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之叹了一口气, 回复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当我没说过吧】
江沐歌立刻回了过来：【你终于肯理我了, 你不说的话, 我晚上睡不着】
顾欢之犹豫了一下, 发道：【你今天晚上可以不要上网吗, 到明天天亮前】
江沐歌看见她的消息, 嘴角闪过一抹笑, 回复道：【好啊，我答应你】
顾欢之没想道她这么爽快, 不禁又多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江沐歌：【我大概猜到了】
对网民来说，除夕之夜还有另一个名字——顾欢之黑照节。
每年的今天，各大网页就会疯狂弹出顾欢之的黑照, 角度非常刁钻, 愣是让镜头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顾欢之跌下盛世美颜的神坛。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是黑客的恶作剧, 各大网站也纷纷表示已经修复了漏洞，但每年的今天, 老黑照就会夹带新丑图重新席卷而来，霸占每一个人的屏幕。
网友们总是一边八卦地猜想着各种可能，一边激动地截图保存。
传得最开的一个版本是有一个互联网行业的大佬在追求顾欢之，但是求而不得, 因爱生恨，便在每年这个时候丑化她。
江沐歌不相信会有哪个大佬无聊幼稚到这种程度，但她也猜不出别的可能性，趁着顾欢之理她, 她又发了一条消息问道：【为什么每年今天网上都会有那么多顾老师的黑照，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江沐歌紧张地盯着屏幕，她怕顾欢之又跑掉了。
顾欢之：【江老师，你管得太多了】
得，回了还不如不回，江沐歌丧气地想道。
顾欢之：【你保存了多少？】
江沐歌眼角弯了起来，今天的顾老师是会主动说话的顾老师。
江沐歌：【不多】【也就百来张吧】
不是她不想多保存一些，实在是每次黑照节雷声大、雨点小，大多数都是往年的旧图，只有一部分是新的，这些年她零零散散凑了很久，再加上网友精制的表情包，专门建立起来的相册里也还没有存够两百张。
她打开相册，截了个缩略图给顾欢之。
顾欢之：......
余光瞟见左上角相册的名字，顾欢之脸上泛起了一阵红——老婆的可爱瞬间。
可爱...个鬼。
顾欢之：【可以删掉吗？】
江沐歌：【这些都是我的心头血，删掉有什么好处吗？】
删当然是可以删的，大不了明天多花点时间重新找回来，一想到明天又会有很多大神做出精美的拼接图，江沐歌就有点紧张和兴奋。
顾欢之：【可以给你多安排点通告】
江沐歌：【？？】【顾老师，您的算盘可真会打，想让我加班就明说，】
顾欢之在结束这个话题的边缘挣扎。
江沐歌：【不过也没事，帮老婆赚的钱迟早都是我的】
顾欢之面无表情地退出了聊天界面，只是脸上红得更加厉害。
江沐歌抱着手机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顾欢之的回复，好像...把天聊死了。
她看着那个存了顾欢之黑照的相册，忍痛点击了录屏，把相册删掉，又清空了回收站。
她把录屏发给顾欢之。
【顾老师，我把照片都删了，我乖不乖？】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顾欢之没有回复。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幸好U盘里还存了一份。
江沐歌一家没有守岁的习惯，她爸妈已经回房间去了。
南方没有暖气，她一个人待在客厅，也没有开空调，此刻不禁觉得有些冷清。
到底怎么样才能了解顾欢之？
江沐歌回了房间，重新翻开了顾欢之的笔记本。
最近她把顾欢之给她的本子都仔细看了一遍，里面除了恋爱有关的内容，便只剩下关于剧本的思考和表演的心得。
顾欢之的生活和过去，都不能从其中窥得一二。
她把自己藏得很好，字里行间都透着严谨认真，只有那些恋爱心得泄露出一些涌动的情绪。
江沐歌重新读了翻开的这一页，依然没有理出个什么头绪，准备把高中记的阅读理解技巧翻出来看看。
“嗡嗡~”手机的闹钟响了起来。
还差十分钟到十二点，她拿起手机修改准备好发给顾欢之的新年祝福。
她原本就没有打算过早睡，和顾欢之说那些，不过是为了找点聊天的借口。
修修改改了几次，都不满意，她最后还是用了之前的版本，把内容复制到对话框，她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在数字跳动到零点的那一刻点击了发送。
长舒了一口气，她退了出来，挨个点开联系人，把事先写好的话发了出去。
毕业以后，大家都忙了起来，平时联系也少了很多，但逢年过节的问候她是从来不会错过的。
有几个朋友回了过来，江沐歌和她们聊了几句，免不了被八卦了一番，可惜恋爱还没有着落，她一如既往地敷衍了过去。
顾欢之还没有回复，应该是在忙吧，江沐歌安慰自己道。
她拿出剧本来看，空白的地方已经被填上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她用近来学到的方法又把剧情疏理了一遍，加深对内容的理解。
不知等了多久，顾欢之终于发来了一条消息：【新年快乐，祝一切顺利，剧组见】
语气官方得不能再官方，但江沐歌依然盯着“剧组见”三个字傻乐了很久，有这几个字说明应该不是群发的，顾欢之肯定看完了她发的新年祝福。
江沐歌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里睡觉，脑子里却不断闪现着刚刚整理的剧情，果然，睡前不适合思考太过复杂的东西，她起床重新冲了个澡，排空了思绪，才安然地睡去。
......
江沐歌原本以为看不见顾欢之的日子会很难熬，然而时间跑得飞快，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进组的日子就到了。
今天是过年以后剧组开拍的第一天，工作人员在匆忙准备着。
因为年前已经拍完了一部分内容，很多演员已经杀了青，现在还待在剧组的人并不多。
江沐歌在人群里寻了一遍，没有看见顾欢之的影子。
“你看见顾老师了吗？”江沐歌向身边的叶湘问道。
叶湘闻言暂停了和远处林嘉瑜的眉来眼去，往周围看了一圈后说道：“我也没有看见顾老师，她会不会在休息室？”
江沐歌摇了摇头，顾欢之在休息室的时候会把门打开，而今天休息室的大门紧闭着，把手上还落了灰。
“涛叔，顾老师来了吗？”江沐歌蹭到方国涛旁边问道。
方国涛正忙着安排布景，心里窝了一团火，突然有人跑过来烦他，他的脸立刻黑了下来，看见是江沐歌时脸色缓了缓，说道：“今天没有她的戏份，她应该不会来了。”
看着江沐歌有些惊讶的表情，他又问道：“排班表你没有看吗？”
“看了的。”江沐歌有些尴尬地笑道。
“排班表上没安排就不用来剧组，你今天上午也不用来的，好好休息，准备下午的内容吧。”方国涛说道，然后转头继续安排。
看来今天应该见不着顾欢之了，江沐歌去了为她安排的休息室，把今天下午要拍的内容拿出来翻看。
说不定顾欢之会过来看她拍戏呢。
不管怎么说，第一场戏都很重要，她不想出什么岔子。
......
拍摄场地，工作人员正在对造雨器做最后的调试。
下午要拍摄的这场戏，是江沐歌试镜时表演过的那场戏，也是言珏和梁雨薇初次见面的戏。
方国涛一向很注重影片的光影效果，两人见面的这出戏被他分为了两部分来拍摄，前半部分言珏亮相被安排在室外，后半部分两人的对话转到室内，后期再通过电脑拼接把两部分合在一起。
今天只拍前半部分的内容。
方国涛把每一个机位都调整到了十分精准的位置，和负责的人进行了详细的沟通。
江沐歌往场地的入口望了又望，顾欢之还是没有来，看来自己是自从多情了。
“沐歌，你准备好了吗？”方国涛问道。
江沐歌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刚动作指导教她的内容，答道：“准备好了。”
她在事先标记好的位置站定，撑开雨伞，造雨器被再次打开，视线朦胧了起来。
......
顾欢之到片场的时候，江沐歌已经在拍第二遍了。
天色昏暗，除了马路对面的红绿灯，还有江沐歌身上穿着的花格毛衣，世界便只余下黑白灰三种色调。
和试镜相比，真实场景下的气氛更加压抑和低沉。
顾欢之按了按胸口，她不喜欢雨，沉闷的布景让她有些不适。
她悄悄在方国涛旁边坐下，往雨中那道婧影望去，正好对上江沐歌从伞沿下露出的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心口沉重的感觉突然消失了，眼前褪了色的画面仿佛重新鲜活了起来，喧闹声在一瞬间全部消散，顾欢之突然忘记了所有，世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好像有一道光在眼前亮起，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欢之，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你的女朋友都跟别人跑了。”方国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欢之猛然回过神来，拍摄场地只剩下零散几个在收拾的工作人员。
而一找到机会就会在她眼前晃的江沐歌已经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