时间吧),答对了的同学有红包掉落哟~

  最后,珍爱生命,少吃炸鸡,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