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风雪总是比中原到的更早一些,刚过十一月,雁西城就洋洋洒洒下了三场雪,将整个城池都装点的如同琉璃一般。

  祝英台已经不是那个初来北地会兴奋地攒雪球打雪仗的傻狍子,如今饱受风雪之苦的她现在已经开始讨厌起了这恼人的风雪。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将两颊中的寒气逼出,祝英台推开了花木兰的书房门。

  一阵暖气扑面而来,寒热相加让祝英台脸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来了?快把门关上,当心着了凉。”正箕坐在地,阅读公文邸报的花木兰见状连声催促道。

  祝英台手被冻僵了,斗篷都解得哆哆嗦嗦,半天都没拉开系带。

  “大冬天就不要亲自去巡营了,我可不是请那些幕僚来白拿酬资的。”花木兰冻僵的手被包入了一双更为温热粗糙的的手揉搓起来。

  不多时祝英台的斗笠大氅就在花木兰的帮助下完全摘下。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眼中酝酿着无穷的水意,怎么看怎么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幸亏这副模样也只落在了花木兰一个人眼里,不然她一定会嫉妒到发疯。

  手指恢复了知觉的祝英台戳了戳花木兰的胸口:“还不是你这个甩手将军做得好,安身立命的本钱都不上心,还不得要我……啊……”

  怀中的人儿实在是过于轻巧,而锤在胸口的小拳头更像是挠痒痒。于是花木兰根本就没费什么周折就将祝英台打横抱起,完完全全将祝英台笼罩在了自己的气息里。

  花木兰抱着祝英台边走边说:“前几日由帝京送回来的那些志怪话本可看完了?又是什么故事让我的小参军睡不着觉,需要我陪着啊?”

  祝英台像一只小狸猫般窝在了花木兰怀里,小声哼哼为自己辩解:“哪有,才没有害怕,就是那个狐仙……”

  “嘶……”花木兰腰间软肉又遭了殃,因在室内,花木兰穿的比往常更少,这一下直接让她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幸亏她自制力极佳,要不她就会直接把怀中小人儿给抛出去了。

  “怎么又掐我?”花木兰很是委屈,不过是例行调侃而已,今日怎么下手这么重啊。

  不过花木兰也懒得计较这些了,自雁西城建立,两人都连轴转了好几个月,一直都在各自属衙安眠。如今好不容易步入正轨,稍稍可以喘一口气,小参军又寻着机会过来陪她一起睡,掐就掐吧。拿手掐可没有用刀砍疼。

  祝英台掐过之后又心虚地摸了摸花木兰那块腰间软肉,埋着头不敢说话。其实刚刚的她只是想到了昨日看到的那个狐妖话本,书生因为狐妖美貌而抛弃发妻,加之最近京中又传来了邸报,说是天子大婚,花木兰为此还特地自己咬破笔头写了一本算不上花团锦簇,文理通顺的奏折上去。

  顺着花木兰那句调侃,祝英台心里那股无处发泄的邪火就自然而然发泄了出去,但是这种不可与外人道的小心思她是死也不会说出去的,只好揉揉花木兰的腰间软肉表达愧疚。

  好在花木兰并不在乎这些,抵了抵她的额头之后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总算重些了,不枉我每日为你进补。你先在这里待一会,等我处理完军报就来陪你好不好?”

  “不要。”

  祝英台声音弱弱地,脸还在花木兰胸前不停蹭来蹭去,就像一片羽毛在她心间挠啊挠。

  花木兰收紧了手臂,制止了小参军在她心间不断点火的动作,声音喑哑:“别闹。”

  就算祝英台没吃过猪肉,那也见过猪跑。雁西城里不下五千的青壮单身汉,作为参军的她为了疏解这些单身汉的生理需求,也想过不少办法,对于这种声音自然也不陌生。看着烛光下花木兰愈发幽深的瞳色,祝英台抖了抖,安安分分窝在了花木兰怀里。

  “调皮的小丫头。”

  花木兰长吁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参军还小,尚未及笄,自己不能做那禽兽不如之人,这才将心中火气压下,抱着祝英台到了案几之前。

  让祝英台坐在了自己腿上,花木兰分出一只手圈住了小参军,用一只手在军报上圈阅起来。

  “是松木炭的味道,木兰,你最近很富裕啊。”

  祝英台被花木兰圈住之后也没闲着,好奇地在花木兰身上嗅来嗅去,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做多么危险的事情。

  温香暖玉在怀,还不住窜动点火,花木兰就是个圣人也受不了啊。

  墨汁在纸面上晕出一个极大的墨点,花木兰摁住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的脑袋,压着火气抽出了几封信:“钱匣的钥匙英台你也有,钱多半还是英台你自己放进去的,何必问我富裕不富裕?”

  “我……”

  “英台你要是闲的没事做,替我看看这几封私信好了。”

  “好。”

  合作的默契让祝英台停止了动作,手伸向了信封又在半途停住,仰着头看向了花木兰。

  “啵。”一声轻响,花木兰和祝英台皆是面色绯红。

  “这还差不多。”祝英台嘟囔一句,在花木兰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拆起私信来。

  “木兰,沈都护来信,说是你已经及冠,问你是不是需要请一个博学鸿儒来给你取字。”

  花木兰停笔蘸磨,略一思索后答道:“还真是不放过每一个机会啊。”

  祝英台扬了扬信纸,调侃道:“毕竟木兰你前途无量啊。”

  “鬼丫头,就知道看我笑话。那就劳烦参军替我拟信一封,就说世上最为博学之人已入我帐中做了参军,不劳沈都护费心了。”

  “木兰,你……”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是与你玩笑呢。”

  两人在打闹中双双跌倒在塌上,直到花木兰不堪其扰钳制住了祝英台的双手。

  匀好气之后,花木兰郑重道:“不管怎么样,英台你还是写封信替我将此事推了吧。”

  “沈家大小姐正位中宫,沈家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别人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木兰你怎么还往外推呢?”

  “英台,你知道,我是穷苦猎户出身,追求一击必杀。而如今朝中局势不明,即便我们身处边地也知道时局已经搅成了一团浆糊。我又是个没有根基的寒门,独善其身尚且可以四处借力自保,一旦投靠任何一方,就会被当做一个马前卒被消耗。我还想活久一些,服完兵役之后带英台你回去见爹娘阿姐小弟,再带你回会稽看看。”

  有些压力是祝英台能够感觉到,但完全无法替花木兰分担的,于是她只能故作轻松道:“既是木兰你相求,那我少不得要费点心思把信写得文采斐然了。”

  “反正写得比我好就行。”

  “就木兰你的水平,也就和我私塾里垂髫童子的水平差不多。你这个大将军若是有暇,不妨过去补补课。”祝英台铺开信纸,不忘吐槽了花木兰几句。

  “对了,木兰,我有件事还需和你商议。”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