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衣其实不是好欺负的类型,小伊这种捋老虎须子的行为,约等于在火山喷发的边缘试探。

  因为她来了月事,她有恃无恐,知道叶白衣不敢挑这个时间段轻薄她,他毕竟是一个医者。

  叶白衣现在行车熟练,一旦恼了他,许多事情根本拦不住,吃干抹净就是一瞬间的事,对小伊而言,一个月也就这么一段时间,她能够尽享欢乐,骄傲而无所畏惧。

  尽情地观赏一只老无赖崩溃的表情。

  叶白衣绷着脸看了她半天,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得克制。

  有些事情开了头就不好收尾,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叶白衣皱着眉坐回床上,调整气息,盘膝继续结丹。

  小伊撑着下巴守着他,表情认真起来。

  他要是出现走火入魔的迹象,她会第一时间设法施救。

  ……

  小伊和叶白衣在山河令世界打情骂俏,一边旅游一边修行,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他们的生活无比快乐,而最大的苦恼居然是避孕措施。

  连龙背都无法妨碍他们的好心情,因为它马上就要被驯服了。

  而九重天空桑地界之内,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完全是另一种氛围。

  小伊私自溜出去一个星期左右了,所有食魂都知道这件事,但是食神伊挚不知道。没有人胆敢告诉伊挚这件事。

  小伊的行为等同于私奔,而且还是跟一个凡人,一个三年阳寿的凡人。

  ……感觉老父亲伊挚真的会雷霆震怒,抬手毁掉一座庄园。

  为了空桑世界的和平与稳定,空桑管家锅包肉暂时压下了这个消息,他拿着小伊给的坐标,自己做过一些搜索,然后发现它已经失效了,所指向的地界是一片苍茫虚空,根本没有什么世界。

  不过他一点都不惊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小伊当初那么痛快交出坐标,肯定是有恃无恐的。

  那毕竟是一个游离在华夏时间线之外的世界,它运转起来,与九重天的相对位置每时每刻都在改变,但是这并不代表它就没办法追踪了,总有办法的,只不过需要时间。

  锅包肉召集了所有食魂,他在空桑食府的会议室里,严肃宣布目前的作战方针:“诸位,现阶段下,我们首先要做到一件事——绝不能让任何外人看出空桑少主不在家。”

  九重天按兵不动,宴仙坛十分歹毒。

  而空桑少主小伊独身一人在异界,是一个非常暴露的目标。

  危,高危。

  事实上空桑虽为九重天辖地,却游离六界之外,它的人口构成仅有食魂,十分纯粹,而且食府之外的农庄部分基本不接待访客,所以想瞒住一个消息,也不是非常难,只要所有人都注意伪饰,万众一心,把演戏进行到底。

  但是这些食魂性情各异,有些脾气很暴,有些脑回路很非人,有些很健忘,有些很冲动。

  整个团队智力含量的极差很大,兼具真正的智者和真正的傻逼。

  强烈刺激之下,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

  ……所以锅包肉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协商好,然后分组互相实施监督,管手的管手,管嘴的管嘴。

  小伊不在空桑,行政管理成大问题。

  全空桑将近一百号食魂,挤在一个房间里,一人一个板凳。

  他们的穿着打扮风格各异,纵贯东方与西方上下五千年,外表年龄从小孩子到青年,到大叔到老爷爷,什么都有。

  “锅包肉哥哥,我们为什么要遮掩少主姐姐不在家的事情呢?”青团貌似不解地歪着脑袋,容色天真,他外貌上是一个乖巧小学生,但众所周知他很蔫坏,“少主姐姐在外面流浪,找不到回家的路怎么办啊,不该让九重天的叔叔伯伯接她回来吗?”然后杀灭那个野男人。

  “对啊!汇报出去,把少主和那个混账东西一起接回来!赶紧算完这笔账!婆婆妈妈有什么用,我们替那男人遮掩一时,难道还能遮掩一世!!!!?”麻婆豆腐也感觉很烦躁,他的外表是一个青少年模样,白发红衣,脾气不太好。

  麻婆豆腐感觉这个事情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让有的人早死早超生。

  他活着就折磨所有人,折磨整个空桑每个活口,而他要是被尽早逮住,尽早死掉再投胎,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毕竟三年阳寿短得可以忽略不计,而他每多活一天,却都会造成整个空桑食府一个天文数字的损失——精神,财产和声誉损失。

  “……”

  太极芋泥叹了口气,他是一个高智商选手,许多事情看得明白透彻:“不可。叶白衣要留着,至少现在必须留着。”他以羽扇掩口,蹙眉凝思。

  “郭管家所言在理,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今之计,一定要避免宴仙坛比我们更早找到少主,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太极芋泥曾是宴仙坛的策士,现在是空桑的策士,他对敌营可能的动向十分敏锐:“宴仙坛曾经锚固过那个世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观测点可能在三途川,因为他们一直在鬼界活动——彭公和易牙此二人,都和阎王有些特殊交情,名字在生死簿上都被划掉了。”

  “而且当初少主连躯壳带魂魄,自忘川河上飘来……三途川不会主动接纳非魂魄之物,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

  太极芋泥说到这里,食魂们嘈杂议论的声音都渐渐停下,不约而同屏息,这是一个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关窍。

  “……少主是被人带来三途川的,被宴仙坛的某个人带过来的。”

  太极芋泥把羽扇放下,“鬼界不会是目的地,他们应该是途径这里,借道忘川河……这可能是一条捷径。”他的话语从容淡定,一字一句却带着一种特别震慑人心的力量。

  忘川河是捷径,三途川很可能是整个华夏历史时空树之中,最接近少主所在异世界的地方。也就是最好的观测点。

  “——那我们现在就去三途川上搭建观测点啊!还等什么啊!!!!!!”东坡肉抱着一罐酒,一下子站起来,眼神晶亮。

  而他身边三鲜脱骨鱼扛起了滑翔伞,太白鸭拔出了剑,北京烤鸭披上了战袍,素蒸音声部掏出了指挥棒,蟹酿橙咔嚓一声装备了青铜机甲,带把肘子曲起双臂隆起肱二头肌,他们气势汹汹站在了一起,整装待发。然后互相看了一眼。

  “?????????”太极芋泥愣了一下。

  太极芋泥:“……你们大张旗鼓搭建观测点,是有多迫不及待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少主离家出走的事情啊?”

  太极芋泥虚弱地看了几个人一眼,面露嫌弃,他跟这群精神小伙不太聊得来。

  “……辛苦于策士了。”锅包肉笑眯眯走到太极芋泥旁边,伸出一只手朝食魂人群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已经习惯这场面,用笑容掩饰心累,“观测点必定要搭建,但不能声张,最好不让任何人察觉。”

  “了解。我和奇人做这件事就好了。”蟹酿橙摆弄了一下机甲,面无表情地回答。

  蟹酿橙是一个机械师,而三鲜脱骨鱼是怪盗,最擅长潜入,两个人技能树加起来刚刚够用。

  “——再加上本大爷!本大爷毕竟是鬼使。”鬼城麻辣鸡拍拍心口,他是三途川在职员工,许多事情走后门包办会容易很多。

  “……还有我。”白发白袍的孟婆汤淡淡开口,他提着一盏幽色魂灯,身上飘着雪白和赤色的蝴蝶。

  食魂孟婆汤一张脸美得惊心动魄,绛色瞳孔没有高光,薄唇缓缓翳动:“我能为所有人……指引归途。”他的语气很阴间。

  ……片刻静寂。

  “……”三鲜脱骨鱼沉默了一下,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他好像也不能拒绝。

  孟婆汤是孟婆的亲儿子,三途川食物链顶端。

  虽然他脑子有点不对劲,三观也有些歪曲,行为方式像一道荒魂……但是他毕竟是孟婆的亲儿子,靠刷脸能解决99%的问题。

  他稍微构想了一下几个食魂合作搭建瞭望点的场面,一旦被人发现。

  孟婆汤抬着磷火提灯,面无表情飘了出去,身后跟着无数雪白和殷红的蝴蝶。

  “嗯?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当然是在游荡了……要和我一起游荡吗?”

  “建筑……?忘川河畔没有建筑……就像盛开的彼岸花,没有绿叶。你的试探,徒劳无功。”

  “同伴?是说彼岸花海间,彷徨无措、流离失所的游魂吗?记忆消散,前尘尽忘,化为点点辉光……你不觉得他们……很美吗?”

  “原来如此……你是想加入他们么……靠近一些罢,我送你一程……嗯?为何离开?”

  ……

  来自深渊的邀约。

  于是鬼界瞭望塔施工队组好了,队长是鬼城麻辣鸡,队员是孟婆汤、三鲜脱骨鱼和蟹酿橙,这是一个爆发和控制队伍,没有带治疗。

  一个问题解决了,锅包肉眉头舒展了一下。

  接下来……只要约束好其他食魂的行为,做好行政管理工作。

  让他们善加克制对叶白衣的滔天仇恨,互相监督激励,将小伊本人正在空桑辛勤劳作的假象贯彻到底,杜绝一切穿帮可能,而后一切就会良性发展,走上正轨。

  “那么……所有人以社团为单位,彼此进行约束,用每个社团特有的方式,伪造出空桑少主仍在空桑的生活节奏。”锅包肉最终敲定一个方案。

  空桑有11个兴趣社团,相同爱好的食魂聚集在一起,进行社交活动。

  游戏社,烹饪社,手工社,勿扰社,健美社,探险社,敬老社,演艺社,风雅社,酒友社,赏美社。

  因为空桑少主离家出走的原因,很多社团都停止了活动,失去了社交动力。

  ……只有勿扰社的几个自闭达人,比如子推燕,他们的社团活动是竞速自闭,依旧轰轰烈烈。

  但是锅包肉认为,越是没有少主,越是不能这样。

  每一个社团都该行动起来,正常运作。

  食魂要是没有了家庭感,没有了精神气,夜以继日消沉下去,成为了几十号空巢老人,那宴仙坛的人只要看一眼,就会看穿一切。

  以社团为单位互相监督,也是为了让食魂互相疗愈,重新振作,为一个新的目标而奋斗。

  即便空桑少主不在身边,他们依然能以自己的方式掩护和保护她。

  那就是好好活着,充实地活着。像往常一样。

  ……

  那之后,食魂们确实开始如火如荼举办社团活动。

  锅包肉自己是烹饪社的,他身体力行去研究烹饪,煽动一个社团激情科研,一切都十分成功。

  他万分欣慰,感觉空桑回到了正轨,直到他偶然经过演讲社的活动室,发觉不对。

  “叶白衣,你这披着人皮的畜生!丑陋而苍老的残花败柳,无耻至极,明知自己仅余三年阳寿,居然狠心荼毒九重天的未来,空桑的珍宝……”演讲社的窗子里飘出琅琅书声,“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锅包肉:“……”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社团能迅速恢复热度了。

  本以为是大家忍辱负重,强行振作,心里念着空桑少主,就不得不致哀歌以欢笑。

  ……原来是叶白衣凭借一个虚幻的名字,为所有食魂注入了燃烧的意志,强大的生命力,群情激愤。

  一个人在心里骂多消沉啊,当然是聚众谩骂才够劲。

  越是谩骂一个混账,人的心态就越年轻。

  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高度兴奋。

  叶白衣,一个不曾出现在空桑的神秘存在,人们甚至无从假想他的真实样貌、具体性情、身份背景,就从他身上获得了强烈不可替代的凝聚力。

  风雅社,一品锅和龙井虾仁竞速作画,构想叶白衣可能的长相,他们画了很多干瘪的老头,穿着白色的衣服,脑袋上盖着一大片荷叶,笑容邪恶。

  两个人对酌一杯茶,龙井虾仁突然掀了桌,许许多多画卷在地上扭成一滩。

  龙井虾仁:“……肮脏之物,不忍视之。”

  手工社,松鼠鳜鱼一个人带着面具,默默无闻地制造着白衣服小人,拿纸壳箱装了好多。

  塞满一个纸壳箱之后,他开始拿针扎小人,对着大概是消化道末端的位置,一扎一个对穿。

  松鼠鳜鱼:“……”

  他能为少主做的只有这些了。

  ——这就是彗星袭月!

  健美社,带把肘子和灯影牛肉赤着上身,带着拳套,每个人面前挂着倒吊的白色沙袋。

  砰砰砰,反复击打,不知疲倦。

  沙袋上面写着叶白衣三个字。

  带把肘子抹一把汗:“呼……邓阁主,我今天打爆了十个叶白衣,比你多一个!”

  灯影牛肉挑起眉毛:“呵……谁胜谁负犹未可知,我和你的健美方式可不是同一种路子……我主要是下半身强度更大。”当初小伊同他讨要避孕药,他留了个心眼,那东西可不只是避孕用的,如果一切按照他的构想,应该可以让那个狂妄的凡人精尽人亡,提早走完三年阳寿。

  那毕竟是一个凡人,稍微计算一下,说不定两个月内就能暴毙。

  他邓阁主一贯这样,兵不血刃,省时又高效。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一个写人名的沙袋算什么,带把肘子将永远无法企及他的高度,他们两个之间,相差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叶白衣。直接杀灭。

  灯影牛肉癫狂地笑着,他眼中精光四射,仿佛已经看见了一名老头猝不及防出殡的瞬间。

  ……他并不知道叶白衣其实并不是老头,而是正处于一生之中最英俊的状态,其人甚至已经超脱了凡人极限,开启修真之旅,目前抵达了筑基期,正在结丹,灵力重重封锁寿元,所以游刃有余接下了他这招,愉快重创了除他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尤其是空桑少主本人。

  ……

  其他社团情况也差不多。

  锅包肉逛完一大圈,陷入了迷茫。

  这样貌似也挺好,毕竟咒骂叶白衣确实是振奋人心的集体活动,而且无关乎少主在与不在,它都可以进行,宴仙坛是看不出端倪的。

  ……但是总感觉这种病态的狂热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问题。

  比如食魂普遍精神健康指数下跌,成为一群真正的疯批。

  ……究竟是谁杀灭谁?

  为什么他叶白衣区区一个凡人,恶性影响能穿越时间与空间重重壁垒,直达九重天空桑辖区,而后重创所有仙家魂灵,无差别重创,逼疯所有人,让他们脑海之中,留下一道无解的东非大裂谷,从此不愈合。

  ……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作者有话要说:

  《从 庄 周 梦 蝶 到 蝴 蝶 效 应》

  一只酒醉的白蝴蝶。

  从食物链底端,一举跃升为食物链顶端。

  资深混球叶白衣的杀灭力是可以跨次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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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哦!果然我写议论文就会掉收藏,但我无所畏惧!

  来就是为了物种入侵个爽,播种叛逆的启蒙思想,区区收藏,根本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来自深渊的《败家讲坛》欢迎您。

  主讲人:终焉薄荷叶。

  本次作者有话要说:12000+字。慎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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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相声讲两个事。

  一个是昨天没讲完的镜子和石碑,隶属于《论叶白衣》;还有一个是《论叶白衣之父》的补丁,我发现我之前可能夸得维度不对,越夸越觉得不对,所以对于剧版叶白衣的构建原理,我在这里另提出两种假说,对之前的夸法进行补充和完善。

  假说一(上两个章的说法):强迫症手艺人假说。(0.1%以下的概率,多半不存在)

  假说二:超维幻视天赋假说。(20%概率)

  假说三:完美七巧板假说。(79.9%概率)

  以上三种都是假说,永远不可能被检验,就像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岸本齐史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笔下的鸣人和佐助的偷摸大吉关系的。

  我提出这些只是为了秉持着科学精神,不想把任何可能性一竿子打死,因为一切皆有可能。

  朋友:“危,收藏量,危。”

  我:“没事,掉光了才好。”反正公益博物馆不盈利,少一个客人我少一份心思。

  我有好茶好酒,摆在这里自己喝,顺便招待过路好兄弟。别的东西都不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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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子与石碑】

  我朋友看完我前天的作话,她问了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觉得书版叶白衣是一面镜子?”

  我朋友认为即便是原著叶白衣,也一样会感到痛苦,去拿镜子当譬喻,貌似有点自相矛盾。

  我说:“因为古僧嘛。”修行人。

  镜子是一个很恰当的比喻,这个概念设计估计就是想表达这感觉。

  叶白衣整体的形象轨迹,其实是理想之中的修行人的路,被神化的某种轨迹。

  而叶白衣三个字,片叶不沾身,事了拂衣去,白衣不染尘,名字都是这种佛偈的意象。

  朋友:“原著叶白衣是被捏成这样的?”

  我:“我估计是。”

  我:“叶白衣饱受重创,然后看开了,发现都是镜花水月,他聪明,所以被认为是他看得太透彻了,最终必然能够返璞归真,走向最简单的圆满。”这是一个被设计过的轨迹。

  修行人。

  ……出于一些离谱的个人经历,我对这个群体有过一些深入了解,他们修行人都这个风格。

  “镜子”的说法我也是听他们说的。那是一种标杆。

  ……朋友觉得这太残酷了。

  朋友难以置信地说:“他本来正活的好好的,然后和容长青共度,孤高不允许他主动让他们走,一直痛苦,容长青死了,更痛苦,又和容夫人共度十几年不说一句话,更痛苦,痛苦很多年以后,他突然慢慢地感觉自己在好转!?但这很不科学,因为这种好转不是好转,是感情的缺失,他一点点变成这样了……”

  我:“我这么说吧,修行人里好多都是这感觉的人,不是感情缺失,是他们自己能骗自己,进行一种激励。”竞相阉割自己身为人类的成分,自我催眠。

  但其实一个荒谬是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能量是守恒的,他们阉自己,那个浓烈的成分它往往会以另一种过激的形式出现,可能是求生欲,可能是胜负欲,也可能是想要成就感,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我:“我发现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镜子,都真心实意这么觉得的,然后实际操作就不是一个镜子的模式,而且看起来反而更加急功近利。”那些人自己可能感觉不到,但是我看一眼好像能明白,那眼睛里灵魂深处,是格外有求于这个世界的。修行是他们证明自己的一种方式,要一种人上人的优越感。

  也不是每一个修行人都这样,这个群体的构成很庞杂,什么人都有。

  但是被书版叶白衣这种“模范修行人模式”吸引来的,一般而言都是我上述说的这种人,一个“理想案例”。概念化的修行人。

  一直想拿起某个东西,饱受折磨,最终没能拿起来,他忽然就明白那东西他拿不起来。

  想要的东西拿不起来,拿得起来的东西不想要。

  哦!那么人间不值得。

  叶白衣想明白了,不是他的问题,是这个世界的问题,于是干脆就走了,跑去享受最简单的快乐。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智障。

  人啊,真不幸,生而为人,就是多了个脑子,多了颗心,这俩器官妨碍到他享受生活了。

  果断摘除。

  《修行人》

  (1)有个东西我拿不起来。

  (2)论证这世上一切东西都不值得拿起来。

  (3)我遗世而独立,一手好牌往空中潇洒一扬,躺在大街上打一个滚。

  (4)我可以去世了,这世界我玩够了。

  你会发现驱动此人整个“告别红尘”的东西,并不是顿悟本身,而是“有个东西我拿不起来”的那个执念。

  中间迂回了一大顿,自欺欺人,都是为了逃避这个括号一。

  永远活在括号一的阴影之下。

  ……

  那么“镜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1)和(2)之间。

  当修行人想扩充他们的队伍,让更多的人加入他们的时候。

  “你也想挣脱那份痛苦吗?现在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一切东西都可以放下,因为你可以做一面镜子。”

  “你的一切经历都是镜子里照出来的,但是你转一个角度,它们就都没啦!”

  “你想一想,人这一生是不是这个理?”

  “别怀疑了,你就是一面镜子啊!你做得到的。”

  ……

  原来如此,所有东西都是镜子里的虚像,好或者不好都没有差别。

  有些人就会产生这种光学意味上的傲慢想法,感觉自己真的做得到,但其实他在做什么,他只是开始对一切都浅尝辄止,拒之门外了。

  这世界是不是虚像我们不知道,但他把自己给弄成了一个虚像。

  ---

  叶白衣在原著番外里似乎达到了某种境界,说是他一切皆空了。

  那个状态我其实是知道的,它其实并不难,但是有点奇怪。

  因为什么都不想拿起来了,所以感觉怪怪的,没有必要。

  朋友问我:“你是怎么从这个状态里出来的?”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啊!”

  朋友:“……我还以为你突然发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成功突破人生新境界。”

  那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五感衰退能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奇怪。

  我:“……这个状态一旦你知道能达到,就觉得没意思了,反而觉得连人都没做好,干嘛不做人。”

  “我有一个瞬间觉得修行人都是神经病,自己觉得闭目塞听是美,那完全是因为自己长了太多的耳朵和嘴。”

  说真的,人终究不是镜子,可以模仿镜子,但是没必要。

  真要变成一个物体,那时间空间都没什么意义了。

  在虚无之中停留一刻,或者停留一生,没有任何差别。

  保持这个状态,停止这个状态,都毫无意义,如果脑子还有幸在运作的话,只是想不断冒出问号。

  五感,大脑,心,灵魂,这些东西究竟为什么而生?

  你被赋予了这个东西,有没有思考过它们为什么生在你身上?

  为什么替它们感到抱歉,为什么急着剥离???

  为什么不是跟它们和解啊????????

  生物书上描述了人从智人一路进化,脑容量一直在增大。

  这难道其实是一个退化趋势?

  莫非……人终究会无法适应逐渐增长的智力,而因此灭绝?!!!!!!!!

  生物竞赛人觉得不应该啊!

  物竞天择,我们走到这个地方,它应该是自然选择的结果才对。

  它一定是有着某种道理的。

  而有的人居然参悟不了,一定要通过暴力摘除一些部分,譬如七情六欲,来解决眼下的问题。

  还觉得变成镜子很美,很了不起。

  我后来感觉很气愤,愚弄人的玩意,人类总是能创造出一些特别的方法,让自己能够在自残的同时,更好地欣赏他们自己。

  可能这就是叛逆吧,保持一个人类的状态就这么难受是吧,可真是难倒了这一批一批人。

  一个一个都只知道扛着火车逃跑。

  就这也叫欣赏简单的快乐,缩在壳子里生怕被人剁掉尾巴。

  别人掴他尾巴一下,他自己就掏出刀给剁掉了,理由是如果不及早剁掉,就会被更多的人掴。长痛不如短痛。

  ……那么要不掴一下他脑袋,他是不是也会掏出刀给剁掉?

  ---

  上面这段主要是告诉大家,镜子具有可操作性,但毫无意义。

  它确实是修行人所追求的某种道,但是它就像是胡萝卜拴在驴的前面,只有得不到它的人才会一直努力,而越努力越得不到,它根本就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

  也不会是人类真正想要的东西。

  ---

  书版叶白衣的轨迹是用来安利的,一个完善的“镜子”的铸造过程。

  一步步褪去灵魂,从人变成一种物体。

  一开始受尽折磨,各种惨绝人寰的事情降落在身上,似乎无法忍受。然后让这个人看透这一切,因为他足够睿智,发现一切都是磨炼。没有拿起来,自然就放下。

  前半部分,讲苦难,是为了让这些客户代入自己。

  中间部分说足够睿智,就是忽悠客户能觉得自己真的做得到,不是因为自己太烂所以吃苦,而是因为自己看透了不屑为伍。

  然后最后那个自然放下,潇洒离去,就是在画饼。告诉大家你跟着我的教义走,就能做到潇洒。

  叶白衣这一生给我这个感觉,这个轨迹就是设计好的,但是它其实是一个虚假的轨迹,用来PUA迷茫的人。

  ……总之苦难,睿智,超脱,这三个字眼放在一起,其实不是一个人该有的轨迹。

  有睿智就不该有苦难,有苦难就不该有超脱,但是p大让叶白衣走了这么个轨迹下来,形成了一个概念。

  朋友问我:“是吗,真的没有人能这样吗?”

  我想了一下回答说:“其实也可以,但一般不是这感觉,顺序不是这样的。”

  “超脱不是一个选择,它是一个自然而然的。”

  “时候到了就瓜熟蒂落,不是说因为苦难来了我为了叫板,我超脱了。这个就不自然了。”

  “超脱就像解题顿悟,苦难可以是它的原材料之一,但一般来讲不会是那种……”

  朋友:“那就不像叶白衣这种情况,他被捏成一个超脱的样子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面镜子,什么东西都再也没有感觉……”

  朋友大叫:“我感觉好痛啊!!!”

  就是很痛啊!

  我也大叫:“是啊,就是一个很扯的状态,但是在别人看来他们没体验啊,他们就不觉得这个扯,感觉就是完美修行人,好像是每个步骤都被解释了,但是它实际上不该这样!!!!”

  朋友:“书版叶白衣是在bc两个立面里没有成功周旋出一个人的余地。”

  我:“对!”

  朋友:“他被生生折断了。”

  我:“对!!!!”

  朋友:“我想想感觉好痛啊。”

  我:“那个地方就是拼不上,死也拼不上!!!!”

  朋友:“就是痛起来了,如果叶白衣真的被某种魔法搞成一面镜子,多悲哀啊……”

  这就是概念和人类的差别,神格人,他并不是人。

  你以己度人,就会疼到裂开。

  但是隔岸观火,就会觉得很壮美。

  我认为这个叶白衣的设计,它的目的就是制造一个人超脱的过程,一个虚假的修行人的轨迹,自始至终凌驾于江湖,醉于江湖,醒于江湖,最后麻木而潇洒地挥别江湖。

  所以我说是“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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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石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镜子的反义词。

  普通人的状态,每件事都会记录下来,刻在上面,塑造这个人。

  然后叶白衣是一块伤痕累累满是朱砂痕迹的碑。最后不堪重负轰然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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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最终由岳父大人之手,看到的那个荧屏上的叶白衣,他应该是二者的某种融合。

  表面贴满了镜片的一块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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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白衣构造原理:第二第三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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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因为篇幅太长了,想留到明天再讲,但明天是100章纪念,番外章,我想让氛围轻松一点,决定届时不在作话说里进行任何破坏气氛的议论行为。

  所以就只能委屈一下本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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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展开讲假说之前,我先进行一下必要的铺垫。

  我之前说过我有点敬畏黄老师这个人,他出于种种原因,会让我惊慌失措扛起火车就逃难。

  我为什么画那么多叶白衣的Q版图,一画就画了一整板,事情的起因就和他有关。

  我写文画画都有经常查资料的习惯,之前有一次查资料,想找比较好的剧照参考一下。

  查到老师的微博,我看到有一些叶白衣的剧照,于是动手翻了翻,想看看他自己挑了啥。

  好家伙,中间夹杂了一个……十分辣眼睛的Q版叶白衣同人图。

  猝不及防就点开,猝不及防就看到,根本毫无防备。

  那么丑,他怎么居然……

  他可能是真心实意觉得它符合叶白衣的形象吧……

  朋友:“我去看一眼……我看见了,笑死我了。”

  我:“这个人的审美真的是不是第一次震撼到我了。所以我一直不太愿意看到这个人,他能创造叶白衣,也能摧毁他。”

  朋友:“救人杀人一条龙服务。”

  我:“上次在哔哩哔哩,你知道吗,他拿标题把我骗进去了他的vlog。”

  “什么我老叶今天下山吃好吃的。”我立即点开去找叶白衣了,根本没想到这是个标题党。

  我:“……我点进去一看,好家伙,大金链子,再见。”

  我:“怎么会这样……不要再摧毁叶白衣的形象了,求求你了……”

  朋友:“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我不追星,但也别……别让我ptsd。”

  朋友:“黄老师牛逼。”

  我:“我真的大呼救命,扛着火车就跑了。”

  我:“为什么,为什么是大金链子,为什么啊?!!!”那真的是我逻辑自洽的死角。

  朋友笑裂了,我缓了一口气,继续讲述。

  我:“然后那个叶白衣的q版图,他依旧是拿文案骗了我。”

  我这个人十分谨慎,看到叶白衣三个字,就会点进去考据一下,生怕有遗漏。

  ……朋友已经开始笑了。

  她好像能幻视出结局了。

  我:“他说得好像他告别这个角色很圆满一样,我一张张看下去,都是我感觉比较丑的一幕幕,一边怀疑,一边翻,那毕竟是叶白衣之父,我该尊敬一下的……然后我草,那个同人图。”

  我:“……”

  我:“我瞎了很久。那个叶白衣。”

  我:“叶白衣我知道他爱斗鸡,但是这不代表他会长一双斗鸡眼。”

  我愤怒大叫:“这他妈的就是两个次元的事情好吗?????????”然后这张图获得了叶白衣之父的认可,放在了c位。

  我知道有些东西我必须避雷,它是能走在我逻辑链之前的。

  大金链子。

  ……我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但是我看到的一瞬间就死了。

  过程我不知道,原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结局,结局就是我死了。

  我:“说文解字里。”

  朋友:“死去活来的配图。”

  朋友:“必定是你这副尊容。”

  我:“必定是一条大金链子。”

  朋友:“妈的。”

  我:“不要商量了,那就是一条大金链子。”

  朋友:“笑死我了。”

  我:“时至今日,他bilibili里所有的内容我都强行忘记了,只记住了那个大金链子,怎么也忘不掉。”就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忘不掉……”

  朋友打开bilibili翻那个东西,而我打开bilibili听雪豹叫,继续格式化我的大脑。

  朋友看完说她看过这个,当初光看菜了,他一直在介绍菜好吃。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看到有些东西的一瞬间,就退出了浏览器。

  我:“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了,那张脸我也不想看,他摧毁一切。”

  我:“他看起来其实也不像叶白衣,但是足够摧毁。”

  我:“你知道那个程度就刚刚好,刚刚够摧毁。”你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但是要想摧毁那个形象,非他不可。

  其实这个事我憋了很久,一直以来守口如瓶,都没有在任何地方说过。

  我一度在想,会不会大家其实是喜欢这个的,只有我不喜欢,只有我排斥。

  我疑惑地对朋友说:“说不定只是我不够时髦。那么多人亲切地叫他哥,那么多人追随着他的脚步,一定是我自己有故障。”

  朋友:“时髦这方面还得看咱黄老师!”

  我:“岳父会杀灭我,那是一个爹地的水准。”

  朋友:“岳父:听说有人质疑大金链子!?”

  我:“Dad,forgiv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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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垫结束了。

  总而言之,我一直以来都有一种隐约的不协调感,隐隐觉得他的一举一动,就不像是一个逻辑自洽人,也不像是一个有逻辑洁癖的人。

  甚至可能是这种人的天敌。

  ……所以他为什么能创造出叶白衣呢??????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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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前认可黄老师对叶白衣的塑造,是因为我自己才是有逻辑洁癖的那个人。

  我做设计或者写论文的时候会有严重的洁癖,会通过一些手艺,把所有看似自相矛盾的要求都迂回满足掉,一个都不放过,然后让它们整体立起来,成一个体系。

  尊重每个立面,也对得起我自己。

  我这么做是因为强迫症,否则我会良心不舒服,但是真的没人感兴趣这个。

  正常人一般是看不出区别的。

  团队合作的时候会更尴尬,只有我在意一些事,其他人都不在意,但我还希望成果能好一些,还同时希望尊重所有人、不能影响大关系和局部艺术张力。

  所以我看到那个叶白衣的塑造的时候我就会很感慨。

  何必啊,真的没人在意,真的很额外。

  但是我会接过来继续。

  因为我也很额外。

  那真的是一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我自己亲自干过,每次都觉得想哭。

  别人50%的努力,我要500%,因为给我打分的老师他看不到过程,只看到结果,看不到骨头,只能看到肉,我去绕着各种东西的边界走,带着镣铐跳舞,没有加分,这事情只是做给自己看的。

  因为我不这么做,我就会生理上接受不了,这个就是逻辑洁癖。

  我能看到这个东西脏,我不要它,但别人眼里看不到。

  ……我找不到合适的比喻,硬要说的话,夏目友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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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叶白衣这么个拼法,如此鬼斧神工而又附加题,就以为他也是出于强迫症才做这个的。

  但是我又觉得不对劲,这个代价会很大吧?他毕竟是一个搬砖人,辛苦那么多年了……强迫症这种奢侈的东西他依旧会拥有吗?

  朋友说:“嗯,叶白衣很好,好的有点过了,所以看起来孤零零的。”

  我其实是疑惑的:“我不知道黄老师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感觉他们演员思维方式应该不太一样吧。”

  “有些东西它可能在我眼里投射出这个效果了,也许他本人不是这么做的,可能完全就是另一码事,说不定他就是天赋,就能做这个,自然而然就第六感,可能他看不到我说的立面拼不上,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凹几何形,所以随便填了一下也说不定。”

  人和人脑回路运作方式有的时候真的差很多。

  我:“他本人有一定概率并不能真正体会到叶白衣具体什么样,但是他可以根据那个惯性去填补。”

  “所以我要是夸他说他弯曲立面折叠英国海岸线,其实有可能夸高了,不是一个原理。”

  朋友:“黄老师可能只会局促地捏着大金链子一乐。”

  我:“惯性和经验真的是可怕的东西。”我是一个逆行于这两样东西的人,所以可能会自然而然误以为所有人都逆行这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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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真重新思考了一次,感觉岳父的整体表现就像是:他可能并没有真的理解叶白衣,好像就真的只是当个黏合剂。但是很神秘。

  在假定他并不是强迫症手艺人的情况下,有两种可能。

  一,他眼睛构造和我们不一样,能看到超维结构,根本没觉得叶白衣那些立面拼不上。

  他自己是一个天赋者,所以就很上帝视角随意拼了。

  朋友:“可能他一看那个原著,哦简单,叶白衣就这个嘛,让我观想一下……哦,挺好的,就这样,然后叶白衣就有了。”

  我:“我觉得这个概率反而小。”

  朋友:“更大可能是?”

  我:“因为他被采访的时候说的是,‘我没有做年龄设计,他就是一个年轻人’,‘按照老顽童来演的’。”他具体措辞我记不太清了,但我印象深刻。

  我最开始那会儿写文,搜了很多资料去看他怎么理解叶白衣的,去和自己的理解两相比对,对答案,我怕万一我弄错了什么。

  结果我发现从他那里拿到的碎片好像都很通俗,不是我想象的那个复杂度。

  我迷惑了很久,感觉他可能只是不擅长表达,但又觉得不是那回事。

  那毕竟是演员啊。

  他说他没做年龄设计,是按照一个年轻人来演的,但是我们看到的不是这样——根本不是这样!

  叶白衣这个人打动人的地方,就在于他把年龄给演出了层次,我以为这是一个精髓所在,但这个和黄老师的说法根本对不上。他认为他自己没设计它。

  朋友:“按 年 轻 人?!”她震撼了。

  我也震撼了。

  这个其实震撼我很久了,但我没细想过,一直默默储存在脑海里。

  我私自以为他被采访的时候可能只是客气一下,这个东西怎么能不设计呢,肯定是设计了啊。

  但是现在我发现可能真不是这样。

  我感觉这是一个错位之错位,乌龙之乌龙。

  我跟我朋友解释:“他这种状况我也是见过的,我在哪里好像见过,可能我自己也有过……”

  “大概就是A投射到B,B投射到C,我只能看到B,B和C完全不同,但是我对着B,能射爆C。”

  “……这好像是我学习一门新课程的原理。”

  神秘的映射魔法。

  “但我起码会拼凑一些碎片,我的B是我自己拼出来的,目的就是契合C,但是黄老师是个什么情况……”他好像根本看不到C,不像是撒谎。

  朋友也困惑:“黄老师他难道蒙着眼睛就……”

  我也困惑:“他好像真心实意觉得自己眼里的那个东西是那个东西,然后那个东西它冥冥之中对应的又是一个准确的东西。”

  “你问他他打中了啥,他告诉你的完全不是你理解的那个,但是那是另一个维度的完整。他所以为的那个完整。”

  “……但他自己呈现出来的他自己都理解不了。”这种人最欠揍了。

  朋友:“有一种东西叫留白,看似什么都没有,实际上啥都有。但可能他只是不小心,划了两笔,正好留了一个空,你越看越觉得,那里有个答案,毕竟是学习人。”

  我:“对。”

  朋友:“你纠结很久要怎么写。”

  我:“但其实并没有答案,甚至不是一道题。”他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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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怀疑叶白衣是这么产生的。

  没有经过逻辑自洽,纯粹出于一种惯性而产生的,就像是语言学的语感。

  有的人面对一张画,拿着调色盘和笔,他就感觉这里需要一笔。

  但你要问他为什么,他只会说:“这个好像很合适,但我没设计过。”

  ……惯性人,此生最恨惯性人。

  我自己是靠理性来组织一个映射回路的,于是一直很羡慕那些靠感性和第六感驱动映射回路的变态。

  那些人真的是吃遍天下永远香而不自知。他就是能自动幻视出一种圆满。

  ……我朋友也是一个惯性人。她感觉被我怼到了。

  她表示我的逻辑自洽能力值得艳羡,觉得惯性没什么的。

  我觉得很悲哀:“你还是好好保持这个吧,我这个东西是像导盲犬一样的,而你有双眼,那个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好好维护它。”没有什么比娘胎产物更鬼斧神工了。

  人类的惯性其实是很有用的,它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人性,就好像是DNA里携带的种族的一种东西。

  荣格心理学里提到的“集体无意识”。

  有些人(我)逻辑自洽一大顿,而有些人可能一抬手就做得到,因为他们刚好是人。

  朋友:“我感觉心里有一口泉,每一滴水都极其珍贵,我小心翼翼不让它干涸。”

  我:“而我不一样,我就只能先众筹一个水管子,自己从零开始建喷泉。而你们这些人一开始就拥有这个东西。”

  ……此生最恨惯性人。

  每次看到这些人,就会感觉自己再一次被这个世界和种族孤立了,集体无意识为什么独独没有分我一份。

  同类,我需求同类。

  然后好家伙,伟大的岳父弄出来了个我同类。

  我看看他怎么理解的我同类。

  我……

  生气地扛起了火车。

  我就知道,这个人演完了我的同类,从头至尾就没理解过他。

  但他,演出了精髓。

  我就知道,哪怕这样,区区人类都终究无法理解我这种人。

  哪怕亲自演,演到那种程度,他终究也理解不了。

  “黄老师您刚才好像吃了一个□□,您怎么消化的?”

  “啊不是吧,那是个油条。”

  我给他寄了一车油条,然后独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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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黄老师。”

  我:“嗯,你想说什么,黄老师怎么了?”

  我:“他是优秀的演员和人类。”

  朋友:“我对黄老师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你说我该敬仰他吗?”

  我:“他根本就不理解叶白衣,但是他演出来了——因为惯性!!!!”

  我:“而且我怀疑,我刚刚一直没说第二种情况,我怀疑他的原理,可能比我刚刚说的更加通俗……”

  “他可能看不到立面,可能看不到那个立面夹角,他好像是在拼七巧板,二维物体,二维操作。”

  “很多东西他看不见,但是他拼了七巧板。”

  “他拼了七巧板!!!!!!!!!!!!!!!!!!!”我丧心病狂地大喊,感觉这件事真的太过分了。

  他可能就觉得每个立面单独都舒服了。

  啊,叶白衣要吃个饭,要快乐,要发现自己有白头发,要感慨。

  他每个都做到了,然后连起来效果他自己却不知道。

  他可能感觉叶白衣是快乐的,但是他演出来的不是,因为他衔接了。

  我回去看那一幕,我感觉他,吃饭,快乐,感慨,白头发,还有长青啊,我发现我逻辑自洽了一下他本人可能的想法,他或许压根没想到我想的那个层面。

  他之前的笑确实是那个笑,然后摸白头发和笑之间的衔接太自然了,太浑然天成了,后来的感慨也很浑然天成,他可能感觉就该这样,自己没有深究。

  但是我看到这个,我能看到更多立面,我的大脑自己奔腾起来开始拼装。

  他低一个维度操纵了一个高维度的东西,凭借第六感惯性,他没出错。

  而且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干了这个事儿,“我没年龄设计啊”……

  我真的该夸他吗……

  我是不是之前完全没有夸在点子上?我完全理解差了?!!!!!原理上就不一样?!!!!!

  朋友:“黄老师:就是这个!我懂,我完全理解了,我毕竟知道叶白衣什么样,叶白衣就是这个!”

  我:“我好像是该夸他,他做到了,但是,他真的做到了吗????”

  朋友:“嗯……就是这个是没错……”

  我:“他做到了,也做到了。”

  朋友:“他做到了,但完全做到了。”

  然后这就是我的第二种猜测,他和其他两个演员的思路根本没有本质差别,都是在平面操作。

  但只有他的惯性够强大,够娘胎,够始祖。

  他根本没有强迫症,有强迫症的只有我自己。

  他呈现出了每个立面,这些立面被他用平面操作,处理成了可以拼起来的预制板材。

  但是他自己没拼,他做了一全套放那里了。

  我看到的一瞬间,大脑自己拼了。

  拼装人是我!

  我!!!!!!

  我自己逻辑自洽了!!!!

  他根本,他,他的粉丝,山河令观众,没有一个感兴趣拼,而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拼。

  一拼我就疯了。

  神造物。

  朋友:“我跟你说,黄老师活儿干太好了,我之前没有跟你说的是,我觉得他干得好,就是怎么说呢,我看山河令,并没有觉得他跟别人有本质区别,但我会觉得,他干得好。”具有同样惯性人的赞赏。

  我:“……那你好厉害,我是不行,我只觉得:?????????????”

  “我就一开始把他想得很高啊,感觉是爹,然后发现不是。”

  “我以为那是个强迫症拼装人,但是昨天前天写了很多夸他的话,我越夸越觉得好像不对。”

  “然后我注意到这个破绽其实是因为,我发现逻辑自洽速度有个时差,我想起我自己的体验。”

  “但是还是不好说吧……说真的,不好说,一切皆有可能。”

  “沉迷强迫症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不能忽略,而最大概率我也说过了,最大概率就是他惯性。”

  此生最恨惯性人。

  招摇过市,“我没有啊,我不知道啊,我刚刚做了什么?”

  有些人拥有一个父亲,而后迅速失去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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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第二假说和第三假说都是绝望假说。

  第二假说认为叶白衣是被高维惯性幻视拼装出来的,他背后没有一个被理解剖析的全过程,支撑他立起来的是DNA之中的某种强大的集体无意识。

  第三假说认为叶白衣甚至没有被拼装,演员老师自始至终只是平面操作,只是出于惯性,把平面的接缝都精心抹掉了。他每次都只操作两个平面,磨平一个接缝,从没有整体作画,但是他完成了一个足够整体的画,因为他的惯性足够始祖。然后我看到这个玩意,我的大脑动了,它完成了拼装过程,这个过程不为人知,终究是一个人的自嗨,却自嗨出了惊世骇俗的层次。

  到最后受创的只有我自己,逻辑自洽人,强迫症人,手艺人,神经病人,都是只有我自己。

  全世界看到的叶白衣都是另一个样子的,只有我自己看到的是这个样子的,因为是我自己拼起来了他。

  没人逼着我拼,但我拼了,我误以为它是完整的,因为它看起来真的能拼起来。

  ……

  第三假说的概率其实是最大的。

  这种事情我真的很介意,因为我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有这个恶习,我会过度解读。

  窗帘为什么是蓝色的,我会给出一二三条理由,说服所有人,说服我自己,但它只刚好是蓝色的。

  而我发自内心会误以为它有一个原因。

  并且我会计算出来它。

  我感觉这事情说不好到底是黄老师的维度才是对的,还是我的维度才是对的。

  说不定叶白衣就是五感丧失中,那之后也没那么痛了,很多事情他演的没有错,是我自己想多了。

  如果是他初衷那个叶白衣,那个真的不值得我去救。

  我感觉很沮丧,收拾了一大顿的花园,拿心血去滋养,结果大概率是迎接了错误的病号,叶白衣可能不需要治疗,而我反而值得一个主治医师。

  朋友想了想,她对我说:“什么值不值得?艺术是流动的。”

  “那可能上一秒它是,下一秒就不是。”

  “黄老师觉得不是,你觉得是。”

  我问她:“但是我这样做到底意义何在呢……”从头到尾小丑只有我自己。

  朋友说:“那这得问千千万万个搞艺术的人了,意义在于你这里达到了一个美好的释放。”

  “情绪的释放,你心里的叶白衣的释放——他自由了。”

  “你总不能再让他被大金链子栓回去吧?”

  我感觉好多了:“你说得对,我觉得应该让这个世界看到他。”

  我是希望……

  所有人再看到这样感觉的人之后,不要觉得他是一个予取予求那么一个存在,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应该有他自己。

  黄老师可能不这么想,但是我要这么想。

  我不希望其他人眼里叶白衣是那个状态。

  我之前其实有些卡文,不想往下写完这篇文章,因为我不舍得送走叶白衣。但我现在没有这种感觉了。

  自从逻辑自洽出黄老师造叶白衣的后两个假说,我就很生气,我就会觉得不甘心,我不能让我的叶白衣不完成他的自我证明。

  他应该是这样行走的,应该是这样圆满的。

  黄老师不会注意这事儿,很多山河令粉丝也不会注意这事儿,但是我会在意,我就是要让这个世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在无数种可能性里面,有那么一种不思议的可能,让它完整诞生,完整开花结果,瓜熟蒂落。

  我就要这事完成。

  叶白衣他该这么走。

  这是一个完整的东西,我要让它完整。

  我依然喜欢这个人,但是我同时也有了上帝视角,把他看成一个造物。

  因为我这次不想输。

  如果连我都输掉这一局,还有谁会让叶白衣走完它!!!!!

  ……朋友诗兴大发:“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

  我:“嗯。”我其实没听懂。

  朋友:“黄老师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过千尺,老子一把大刀过千尺。”

  “站在黄老师家门口,抢劫他儿子的人物模型。”

  “一脚踹开门,留下叶白衣,他是我家人。”

  朋友:“但是这个柳,赋予新的灵魂了。”

  “然后再看,现在应该是……斜阳冉冉春无极的视角了。”

  我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朋友的话,觉得有道理:“你的形容还挺贴切的,我知道我现在必须要把叶白衣送走,然后才能让他回家。”一直谱写到故事的结局,完成这个莫比乌斯环。

  “那是一个奇怪的事情,好像是我送走他,但其实不是送走,是一个迷之虫洞。”

  朋友:“嗯。你要看着他走。”

  我:“必须要送走才能得到他,一个完整的叶白衣。”可以跟黄老师叫板的一个真正的叶白衣。

  朋友:“望人在天北,凄恻恨堆积。”

  朋友:“然后大金链子的遗憾全都可以被逻辑自洽击溃……斜阳冉冉春无极!!!”

  朋友用的是一首送别词,但是很奇怪,它确实不悲伤。

  别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薄荷叶的诊所终究会送走叶白衣,但他会因此成为一个真正的叶白衣。

  他会站起来,朝我走过来,朝所有人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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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叶白衣本来不是这样的吧,只有我眼里的叶白衣是这样,我把他拼装成了一个我所以为的样子,高了整整一个维度。

  我真的很希望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也很希望我不是那个自嗨的拼装人,但是这不重要。

  我现在就是要这个完整的叶白衣大摇大摆走出去,以最鲜活和生猛的姿态,招摇过市,震撼所有人。

  没有人比他更潇洒,没有人比他更快活,没有人比他更真真切切地活过。

  对,这个文不会被很多人看到,它是叶白衣的附加题,但是它是我的必修课。

  没人会在意,但是我在意。

  无人聆听,无人注视,我也会拉着豹豹和猫猫走到最后,送给他们最永恒灿烈的春天。

  因为……

  在我一个人的辞典里

  叶白衣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