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五眼见出手失败, 她垂头坐在树荫下,有些沮丧。
萧好并未得意,因为她知道穆五不过是在小试牛刀, 不排除,她是故意为之。
两人较劲已经有些年头, 除了萧好被父亲贬去北草原那段时间, 两人几乎都在互相算计。
果不其然, 正如萧好猜测那样。
穆五抬起头,神色恢复如初,昳丽的脸蛋扬起一丝泠然的笑意:“我比不得你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但你在调查方面未必如我。”
萧好欣然承认:“姑姑在时便一直仰赖你的情报,这点无可否认。”
就连现在的穆家看似在族辈的掌控之中, 实际真正在背后操控运转的人是穆五。
至于萧家有萧太守在, 暂时不必萧好操劳。
按照萧好的性子, 若是萧太守将重任交给她, 说不定会先清洗萧家一遍。
即便萧家对某些人藏污纳垢,都是当今不得已为之的手段。
“那你应该猜到我接下来想要透露些什么?”穆五仿佛又拿回主动权, 她已经可以分心掸掸袖子,将落下的一片绿叶捻起,随意丢在地上。
萧好见她还不死心,知道今天不让她掰回一局, 往日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便老实道:“又是关于阿绣的事。”
穆五点点头,她的目光逐渐凝视前方,含着一丝迷惘与疑虑。
萧好的心亦渐渐沉下。
穆五终于道:“你应该知道天扬借走了移影枪。”
萧好点头回应, 前几天她还跟阿绣讨论此事, 基本讨论的差不多。
“我猜你心里已经有底, 实际无法还原, 若说仿照也不过七分,再多的便没有了。而移影枪的材质特殊,经族内辨认正是由元武亲自锻造,穆家上下便已经断定上官绣就是仅剩的后人。”
穆五开始凝眉从模糊的记忆中寻找那一抹影子:“除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我想不到元武还能为谁锻造一把宝器?我不太记得姑姑的样子,只能从画像辨认,族内认识她的老人,也只会评价她为元武之最。”
“何为元武之最?元武的传家本事奇门遁术,三玄七冥,她是唯一一个全都继承下来的奇才。”
“同时也是骨子里冷酷无情的人。”
元武作为千年家族,历经沧桑,虽说已经凋零,但元武的历史是比凌云阁底蕴还厚,甚至比大楚还要深厚的存在。
“元武家族历经千年,跨越三代王朝,侍奉过无数天子,无论姓刘还是姓李,都曾给予高官俸禄,甚至以与元武通婚为荣。诞下的子嗣皆有元武血脉。”
“所以对历代天子来说,元武之家便是他至亲。”
这也是为什么凌云阁能存在三百年的原因!因为凌云阁不单纯是天子之眼,凌云阁很久之前便是皇家宗亲组成。
没有天子会愚蠢到斩掉对自己有价值的宗亲。
何况是那么听话的宗亲。已经老实本分到对昏庸的太上皇唯命是从的地步。
凌云阁宗亲无论姓什么,都与皇家是亲族,原以为侍奉先帝能够挽回江山,可谁也没想到...先帝走的太快。
萧好不想在血脉这点老生常谈,她已经听腻了,甚至厌烦。
“我记得元武继承了很多大楚曾禁止的驭洋术,小时候,我曾在先帝的仓库见过一物,据说就是元武前几任的传人亲手制造的。”
“起初之见,还以为只是个烧水壶,后来我遵照那位传人的赠明书操作过一遍,入炭燃火,很久那玄铁便自己动了起来。”
“还有三百年前便出现暴雨穿风、器、听说是三百年一个丹炉道士所铸,黑、药、后来那道士病死前,将家法留给擅于记载传承的元武。”
“元武都一并传承下来。”
可以说元武不单单是对自己家法学术的传承,更是呕心沥血地承载了数代奇才的心血。
然而遗憾的是大楚继承历代王朝保守的传统,主张儒教打压数家,甚至废除墨家,将数代百家的心血废于一旦。
唯一元武保留冰山一角。
可惜冰山一角仍封禁到此,无法动用。
穆五缓缓吐一口气,她已经极其笃定道:“无论上官绣是否为元武的传人,她身上确实拥有元武家的气质,那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无论她是从哪拿来的一窝蜂,都可证明,她接触的东西非比寻常。”
“事到如今你还认为阿绣是元武的后人?”萧好并不认为上官绣是元武宝吕的女儿,那样她们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近亲。
近亲相爱...简直可笑。所以无论她的私心还是公心,都不允许自己去断定阿绣就是元武后人。
然而接下来穆五的话,却彻底让萧好面色凝重。
穆五道:“我曾经也这么认为,无论上官绣有没有元武血脉都已经不重要。”
“但派出去的暗夜却在阿官山查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说罢,她盯着萧好,示意她做好心理准备。
萧好呼吸渐渐在缓急之间来回,足以证明,她确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
因为她知道穆五的情报,穆五的专业性,不允许她去伪造上官绣的身世。
穆五与她不同,穆五拥有一颗比常人还执着追求真相的心。
“元武确实在阿官山,不排除只住了一段时间的可能。”穆五肃然的口吻道:“并且就是元武住的那段时间,锻造了移影枪,并且交给了当时上官夫人。”
“可惜的是我至今无法调查出上官夫人的身份,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元武替她留下宝器。”
“那么冷血的人会因为情分而感动吗?”这是穆五留给自己的困惑。
萧好抿了抿唇,迟疑道:“上官夫人并非元武,那阿绣也不是元武血脉,对吗?”
穆五点点头:“这件事只有我父亲还有几位伯公知道。”
萧好忍不住松口气。
穆五却又在此时摇摇头:“如果当初的调查到此为止便好了。”
“什么意思?”
穆五百思不解又沉重的语气,道:“因为元武不止锻造了移影枪,同样的玄铁材质,还分别锻造了五件不同剑矛盾。”
“移影枪给了上官,其他五件宝器有一件在纪州,在辽族手里。四件分别洒落在中原世家。”
萧好迅速追问:“哪四家?”
穆五道:“这四家死的死逃得逃,他们的后人为了温饱便将宝器典当在各大当铺。”
“你应该知道上官绣手下有名叫祝桥的商人,那四件宝器全在他的当铺。”
只不过后来祝桥想借西凉州的海口下越州,被穆家找了个理由扣押,逼祝桥交出那四件宝器才善罢甘休。
萧好也慢慢变得好奇,她支起下颚,不解道:“都是元武二十年前的产物,时间长远,很难再查有所获。”
只能说不愧是穆五,二十年前的事都能查到蛛丝马迹。
“她为什么要锻造六把宝器?目的是什么?不怕工艺泄露?”
穆五道:“元武根本不必怕,因为只有她知道玄铁的锻造之法,这是别人仿不来的。”
萧好还是纠结跟移影枪差不多的宝器,竟然还有五件。
还以为她的阿绣比较特殊。现在穆五告诉她,阿绣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
“那四家的情报你都调查了?”
穆五再提起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这四家没有一人能传承下来,拥有与太、祖、诛炎一样的剑传之人,在接受宝器第二年就酗酒而亡。”
“据说此人生前擅剑法,乃有名的江湖侠士,还擅长一门遁甲。矛与盾那两位都是铁匠与一个军户世家,都是遭逢乱世不得已被典当。”
“听说那铁匠研究出新铁,比二十年前的铁还要精良,因醉酒和人打架下狱病死在牢房,军户持的盾,是因为那位军户家中的守城之术,造诣颇高,那军户因为当了逃兵全家已被流放西域。再找到时,只剩下一位幼子,不足挂齿。”
越说穆五越失落,她抬头揉着额,总结道:“我想元武是想通过拆分找到能够继承各家本领的传人。”
可万万没想到没有一个人能没传下来。
萧好听得心惊胆战,她跟着松口气。
因为阿绣曾经从马上跌落差点踏进鬼门关,幸好救回来。
不过后来也很危险,若是阿官部继续留在阿官山,族人必然会消亡。
那么阿绣也将命悬一线。
幸好她阴差阳错将她带回来。
萧好没有忘记她躲在阿官山的巨石后,正在躲追兵,巧合遇到紧缺粮食的上官绣。
那时上官绣面对草原散兵烧杀抢掠的粮食,无动于衷,甚至唾弃时,她便对这般有骨气的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恰逢明王被掳走,她必须亲手相救,于是选了与阿奴比部落有关联的阿官部。
那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上官绣现在还不知道萧好早就见过她,她还以为两人交易时才算第一面。
“纪州辽族持有的是哪件宝器?”
穆五随着萧好的提问,原本无法解开的重重疑云,此时却触摸到一层朦胧的光芒,她蹙眉道:“是一把叫清影的双剑。”
难道元武对辽族寄予厚望?
不可能!
元武继承的都是中原百家精粹,不可能随随便便交给一个外族。
萧好却问到关键:“辽族,是那个在纪州四地享有赏罚分明改姓辽族蓝氏?”
穆五听到她疑似赞赏的词,她白了萧好一眼,承认道:“他们一族家丁兴旺,倒是非常和睦。”
“那么元武留下的宝器只剩下两家存活,一个是辽族蓝氏,最后便是阿绣。”萧好终于明白穆家为何会选择阿绣,因为阿绣的母亲在二十年前是最接近元武的人。
并且还是被元武特地关照过的一人。
再加上阿绣举部进北境,从行动来说她算是彻底融入中原。
而不是像辽族一样割裂一方占据一地。
于情于理,穆家都会先选上官绣。
两人推敲一番,心里头都笼罩着一层暗云,若说元武是为了找各个传人继承百家精华,那逻辑还算通畅。
至少这是一个好的结果。
可萧好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元武的行踪太诡异。
上官夫人似乎从未跟阿绣提起过这位后人,甚至阿绣都说她没有和元武有关的记忆。便代表上官夫人并未提起元武,是刻意隐瞒还是别的目的?
按照阿绣的态度,她的母亲似乎非常不屑元武,看起来非常不喜。
元武生性冷漠,不会去热脸贴屁股,还特地将移影枪交给上官夫人。
那么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时穆五似乎想到什么,她瞬间起身,嘴唇在抖:“萧好,快去取纸笔!”
萧好没有犹豫,知道穆五在情报的洞察力超出寻常,她立即飞速去取纸笔。
她还是顺道摆出和阿绣两人吃饭的餐桌,穆五便站在桌边提笔画了七个点,指着那七个点详说道:“这是军户,铁匠家的位置,这是其他宝器传人的位置,还有辽族蓝氏,正好在这个位置...”
穆五白皙的指尖点在中心的位置,然后是阿官山在首部的位置。
萧好看见七个点瞬间联想到.....!
她与穆五相互对视,从彼此的眼中都看见震惊,道:“北斗!”
“辽族蓝氏在玉衡星的位置。”
“而上官夫人...在摇光,也就是破军星的位置。”
辽族家庭美满,人丁旺盛,正是玉衡所代表的禄存,而摇光在北斗后位代表的正是破军!
“这个方位可有什么暗示吗?”
萧好毫不犹豫地推翻迷信的成分,她大逆不道:“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上天的预言?”
“若真有神仙,它怎么不救大楚于水火之中?不灵的东西就只是一尊泥塑罢了。”
“你觉得我在先帝面前砸得神像还少吗!真灵,我为何没有遭报应?”
穆五脸上依旧肃沉,可还是因为萧好的离经叛道,而嘴角忍不住抽动,她带着复杂的情绪道:“可视作方位。”
“但元武为何要将摇光位摆在阿官山?”
话落,她因为此话无意间点透心中的一个疑惑。
穆五睁大美眸,突然像是毫无根据地脱口而出道:“萧好有没有可能,元武并未死!”
“她还活着?”
此番看似毫无厘头的揣测,穆五天生敏锐的第六感却在告诉她,真相绝非那么简单!
萧好立即抽出纸张揉成一团,她提醒穆五:“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乱说。”
可她们都清楚上官夫人不是元武,那么元武已死的假设完全可以推翻。
余下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结果。
“她要是想做什么,直接借助凌云阁的力量岂不是更好?”
只要打着元武的旗号,就能号令凌云阁,即便萧穆两家再不合,都会在某些事情给予方便。
可元武为何不这样做?她就非得躲躲藏藏?
萧好继续道:“你说过她是个清冷不折手段的人,那她最终目的是什么?”
除了传承元武各种奇术绝技之前,还有什么目的必须达到?
穆五不确定:“我觉得她还是很在乎凌云阁的。”
毕竟那是她祖祖辈辈的心血。
两人讨论会又迎来一阵沉默。
最后萧好唯有自嘲道:“除非是凌云阁,或者你我都无法办到的事。”
“一统天下?连我都无法断定穆家可平九州,元武又凭何断定?”穆五道:“据伯公所言,她曾经推演过大楚不出一年便会奔崩离析。”
“又会在很快的时间内建立新的政权,可二十年过去,数个政权在各地立起,却未曾见过一统天下的那人。”
这就证明元武也是人,她也会出差错。
两个聪明的后辈从小就受数理熏陶,并不信烧香拜佛,几句推测就封为神祇。
“此事暂时搁置,我需得调查一番。”穆五决定亲自去查。
萧好便提醒她:“二十年不见能给一个人带来多大的变化,你不也说我变化的很快。”
穆五道:“只要坚持的东西不变,我就能查出元武是否活着,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也提醒萧好:“我必须告诉你,无论元武有没有活着,阿官山和辽族是她曾留下痕迹的地方。”
“也许这两个地方是元武检验过的地方。”
或者二十年前播种就等二十年后开花结果。
萧号柳眸逐渐深邃几分,她不自觉提高警惕:“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元武没死很可能会来找阿绣?”
穆五同样留给她一个明显的答案:“只剩下辽族和上官绣,不是吗?”
现在两人都无法判定元武对上官绣,辽族是敌是友,如果真重视,那为何又眼睁睁看着其他拥有宝器的人家破人亡,而不施以援手?
元武神秘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萧好道:“那你快点回来,再过一个月北草原战役或已出结果。”
两人撤去的同时,白夜与暗夜同时出现,将碎纸一块不留捡走。
她们的猜测很快会传遍萧穆两家。
青州军营训练得如火朝天,上官绣面无表情地坐在校台,看着蓝营与红营的对弈,仅仅一炷香时间红营险胜。
果真跟她预想的一样,徐兵已经反应过来学会照搬红营的模式。
下个月再考核,说不定红营就很难赢他们。
阿拉真和努斯,还有徐琪的脸色十分沉重,他们看见蓝营这次败了后,非但没有沮丧,反而因为险胜亢奋不已。
徐四光甚至扛起徐雄,不断表扬他:“好小子,好小子!给咱们徐家脸上增光了!”
“你是怎么想到打持久战的?”
徐雄害羞地摸摸头道:“叔叔,前几天晚上不是刚上了总兵的课,我觉得那篇策论极好,虽然没有详细提起过程,可我还是很震撼。”
“我认为提起持久战的人,简直是军事天才!不,是旷古奇才也不为过!”
话毕,他坐在徐四光的背上,崇拜地看向上官绣。
上官绣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她的思绪早就飘远,飘到某个人身上。
这几天她都没有回萧府,白天处理公务,晚上就负责改编一些现代的军事奇迹与战争案例,写成小故事给手下将士开阔眼界。
完全是纸上谈兵的教条,能不能学到东西,连她都不清楚。只当是课外读物。
阿拉真望着紧锁眉头的上官绣,他十分担忧,又遗憾自己无法插手。
昨天他亲自去萧府见萧小姐,没想到萧小姐也闭门不出。
她们俩人互相斗气,谁也不理谁已经好几天了。
时间长到穆天扬亲自将移影枪送回青州营。
上官绣回总帐接待穆天扬,刚到,便在校场见到穆天扬在用自己的移影枪,对打木桩,三两下就用蛮力将木桩锤的稀巴烂,简直将长、枪、当双锤使用。
她脚步一点,踩着大大小小的站桩,快速跳到校场中央,出手抓着移影枪,从穆天扬手中抽出。
然后示范一般,甩出一招回马枪,直接穿透木桩,木桩发出啪吱的声音,竖断成两块柴块。
“枪不是这么使的。”
穆天扬从大氅里甩出两柄鎏金虎头锤,咧嘴一笑:“不如我们就较量一番?看看是你的移影枪厉害?还是我的虎神锤更胜一筹?”
上官绣淡然收回枪,心想,原来他打得是这个主意。
“穆总兵军营无事?闲得到处逛。”
“不愿意打就不打了,少拿长辈的口吻同我说话。”穆天扬没有发难,他收起自己的虎神锤,便将腰间别得一份文卷从皮革抽出,然后掷给她。
上官绣抬掌一收,接住公文,她沿着两边滑开一看,上面陈列的正是胡人四州近日的动向。
纪州辽族近日与契族因北草原发生冲突,辽族拒绝增援北草原,并且扬言与野蛮的同族断绝再来往的关系。
契族辱骂辽族入驻中原数典忘祖,不顾手足之情,还拿辽族收买前朝楚官的事为把柄。
穆天扬似乎早就览过,他冷哼一声:“单是纪州便拥兵二十万,若契族成功说服他们的州汗,北草原十五万萧家军势必腹背受敌,全军覆没。”
“如今萧穆两家已经在拟定葭西合并纵横战略,打造新北朝对付胡人。”
“再不久就有消息下青州,届时你和我在夏季还要对外打一仗,替新北朝立威,而打得就是北草原的狗腿子。”
上官绣却听出不一样的意思,北朝?这不是在成立新政权吗?
莫非两州已经和谐达成协议辅佐某位李姓皇嗣为新主?
穆天扬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便告诉她:“西凉不承认葭州的李姓皇族,所以暂时由中立的刘王孙李聪担任北州王。”
荆州李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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