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长,那这毒可有法子解了?”还是那位老大爷反应快,虽年纪大了,可思考事情却一点都不含糊。他观察陆修远的神色,见他只是疑惑居多,便断定他定然知道怎么解,只是他不敢明着问,遂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陆修远挑挑眉,道:“方法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仙人但说无妨。”老大爷旁边一位年轻的书生抢问道。

  “我没有解毒的解药了。”陆修远看着他们犹豫了会儿,想了想还是说了。

  这话一出,如同一滴冷水滴入油锅,炸开了锅。

  “这……”

  “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天要亡我洛邑城百姓?”

  “我这中了毒的孩子可怎么办啊?”一位二十左右的妇女抱着怀中的奶娃嚎啕大哭,“儿啊,娘怎么就这时生你出来受苦?可怜你才七月大呀。”

  陆修远眉心拧得更紧,嘴巴微张欲要安慰,可还没说出来,290凉凉的明显看好戏的声音传入他耳膜。

  ——想要救他们吗?

  陆修远一怔,他当然想了,可他气运值不多了。他问290道:“难道你准备将那两味灵药送我几份?”

  ——想得倒美。

  290非常冷酷无情的戳穿他的幻想,道:“这些凡人中毒不深,你只需要用净灵果熬成药汁给他们喝便好。”

  陆修远听着算计了下,他如今还有气运值四十万多一点,一颗净灵果290就要扣他三万多气运值。整个洛邑城那么多老百姓,就算是熬成药汁,十几颗也是万万不够的。

  ——我给你打折怎么样?两折哦,非常划算的哟。

  290不知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主动跟他说打折,陆修远很想拧自己一把,看看他是不是幻听了。然而290依旧在诱惑他。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要不要换?

  “换!怎么不换!”

  陆修远生怕290反悔,不管它是不是又挖坑给自己跳,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先将灵药给换出来。

  ——要换多少?

  陆修远算计了下:“换四十五颗。”刚好给自己留几万气运值,他刚进阶元婴后期,下一次渡劫化神遥遥无期,几万气运值都觉得是将脑袋勒在裤腰带上。

  ——兑换成功,已扣除气运值。物品已发放至宿主须弥戒中,请宿主注意察看。

  290冷冰冰的机械音里不难听出一丝愉悦,相比较起来,陆修远却心如刀割泪流满面。

  又从小有存款变成口袋空空的穷**丝了。

  陆修远为他逝去的气运值默哀了三分钟,一边察看须弥戒里有没有净灵果一边纳闷:怎么感觉290似乎比他还希望给这些洛邑城的百姓解毒?都自动打折也要让他买净灵果,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虽然很想问问290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不过想想它以往的坑爹性子,他真要问,岂不是给它理由正大光明的坑自己?

  陆修远赶紧暗搓搓的将疑惑压到心底,有什么问题,等他救完人以后再说。

  他对那些颓丧一脸生无可恋的百姓们说:“大伙儿别丧气,我会治好你们的。我先去寻灵药,你们将城中的大夫都寻来,让他们在客栈那候着。”

  说着,便唤出乙木如意,当真往城外飞起。

  本来还觉得自己死定了没希望了得百姓们顿时来了精神,个个激情澎湃的分队冲向城中各个医馆,抢大夫去!

  陆修远说是去寻解药,实质只是寻了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呆了会,然后拎着一大包裹净灵果回了客栈。

  客栈里人满为患,除了十数个大夫猜疑不定的拧眉沉思,其余人个个希翼的瞅着陆修远不放,仿佛他就是那肉白骨活死人的仙丹妙药,至把他看得背脊发凉。

  陆修远匆匆忙忙的招走那些云里雾里的大夫,逃难似的离开了客栈,然后,他的救世济民的苦逼日子开始了。

  相比起陆修远劳心劳力累得吐血,290非常悠哉的整个身体浮在识海海面,一道道金色的气运金光往它身体里灌。眼眶里的火苗已经接近金色,还有些许乳白。

  290小翅膀摊开,一簇耀眼的金中带白的火苗噗的燃起,它咧开了嘴笑了笑,“果然,救世济民是气运和功德来得最快的路子。亲爱的宿主,若他日我之鸿愿实现,定会给你立个衣冠冢好好感谢你的。”

  中洲天府之国,汴梁城。

  荆一勉跪在一座高山山脚,如一座石雕般,一动不动。发丝上凝结着薄薄一层寒霜,嘴唇冻得发紫,整个人止不住的打冷颤,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又这般跪了大约一个时辰,旭日升起,发丝上的寒霜融化成露水,顺着发尖滴落在衣襟上,白色的里衣浸湿得半透明,发青的肌肤清晰可见。

  一阵袖风拂过,面前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人。他负手而立,神色冷峻,瞧着狼狈的荆一勉眼带得意与讥讽。

  “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本座以为你还要做那春秋大梦更久一点呢。”薄唇开启碰合间,冷嘲热讽砸在荆一勉心上,划出一道伤痕。

  “勉儿知错,不该不听老祖的话被陆修远那斯迷惑,还惹得老祖生气。”

  荆一勉抬起头,因为冷,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发丝湿乎乎的黏在苍白的脸颊,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成功的取悦了申屠。

  他抬起脚,脚尖挑起荆一勉下巴,抱着胸口轻蔑的笑道:“你这是后悔了,回来求本座?”

  荆一勉道:“是。”

  “哈哈哈……”申屠大笑,抬抬脚尖上抵着的下巴,“像狗一样爬过来。”

  荆一勉暗暗咬牙,缓缓弯下腰双手撑在地上,当真像狗一般四肢并用爬了过去。

  申屠俯身与他对视,指尖似玩弄般划过他的嘴唇,道:“想要重新跟回本座,哪便用这姿势跟上本座吧。”说着起身潇洒离去,得意的笑声如尖刀利刃,伤得荆一勉体无完肤。

  荆一勉眼眸泛着血红,仅仅一瞬间又变回纯黑。他咬咬牙,以羞耻的爬行方式,像只忠犬一般尾随着越走越快的申屠。

  中洲天玑宫,九霄殿。

  乾离收起画笔,将画纸上的墨迹用真元小心翼翼的烘干,随后抬起展开,与画中眉目带笑的人儿四目相对。

  许久后,他轻叹口气,将画纸装裱起来,转身想要挂于墙上,却发现墙壁上已经满满当当的挂满了画像,几乎没有空余的地方。

  眉梢微抬,乾离对着画像轻笑了下,将其卷起,用一根丝带小心翼翼的扎起打个活结,正寻思着放在哪里,却见角落里静静的放着一个木箱。他盯着木箱犹豫了会儿,终是走了过去。

  箱子上扣着一把精致的小银锁,银锁有些微的泛黑,木箱也明显很陈旧,可见已经尘封多年未曾动过。

  视线落在银锁上,乾离眼神涣散有些出神。

  ————————

  “这是我自己的小秘密,要用锁好好的锁起来,可不能让人看了去。你也不行。”

  竹长青蹲在一个木箱前,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一边把弄着一把小银锁,钥匙插|进去死活打不开。乾离站在他身后,眼神柔和,带着些许宠溺的笑意。

  好半晌,竹长青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会不会将那件一尘不染的青色衣袍弄脏,气鼓鼓的扁着嘴,狠狠的将小银锁砸在木箱上,“气死我了,这把锁明明是坏的,那小贩竟还收了我一两银子。果然人类就是狡诈,一群大骗子!”

  “我也是骗子?”

  竹长青身体瞬间僵硬,回头安抚的笑道:“阿离当然不是了,那些人怎能和阿离相提并论?我家阿离绝对不会骗我的。”

  乾离好笑的摇摇头,将小银锁拾进手中。他看了两眼,该怎么开心中有了底,指尖捏着钥匙,只捣腾了几下,银锁卡拉一声打开了。

  “哎?!”

  竹长青目瞪口呆的看着银锁,为啥他就打不开?这破锁是欺负他吗?

  乾离似知道他想什么,轻巧他额头道:“笨,你开错方向了。”

  竹长青:“……”

  人类弄的小玩意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简直就是在为难妖。哼!

  说来这银锁还是乾离带着竹长青去凡界游历的时候买的。那时候竹长青见着银锁小巧精致极其喜爱,非要买下来。后来回天玑宫以后他就将小银锁抛之脑后,早忘记了这么一个存在。直到今日他神秘兮兮的抱着一个大大的木箱,也不让乾离看里面有什么,捣腾着银锁非要将木箱锁起来放乾离这里,还明令禁止他不准打开。

  不想他失望,乾离自然是答应的,他也没什么好奇心非要知道里面有什么,只当是竹长青一时兴起罢了。

  当银锁将木箱扣死,彻底尘封了里面的秘密,竹长青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同时,却又松了口气。

  他笑眯眯的上前又蹲在木箱前,手中绿色荧光闪烁,星星点点的光亮涌入小银锁里做好一切,他转头对乾离说:“可要给我好好保管了哟,千万不能打开哦。”

  然后将钥匙一把塞进乾离的手心,也不管他无奈的眼神,继续絮絮叨叨的说:“在我的真元散尽前都不能打开,里面有我给你的惊喜。”

  “什么惊喜?”这回乾离终于没把持住淡定,好奇的开口问了。

  竹长青却笑了笑,“等能打开以后,你自会知道的。现在跟你说了,还怎能叫做惊喜?”

  叮当……

  一声脆响,乾离回过神来,银锁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岁太久远,被侵蚀得竟自己开了锁掉落在地上。

  便是银锁落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将银锁拾起紧紧握在手心,似想要通过它将什么攥紧般。

  三百多年了,这个箱子一直被他尘封在这里,不敢看也不敢碰触。他害怕自己打开了,就会忍不住汹涌得令人窒息的思念。

  如今长青已经重新回到他身边,在他的带领下一步步变得强大,他也没什么顾虑了。

  虽心中已经放下不敢碰触的伤疤,可伸出去打开木箱的手却微微发颤,无不揭示着他紧张的内心。

  吱呀一声,木箱打开了,箱子里是一个小小的黑匣子。

  乾离一愣,好半晌才无奈的叹道:这爱作弄人的性子一点都没变。也不干脆让他一次看清究竟是什么惊喜,总要卖弄写关子。

  无奈归无奈,乾离还是将黑匣子拿起,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的瞬间,瞳孔猛烈的收缩,呼吸一顿,不敢置信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