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陆修远收拾收拾东西打算回天玑宫。刚行止大堂,还没来得及开口和肥掌柜说结账,就见一群身着家丁衣饰的人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同样起早准备离去的其余住客,见情况不妙纷纷缩回脚退回客房,然后啪的一声将房门关上,甚至还上了锁。

  两个打着呵欠的小二嘴刚张一半立马闭上,灵活的窜到肥掌柜庞大的身体后面躲着,和掌柜一起瑟瑟发抖。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睛,陆修远有点发懵,这是闹哪样?

  “都给我让开!”

  家丁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陆修远闻声看去,但见一位身着华服身材极其高大壮硕,虎背熊腰的大汉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昨日就是你害了我儿?”

  来的人正是昨日那个粗犷大汉的爹,这个小城的城主。这城主一来就抓住陆修远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整个提起,怒目圆睁的与他对视。

  陆修远抿抿唇,上下打量这位奇特的大汉,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明明长得很粗犷狂野,却偏偏要穿一身繁琐精致气质儒雅的白衣,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扬起一个笑容,心里对面前的大汉身份有了底。果然是打了小的来老的,这不这狗血的剧情可不就来了?

  他弯了弯桃花眼,非常好脾气的说:“是我没错,你待怎的?。”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被提着衣服勒着身上不舒服。

  城主被他的态度噎得脸一红,好个嚣张的小鬼,废了他宝贝儿子也就罢了,竟还敢在他面前撒野。他冷哼一声道:“你废了我儿,我要你一辈子侍候他,否则……”大汉扬起拳头,一拳砸碎身侧的木柱,“这柱子就是你的下场。”

  城主一拳打碎的是客栈的主梁柱,也好在客栈出于安全着想修的时候多加了两根支柱,不然非塌下来不可。

  木屑飞溅间,划破了陆修远薄嫩的脸皮,留下一到细长的划痕,顷刻间就涌出血珠,顺着脸颊滑到下颚,而后滴在衣领上晕开成一朵妖艳的红花。陆修远眼眸微转视线落在右眼眼角底下那道划痕,他收起笑容冷冰冰的抿唇。右手搭上城主的揪着他衣领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扳开。

  “你当你儿子是谁?也敢让我侍候他?”也不怕他一巴掌将他糊死。

  话音落下,城主的手也被他甩开,陆修远抱着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城主握着右手发抖,心下觉得怪异。他好歹也有筑基中期的修为,这个毫无修为弱不经风的青年竟能扳开他的手,难道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祖不成?

  城主心底立马否决了这个猜想,且不说这小城偏僻一年到头都不会有几个修士来,更别说这青年的骨龄最多不过四十,怎么可能是位修为高深的老祖?怕也只是天生神力,如今为了吓唬他装模作样罢了。

  如此想着,城主态度又嚣张了起来,他道:“你若不从,就别想走出这个城的城门!”

  哎哟哟,这个威胁好恐怖,小爷好怕啊。陆修远轻蔑的嘁笑一声,刻意收敛的气息稍稍泄露了些许,果然见在场有修为的修炼者瑟瑟发抖,不由自主的膝盖一弯跪了下去。他拉开一张椅子潇洒的坐了下去,慢悠悠的给自己斟了杯清酒,气定神闲的道:“小爷就等着看看你怎么让我走不出这个城的城门。”

  因为陆修远刻意而为,有修为的修炼者都被他压制,却放过了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而普通的凡人见此意识不妙,常言道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他们还是赶快走吧,别有命看没命走。

  凡人们纷纷争先恐后的逃走,包括肥掌柜和那两个小二,完全顾不得这家客栈是他们的命根子。这种情况下,保命才是王道。

  陆修远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其他有修为却遭了池鱼之殃的修炼者羡慕的看着那些凡人,竟生出一股自己不是凡人的遗恨来。

  受到陆修远重点照顾的城主,差点就要被那浑厚庞大的威压压得失禁。谁曾想这个骨龄不大的青年竟真的是修为高深的老祖?从气息的纯厚来看,这青年起码都是元婴期的老祖。

  城主心里大骂自己那有眼无珠的儿子,惹谁不好,偏偏惹了个祖宗!

  这城主平日在这小城里嚣张跋扈惯了,可也并非没有脑子,当即讨好的自掌嘴巴道:“老祖您误会了,小的城主府里有个传送阵,虽只能近距离传送,可也能节省些时日不是?小的意思是想要请您赏脸走传送阵,以聊表小的一片敬仰之心。”

  陆修远:“……”这歪曲事实的功力可真娴熟,就是公孙尚明都没他那么不要脸皮,这样都能给他扳回来。

  不过……

  “小爷只想走城门怎么办?”陆修远一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把玩着酒杯,语气淡淡,一点儿台阶也不给城主下。

  “呃,这……”

  城主想哭,为啥这么难侍候?

  实在想不出如何作答,城主急得汗流浃背。这时突如其来的一声鸭公嗓解救了他,只是说的内容让他觉得不太好就是了。

  “城主大人不好了!三位少爷突发疫症,您快回去看看。”

  “什么?”

  城主大惊失色,欲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直被陆修远压制着,当即目带恳求的看向他。

  陆修远挑挑眉,居然好心的收起了威压,撇过脸显然打算放他一马。

  城主感激的朝他跪拜下而后火速跳起,拉着鸭公嗓的家丁就往外冲,还急切的吼道:“请大夫了吗?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照顾少爷们的?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城主非拧下你们脑袋不可!”

  鸭公嗓家丁被拉着跑得头晕目眩,却不敢不作答,只能忍着快要炸裂的肺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道:“请了请了,如今再给少爷们看病着呢。”

  听着说请了大夫,城主可算松了口气,回头见其他家丁还愣着没动作,当即火气上涌,怒喝一声:“狗奴才些还不快跟上?”

  那些家丁们这才刷拉拉的跑过去。

  陆修远看着他们走远,一点也不好奇城主的儿子们是得了啥疫症。管他啥事儿呢?

  “掌柜的……”

  陆修远搁下一颗中品灵石,回头就唤肥掌柜结账,结果收银台空无一人,这才想起人都被他吓跑了。他眨眨眼,将中品灵石就这么搁在桌面上,指尖一点,一道禁制落于其上,随后起身拍拍衣摆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他走后,有贪心者眼馋那颗中品灵石,将将伸手去拿,却被一道绿光整个手掌切了下来,当即疼得晕死过去。

  肥掌柜好半天才惴惴不安的跑回来,见地上倒着一人,再看桌面上那颗灵石,顿时猜了个七八分。他上前踹了那倒霉鬼一脚,骂骂咧咧的唾了口口水:“让你见财起意,活该!”

  骂完后,肥掌柜眼冒绿光的盯着桌面上的灵石,想要拿却又不敢伸手。这时黑瘦小二不知从那个旮旯里串出来,道:“那位仙长留下的房钱,想来掌柜是可以拿的。只是施了仙术,所以这贼人才吃了亏。”

  肥掌柜想了想,确实有道理,好半晌撞着胆子伸出手,两眼一闭心一横,飞快地摸向灵石,还真让他给抓到了灵石,未曾受伤。

  肥掌柜惊奇又宝贝的拿着灵石哈口气,笑眯眯的道:“仙长就是仙长,这仙术可真是奇了。”

  陆修远御着乙木如意飞向城门方向,刚出客栈没几百米,就见街道上不少凡人倒在地上,一个个皮肤发黑,面色不正常的潮红。有些个看着病情要轻微些,不知为何成群结队,神色复杂的往着前方同行。

  “怎么跟荆一勉中毒时那么像?”

  他奇怪的咕哝一句,想了想,还是收起乙木如意落下街道。

  “仙人!是仙人,是那位能救我们的仙人。”

  还没站稳,那些凡人纷纷朝他扑来跪下磕头,陆修远连忙闪避开来,这么多人跪着他可受不起。

  “都起来,跪着干什么?”

  陆修远尴尬的捂脸,他倒是想要扶人起来,可是……那么多人,他该先扶谁?

  “仙人啊,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陆修远好意没人领,不但没一人起身,反而磕头磕得更响了。

  “……”陆修远有点无语,心中腹诽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办法解着疫症的?

  这些凡人为何认定他能治,这还得多亏了肥掌柜一张大喇叭嘴。就在他昨日收拾完高壮大汉之后,肥掌柜在那些好奇的街坊面前吹嘘自己客栈里来了位无所不能的仙人,便是三恶霸都被他轻轻松松的一招制服。

  肥掌柜将他的形象夸大的讲得神乎其神,于是不到一刻钟,城中老百姓都知道了他这么一号人物。

  今日清早,饭点过后该劳作时,城中尽数八成人都发现浑身不舒服,紧接着开始发烫头晕,皮肤开始泛黑,似得了传染的瘟疫。

  瘟疫,在这些凡人眼里是极其可怕的存在,几乎膏石无医。短短一个时辰不到,便相继有人死于非命,顿时人心惶惶,尤其是发现自己得了疫症的最为心慌意乱。

  不知谁说起陆修远的存在,于是纷纷集合前往客栈方向,这才半路便见空中却有一人御着一柄巨大的如意恍如神人,倒也就猜到是他们所找之人。

  百姓们还未开口呼唤,就见陆修远已经朝他们飞来,面面相觑的会儿,便自觉的跪下,于是也就有了求他的那么一码事儿。

  好嘛,原来是那掌柜将他给卖了,早知就不给他留个禁制了,让他破财一遭才是。陆修远不太高兴的撇撇嘴,招手让其中一位老大爷上前,“您过来我看看。”

  “哎。”那位老大爷快速的上前,满脸期盼的伸出手,等着他把脉。

  陆修远有些无力,他又不是凡界的郎中,用不着把脉的。

  陆修远也解释,反正他们也听不懂,干脆利落的放出一缕神识探入老大爷身体里。

  老大爷只感觉一阵微凉,见陆修远没什么动作,只是定定的低头似在思考,也不敢多问。旁观的百姓们个个屏气凝神,就等着他说结果。

  半晌,陆修远收回神识,眉心拧起高峰,弄得百姓们跟着心都悬起半空,还以为他们这疫症连仙人都没辙呢。

  “你们这不是疫症,是中毒了。”

  好半晌陆修远才开口道。

  百姓们听着一愣,皆不知所云。这是……啥意思呀?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居然没人催更,太好了!Y(^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