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书房。

  林慎搭着二哥林琛的肩膀吊儿郎当走进来,头发凌乱的,时不时打个呵欠,眼皮都没有睁开。

  林琛双手放在身前,恭恭敬敬打招呼:“爷爷。”

  林慎没睡醒一样,站也站不稳,伸手架着林琛的肩膀,懒洋洋靠着他,说话有气无力:“爷爷。”

  林老爷子重重看了一眼林慎,一脸不悦:“又从哪里鬼混回来了?”

  林慎扒拉了下头发:“蒸桑拿连夜赶回来的,赶了四五天吧,七八天?忘了。”

  知道他的性子,林老爷子无可奈何,也懒得管他,看向林琛:“你妹妹怎么回事?”

  说着,旁边的林叔递过一个平板,播放视频,正是时弥跟林晚清在沧浪别庄高调秀恩爱的画面。

  林琛掌管星耀娱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妹妹林晚清进了娱乐圈,林老爷子才撤换职业经理人让林琛上位。

  林琛没有任何解释:“爷爷,我失职。”

  倒是一旁的林慎直接松开手,走到书桌前,将视频进度条往回拉:“啧啧啧,这就是妹妹的对象啊,长得蛮好看嘛,她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晚清婚约在身,简直胡闹!”

  林慎不以为然:“那指腹为婚的事,爷爷欠的人情吧,跟妹妹有什么关系,爷爷你欠的你还呗。”

  “是陈爷爷为此废了一条腿嘛,后面不是装上义肢了么?再说了,这些年林家对陈家的帮扶够多了吧,为什么非要指腹为婚?”

  林琛忍住没笑。

  闻言,林老爷子脸上褶子一抖一抖的,当年他在战壕被炮弹震晕过去,老陈扛着他回到营地,为此一条腿彻底废了。

  这件事,他没跟人说过吧,这小孙子是怎么知道的?

  再说指腹为婚的事,一半是为了还人情,还有一半也是为了还人情。

  这件事确实欠妥,草率了,那也不是你一个做孙子能挑刺的。

  林老爷子拉着老脸:“陈家媳妇可是救你妹妹丢了性命!”

  “是,她救小妹这事我承认,但是你要说她为了救小妹丢了命,我可就翻脸了,陈家媳妇本来就半死不活的,能不能挺过去还是两说。”

  林慎口无遮拦:“这些年就是你们一直拿这件事叨叨叨个没完,小妹心理压力才会越来越大,现在小妹好不容易找个喜欢的,你又跳出来拦,拦个屁啊!”

  林老爷子操起拐杖打向林慎后背,狠狠打了几下:“去去去,去蒸你的桑拿!”

  林慎嘟嘟囔囔:“陈家媳妇咽气时,拉着小妹的说了句啥——还没看到你风风光光嫁到陈家呢,心思多歹毒啊,死了还要跟林家绑在一块。”

  林老爷子上气不接下气:“拉你弟弟出去!”

  “唉我还没说完呢,为了感谢陈家媳妇的救命之恩,我们让出去好几个项目了吧,大哥也没有怨言,你们都没有怨言,小爷我就要说了,陈家媳妇她的命是金子做的啊,好几个亿呢,讲句不好听的,够买多少条人命了。”

  “他们陈家倒好,死皮赖脸,流氓似的,这些年一直拿这件事说事。”

  说着,林慎脸色冷了下来:“前几年还让小妹跟陈落订婚,我就问问你们怎么想的,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

  “他妈的就这些破事,小爷我直接搞他陈家破产,一枪崩了她,看她还能不能瞎叫唤、瞎蹦跶。”

  林慎越说越气,还说了句:“省的心烦。”

  林琛连拖带拽扛着他走出去。

  “喂喂喂,二哥,行了行了放开我,那么多人看着。”林慎无精打采的:“我先去回去睡个觉吧,唉不行,我得先去看看小妹的另一半。”

  何蕴走过来说:“挺好的一个女孩,你先回去休息吧,人就在这,跑不了。”

  “行。”

  林慎眼皮子渐渐合上,还好林琛眼疾手快扶住他。

  何蕴问:“前阵子晚清被陈落下药的事还没个结果吗?”

  林琛摇摇头:“估计爷爷在等陈家那边先赔礼。”

  何蕴哼了一声:“这事本来就是陈家做错了,等什么——”

  背后编排长辈不太好,她止住声,转了话风:“你啊脾气太温和了,大哥又太正直,你们两个是指望不上了,老三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林琛摇摇头:“他刚回来呢。”

  “按照老三的脾气,知道了,那不得直接炸掉陈家。”

  林琛苦笑:“那还不是我跟大哥给他擦屁股。”

  何蕴狠狠挖他一眼:“那你就看着晚清受委屈。”

  “毕竟陈家媳妇救了晚清一命。”

  何蕴沉默了半晌:“狗屁!”

  ……

  ……

  陈家,书房,文房四宝散落一地,墨水渗入地毯里,形成一个巨大的黑点。

  陈落站在书桌前,她低着头,头发凌乱,额头被砚台砸出一个伤口,鲜血沿着她的额角流到下颌,已经凝固。

  陈申荣拍着桌子大骂:“废物东西!做的什么事!用的下三滥手段,从小到大我就是那么教你做事的吗!混账玩意!”

  陈落咬着牙,不吭声。

  “多大的人了,还要我给你收拾尾巴,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父亲,我知道了。”

  陈申荣骂累了,缓了口气:“即使要做也要做的漂漂亮亮,明白吗?”

  陈落诧异:“明白了。”

  “出去吧。”

  陈申荣坐在真皮软垫椅子上,整个人彷佛老了十岁,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对面的声音沧桑又冷峻:“陈申荣,你是不是要给一个交代!”

  陈落做的事情再混账,毕竟是自己孩子,陈申荣当然护犊子:“林叔叔,你也知道,落儿多喜欢晚清小侄女,偏偏晚清小侄女找个人谈恋爱,她一气之下做事冲动了。”

  “落儿她妈妈可是一直想让晚清小侄女嫁到陈家呢。”

  林老爷子哼了一声:“当年我跟你父亲指腹未婚的是你们家小女儿,可不是陈落!”

  陈申荣一脸狡诈阴险,指腹为婚这事,承认就好。

  “林叔叔,你怕是不知道,我们家小琦要找到了。”

  ……

  ……

  《碧水戏》主角试镜现场,挂着纯白色背景布,左右各两个大补光灯亮着。

  导演姜余跟编剧、制片人等人聚精会神看着屏幕上前来试镜的女演员的表演,然后一个个打分。

  林晚清坐在一侧,像朵孤傲绽放的红玫瑰,这种场合,她少见的思绪神游,眼神余光时不时瞥向后台入口。

  她这会在干嘛呢。

  嗯还有三四个人才到她。

  一个人表演大概五六分钟。

  四个人就是二十分钟。

  好久。

  林晚清开始无聊了。

  编剧转头问她刚刚试镜的演员怎么样?

  林晚清连那个人的模样都没有记住,更别说她的表演了,就回:“差点意思。”

  差点意思就是不太行。

  编剧立马就懂了,纸上的评分栏写得极低,她也觉得那个演员也不怎么样,就是想跟林晚清搭话,所以才问了问。

  林晚清百无聊赖数着时间,手指像弹琴一样轻敲着桌面,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手机,亮起,她看了过去,面容解锁,是wx聊天的对话框。

  她伸出指尖点了点对方头像。

  ——我戳了戳她。

  备注改成了她。

  她知道她不怎么看手机,以为要好几分钟或者结束后她才回复呢,结果不到一分钟。

  时弥就回了:还有小半个小时,唔结束后还早,你想去哪里?

  林晚清弯眼笑:我要买个相框。

  综艺节目上时弥送的那束花,被林晚清晒成干花,就缺个相框装裱起来。

  时弥回:好。

  林晚清问:你干嘛呢?

  发完之后她又觉得这句话好蠢,就一墙之隔,她当然在等着试镜啊。

  她手指长摁住那条消息,正要删除。

  时弥发过来两个字:想你。

  林晚清笑意更深了:我也是。

  编剧转头就看到林晚清笑成一个小女孩似的,她四五十岁,半辈子过来了,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吧,孤傲冷清的林晚清谈恋爱了?

  前段时间她上综艺节目还跟其他女艺人组CP来着。

  编剧很识趣的,没有打扰她。

  林晚清却抬起头,敛起笑,问:“怎么了?”

  “噢想问问你这个新人怎么样呢?”

  她瞥了眼屏幕上的女孩,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含笑,整个人气质温柔似水。

  许是心情不错,林晚清点点头:“还不错。”

  编剧也说:“李桃虽然是新人,演技有点生涩,好好打磨还是可以的,演个女二号没问题。”

  李桃下去之后,就是时弥了。

  两人在狭窄的门口相遇,李桃侧身,微微让开。

  林晚清看到时弥整个人眼神都变了。

  编剧看她兴致勃勃的,也说:“姜呦这个人属于酒香不怕巷子深,是金子总会发光,前十年都默默无闻,现在啊,这块璞玉上的泥土改都盖不住她的光芒了。”

  那天她们高调宣布恋爱的事情被陈、林两家压了下来,所以圈内知道她们谈恋爱的人还是少数。

  编剧也不知道她跟林晚清的关系,还真不是为了讨好林晚清刻意恭维时弥,她也是有感而发。

  在娱乐圈混除了要有实力,还需要运气。

  姜呦的运气到了。

  时弥试镜完,没有回后台,而是走向林晚清,轻声说:“走吧,买相框。”

  林晚清站起来:“嗯。”

  编剧诧异:“后面的试镜,你不看了?”

  ……

  程云没想到会在《碧水戏》试镜现场看到她的前任,不免得想起沧浪别庄那晚,她赤脚抱着林晚清,浑身冷冽的气息。

  她对她的情感很复杂,嫉妒、怨恨,还有一丝害怕。

  是的害怕。

  陌生到害怕。

  好在沧浪别庄之后,她都没再碰到她,尽管如此,她还是惴惴不安,生怕时弥突然蹦出来,朝她胳膊或者脑袋来两枪。

  今天碰到她,下意识转身就走,可想到这次的试镜,这次的角色,有可能让自己再斩获一个影后奖,硬生生抗住恐惧忍住了。

  好在对方没看见她似的,连眼神交汇都没有,仿佛像个陌生人一样。

  她轻轻松了口气,心里忍不住酸涩,突然觉得以前她把自己打进医院的事也算不上什么了。

  程云整理好情绪,走出后台,就听到编剧在问:“后面的试镜,你不看了?”

  她目光一凝,两人并肩而立的画面,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沧浪别庄那晚,或许是她这辈子最靠近林晚清的一次,上天给了她那么好的机会,她却没有那个勇气、那个胆量。

  还有她。

  程云目光停留在时弥身上,脑海里忍不住滋生一个念头:那十年,她真的爱过她吗?

  按捺住心里的想法,她走到台上开始试镜,还没开始,工作人员频频打量着她,窃窃私语的。

  她预感不好,导演姜余突然说:“程云,你这次的试镜恐怕得暂停一下了。”

  程云面色僵硬,扯出一个笑:“怎么了?”

  姜余跟编剧对视一眼,才说:“你自己看吧。”

  程云脸上笑着,提起沉重得脚步走过去,那滩渗入地面已经凝固殷红的血迹,重重的马赛克掩盖不了铁锈般的味道,仿佛溢出屏幕之外。

  她脸色发白,腿脚发软,硬生生撑着桌子才没有跌倒。

  宋薇死了。

  一个月前,父亲的公司被人举报偷税漏税,查封了所有资产,一夜之间破产了。

  债主骚扰、恐吓、威胁,甚至强迫宋薇卖身还债。

  她衣衫凌乱跑了出来,给程云打电话求助,电话被拒。

  跑到天台,从楼顶一跃而下。

  死之前,她发布了一条博文,阐述她与程云的恋情,以及程云跟姜呦分手背后的隐情。

  还有一条短信。

  像迟来的,程云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颤抖着点开。

  ——程云,我死也要拉你下地狱。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在娱乐圈辛辛苦苦摸爬滚打走到影后这个位置,一切化为泡影。

  程云撑着桌子的指骨发白,她怔怔抬起头。

  一把刀切成泾渭分明的两边,她们两人牵着手走进门外灿烂、温暖的光团,而她这边,是冷的,黑暗的,不见光的深渊。

  她一路往下坠。

  ……

  ……

  深秋的太阳很暖,秋风卷起地面金黄落叶,吹到她们脚下。

  林晚清踩上去,发出咔擦一声清脆,她想脱下轻薄的风衣,被时弥制止了:“风大,很凉,容易感冒。”

  “不要啦,好热。”

  时弥见她里面穿着件米白色长袖打底衫,也就不再劝了。

  林晚清脱下外套,自然而然地递给她。

  时弥接过她的风衣,拉起两个袖子稍微整理,挂在臂弯,又拉住她:“口罩没戴好,歪了。”

  “噢。”

  她站着不动,乖乖等着时弥动手。

  时弥捏起口罩的边角,干净莹白的指甲像印章,轻轻盖到林晚清如同火漆融化后的软绵绵的脸蛋,留下一个半月牙的痕迹。

  “好了。”

  《拾壹》是徐倩开的第一家艺术室,坐落阳江市中心,闹中取静,沿着巷子一路青石板走过去。

  虽然入秋了,巷子一旁的绿植不见萧瑟,笔直□□的花杆随风摇曳。

  时弥牵着林晚清推开《拾壹》艺术室的门,风铃发出清脆声响。

  艺术室的光线昏黄,像步入油画,步入十八九世纪欧洲,落地摆钟轻轻左右晃动,艺术画随处摆放。

  徐倩懒洋洋半躺在法式桦木长靠背扶手椅,手里翻着一本书看。

  她听到动静,头也不抬:“请自便。”

  “要个画框。”

  “送你吧——”

  徐倩猛地抬起头,里还埋怨林晚清谈恋爱没有跟她说,语气略带一丢丢不快:“哟怎么是你们两个??”

  晚清不喜欢艺术,怎么今天跑过来要个画框?

  徐倩好奇问:“你们要画框干什么?也想玩玩艺术么?”

  林晚清抿了下嘴角:“那天她送我的花晒成干花了。”

  得,她就不该问,一束花还要裱起来是吧!

  徐倩牙酸:“装裱的相框在那边,挑个稍微深一点的,不容易压坏,胶水和双面胶应该在那边,你们找找。”

  林晚清挑了个原木色相框,用纸袋子装起来。

  临走前,时弥拿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面前的收银台,用木偶轻轻压住。

  还没走出巷子,就闻到一股烤地瓜的味道。

  时弥捏了捏她冰冷的指尖,走到烤地瓜的小摊前,说:“麻烦要个地瓜。”

  跟其他铁桶炉子不一样,这个是泥炉,放着两层手指粗的铁网,中间挖空,底面燃烧着红彤彤的炭火。

  铁网上的红薯烤的流出一层蜜。

  摊主用纸袋子装了一个大的,时弥付了钱。

  林晚清拿过来就想掰开,时弥笑着说:“很烫的,待会再吃,拿着,先暖下手。”

  “噢……”

  两人走到附近的公园,天色渐晚,秋风又起来。

  林晚清捧着烤地瓜,眼眸亮若星辰:“地瓜不烫手了。”

  时弥‘嗯’了一声,递风衣过去:“先穿上衣服。”

  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时弥掰开地瓜,她隔着一层塑料袋慢慢剥开,金黄剔透烤的刚刚好的地瓜肉令人垂涎欲滴。

  林晚清眼巴巴看着。

  时弥递过去,笑:“又不是没吃过。”

  林晚清有些不好意思:“那还是高中暑假在你家院子里捡土块垒土窑烤红薯、山芋、土鸡,嗯很好吃。”

  她小口小口一边吃,一边说。

  时弥眨眨眼:“除了这些,你还记得什么吗?”

  “全部记得。”

  时弥跟她确认:“全部?”

  林晚清点点头:“嗯全部记得。”

  烤焦的地瓜皮上面的炭灰蹭到她的嘴角,时弥拿出湿纸巾轻轻擦干净,她的皮肤很嫩,稍微一用力就破了似的。

  “记得就好。”

  五六只鸽子在公园草地上找食,林晚清拿着吃剩的地瓜去喂鸽子。

  除了拍戏赶通告等重要场合,林晚清是不爱化妆的,素着脸,像一朵白桔梗花。

  鸽子许是不满意她手里的食物太少,扑腾了一下,又狠狠啄了一下她的手心。

  林晚清吃痛,像个孩子跑过来跟时弥告状:“我被咬啦。”

  她细腻白皙的手掌心被啄出一个红点点。

  时弥吹了下:“咱不喂它了,嗯今晚喝鸽子汤。”

  被她轻轻一吹,真不疼了似的,林晚清笑:“那我要喝两碗。”

  “嗯好,补回来。”

  两人有说有笑往外走出,突然林晚清脚步一顿,拽住时弥的手指发紧:“我、我们换个出口出去吧。”

  时弥心里叹气,站着没动。

  不远处,林老爷子拄着拐杖,林叔站在他的左手后边,身后是几名戴墨镜的保镖大汉。

  林叔走过来:“小姐,老爷等你过去。”

  林晚清往时弥身后躲了躲:“我不去!”

  她拽着时弥就想跑。

  林叔惊了,小姐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时弥摸着她的脑袋:“过去见见爷爷好不好?”

  林晚清咬着唇:“可是……”

  “爷爷过来见我这个未来孙媳妇呢。”时弥语气温柔:“过去见见好不好?”

  “好……”

  林老爷子穿着青灰色毛衣,外面套着黑色马甲,拐杖的龙头被盘的发亮,从头到尾他的视线都放在时弥身上。

  “爷爷,您好,我是姜呦,现在在跟晚清谈恋爱。”

  林老爷子跟她对视片刻,目光转到林晚清身上:“跟我回去。”

  林晚清跺脚:“我不去!”

  不成器的东西。林老爷子用拐杖重重敲了下地面,身后两个保镖就上前,想要架住林晚清,被时弥制止了。

  “爷爷,我跟晚清说几句话。”

  林老爷子抬眼看她:“林叔。”

  林叔百般不情愿,从衣服内衬掏出一个信封:“姜小姐,这是支票,我们家老爷的一点心意。”

  当着林晚清的面,拿钱羞辱她。

  林晚清睁大眼睛:“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抢过那个信封,撕成碎片,手却被时弥死死钳住。

  林叔见她不接,又说:“姜小姐,生活不易。”

  威胁她。

  时弥还是那句话:“爷爷,我只想跟晚清说几句话。”

  林叔收回信封。

  ……

  月光下。

  林晚清手指发力,紧紧抱着时弥,说话哽咽:“我不要回去,不要,不要……”

  回去就见不到你了。

  时弥拍着她的后背:“嗯?怎么又哭了?回家玩玩么,你也好久没回家了,陪陪爷爷好不好?三哥也回来了,嗯三哥也好久没见你了。”

  林晚清摇头,一遍遍固执地说:“不要。”

  “难道我们俩要在这里抱到天亮啊。”

  林晚清揪着她的衣服:“抱就抱。”

  时弥扶着她的肩膀,与她平视:“过几天我去找你,好不好。”

  林晚清也知道今天这个坎是过不去了,可是她还想挣扎一下,看着时弥的眼睛,她也缓缓平静下来:“几天是几天。”

  “一个礼拜左右。”

  “五天。”

  “嗯五天就五天。”

  “我数着。”林晚清伸出手指:“拉钩。”

  两个拇指缓缓盖在一起。

  林晚清再三确认:“你不能哄我。”

  “不会。”时弥擦掉她泪珠:“你要跟我约法三章。”

  “哪三章?”

  “吃好、睡好、喝好以及等我。”

  作者有话说:

  可能这章有很多疑问,不知道说啥,只想说往后看吧。

  ps:林老爷子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