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综武侠]墨道长的拂尘>第88章 金钱镖案08

  墨麒在后殿的瀑布下蹲了一晚上。

  不是他想专心修炼心境, 实在是被逼无奈。那个被压抑已久的念头突然松动了一些, 诸多汹涌的感情顿时顺着那条被撬开的缝钻了出来,搞得墨麒一晚上又红眼了几次,心法运了又运,几番反复都没停得下来。

  但凡他闭上眼睛, 脑海里就是先前宫九站在温泉里, 柔韧的腰肢,陷下去的腰窝,笔直并拢的双腿……

  墨麒的脸色又是黑沉又是臊红,在瀑布里淋了一晚上的冰水, 差点没把自己脑袋磨平了, 天快亮的时候才湿漉漉地从水池子里走出来, 滴里搭拉地回了自己的宫殿, 随便打来了冷水沐浴洗漱了一番, 等到在床边和衣躺下地时候, 他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注意自己小徒弟, 夜里会不会蹬床了。

  不过自从打唐门回来以后, 唐远道就没再和他一块儿住, 现在正和自己师兄弟们宿在一块, 就是蹬床, 吵醒的也是唐门的师兄们了。

  墨麒迷迷糊糊地闭着眼胡思乱想了一会, 便陷入了困顿之中, 睡意笼罩了他的思绪, 让他紧绷着了一天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梦境开始向他招徕明眸的笑意,恍惚间,他好像握住了一片滑腻的皮肉,那滑得像是牛奶融成的触感像是磁铁一样吸着他的手掌,拽着他一路往梦境的深处沦陷。

  喉头滚动间,仿佛渴水的错觉烧灼着墨麒的神经,蒸得他的大脑混沌一片,只顾放纵本能在梦境之中驰骋,越是攀升,越是悸动……

  自己被自己惊醒的墨麒懵懵地坐在床上,反应不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以及为什么在这里。

  他下意识地低头掀起被子,然后脸上猛地红了一片,飞速把被子又合上。

  墨麒皱起眉头:“……”

  墨麒死死拧紧眉头:“…………”

  快把自己眉心拧成麻花儿的墨麒觉得自己昨天晚上修了个假心。

  他硬着头皮下了床,以最快的速度随意从衣柜里拽了件衣裳出来,又去打了水重沐浴了一次,才把自己的被子、床单、换下的衣裳一块扔进浴桶里,开始思忖。

  住在赵祯行宫里,一般来说这些东西都是有仆役来帮忙洗的。但问题就在于,这些东西他真的没法儿让仆役帮他洗,可是他要是不让仆役帮他洗,自己洗完了晾出去,仍然会惹人怀疑。

  墨麒站在浴桶边,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然……往上面倒点墨?墨麒眼神放空,绞尽脑汁地思考这个自己四岁之后就绝对不会遇到的问题。

  不,不行。被子上有墨就算了,被子床单衣服全是墨,谁看不出来有问题?

  墨麒开始动摇地在原地打晃。

  他看着浴缸的表情变得有点深仇苦恨。

  正踌躇着,殿门外响起熟悉的敲门节奏。

  宫九照往常一样哆哆哆敲了两长一短之后,就吱呀一下推开了殿门。

  墨麒顿感窒息,伸手一把将用来遮浴缸的屏风拉严,瞬间掠身回到床上躺下,装作还在睡的样子。

  宫九走进殿门,和寻常一样唤了一声起了喝汤,往床上一看,就愣住了。

  一道粉色的身影。

  正躺在。

  道长的床上。

  宫九被这一冲击弄得不免有些迷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是不是这几天自己起得太早,所以精神不振,看花了眼。

  墨麒佯装成才醒的样子,撑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惴惴不安地回忆着自己以往半梦半醒时的表现,乖顺地低头喝汤。

  宫九咽了下口水:“道长?”

  墨麒差点呛到自己,连忙刻意松散了眼神,抬头看向宫九。

  宫九迟疑地道:“你……今天怎么想起要穿这一身了?”

  墨麒疑惑地低下头,一看:“……咳!咳咳!”他呛着汤咳了起来,边咳便猛地起身大步往里室走,拉开衣柜想换衣裳。

  宫九跟在墨麒身后,眼神亮亮的:“别换,好看的。”

  这种藕粉色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要么是艳俗,要么是滑稽。可墨麒骨架子撑得起,气质又脱俗,眉目更是万里挑一,这衣裳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半分胭脂女气,却无端生出一种荷之君子的仙气来,让宫九不由想起一句光怪陆离的诗。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怎么能有人可以将这么艳、这么女气的衣裳,穿得这么……这么……好像打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疏冷脱尘的仙气呢?

  宫九不由地舔了一下下唇,柔润的唇瓣染上了一层润泽的水光。

  “——!咳!咳咳!”墨麒咳得更厉害了,这是又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

  他皱着眉头把还想上来动手动脚的宫九推开了,边咳边不容宫九阻挠地把粉色的外裳利索地扯了下来,这次睁大眼睛选了件鸦黑色的长氅穿了,脸上的臊意才下去了几分。

  宫九先是失望,而后又变得愉悦:这样也刚好,这般特殊的道长,也只能让我一个人看才好。

  墨麒被宫九看的心头的野草又在扑簌簌地起起伏伏,鼓动着他的心脏开始打鼓。

  他错开宫九的眼神,闷着头走回桌边,遮掩式地重新把喝了一半的汤端了起来,慢慢喝完。

  最后一口汤下肚之后,墨麒才慢吞吞地搁下碗——倒不是宫九做的汤多么美味,以至于他不舍得喝,实在是他不知道喝完汤以后该怎么和宫九搭话,怎么把他送出殿去……

  墨麒僵硬地坐在桌边,脑中越是紧张地想要捋出一条思路,就越是一片空白。

  正绞尽脑汁的时候,唇畔突然被一个柔软的、温热的东西舔了一口:“汤渍。”

  墨麒本就已经在打着鼓的心脏,徒然地打了个震颤。

  那些已经很是沸反盈天的野草们顿时打了个激灵,瞬间精神振作地疯狂摇摆起来。原本就已急促的鼓点猛然变得疯狂又震耳,咚咚咚咚像是要撞破心脏一般狂野地撞在耳膜上,心跳的剧烈轰鸣声几乎要将墨麒整个人淹没。

  他茫然地瞪大了双眼,然后本能地站起身来——被椅子绊了一下,跌跌撞撞——踉跄着后退,一路退到床沿边,被床沿硬邦邦地撞到了膝盖窝,一屁股坐在床上。

  宫九几乎要笑了。

  这个只是被舔了一下唇角,就惊得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整个儿蹦起来,一路退到床边,被床沿撞得一屁股坐下的人,当真是那个沉稳的墨道长?

  墨麒?

  墨道仙?

  这会不会——这也有点——这也太可爱了吧!

  宫九的心一下就软了。他想着,自己毕竟会是这段关系里的上位者,总该给道长留一点喘息的空间,于是就只是对着还眼神惊惶的墨麒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端起汤碗就走了。

  墨麒:“……”

  九公子这最后一个眼神什么意思?墨麒心虚地用余光看了一下屏风后,被塞的满满当当的浴桶。……应该没有发现吧?

  ·

  ·

  庞统之所以能在回京之后,还威震着西夏的李元昊,令西夏狼不敢越尺半寸,确实是因为他超乎常人的将帅才能。

  墨麒甚至还没有思考好,该怎么处理堆放在浴桶里的那些烫手山芋,庞统的捷报就已经传回了宫里,信中除了随意说了一句“北仲王已经没了”以外,剩下的就是一堆类似于“顺便帮忙带三坛宫里窖的醪糟烧,还有我屋里的烤薯,还有……”之类鸡毛蒜皮的话,很显然,讨伐北仲王这件事儿在庞统眼里,可能还没有一颗烤薯重要。

  因为确实从北仲王宫殿里收到了他图谋造反的信件和证据,北仲王众已经被就地格杀了。那些被北仲王派去巴山寻找宝藏图的各路高手,早晚会得知北仲王已经伏诛这一消息,到时候定然会作鸟兽散,也不会再兴起什么旁的风浪了。

  众人赶到北仲王宫殿的时候,庞统正拉着李寻欢搓手——就是他握着李寻欢的手,帮李寻欢搓冰凉的手指取暖。

  王怜花站得离这两人老远,正围着一架红衣大炮打转,眼中流露出几分想要偷炮的神色。

  唐远道抱着熊猫崽震惊:“这……这宫殿,怎么毁成这样了?”

  几乎除了主殿,剩下的地方都已经只剩碎砖烂瓦,还有几个深深的、巨大的土坑。

  王怜花道:“你们不是说,宝藏口就在这正殿里么?”

  “那也不至于毁成这样……这万一陛下想要修缮了重建呢?”唐怀天倒抽气。

  庞统哼笑了一声:“不可能。这宫殿下面有一个这么复杂的地宫藏着,单是这一点,陛下就不会想修缮这宫殿做自己的行宫了。”

  毕竟万一有什么叛党在这地宫里藏着,或者被人从外面挖了地道钻进地宫里埋伏着,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那就糟了。

  “既然不会重建,那与其把这宫殿放在这儿闲置着,再派人手来看管,免得让人雀占鸠巢……还不如直接毁了。”庞统站起身,意气风发地指了指次殿的那几个坑,“看见没?这整个宫殿,占地将近一百亩,五个炮,没了。”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红衣大炮,有些感叹,又有些惆怅地道:“若是这宝贝早些出现,当初和西夏,和辽国征战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艰辛了。”

  他并没有惆怅多久,很快又龇牙笑了起来:“现在出现也不晚,只要这宝贝的制造图纸和火.药秘方不泄露出去,大宋未来百年之内都不必担心战事了!”

  “想打仗?行啊!把这寒鸟拉出去,对着河对岸,对着山轰一炮,看对面的人还敢不敢再叫着想战!”

  庞统乐完,也没有忘记正事儿,挥挥手,和李寻欢一块儿带着众人进了正殿。

  “按照你们推测的,对比图上和这北仲王宫殿的位置,这门确实就在他的寝宫里面,而且就在他床前。”庞统边说,边踹开了北仲王床前,遮在地上的一块儿地毡。

  地毡下藏着的是一扇门,庞统和李寻欢合力将门拉开,露出黑洞洞的地道。

  熊猫崽第一个兴奋起来,一爪摁在唐远道脸上,第一次动作迅速,从他怀里一跃而下,骨碌骨碌就团成一团毛球,滚进了地道里。

  唐远道和唐门弟子们齐齐惨叫了一声,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入,显然是担心崽崽出什么危险,生怕自己赶不及帮忙。

  王怜花提溜着又开始沉着脸的阿飞跟在唐门弟子后跳了下去,随后是庞统和李寻欢。

  刻意留到最后,想要和宫九分开行动的墨麒看着戳在他身边,就是不走的宫九:“……”

  他屈服了,跟在李寻欢身后走进地宫。

  地宫的路很黑,毕竟是修建在地下。唐门的人走了一半,留了一半。走了一半的是跟在熊猫崽后面想把崽崽追回来的,留的一半是留下来准备挖地洞,直接带众人下三层去取宝的。

  唐元和负责带领留下帮忙挖地洞的弟子,举起机关弩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这么大的地宫,站在门口打几个洞就下去了,会不会太简单?那这么大的地宫岂不是白建了。”

  带着火.药的弩.箭应声而出,轰地扎到地面上,没扎进去,咯噔咯噔滚了开来。

  唐元和:“——后退!”

  “轰——”

  火药炸了开来。

  半晌之后,众人终于从爆.炸的余威中反应过来

  唐门弟子们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元和师兄,几天不见,你这乌鸦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唐门三师姐郁闷地蹲了下来,拿出小铲子试了试:“……还真是炸不开,咱们带的火药少了。庞将军那种火药又太过了。这种结构,要炸不大容易炸开,而且就算是炸开了,也很容易会引起地面坍塌。咱们真的得走迷宫了。”

  乌鸦嘴唐元和闭上了嘴。

  前头走的唐远道、唐怀天他们有熊猫崽带着,估计不会出什么岔子。他们这些没熊猫崽引路的,就有点倒霉了,只能靠自己辨识地图。

  好在来北地之前,唐元和对照着藏宝图分解了迷宫,分别重画了三层迷宫的图,临走前还多画了几份,现在人手发一份,只要不是特别路痴的,对着图走也没什么问题。

  这么长、这么大规模的地宫,走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关键是里头黑魆魆、身边又都是认识的人,走起来自然就不那么无聊了。

  仗着黑,某些有小心思的人,还能趁机动动手脚。

  譬如说……宫九。

  墨麒木然地拿开宫九又偷摸摸蹭到自己腰上的爪子,前面几步远就是庞统和李寻欢,他骂又骂不得,说也不好意思说不出口,只能拿眼神瞪宫九。

  可惜九公子的脸皮比墙还坚固,只装作地宫里黑,瞧不见墨麒的瞪眼,贼欠的手左捞一把右摸一把,把只能躲避的墨麒折腾得够呛。

  宫九就仗着现在前头走着人呢!浪出花儿地搞小动作。

  过个拐弯口,趁着和前面的人恰好看不见的时候伸爪子摸一把,反正墨麒也不敢出声,可了劲儿地欺负也没事!宫九满脑子污糟思想地边想边手欠。

  关键是,被宫九这么手欠地捣捣戳戳,又老是在腰腹这块敏感又要命的部位……

  墨麒避让着避让着,也开始呼吸发烫了,躲到最后都开始有些发恼。

  墨麒带着几分着恼地咬牙:不躲了,若是再来,我就……!

  宫九的爪子不负众望地在墨麒结实地腹肌上摁了一把。

  才在心里发了狠话的墨麒:“…………”

  他忍不住了。

  庞统和李寻欢恰好拐过前面的拐弯口,墨麒也不跟上去了,反手一把拉住宫九的手腕。

  强行抓着宫九,把他拽进了另一处黑魆魆的死胡同里。

  宫九眼神发亮,被墨麒攥着的手腕像被钢铁箍住了一般挣脱不得,攥得他有些发疼,反倒是撩拨了他满脑的……某些思想。

  另一只还自由的手忍不住就伸了出去,顺着墨麒的腰绕到后面,还没往下探,就又被墨麒反手死死攥住了手腕。

  庞统和李寻欢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宫九向前探了探身子,扬起脸,说话时带出的呼吸恰好喷洒在墨麒的下巴:“你拽着我做什么呢?”

  墨麒的眼中闪过一丝赤红,被宫九这无耻的质问气得不清:“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什么呀。”宫九语调哀怨,但举止可半点也不哀怨。

  他仰着脸,轻轻舔了一下墨麒的下巴。

  墨麒快要爆炸了——被宫九撩得爆炸了,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滚烫的,他几乎怀疑这个时候把自己扔进岩浆里,都能和那些滚烫的岩浆直接融为一体:“住手。别动!”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去的。

  “住手?”宫九笑了一下,湿热的呼吸这次又游离到了他颈边:“我手没动啊,你不是还抓着呢吗?”

  墨麒眼里简直要蹿出火。

  黑暗的地宫里没有一丝光线。墨麒看不见宫九的样子,却完全能想象到宫九此时的神情。

  一定是像一只偷了油还装作无辜、窃喜着的雪狐,眼底满是让人想要把它抓到手里,狠狠揉弄一番的狡黠。

  眼底的赤色在黑暗中渐渐浓郁,暴虐的内力再次蠢蠢欲动,在指尖闪过一串电花。

  宫九手腕被电花过了一下,顿时本能地将手往回一抽,没能抽走,反倒被墨麒握得更紧了些。

  “什么——怎么——”宫九分明看见了在噼啪作响的电花。

  墨麒笑了一下,带着几分暴君一般的凶意,宫九看得分明,因为有小串的电花照亮了墨麒的面庞,还有他那双赤红色的眼睛。

  墨麒拽着宫九的手,放到自己的腹上:“你不是很想摸么?”

  宫九被电的哆嗦,手掌发麻,哪里能感觉到什么腹肌,只有一串串的稍稍刺痛、多是酥麻的电流正随着墨麒注入他手腕的内力,在他身上过着:“你、怎么、怎么回事——”

  墨麒没有说话,他拽起了宫九的手腕,将他两只手扣在墙上,举过宫九的头顶,随后倾下身咬住宫九还在失神嘟哝着怎么回事的唇。

  墨麒咬了咬宫九的下唇,又松开牙齿,伸舌舔了舔宫九唇上被他咬出的伤口,舔地宫九开始发颤,原本就结巴的话现在已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全部淹没在两人交缠的唇舌之间。

  宫九瞪大了眼睛,看着墨麒赤红的眼睛,唇瓣被又咬又舔的,时而暴虐时而温柔,搞得他的脑袋一阵发懵:怎么回事?

  冤大头怎么——这闪电还有这眼睛怎么回事?

  不对啊,难道把人摁着亲的那个人不应该是我吗??为什么现在是我被道长摁着亲呢??

  宫九原本都快沉沦的理智瞬间窜出来了,敲响了警钟。

  宫九开始挣扎,不过没什么用,早在满里那会儿他就已经没法推得动墨麒的双手了,更别提现在内功已经大成的墨麒。

  除了发出几声“呜呜”的、有些可怜兮兮的抗议声,顺便像只小猫似的没什么力气地挣动,根本没给墨麒造成任何困扰。

  墨麒是依旧吻得不知休止,简直像是要把宫九吞下去似的,兴致勃勃眯起眼睛的样子像是在进食的野兽。可宫九快要窒息了——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窒息,而是他快要被吻得忘记呼吸了。

  他整个人都快被吻得站不住了,墨麒强行灌注入他体内、在他经络中循环的内力都带着电似的,刺麻得他四肢百骸都软的不行,可他和墨麒到现在也就手是握在一块儿的、嘴是吻在一块儿的,剩下其他地方,他再怎么挣扎都碰不到墨麒半分——墨麒俯下身吻他的时候,就刻意和他拉开了距离,让他没机会挨蹭上来。

  过分了——太过分了——宫九在被吻得混沌一片的大脑里混乱的想。

  墨麒怎么能这么霸道?这么霸道的人明明应该是他才对!

  宫九发着抖,那强大的内力已经在他经脉中霸道地、不可阻挡地强行循环了四个周天,现下甚至分出了一抹笼住了他的丹田。

  丹田被人绝对掌控着的弱势感,原本应该让宫九发怒的,可这个时候却不知为什么变成了拖着宫九四肢发软、顺着墙壁向下滑倒的泥沼,让他站不住脚。

  在宫九快要被吻得真的晕过去的时候,墨麒总算是放过了他。

  墨麒分开了两人紧挨在一起的唇瓣,向后退了一步,手依旧扣着宫九的手腕,神色莫测地看着茫然喘息、眼角有几分湿润的红意的宫九。

  宫九急急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自己的喘息,瞪向墨麒:“你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墨麒也挺想问自己这个问题的。

  虽说他现在是走火入魔的状态,但早已经习惯于克制所有混乱的情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靠着走火入魔修习提升内力的墨麒,本不该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

  如果他想,这点混乱暴走的内力,早就已经安安稳稳地呆在自己的丹田里了。

  他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就放纵自己去亲吻宫九的,如果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走,这次亲吻,本应该发生在一个月后,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活了下来,于是有了资格站在宫九面前,和他慢慢叙一叙过往,再表白自己的心迹,最后再在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发生这次属于他们之间的亲吻。

  可是。

  可是今天九公子这么过分。

  ——应该给他一点教训。

  墨麒眯着眼睛,暴虐的、莫测的神色在他的面孔上闪过,看的宫九心里突然有点惴惴。

  宫九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想起河西时的那场精神折磨,再看看墨麒冷漠的神色,动动自己根本挣动不了的手腕。

  宫九心里咯噔了一下。

  下一秒,墨麒的唇又贴了过来,挨在宫九的唇上,温存地厮磨了几下,突然露出了牙齿,又咬住了他的下唇。

  才停下的内力又开始在宫九的经脉里疯狂乱窜。

  可他们俩除了这双缠绵的唇,都没有一个地方挨在一块儿。

  分明唇是紧紧贴在一起的,可其他地方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一点都没有安全感。

  宫九难受了,他想要贴近墨麒,却被墨麒的内力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发抖,被动地仰着头承受墨麒的吻。

  墨麒贴着宫九的唇边吻边问:“我是不是告诉你别动?”

  宫九只能发出几声含糊的呜呜。

  他开始后悔了。

  他感觉自己要被墨麒吃掉了。

  墨麒咬得他嘴唇很痛,又很麻,好像要把他唇瓣咬下来吞掉似的。他想要碰碰墨麒宽厚可靠的胸膛,可是却被墨麒的内力压制着根本挨不着墨麒,身体空荡荡的贴在冰冷的墙上,没有一点安全感——

  可他什么时候需要“安全感”这种东西了呢?

  宫九茫然地眨了眨目光涣散的眼睛。

  他为什么会想着从墨麒身上获得“安全感”这种从来不曾需求过的东西呢?

  墨麒的学习能力真的不像是人类,他几乎本能地就懂得了咬宫九唇瓣的什么位置、什么力度,能让宫九动情,怎么吮吸、怎么安抚唇瓣上的伤口能让宫九头脑混乱。

  宫九已经没有理智思考那些从他大脑中拧巴着闪过的问题了,他开始呜咽起来——可是他只是和墨麒接个吻而已!

  宫九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倍感丢脸地任已经忍不住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然后被墨麒舔去。

  墨麒松开了手。

  宫九立即像被抽了骨头一样,顺着背后的墙壁,慢慢滑落,跪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墙壁大口喘气。

  墨麒往后退了两步。

  宫九眼前还笼着才被刺激出的泪,透过泪光看过去,墨麒身边还闪烁着小小的、一串一串的电花,映照着他那双暴君一样血红的眸子,居高临下的冷漠看着他。

  单是站在那个地方,就像是一潭令人窒息恐惧的邪恶黑泥,仿佛随时都能拉着人陷入泥沼深渊之中。

  墨麒身上没有一丝凌乱的地方,只是唇角有一丝水光,被他自己不甚在意的随便舔舐了一下:“站起来。”

  宫九更委屈了,他不仅没有站起来,还弓了一下身子。

  他怎么可能站得起来?宫九在心里疯狂地骂墨麒不要脸,那些内力还没有从他丹田撤走,过电一样的酥麻感觉再加上唇上的刺痛,宫九能忍到现在不犯病就已经不错了。

  事实上,自从佩上了墨麒给他的玉佩之后,宫九几乎很少会有犯病的欲望了——可现在,他仰头看着高高在上、无比冷漠的墨麒,那种想要被鞭挞的欲望,又开始有了卷土重来的蠢蠢欲动感。

  墨麒的声音依旧冷得像是冰棱,带上了命令的强势语气:“站起来。”

  宫九撑着地面,手臂发抖了一会,莫名地突然从这命令中获得了一丝特殊的快感。

  墨麒站得离宫九有三尺远,看着宫九摇摇晃晃地扶着墙站起来了,沾着灰的衣袖有些遮掩地挡在腹前,身体还在本能地打着颤。

  那是因为墨麒的内力的关系。

  墨麒:“理好衣裳。”

  宫九扶着墙背过身去,免得墨麒看见他尴尬的反应,老老实实抖着手把衣服理好了,拍掉了身上的灰。

  墨麒突然上前了几步,下巴搁在宫九肩窝,拥抱住了他。

  墨麒又低又磁的声音,伴随着靠在他身后的胸腔的震动一道传来。

  “不许动情。忍着。”

  然后下一秒,墨麒将手掌放在了宫九头顶的百会穴处。

  霸道的内力从百会穴轰然挤入宫九全身的筋脉,带着刺麻酥胀的电流。

  ·

  ·

  地宫外,唐远道他们吵得要打起来。

  “我师父还没出来!万一是出什么事了呢!”

  “瞎扯吧,我们都没出事,你师父怎么可能出事,你好好的好吧!”

  “不!我师父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不出来!”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没看你师父是和九公子一块儿不见的吗?这地宫里黑魆魆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对吧,你下去不是挨驴踢么!”

  唐远道丧眉耷眼,被庞统说服了。

  他哀怨地捏了捏熊猫崽地毛爪:“我师父以前不这样的。”

  唐怀天叹息,撸了一下唐远道的脑袋:“往好了想!你师父以前还是个光棍呢,现在不了。该为他高兴啊!”

  唐远道郁闷地把头埋进熊猫崽背后的毛毛里,一通狂吸。

  熊猫崽啃着一个金属做的杵,把上头的宝石挨个嗑下来,随手拍了一个宝石在唐远道脑门上:“嘤——嘤——”

  不难过,石头好看,给你。

  唐远道感动地要哭了:“呜哇——熊猫崽都比我师父靠谱!”

  墨麒从地宫里出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唐远道这句鬼嚎。

  墨麒:“……”

  他倍感羞愧,因为无法反驳。

  原本下地宫是为了寻宝的,结果他干嘛了?他拽着九公子调、调情了!

  宫九面色红润,脚步有些发虚地跟在墨麒身后走上来:“吵什么?”

  宫九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眼角还带着没褪的红意,眼睛也湿漉漉的,嘴唇……嘴唇更是红肿不堪,还有被咬破的痕迹。

  几位懂人事了的成年人们:“…………”

  草,道长,禽兽啊!真的半途把九公子拖去那啥啥了啊!

  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全程就亲了个嘴,剩下的就是用内力“惩罚”了九公子的墨麒被看的莫名其妙:“……?”

  唐三师姐嘿嘿一笑,对九公子:“怎么样啊?”

  宫九看到人都在了,顿时胆子又回来了,微微一笑:“有诗云,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唐远道捂着耳朵滋儿哇乱叫:“我不听!我不听!”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好好一句诗,以后让他该怎么以正常的眼光看待它!

  墨麒尴尬地偏了偏脸,走火入魔的劲儿压下去以后,他又开始找回礼义廉耻了,顿时拘谨和懊悔起来,只能岔开话题道:“王前辈呢?”

  庞统坐在已经被搬运上来的如山财宝上呵呵:“他么?他从这里头拿了个肚兜儿就走了,说是要去给东方不败千里送礼。”

  墨麒:“……”

  送什么礼,送肚兜儿?

  这到底是去千里送礼,还是去千里送死?

  庞统指了指堆在地上的财宝:“反正东西我们都已经搬上来了,多也不算很多,估计北地王也不是每一代都能往地宫里塞东西,说不准还有败家的。不过少也不算少了——回头你是和我们一块儿把这些东西送到汴京,还是你准备先走?”

  庞统挤眼,疯狂暗示:“如果你不想跟我们一块儿送的话,我和寻欢可以代为把这些东西送上汴京。”

  一来可以趁机带李寻欢在汴京多浪一会,二来……也该是时候带李寻欢去见见爹娘了。

  庞统打着小算盘,眼睛挤得简直抽搐。

  墨麒又不是眼瞎,哪里能看不见,只得道:“那便辛苦庞将军和李公子了。”

  庞统乐都要乐龇牙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带着媳妇儿见爹娘啰!

  庞统大将军在心中疯狂大吼。

  乐得差点从财宝堆上呲滑下来。

  …………

  墨麒回到宫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下来了。大约是因为身边没了人,宫九终于再次回忆起了地宫中的一幕幕,这次也没有黏着墨麒要跟去他房里再歪一会了。

  墨麒大踏步走回里室,往屏风后一看,震惊:浴桶里的被子床单衣裳,居然、居然都不见了!

  他急慌慌地走到殿后地窗边,探身往殿外一看,果然瞧见已经被仆人洗干净了的那些东西。

  几个仆役看见他,低头向他行了礼,就离开了,没有任何异样。

  墨麒关上窗。

  沉思了一会。

  ……对了,这里是皇帝的行宫,怎么可能会有仆役嚼主子的舌根?他这是心急则乱,白慌张了。

  墨麒心中大定,走回床边坐下,又很快站了起来,活像是床上有钉子似的。

  先前冲动的时候他还不觉得,现下冷静下来了,他觉得自己在地宫里的行为,实在是太莽撞、太不妥当了。

  墨麒开始在窗前走来走去。

  九公子撩骚就撩骚,为什么我就不能克制住自己呢?分明已经下定了决心,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再考虑摊牌的事情的,这下好了,这还怎么能藏得住那点小心思?

  万一……万一他们在一起了,半个月后,他却没能活着回来该怎么办?

  九公子该怎么办?

  墨麒不安地伫立在原地。

  他踟蹰了一会,走到柜边,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的是伤药。

  墨麒紧紧攥着小罐子,慢吞吞地往宫九住的宫殿走去。

  瞒不住了。瞒不住了,那就摊牌吧。

  他纠结地想着,步子走地慢得简直像是乌龟在蹭地。

  到了宫九殿门前的时候,最后一抹日光都没了。

  星光在空中划过。

  墨麒心如擂鼓,轻轻叩了叩宫九的殿门,然后和往常一样,两短一长,然后推开了大门。

  一抹清冷的花香钻入鼻翼。

  墨麒看着面前只着紫色薄纱,拿着鞭子冷然看着他的陌生女人:“……”

  手中的药罐子咔嚓一声,被墨麒生生攥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