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综武侠]墨道长的拂尘>第82章 金钱镖案02

  “嗯?国师何有此问?”老县令疑惑地道, “洪门的镖师惨死在我巴山的地界里,县衙自然派人去洪门查探过,确实是死的只剩下几个不足龄的孩子,还有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了。”

  阿飞直直地看向墨麒:“你是不是觉得,那个无头镖师是洪门之人伪装的?”

  墨麒沉吟道:“一个月前, 洪门的镖师尽数惨死于巴山山道, 镖物被劫, 所有镖师头颅被砍。半个月后,有一个无头镖师在巴山山道拦路,掠走所有过路之人。从他手中侥幸逃生的唯有一个行路人,这行路人又说, 那无头镖师是为寻被劫镖物而在山道游荡的。”

  “既然可以确定,这世上本无鬼怪,那这无头镖师就定是由人假扮的。什么人会打扮成洪门惨死的镖师,在巴山山道设拦, 询问镖物之事……这个人的目的除了为洪门复仇、找回镖物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宫九道:“我能想出三个。一是那无头镖师确为洪门之人, 拦路也确为寻镖。二是这“无头镖师”只是那个装神弄鬼之人的掩饰,事实上,他有其他的原因,令他必须要暂时封锁这段山路, 让人不能上山。三是……他就是一个疯子。”

  墨麒皱眉道:“第二种猜测或许有可能。毕竟荆无命也曾经在这条山路上出现过, 或许就是因为这山路通往的地方有什么宝物, 那个无头镖师就是影子人捣的鬼……又或者, 无头镖师和影子人本无干系,但他和影子人所想要的,是同一个目标。影子人只是在做螳螂捕蝉之后的那只黄雀。”

  “但第三种,说他是个疯子……我认为不可能。在洪门镖师惨死的地方假扮无头镖师,这本就是一件有目的、有逻辑的事情。这不会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的疯狂之举,背后一定有其他的深意。”

  阿飞问:“那先前……唐远道说的那另外一个无头镖师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两个无头镖师?后面那个无头镖师又为什么要绑走前一个无头镖师?”

  老县令听的一愣一愣的,第二个无头镖师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唐远道看从老县令口中再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便十分唐门地冷酷松开了刚刚还拉着老县令撒娇的手,并且还残忍地抱走了自己的熊猫崽。

  熊猫崽脑袋一点一点,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老县令两手一空:“……”

  ……好歹把这只小滚滚留下啊。

  众人从县衙出来回酒楼的时候,天边的阴云已经散了,雨刚一停,夕阳也跟着一块落到了地平线下,放出一片繁星,将巴山笼罩在夜色之下。

  阿飞的心情很不好。他去巴山山路,不仅是想找到唐远道,也是想看看那里有没有留下荆无命的痕迹。谁能想到这场暴雨如此的突如其来,将可能存在的证据都冲成了不存在。

  心情不好,他就想要练剑。可是要出门的时候,心中只有剑的少年却被一只黑白团子缠住了。

  熊猫崽抱住了心中只有剑的少年的腿,嘤嘤可怜兮兮地叫了两声。

  原本还一心想要练剑的阿飞:“……”

  他默默把怀中抱着的剑绑回腰边,蹲下身,伸出长着剑茧的手,将这只毛团抱起来:“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吗?”

  小阿飞含住了自己的爪,不知道这个两脚兽在讲什么。但是它从这个两脚兽的眼中,看出了那种从它生下来起就已经十分熟悉的眼神。

  这种眼神放在不同的人身上,可能会有的炙热滚烫,有的老谋神算,有的激动难耐,有的冷静无比,但其背后隐藏的情绪都可以统一概括为一种思想,叫做:让我想想,要怎么偷走这只熊猫。

  阿飞大步流星,半点没有在原地等待失主来寻宠的打算:“我带你去吃竹子、竹笋。”他克制着有些激动起来的情绪,飞快地、轻轻地在熊猫崽的脑袋毛上呼撸了一把,被这种毛茸茸、暖塌塌的触感,搔得坚硬而棱角分明的心里都开始悄悄长出柔软的毛毛来。

  阿飞带着熊猫崽扫荡完巴山的竹子、竹笋,回到江山醉的时候,更夫已敲了三声梆子。

  三声梆响后,江山醉的楼顶传来了悠长的雁鸣,不多不少,也是三声。

  早已赖在墨麒屋里的宫九,一边随口对试图偷懒的唐远道说了句“继续背你的心法”,一边扬袖一挥,以掌风推开了木窗。

  唐怀天就第一个从木窗里钻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七个唐门子弟,有男有女,皆罩着铁面具,大晚上看起来有些渗人。

  唐远道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墨麒,期望对方能网开一面,让他今晚可以不要背心法,和师兄师姐们唠唠感情,没想到唐怀天刚一进窗,就对着唐远道冷笑起来了:“装模作样看什么书,我瞧你在唐家堡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认真呢?每天净知道往密室里钻,出了密室就知道偷我熊猫,招猫逗狗的,在这儿装什么老实读书人?”

  墨麒原本看着徒弟,有些柔和的眼神顿时一凝:“……远道,是真的吗?”

  难怪这么长时间回来,就这么一本剑法诀,连心法诀唐远道都背不出来!

  唐远道干笑了几声,也不敢再继续赖在房间里妄想听八卦了,自觉地钻进书房去,开始闷头背书。

  厢房里一下进了八个人,还好江山醉为墨麒准备这厢房的时候,是将一楼除了柜台以外的所有地方都囊括进了厢房里,甚至连大堂都直接没设,不然一下还容不下这么多人。

  不仅如此,等小厮们手脚利索地又搬来了八把椅子后,巴山江山醉分楼又踏进了两位不速之客,也同样是冲着墨麒来的。

  东方不败,和他的管事白小花。

  唐怀天扬起脸,对着面前这个一看就满脸写满粗心的管事,露出了一个狐疑的眼神。

  哪个大男人的名字会叫“白小花”?

  白小花吭哧吭哧给东方教主搬来了一把椅子,很不负唐怀天所望的在放下椅子的时候一个趔趄,抱着椅子摔了个声势浩大,椅子还砸到了白小花腰上,顿时把白小花砸的满脸痛苦。

  白小花摔下去的时候,分明是往东方不败的方向倒的。东方不败但凡有心,随手就能把这个莽撞鬼拉起来,然而直到椅子角也跟着一块儿砸到白小花肚子上时,东方不败都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甚至还移开了眼睛,满含欣赏的透过窗户看向巴山的夜空。

  白小花摔得龇牙咧嘴,不仅撞了肚皮,看起来好像还平地崴了个脚,蠢得真的相当可以。唐怀天根本不能理解,按照东方不败往日在江湖武林中的行事,这样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成为他的管事的。

  不,退一步问,这个白小花,是怎么在东方不败身边活到现在的?

  白小花摔得实在是太惨了,墨麒看不过眼,上去扶起了他:“你还好吗?”

  白小花跛着脚,坚强往外走:“我好,这椅子摔坏了,我给教主拿新的。”

  东方不败似笑非笑地看了要往外走的白小花一眼:“既然被你摔坏了,那再拿新的还不是一样?罢了。”

  东方不败挥挥手,让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酒楼小厮给他们搬来了两个板凳。

  白小花深感不安,于是又开始折腾着想要泡茶,被东方不败眼含深意地一手摁下:“我们都还不想死。”

  毫无用途的白小花,于是鹌鹑一样缩手缩脚地坐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唐怀天再次以一种狐疑的眼神看了一眼白小花后,转身对墨麒道:“远道的任务,遇到了这种意外,按理来说一定是下这单的委托人隐瞒了信息。其实,在我们来到江山醉,与众位碰头之前,早已到了巴山。”

  “我们按照那个委托人的信息去找了他,却发现那个地址是错的,那个屋子早已人去楼空,据说那屋主人已经死了不少年头了。也就是说,那个下单的委托人,定有问题。”

  唐怀天皱着眉头:“先前下单的时候,那个委托人的说辞是无头镖师掠走了自己的亲人,他的亲人自上巴山山道后,足有半月未归,毫无音讯,定然是被那个无头镖师杀死了。不止他一人,还有许多在巴山山道过路的无辜人,都被那个无头镖师掠走了,再无人见过他们。故而,他想要雇我们唐门的人杀了那个无头镖师,好报仇雪恨。”

  宫九眯起眼睛:“我记得,唐门有一条规矩,非作奸犯科者不杀。你们收到了这个单子,难道就没有人来核实一下,这情况属不属实?倘若是假的,岂不是枉杀了好人?”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唐怀天面色慎重地道:“而恰巧的是,当时来查这个委托真实与否的,就是那个后来到巴山来访友,而后失踪的元字子弟。”

  “我们按照委托人的线索去查时,不仅那房子是个无人空屋,就连‘李义’这个人,都没有在巴山存在过。这个地址,这个‘李义’,分明就是幕后之人伪造出来的骗局。”

  “这幕后的人藏得很深,也很狡猾,没有留下什么信息,就连委托人的身份、故事,都很有可能不是他自己的。甚至很有可能,就连这个委托人,都也只是他的一个棋子。李义的这条线索一断,我们就暂时没能再摸到幕后之人的马脚了。”

  唐门的弟子各个都坐的很端正,像是一个又一个没有气息的冰冷金属人偶,铁面具在烛光下反射着诡谲的光。

  “所以,你们是不是认为,那位元字弟子,是因调查‘李义’而死的?”墨麒问。

  唐怀天点头道:“至少可以肯定,他不会是因为无头镖师死的。那个无头镖师并不会武功,元和师弟不会死在不会武功的人手里。他的机关术和毒术在唐门里也是排的上号的,除非是遇上当真打不过的敌人,否则是不会轻易着了道的。”

  “我觉得,元和师弟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时间段突然告假访友,还偏偏来的是巴山,应该是元和师弟后来发现了不对,又不确认自己的怀疑究竟是真是假,所以才决定先来巴山查探,再行汇报。没想到他却在此途中出了意外,与唐门断了联系,所以不知这个委托有异的堡主才将这个看起来十分简单的任务,交给了远道。”

  宫九眯了眯眼睛,凉凉地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倘若被派来此地的人不是唐远道,恐怕唐怀侠还不会这么关心这个任务,那被派来做这个任务的那名弟子,恐怕就也要步上唐元和的后尘,直到他死后,你们才能察觉到问题。”

  唐怀天顿了一下,倒是没对宫九的风凉话说什么。因为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直沉默着的阿飞摸了摸怀中熊猫的脑袋,心情有些沉郁。

  他原本在辽宋边境将墨麒、宫九拦下之时,心里想的还只是解决鬼荆无命,再超度李寻欢的。结果没想到路越往下走,就越不受控,等意识过来时,自己竟是又陷入了一场新的阴谋。

  而在这场阴谋之中,阿飞甚至看不清究竟有多少方势力卷入其中。

  无数个问题在他的心中不断地冒出来:李寻欢在哪?荆无命现在又在何处?为何影子人出现在巴山山道?影子人究竟有何目的?无头镖师是谁?他的行为背后又有什么阴谋?那个李义究竟是谁?他是谁派来的?他想要杀死无头镖师,为什么?他背后的人,究竟意欲如何?

  被他抱在怀里的熊猫崽,爪爪捧着自己脑壳晃了晃。刚刚吃的有点多,它脑壳子都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不过现在它还没回到自己的两脚兽身边,再困也不能睡。

  熊猫崽伸出爪在阿飞怀里慢吞吞掏了一阵,摸出一个果子来,一屁股坐回阿飞腿上,开始嗑起果子来,咔嚓咔嚓,无忧无虑,只等睡觉。

  七个唐门弟子齐齐一个猛转头,一张张铁面具朝向了阿飞。

  阿飞:“……!”

  坐在最右首的是一名女弟子:“远道的熊猫啷个在你这?”

  阿飞:“……”

  他默默抱紧了怀里的毛团子。

  然而唐门无情的冷面杀手仍然伸出了她的摧花毒手,残酷地将毛团子从他怀里揪了出来,然后送进了书房,回来以后才对阿飞道:“不回远道身边,阿飞困不着觉。”

  阿飞:“……”

  阿飞怀里一阵萧瑟的凉凉,痛失熊猫后,觉得自己今晚可能真的会睡不着觉了。

  “那个李义,会不会和荆无命有关系?或许这整个事情,都是影子人弄出来的?”东方不败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提了个想法。

  唐怀义看向东方不败:“为何这么说?”

  东方不败叹息了一声:“本座只是不想再多浪费自己的力气。最好那个李义和影子人就是一伙的,如果不是……我可没有闲心管你们的闲事。”他站起身,没什么兴致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对着波光粼粼的寒池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神色,顺眼瞄了一眼已经折叠起来,靠放在一边的艳色屏风,没太在意。

  “墨道仙好雅兴。”他随口说了句评价,就准备带着白小花离开了。

  白小花刚推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着的一个正准备敲门的白衣暗卫。

  白小花和暗卫对视了一会,才反应慢半拍的惊吓地叫了一声:“啊!!”

  东方不败侧过脸来看着受惊的白小花,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白小花把暗卫让了进来,眼巴巴看着暗卫一路走到宫九面前。

  暗卫单膝跪下,恭声禀报道:“主子,蜀州知府说,他并未受到县令给他上报的文书。”

  “没有?”墨麒拧起了眉头,“但老县令说他上报过了。”

  “那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阿飞的眉峰也跟着皱了起来。

  “也有可能是被人暗中动了手脚,偷偷扣下来了呢?”宫九轻轻敲了敲茶案道。

  暗卫低声道:“属下查过,那封文书确实存在过,老县令与府衙内师爷一同写的,而且也有信使传信,一路跑了几个驿站,都有记录。那文书是到了蜀州知府那儿才消失的。”

  唐怀天挑眉道:“那就是蜀州知府,或者是知府衙里的人有问题了。”

  东方不败突然笑了一下,看向宫九。

  宫九面无表情:“能在知府衙动手脚,无论动手脚的是小厮还是知府本人,幕后之人都一定有很大的权力,也很有手段,才能安插的了眼线,如此精准又及时地截住这些对他们不利的消息。”

  这至少预兆了两件事。

  第一,破案以后,大宋可能又要少至少一名高官贵族了。

  第二,破案的过程,肯定会特别的麻烦。

  ·

  ·

  江山醉真不愧是真金白银筑起来的酒楼,众人碰头交流完了情报后,各自回去歇息,没有谁是没睡好的——或许除了东方不败。

  因为他的管事白小花在给他守夜的第一个时辰,就不知怎么的,把他的床弄塌了。东方不败就和白小花心平气和地绣了一个晚上的花,第二天早上,白小花被他打发去取早食的时候,东方不败才悠悠然请掌柜又新开了间房,自个儿去补眠了。

  唐怀天得亏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肯定又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东方不败在江湖上那些可止儿夜啼的传闻。

  白小花心情很好地翘着嘴角,哼着曲儿走到伙房时,讶异地看到了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在做一件绝不应该做的事。

  太平王世子,无名岛九公子,正跟着厨娘,一步一步地做着排骨莲藕汤。

  对于宫九来说,这可是一雪前耻的大事,一步也错不得。他几乎拿出了面对小老头时百分百的专注,此事势必成功,决不允许失败。

  白小花的哼哼声戛然而止,嘴角的笑也僵了一下,开始思考昨天晚上他是不是摔得真的有点狠了,不然面前出现的这个画面,除了是幻觉以外,很难解释。

  厨娘看着宫九将最后一勺汤盛进碗里,才松了口气,用围裙擦了擦紧张地一直在出汗的手。

  白小花上前一步,保持微笑道:“九公子,您这是……”

  突然想喝汤了?

  不对啊,想喝汤直接让厨娘做就是了,为何要自己亲自动手?从未听过九公子有这样的癖好?

  宫九四平八稳地捧着手里的海碗,比执着剑还稳,看见挡事的白小花,不耐地道:“干卿何事,让开。”

  白小花顺从地让开了,屁颠屁颠跟在宫九身后:“九公子你想喝汤何必自己亲手做呢?让厨娘……”

  宫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送给他一个无比冰冷生硬的字:“滚。”

  白小花停住了脚步,不跟了。他在后面眼珠转了一圈,又高高兴兴跑回伙房里,问厨娘:“姊姊,方才九公子为何会亲自来伙房做汤啊?”

  厨娘已经是个膀肥腰圆的五十岁妇女了,听到白小花这样俊俏开朗的年轻人这般喊,顿时喜笑颜开:“唉,喊姊姊真是抬举我了……九公子说是要学了送我们老板的。”

  所以厨娘在教宫九的时候,面临的双重的压力,一重是怕没教好九公子会让她人头落地,一重是她人头落地后,指不定老板也要跟着被毒得口吐白沫。好在九公子并不是那种进了伙房就爆炸的那种极端例子,规规矩矩按着她的步骤做,还是能做的不错的。

  厨娘庆幸完了以后,才注意到笑容彻底僵住,并且眼神开始有点怀疑人生的白小花:“……小花,小花?咋啦?”

  噫,小花傻了!

  这一厢,白小花正被宫九的举动弄得满心怀疑,另一厢,宫九已经敲开了墨麒的门。

  时辰还早得很,除了东方不败和白小花这样两人相对互相折磨了一夜的人,只有宫九是所有人里起得最早的。特地就是为了赶上墨麒一贯的晨起时辰。

  墨麒来开门的时候,虽然眼神看着还很清醒,但身上却只穿了一件雪白垂顺的亵衣,显然内里还是迷迷糊糊没太清醒的:“……九公子?”

  宫九一边把海碗塞进墨麒手里,一边坦然地往门里挤,并且一双眼睛很会抓准时机地在散开的衣襟间巡视,盯着墨麒鼓涨结实而线条完美的胸肌不放:“喝汤。”

  嗨,喝排骨莲藕汤有什么好的,什么时候才能喝另外一种“汤”呢。宫九无比惋惜地盯着墨麒想。

  墨麒下意识地单手拢住了自己的衣襟。

  等到一碗汤下肚,墨麒才算是真正完全恢复了清醒。

  他这才意识到,这已经是宫九连续第三天为他煲汤了。而且今天早上的这一碗汤,明显就是极为贴心地卡着他的晨起时间送的,其中心意,让墨麒心中鼓鼓胀胀的,又是有一种不敢承认的满足,又是有一种痛批自己应当立即让宫九及时损止的矛盾。

  墨麒抿了抿唇,垂下眼,低声对宫九道:“多谢九公子,但你不必——”

  宫九晓得墨麒要说什么,最懒得和墨麒说这车轱辘话,于是立即伸手,捂住了墨麒的嘴:“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宫九的手掌半是威胁半是暧昧地摩挲了一下墨麒的唇瓣。

  墨麒的话瞬间就被卡回去了,一双总是严肃沉静的眸子微微睁大,白皙的耳尖也瞬间染上了一片惊人的红色。

  才要被主人残忍剪断的小芽再次扬眉吐气,趁着主人丧失了察觉能力的机会,拼命往上撑了撑,煽动着主人的心脏越跳越快,一时间连成在耳膜轰鸣的急促鼓点。

  墨麒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红晕顺着耳朵一路爬上脸颊。

  宫九挑眉:“明天我还送。”

  墨麒要说话。

  宫九道:“你敢反对,我就换一个位置堵你的嘴。”

  墨麒的眼睛骤然瞪大了,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后,半是惊怒半是羞恼地道:“——污言秽语!”

  宫九伶牙俐齿:“怎么就污言秽语了,万一我说的是脚呢——分明是你心思不正。”

  墨麒:“宫九,你——”

  宫九道:“我什么?你倒是把后面的话说完。”

  墨麒瞪了宫九一会,转过身去,不愿再面对这个油嘴滑舌之徒。

  宫九看了墨麒红得滴血的耳尖一会,决定暂时放过墨麒:“对了,我今天在伙房遇到白小花了。”

  墨麒皱起眉,迟疑地侧过半张脸:“白小花?”

  宫九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依白小花昨晚的表现,东方不败早该杀他千百回了,为何东方不败不仅没杀他,反倒还将他带在身边?一个能在东方不败身边活下来的人,当真这么没用,这么笨拙?”

  墨麒沉默着没说话,但脸上已露出深思的神色。

  宫九又道:“而且,方才我在伙房煮完汤,白小花不仅没有避开我,还跟上来打听。他的胆子这么大,而且眼神里根本没有什么畏惧,只有兴致勃勃,这是一个黑木崖普通管事的正常表现吗?”

  墨麒转过身:“你觉得白小花不对,那东方教主应该也能发现。”

  宫九扬扬下巴:“我知道,只是跟你说这事而已——小心点白小花,我觉得他这次跟东方不败来巴山,一定也是有他的目的的。”

  墨麒慎重地点头。

  宫九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是去洪门盘问,还是?”

  墨麒沉声道:“我想再去一趟山道。”

  宫九挑眉:“可我们昨天已经去过一次山道了。而且,昨天的暴雨,下的那么大,就算是有什么痕迹,也肯定早就已经被冲走了。”

  墨麒皱眉:“但我们没有顺着山道全走一遍,我们也没有上山看一看山上有没有异常。”

  “暂且不提无头镖师的事情,我觉得单说荆无命会出现在巴山山道这件事情,就很不正常。影子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是有目的的,既然如此,荆无命出现在巴山山道,究竟所为何事?影子人在巴山山道有何布局?”

  宫九顿了一下,道:“你既然决定要去山道上看看,是不是已经有所猜测了?”

  墨麒颔首:“影子人以往出手,所为的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寻宝,二是寻药。而东方教主会下黑木崖,来帮忙,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一次影子人的行动,很可能是非常重要的,重要到只要能够阻止他们的行动,或者是抓住他们的人,就可能击溃,或是重伤影子人组织。东方教主一定是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特地从黑木崖赶来帮忙。”

  宫九慢慢道:“可普通的寻宝和寻药,都不至于能牵出一条线,就拔起整条根……除非,东方不败认为,这一次影子人的行动,是为了那张最重要的唐皇宝藏图。”

  墨麒赞同地道:“对。你还记得老县令昨天说的话么?洪门镖局以前曾护过十八车金条,当时他们出动了全局的镖师。可是一个月前的那趟镖,分明只有六辆镖车,可他们却也一样出动了镖局里的所有镖师。”

  宫九:“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洪门护的这趟镖可能不对,很可能影子人想要的那份唐皇宝藏图,就在这趟镖里?”

  墨麒点头:“而且,在影子人想要出手之前,却有另外的势力在他们之前出手了。所以荆无命才会在洪门镖师全灭后还前往巴山山道。他或许和我们一样,也是想要调查洪门劫镖案的!”

  宫九还是有点不解:“可即便如此,我们去巴山山道,又能找到什么呢?洪门镖师是一个月前死的,无头镖师是半个月前出现的,荆无命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再往后,就是唐远道大前日看见的,那个无头镖师被另一个无头镖师绑走的场景。”

  宫九提醒:“你别忘了,雨是昨天才下的,那些证据却都是在雨之前留下的。现下一场雨过去,即便有过证据,也早就已经消失了。”

  墨麒:“不可能。一定会有一些证据是雨冲不走的。或许是树上的刀痕,或许是散落的暗器,也或许,其实沿着这条山道上去,山上就有其他的线索,所以无头镖师才会一直拦着众人不让上山——这个猜测,不是你昨天晚上说的么?”

  宫九看着墨麒认真的样子,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下:“那我们现在就上山去。”

  …………

  无头镖师出现之后,巴山山道当真没有百姓敢走了。即便是砍柴猎兽的,也都干脆不走山道,走小径。

  宫九和墨麒站上山道,走到唐远道先前给他们指的那处特殊位置——就是高个无头镖师把矮个无头镖师绑走的位置——分开到两边的树上寻找动武可能会留下的痕迹。

  宫九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的宫九走到墨麒的身边,看见墨麒正望着山道南边的密林:“怎么,你想进去看看?”

  墨麒看着面前的密林道:“最开始的那个无头镖师,是不会内功的。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这里会有树被内经袭过的痕迹?”他伸手指了一下密林。

  他站的这个角度十分刁钻,宫九站在他身边就没看到他说的树倒下的痕迹,但等墨麒给他让开,宫九站到墨麒这个位置,再往密林里看时,果然看见了一条缝隙。

  这是一条人为开辟出来的缝隙,树不自然地齐齐往缝隙两边歪倒,显然是从这里走进密林的人不耐烦地用内力拍歪的。

  “高个子的那个无头镖师会内功?”宫九跟着墨麒一起顺着这条缝隙往密林里走。

  “对。应该是这样——你看着点两边树,有没有武器的痕迹。”墨麒边说,一边闷头盯着地上。

  密林的路很难走,昨日才下了雨,泥泞不堪,踩一脚就像踩到年糕上一样黏糊糊的,一下一个脚印。

  宫九脸一直板着,运着内力全程保持着轻功,免得自己踩进泥里。看得出来如果带他来这里的人不是墨麒,他可能就已经拔剑宰了这个胆敢带自己走泥地的贼子,弃尸林中,再甩甩袖子飘然远去了。

  这条缝隙直到两块垒在一起的岩石处,才不再继续往前延续。

  他们没有在树上看到什么痕迹,却在这两块岩石上看到了痕迹。

  这两块岩石,其实本该是一块的。

  有人用刀?或者是剑?总之是一种十分锋利的武器,将这块岩石平平地劈成了两半。

  “有没有别的痕迹?”宫九左右看看,想要确定这究竟是什么武器造成的。

  “没有。”墨麒盯着自己脚下,岩石与泥土的缝里,“但有别的东西。”

  在岩石和泥地之间的缝隙里,夹着一个小小的、黄铜色的薄片。

  “那是什么?看起来像一块铜板……”宫九凑到墨麒身边细看。

  墨麒没说话,蹲下身将那块小东西捡了起来:“……是一枚金钱镖。”

  “……金钱镖?”宫九的神情有些怪异。

  墨麒看他:“怎么?”

  宫九道:“你知不知道,荆无命以前所效力的帮派,就叫做金钱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