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歌, 你也太给爸爸我面子了吧, 这样我稳赢了呀。”江源海笑道, 同时和葛惠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我去做晚饭, 你们爷俩慢慢聊。”葛惠说道, 人太多不容易八卦出结果。
江沐歌的脸阴晴不定, 她拿起刻刀想把眼前的雪雕毁掉。
“欸, 刻得这么好, 不要害羞嘛。”江源海拦住了她，“我以前追你妈妈的时候也是, 脑子里都是她的样子，上绘画课对着模特画画，结果画出来的都是她的脸。”
“爸, 你别乱说, 我不喜欢她。”江沐歌说道, 一想到昨晚的事她就气。
“真的吗？那你随意。”江源海放开了她的手。
江沐歌的手悬在空中，怎么也划不下去, 最后只能把刻刀插在地上。
“作品创作出来不是用来毁灭的。”江沐歌嘴硬道，“我刚刚只是灵光一现，觉得这块雪比较适合雕成她的样子。”
江源海帮她拂掉头顶的雪花，拉着她往屋里走。
“这条路虽然不好走, 但是我和妈妈都支持你，你不要有顾虑。”他们俩之前有过猜测，今天终于肯定了。
江沐歌苦涩地笑了笑，她倒是没有顾虑, 只是不知道顾欢之在顾虑些什么。
到了屋里，江源海给她倒了一杯茶，江沐歌捧着暖手。
“爸，你当初追妈妈追那么久，怎么坚持下来的？”江沐歌问道。
江源海在沙发上坐下，沉思了一下，说道：“大概是那个时候比较年轻，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吧，就觉得我这一辈子非她不可了。”
“没想过追不上怎么办吗？”江沐歌喝了一口茶，茶味苦涩，她愣是没有从中回味出一点甘甜。
“想过，但是追的话至少还有机会，不追就没有一点可能了。”江源海说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是不是不太顺利？”
“我们分手了。”
江源海刚喝了一口茶，听见江沐歌的话，茶水呛到了肺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缓了缓，艰难地问道。
“很久之前了，到三月就满三年了。”江沐歌说道这里，连声音都变得低落。
江源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很久才憋出了一句话：“你没有开玩笑吧，沐歌。”
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女儿居然在这么久之前就和大名鼎鼎的顾欢之在一起了，她们两个不是最近半年才开始产生交集的吗？
江沐歌回他一个认真的表情，然后低头说道：“爸，不要介意我之前没有告诉你们，这件事有点复杂，我自己都还没有理明白。”
江源海张了张嘴，组织了许久的语言以后，才说道：“不介意，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你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们，不要被骗了，我听说......娱乐圈挺复杂的。”
江沐歌抬头看他，江源海和她同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慈爱的光。
“可以和我讲讲你们是怎么回事吗？”他问道。
江沐歌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再不找人倾诉一下，就要把自己闷死了。
她把和顾欢之认识到后来两人分手的过程大致说了一遍，怕江源海担心，略去了自己生病的事，也没有说顾欢之夜里惊醒的事。
说完这一切，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最近老是觉得她和顾欢之经历的这一切好像一场梦，虚幻又荒唐，现在重新回忆了一遍，那些琐碎的细节又浮了出来，让她感觉到了一点真实。
“我现在一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推开我，虽然在一起那么久了，可是我一点也不了解她，你说我该继续下去吗？”江沐歌问道。
“如果放弃，你会后悔吗？”
江沐歌一愣，然后说道：“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但是让我现在放手的话，我不甘心。”
“你心里其实有答案了。”江源海笑道，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而且，从你的描述来看，我觉得她是喜欢你的。”
江沐歌叹了一口气，喜欢有什么用，顾欢之可以帮她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却唯独不把自己给她。
“别丧气呀，我那个想要什么都一定要争取到手的沐歌去哪里了？”江源海说道，江沐歌从小就有一股倔脾气。
“爸，你就别打趣我了，现实教我做人，生活已经磨平了我的棱角。”江沐歌扯着嘴角笑了笑。
“那我借你一点勇气，帮你把棱角磨出来？”江源海展开双手，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江沐歌抱了抱他，说道：“爸谢谢你，不要告诉妈妈好吗？我怕她担心。”
“好，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江源海朝她眨了眨眼睛。
......
新年的前夜，顾欢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昔日繁华的街道现在空了许多，纵横交错的立交桥上只有零散的几辆车疾驰而过，然后消失在暮色里。
禁燃令出台了很久，现在已经看不见半点烟花的影子，人们都回家过年了，许多高大的办公楼关了灯，整个城市与以往相比暗了不少。
顾欢之感受不到半点过年的气氛，明明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对她来说却只剩下落寞。
往年还有江沐歌不时发来几张年夜饭的照片，或者和她讲些贴对联时遇到的意外，今年手机里只剩下一条接一条客套的新年祝福，维持着虚假的繁荣。
原来习惯了有一个人陪伴以后，那些寂寞都变得如此地难忍。
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在勿扰模式下，只有那几个特别的人的消息会产生提示。
看清联系人时，她的心多跳了一下。
江沐歌从微信给她发来了消息：【顾老师，今年没有陪我一起跨年的人，我要早睡了，提前和你说一声新年好。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熬夜一起过新年，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顾欢之点了下输入框，但是什么都没有发，最后摁灭了手机。
之前的消息她也没有回复，这条还是不回了好。
江沐歌已经形成了自说自话的习惯，后来学聪明了，每一次的最后都会跟一句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再隔几天小朋友就该放弃了吧，她最近发消息过来的频率已经降低了很多，顾欢之想道。
她放任着痛苦的情绪在心底蔓延，这种自我折磨的感觉能让她好受一些。
手机持续地震动起来，顾欢之看了一眼，接了起来。
“欢之，今年也一个人过年吗？”于雅文问道。
“没有可以容我去的地方。”顾欢之回道，自嘲地笑了笑，就算关系再好的朋友，在过年的日子里，也都陪着家人去了。
“来我这里呀，我每年都准备了你的份，可你都不愿意回来。”
“他们俩去你那儿了吗？”顾欢之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很快又恢复了漠然。
“来了呀，他俩今天看起来挺好的，说不定今年会有不同。”
“之前你也这样说，到最后，还不是......”顾欢之皱了皱眉，“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坚持这么久，如果是我，才不会让他们进门。”
“所以他们不来找你呀。”于雅文笑道。
“你乐意就好，注意安全，别被她伤着了。”顾欢之嘱咐道。
“你放心好了，我好歹还是她女儿，她就是气势上看着吓人。倒是你......”
“你放心，我没事，这些年我都习惯了。你不让他们进门，或许他们就没有吵架的机会了。”
“我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可能在马路牙子上吵起来，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我怕他们把我的股票搞跌了。”于雅文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顾欢之有些羡慕她的淡然，又很不理解她。
“姐，你真的能原谅他们吗？”顾欢之问道。
电话那头，于雅文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能原谅，但是生活还得继续，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那你好好招待他们吧，今天大概又是个不眠夜。”
“你盼我点好吧，我待会儿微信给你发红包，你收一下。”
“我都多大了，你还给我发红包。”
“你再大，也只是我的小妹妹。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去应付他俩。”
“祝你好运。”
顾欢之挂了电话，于雅文的红包就轰炸了过来，因为有单个金额的限制，她也不嫌累，一连发了几十个过来。
顾欢之不想驳了她的好意，于是一个一个地点开。
点着点着突然感觉到一阵酸涩，点到最后一个红包，她心里一空，难受得厉害。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和江沐歌的对话框，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给对方发过去了一句话。
【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她赶紧点击了撤回。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提示栏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江沐歌回了过来：【你怎么撤回了，什么事？只要不是和绝交有关的，我都答应你】
顾欢之想和之前一样假装没有看见。
江沐歌又发道：【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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