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院子里星星点点的烛光也慢慢熄灭。余禹猛地睁开眼，望着熟悉的走廊和小花园，漠然地耸了耸肩膀。
“怎么又是你啊？”他看了眼墙上的烛台，靠着烛台下方的墙蹲了下来，丝毫不慌。
“过来走一下流程。”男人的声音在余禹身侧响起，余禹托着下巴，歪头看向突然出现并靠墙站着的“布鲁斯”，皱了皱眉：“你换个人变行不行？”
“你介意？”男人侧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余禹，询问道，“为什么？”
“我介意，因为你不是布鲁斯。”余禹面无表情，“你也不配变成布鲁斯的模样。”
男人微微歪了下头，也没生气。他似乎察觉了什么，反而挑着嘴角，变化成托尼的模样，道：“那我就是托尼·斯塔克了？”
他看到余禹不开心地眯起了眼，这才不再挑逗他。反正余禹也不怕自己，他就大大方方地现出自己原本的模样：“配合我走一下流程呗——‘我们’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不知道。”余禹配合着给了他答案，他注意到男人的话，转头问道：“为什么必须走流程？这是你的工作吗？”
他看到男人愣了一下，皱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如果你们不走这个流程会怎样？”余禹追问道。
男人露出了更加茫然的表情，似乎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余禹瞧了他一会儿，眸子里露出一丝若有所思，他故意撺掇道：“要不下一次试试？”
“行。”男人看上去也挺好奇的，他并不在意这件事的后果，反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余禹的提议。
余禹见男人答应了自己后，便垂下眼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对了，你叫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喂喂地叫你。”
“你明明连‘喂’都没叫过。”男人嘀咕了一下，摊了摊手，表示道，“我不记得了。”
他看到余禹张了张口，有意打断了余禹的话道：“我知道你想问我怎么死的。”他微笑着凑近余禹，挑起眉：“但是，谁告诉你我就是鬼呢？”
余禹抬眼看到了男人表情里的趣味和探究，以及隐藏在最深处的漠然。他作无趣状撇撇嘴，扭头打量着墙壁上的蜡烛，内心却思考着男人在无意间透露的线索。
“行吧。”男人耸了耸肩，准备离开了，“你们还有一天时间。”他将余禹踢出空间的前一刻，抬头朝余禹咧着嘴带着恶意地笑了一下，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余禹也冲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看着逐渐消失的余禹故意指了指手上的蜡烛，才惊觉余禹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墙上的蜡烛给切走了。
他惊怒地往前踏了两步，却只能看着余禹笑嘻嘻地消失在空间中。
……
“你这次怎么醒得这么晚？”余禹刚一睁眼，就听到了布鲁斯的声音。他的目光还未聚焦，也让布鲁斯有时间快速隐藏好自己的表情。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余禹缓过神来，立马把怀里揣着的蜡烛抵到布鲁斯眼前，张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布鲁斯。
“咳。”余禹还没等到布鲁斯的反应，却听到身侧传来一声咳嗽声。他顺着声音扭头看去，这才注意到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托尼以及莫名与托尼神同步的巴基。
他望了眼手里只有一根的蜡烛，顿了顿，求生欲突然上线，立马解释道：“害，我这不是没来得及拿其他的蜡烛嘛。”
他偷偷心虚地瞟了一眼托尼和巴基，在撞上两人的目光后立马收回眼神，眼观鼻鼻观心，乖巧地不得了。
斯塔克先生相信余禹的鬼话了吗？
没有。
小胡子男人撇着嘴抬眼看向淡定看过来的布鲁斯，总有一种自家白菜被偷了的不爽感。但瞧着余禹偷偷摸摸扫过来的眼神，他这才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行了行了。”
他主动转移了话题，故意揽住刚从床上站起来的余禹，拖着身后的两人，边走边聊：“你手里的蜡烛有什么作用？”
余禹随手抛着蜡烛，说道：“我猜测与修改记忆有关。”他的眼睛跟着抛起下落的蜡烛移动，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还记得我们进入梦境时突然插播的那一段记忆吗？我猜测与蜡烛有关。”他解释道，“而且在我偷走蜡烛时，那只鬼的表情就让我感觉这个蜡烛绝对是有什么意义的。”
“除此之外，那只鬼遵守一定的规则，每晚可以……不，是必须，他必须每晚将玩家拉入梦境并且询问我们的秘密。”余禹看到了远处逐渐变多的玩家，声音小了起来。
“并且只能拉一次。”余禹注意到陌生玩家望向这里，小小声地和身后的三人嘀咕着，“不然，在看到我拿走他的蜡烛后，他完全可以将我重新再拉入梦境，拿回蜡烛。”
“那只鬼的杀人条件我目前不太确定，不过我觉得可能与我们的秘密有关。”他快速将事情全部交代完毕，这才走近大棚，环视一圈周围的玩家，若无其事地拿走了属于他们那份的早餐。
和较为丰盛的晚餐不同，早餐只有一块白馒头和一碗稀寡的粥。
余禹的嘴显然是在庄园里被阿福高超的厨艺和布鲁斯时不时的投喂给养刁了，不过他只是定定地看了会儿硬邦邦的馒头，最后还是就着腌菜勉强啃完了。
巴基的适应程度也挺好的，只有托尼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睛，看着这些简陋的饭菜有些嫌弃和惊讶。
小胡子富豪显然是没吃过这些。男人抽了抽鼻子，看了眼余禹，犹豫着咬了一口馒头。
余禹好笑地看着托尼的五官都因为硬馒头不是很好的口感给皱在了一起。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笑道：“回去我们一起去吃正宗的中餐吧？”
“好。”托尼回答得坚定果断，他立马接道，甚至连哪个餐厅都想好了，“我知道有家中餐馆的菜特别好吃。”
其实巴基和托尼的反应都在余禹的意料之中，最令他惊讶的反而是布鲁斯。
他看着同为富豪的布鲁斯眼都没眨地将这些食物放到碗中吃了起来，毫无芥蒂。
余禹好奇的眼神当然躲不过布鲁斯的注意，男人头抬起来望向他。
托尼自然也瞅见了，他很容易就猜到了余禹的疑惑，拍了拍余禹的脑袋，说道：“布鲁斯游历的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吃过了，这点食物还难不倒他。”
“他唯一挑剔苦恼的，估计也就阿福的蔬菜汁了。”小胡子男人打趣道。
他看到余禹扭过头好奇地盯着自己，解释道：“你知道我俩从小就认识。”他摊了摊手，“他游历那几年的事我还是知道一部分的。”
余禹有些懵懂地点点头，但当他想到布鲁斯掺杂各种风格的格斗术和其他奇奇怪怪的技能，也大致明白了。
他看了眼布鲁斯因为认真吃饭而垂着的长睫毛，转回脑袋捧着碗沉默地吹了吹碗里的粥，一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今天是梦境鬼口中的最后一天，一直没找到什么关键线索的余禹微微有些烦躁。他在脑海中整合所有信息，却发现要将事情毫无疑惑地搞明白，还缺了许多关键信息。
除此之外，他在吃饭前清点了一下所剩的玩家人数，却发现人数丝毫没有变化。
不是说他期待死亡，反而因为直到现在，游戏场也没有任何人死亡，平静地让余禹想起暴风雨前的宁静。
鬼怪口中的两天时限很明显传递给了所有玩家，在场的其他玩家们不论资历新老都有些慌乱，人群显得十分浮躁。
早饭后一直未出现的管家在众人都未察觉的时候静悄悄地站在了大棚外，面无表情的看着棚内热闹的玩家群。余禹捧着碗，和布鲁斯他们安静地观察着管家。
当第一个玩家发现他后，人群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絮语，管家这才有了一些动作。
男人等待了片刻，待到人群彻底安静后，才开始吩咐今天要做的事情。
因为第二天就是婚礼，管家主要嘱咐的就是关于婚服的准备和大宅的装饰。这倒是给了余禹他们机会。
余禹拉着布鲁斯他们迅速回去将嫁衣塞进带子里，转身又带着他们去找还没走远的管家。四个人倒是有了一些默契，看着余禹的行为，其他三人立刻明白了余禹的想法，沉默着跟在余禹身后。
他们找了大半个院子，却在一个熟悉的花园里找到了呆呆站立在花园中央的管家。
余禹注意到管家垂着头，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地面，仿佛失了魂。他微微思索了一下，最后走到管家身后，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就像是生锈很久的机器，管家缓慢地扭过头看向余禹，问道：“什么事？”
余禹盯着管家如常的眼睛，没有说话。然而管家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仍然维持着询问的动作。
余禹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笑脸，按着原先的想法从管家那里试探游戏规则：“请问我们可以去找小姐吗？”
他看到管家皱起了眉，才解释道：“我们想要询问一下小姐关于嫁衣有什么要求。”
管家拢起的眉在听到余禹的理由后，渐渐展开。他盯着余禹打量了一会儿，开口道：“可以。”
“好的，谢谢啦。”余禹道了谢，拉着布鲁斯他们离开。他走了几步，突然又扭头看向已经恢复之前动作的管家，喊道：“大叔！”
管家再一次扭过头看向事多的余禹。
“大叔，这里只有你一个仆役吗？其他人都在哪？”余禹仿佛无意间询问。
“都在这儿呢。”管家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