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小朋友的玫瑰花>第16章 她辞职了

  下午下了课白杨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说想吃我做的晚饭。

  去超市的路上,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下课?”

  白杨连看都没看我,就说:“课程表。”

  还没等我再问,她接着说:“想知道我哪儿的是不是?”

  “昂。”

  但她没有说。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真的像是同居了一样,我几乎每晚都会去她那里睡觉,抱着她疯狂地乱蹭,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带我跟朋友吃饭,喊我小朋友;只要有时间就来接我下班;听我发牢骚,陪我写作业。

  发工资那天我还请了假,提前回来给白杨做一顿大餐——我煮了两个小时的排骨汤,另外做了四个菜。

  但那晚她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

  排骨汤从冒着热水到最后浮上一层清油,她还是没有回来,我的惊喜也着了凉。

  我关了灯窝进她的沙发里,在黑暗中才觉得心安,早就不应该有任何期待的,看吧,失望永远都来得这么及时。

  其实我很害怕拥有,因为伴随着的一定是失去。

  我高中时养过一条小土狗,是个串串,长着一张凶悍狼狗的脸,腿却只有正常狼狗的一半长。

  在外面很凶,只要有人路过我们家门口它就会叫,但叫完就回来靠着我的腿卧下,乖得要命。

  那段时间是我感觉生活最有意义的一段时光,它每天早上等着我起来去上厕所,然后在厕所门口等我;吃饭的时候又不争不抢不叫,两条后退一腿就那么坐下,然后把下巴搭在你的腿上;有空了就带它去田间陌上撒欢,它还不允许你跑到它前面,不允许你骗它后退着离开。

  它不总是时时刻刻呆在家里,但只要出去了一会儿就一定会回来看看我,而且很会掐饭点。那段时间我经常熬夜,它就陪着我在我脚边上睡觉。

  跟现在的白杨很像,我们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但心里记挂着对方,知道对方的存在。

  那种安全感是前所未有的幸福,而且我也习惯了有它。

  直到那个雨天,它跑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中午的剩饭倒在它的盆里,却没有它那个夸张的吃相,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雨小了我就出去找它,把所有我们去过的它喜欢玩的地方都来来回回的找遍了,包括附近的东西南北几个村子。

  天晚了,嗓子也哑了,我偷偷地哭了很多次,也没有找到。

  本来说,要带它去新建成的公园里去玩,因为它很喜欢草地,等天晴了就去。

  后来天晴了,我却再也没有见到过它。村里人说,那个时候大家都闭门不出,有些人心肠坏,会药狗出去卖。

  村里人还说,不过是一条土狗,丢就丢了吧。

  每天早上我起来后都会在门口喊一下它的名字,再小声地说:“我去上厕所了。”

  家里添了新狗,很可爱,一点都不凶,毛茸茸的,跑两步还不是很稳,踉跄着跟你撒娇。

  可我无动于衷,它不可替代。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不爱就不会失去,而且别人不会理解你们的爱。

  我搞不明白生命和活着的意义,也不能接受不辞而别的消失。

  等我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没有请假也没有去上课,白杨也没有回来过的迹象。

  那些汤菜已经失去了色彩。

  “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没去上课?”

  白杨一边打哈欠脱外套一边换鞋,看到我坐在沙发上没有换衣服如是问。

  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而是很委屈地钻到她怀里,眼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失而复得的喜悦堪称世界最复杂的,有很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冷静下来,把我以前养狗的事情说给白杨听,白杨首先道了歉,然后跟我解释说:“厂里有个员工工作时睡着了,被卷到机器里,我在医院守了一夜,人还是没了。”

  我问:“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

  白杨说:“大概就是你再也没有去快乐的机会了。”

  我又问:“那活着是为了什么?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白杨说:“活着就是说你还有去快乐的希望,生命就是快乐。”

  我又问:“那我不快乐怎么办?”

  白杨说:“人高级的地方就在于知道如何取悦自己,如果对眼下的困难没有解决的办法,那么可以先放下。”

  我又问:“那要是过不去怎么办?”

  白杨说:“不过了。”

  我又问:“那么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办呢?”

  白杨说:“他们只是先离开了,你在路上擦肩而过的人是最先离开你的;中间还会再遇到过很多人,或长或短,他们都会以各种形式离开;但也只是离开。”

  我又问:“那我可能爱上你了怎么办?”

  白杨突然笑了出来,捧着我的脸,认真地说:“余晚歌,爱本身就具有风险,但你不能因为害怕就逃避它……”

  你说的对,所以我亲你没有问题。

  原本我以为我跟白杨之间要出现一场生离死别的故事,才能使我意识到并敢于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可事实证明,爱本就普通。

  那天我没有去学校,也没有去上班,而是跟白杨在一起。

  晚上我们一起洗完澡,我趴在她的身上,说:“白杨,你跟我表白了吗?”

  她不停地摩挲我的背,说:“白杨爱上了余晚歌。”

  然后她又告诉我,她辞职了。

  这个事情也挺突然的,我坐起来,问:“为什么?”

  白杨说:“我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二十岁的时候想要开一家花店,但没用启动资金,好在如今遇见了你。”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万一你没钱了我可能就不喜欢你了。”

  这也太现实了,她现在工作稳定薪水不错,一旦重新开始就意味着清零。

  白杨突然笑了,道:“你喜欢什么花?”

  我说:“月季……玫瑰花。”

  突然改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是被理直气壮地偏爱着,不需要用月季去假装玫瑰花。

  是的,她租了我们学校创业园的一间小门面,打算开花店。

  好巧,我的愿望也是开一间花店,因为那些花配得上所有美好的心意和祝福。

  但我同二十岁的白杨一样,只有想法没有金钱。

  可这大概就是生命和美好的意义,你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你也有可以努力拼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