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琼华坐在她床榻上,轻声开口:“可你有证据证明是孤做的吗?”

  “没有。”明忆姝承认了,“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没办法证明是你派人谋害了万安。”

  姜琼华笑了笑,侧着脑袋瞧她:“那你还和孤吵架?”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立即将你赶出去的理由,如果有证据,你怕是无法在这里安心坐着了。”明忆姝冷冷地看向她,“吵架难道不是你招惹的吗?你的主动提起,太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姜琼华哑然:“好好好,怪孤,你就是看孤碍事儿,找理由赶孤走对吧?”

  明忆姝看了她一眼,好像在对她的自知之明表示肯定。

  “你这几日寝食难安的样子孤看了很心疼,所以孤得提,想办法为你解决烦恼。”姜琼华又想找个理由讨要甜头了,她和明忆姝商量道,“这样吧——孤叫手下人去找万安,若能找回来,你愿不愿意和孤重归于好。”

  明忆姝转身,脸色不好地看着她。

  姜琼华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又觉得,这事情是孤贼喊捉贼,故意把鹰隼藏了,和你商量好了再刻意还回来?”

  明忆姝问她:“你是不是想过这样做?”

  “想过,孤什么都想过。”两人之间很相熟,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想法,因此姜琼华也不瞒着她,直言告知,“但孤只是浅浅幻想了片刻而已,孤不觉得你能原谅孤,只是个鹰隼而已,不值得你原谅孤。”

  明忆姝语气平静:“那你还问。”

  “目标设得大一些,方便讨价还价。”姜琼华满眼的野心,盯着明忆姝时,好像用目光能把人拽过来扒了似的,“这样吧,孤叫人把那东西找回来,你和孤做一次。”

  “不行。”明忆姝蹙眉,意志坚决,“姜琼华,你脑袋里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姜琼华摇头,珠钗光华粼粼,耳上漂亮的穗子也跟着摇啊晃啊,显出了几分不讲道理:“孤千里迢迢从京城追到北地再到南地,所图之人只有你,孤日日夜夜都想亲手把你衣裳褪了……”

  明忆姝还是说不行。

  “那你主动亲孤一下可好?”姜琼华的要求一降再降,开始揣测明忆姝的底线,她用一副不值钱的语气说,“这是最低的要求了,你若实在厌恶孤,那就当亲了一条狗,不会损失什么的。”

  “你不必如此自我贬低。”明忆姝满面忧色,她看着窗外迷蒙的天,一直都不停的雨,缓慢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你为何执意要同我亲近,但我不想再与你纠缠不清了,最好不要产生过多的纠葛,万安是携阳的爱宠,若你寻回来后,哪怕一时间得到了我的亲近,事后你也会更加厌恶万安,甚至牵连到携阳郡主,觉得是我更重视她们,所以你才能偷得半分好。”

  还真被她说中了,姜琼华被猜中心思,躺在榻上侧身支颐笑了。

  “忆姝,你着实了解孤,孤瞒不过你。你若真的松口答应了,孤确实会不悦,日后免不了去报复折磨携阳。毕竟孤磨了你这么久你都没有心软,她凭什么仅靠着一只鹰隼就叫你心甘情愿地对孤低头?”

  明忆姝镇静地看向她。

  姜琼华虽然姿态放松地霸占着她的床榻,但说那话时依旧是隐隐咬着牙含着恨的,到底还是倨傲阴狠之人,微抬下巴时,想的不是杀人放火就是丧尽天良的事。

  这坏女人貌美,但着实也是蛇蝎心肠。

  明忆姝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人,她说了一遍又一遍,也改变不了对方的性子,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有些累了。

  “所以,你别再多做幻想了,我会自己去找万安,不需要你,你只会添乱。”明忆姝关了窗,隔绝了天地雨声,“今日呆够了吗,可以走了吗,别赖在榻上,我想歇下了。”

  姜琼华不依不饶,不肯走:“这几日外面雨这么大,你走什么走?别挑这个时候去找,一个畜生罢了,死了就死了。”

  明忆姝捏紧了手,含恨看她:“滚出去,别惹晦气话。”

  “那野女人的一个鹰隼都能叫你这么关心,孤这么大的一个活人,你连寻常的问候都不肯做!”姜琼华指着窗外,眼眸里情绪激荡,“啊?明忆姝,你为什么宁愿去关心那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都不肯回头看孤一眼,孤等你多久了,你回回头吧。”

  “是我求着你来这里日日纠缠吗?姜琼华,是你寡廉鲜耻,不肯放手。”明忆姝还是被她这无耻的言论气到了,“你害死我一次还不够吗,还要让我后半生都不得安宁是不是?是,你高贵,你是高高在上的右相,你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京城的权势来到这小地方,你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对不起你,你赶快死心吧,滚回你的京城相府行不行!我真的受够了!”

  明忆姝甚少用这种疾言厉色的语气,更不会凶人,姜琼华猛地被她凶了一通,当即意识到自己又把人给气到了。

  喜欢人这种事情,本就是拜瀑淋身,咎由自取。她姜琼华孤注一掷地从京城追来,想着挽回对方,是她的不对,她刚刚怎么敢死缠烂打的。

  是她不对。

  姜琼华有些慌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孤不是这个意思,你消消气。”

  “你滚出去,我就能消气。”明忆姝自从来南地见到姜琼华,几乎把自己一辈子的脏厉话都说了,她一指门口,咬牙切齿,“能不能滚,让我眼前清净些。”

  “孤不走,孤不说话了,孤不会再惹你生气的,你就当孤不是人,别赶孤走。”姜琼华厚颜无耻地用明忆姝的锦衾把自己裹在榻上,死皮赖脸不肯走,“别赶孤走,好不好……”

  明忆姝三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简直叫人无话可说,宛若个黏人的狗皮膏药,扒也扒不开,赖上了就能耗一辈子。

  怎么有这种人……

  明忆姝气得眼前一阵黑,她掩着额头,只恨自己没有滔天力气,没办法把整个人扛起来从阁楼丢下去,爱死哪儿死哪儿去,别再来碍眼了。

  “忆姝,孤缠得有些紧实了,你来帮孤松一松被子,孤有些喘不上气来了。”姜琼华突然找到了死缠烂打的乐趣,自从抛掉脸面之后,她得到了世上最纯真的趣味,在明忆姝这里是如此安心,她愿意卸下所有防备猜疑,甚至赤身以待,这是她世上最爱的人,她们是如此熟稔,彼此的心意也都能猜得到。

  姜琼华满足得很,哪怕挨骂也高兴,她把自己裹在明忆姝的被子里,笑得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