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异能>十里锦>第六十二章

  地仙庙附近的狸子精来寻我时,我正同南景予喝了些小酒,都大大咧咧坐在窗台,仿佛很久以前看星河一样,仰望每到十五就胖得圆滚滚的月亮。

  起初我故意报复似的问他为什么偏来地仙庙,重点是干嘛不去找涟漪,他只道是随心来探探故居完个婚,弄得我把原本要献给勒伯师傅的陈酒一放,头也不回就跑。

  一番扭捏的推搡后,我控诉着这人曾扔我坐鼠牢和唬我吃蛊虫等种种劣迹,气得鼻子一酸时,自顾自喝了几口麻醉人心思的酒,时间一长,也就不知不觉成了和他两个人互相发愁的场景。

  为了护这家伙周全,我彻底丢了在九重天任官的机会,辛苦修炼却狼狈到这下场,如果再捞不到他的一丝丝好……实在亏啊。

  有些迷糊地一想,也就朝身旁的暖意又连靠带蹭地放了几分重量。

  “奇怪,过去在尧华看星河,一眼全是星子,凡间却只能看半边儿……有时候还连半边都看不到,”我又连喝了几口陈酿后,迷迷糊糊地看着四周。

  身旁的南景予也软绵了姿态,一手指指远处山林前的小河:“那你看水里。”

  凡界的河水虽不及仙界的壮观,但倒映了星辰后也绚丽。

  “嗯……如果可以,”我再一咽口水,酒香萦绕之余,脑海中竟浮现许多新出炉的菜肴,想着也便说了出来,“我要把夜空剪成,一条一条,扔进大海里煮,再煎两个月亮,撒点儿星星……”

  很快鼻尖便被人突然一刮,还附上句评论:“贪吃。”

  我一把推搡开他的手,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轻盈,两人都来回踉跄了几下。

  “南景予……我有时是有些笨,别欺负我,”意识朦胧中,我已是想到一出说一出,“陆白萧逸……宋兰景……呆头……鹅……”

  “嗯?嗯……”他也抚了抚额头,险些踉跄得被我推跌到地上,摇头似要醒醒神,却还是扯动唇角弧度,绵软道,“那没关系……白天我跟你数太阳,晚上数月亮。”

  啧,哼,横竖还是要说我笨……

  “就你聪明!你猜哦现在想要什么啊,”我顺着他的话,猛一昂头,指出去,“我想要……嘿嘿,天上的月亮……”

  凡人姻缘戏里,姑娘们总拿要星星要月亮说事,那到了他这里……

  亦很快抓住了我一只手。再一转身回来,捧了满满是水的酒坛……

  我挣扎,失望地挣开他,明令:“又是水?我才不要用水接的月亮!”

  庸俗,老套!本姑娘气没少受情没白给,才不稀罕老掉牙的把戏。

  他的身影已完全重重叠叠在我视线中,声音也诡异地拖长了许多:“不是……”

  而后,纵是被我推滚到台边,这张面孔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把水往天上一泼?!

  一头水花凉嗖嗖啊!!

  满天的酒水醇香中,无法直视那直恨不得指上我眼睛前的指头,耳边则是起了些阴窃玩味的笑声——

  “你,脑子坏了,想要月亮!??”

  我……

  我狂抹满头的水渍,迷离的和同样样子好不到哪去的他艰难对视,就这么一同摔了个四仰八叉,状态火热……

  几个狸子小姑娘呈上来的是粗略裁剪好的布料,展开来后大致还是能看出衣服成品时的模样,经了心灵手巧的狸子精裁剪大方,同我画的纸样如出一辙。

  我原准备自己给自己做几样端庄的地仙服,没想到半途而废,还只是画了纸样托别人赶工。

  我和南景予的婚事,三言两语便定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老顽童似的勒伯师父却忙得脚不挨地,我已经数次嘱咐不必太隆重,他却不依,说好歹是他第一次当主婚人,且还是新任接替门位第子的婚礼,必须得好好办,办得让大家都终生难忘,我也便懒得阻止他了。

  至于日落黄昏时,我同南景予走在崖道上再次提婚礼的事,这人却突然为拿什么下聘的事而纠结,只因我并不想回尧华,也明确地说不要什么天界贵重的礼物。

  我想同他平起平坐,虽说是很久以前便有的理想,但靠自己的努力得到高处的地位,对我而言已成了心口的碑石,何况我如今被天后谪下界,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要数千年才能侥幸回天界去。

  正逢地仙庙下过几场小雨,触景生情的南景予指着天穹以虹为聘,竟以一众天玄鸟为礼,说得还一本正经。

  我倒是没有当真,毕竟天界的玄鸟那么多……我有一只呆头鹅就足矣。

  而后来看他再没提过的模样,我估摸他自己也就是逞个嘴快。

  总归,我只负责时常躲在房里养精蓄锐,其余的事,都交给地仙庙做主了。

  一切,进展得有条不紊。离婚期还有几日时,我送去在山下定做的喜服也送来了。男款简单大气,就是红色特别扎眼。

  至于我那件凤冠霞帔,我自己是满意的,布料花边拼接丰富,领口下开至胸前,美玉坠挂了一腰而依然显得大方优雅,不过,南景予一看,脸色就不大好了。

  这人相当笃定地反对道:“把领口改了,上挪两寸,最多露颈子。”

  我撇了撇嘴:“这不好改吧。”我给狸子姐妹一个劲儿地眨眼。

  两个姑娘为难了一遭,硬着头皮讪讪道:“仙君,这……这真的不好改。您看呐,眼下时间紧迫,这几日正逢上天气变化大,大家都忙着添衣。若执意要改,只怕会误了婚期。”

  我当即拧眉道:“婚期可误不得,日子是我特意挑选的,纸样还是我画的。”

  “嗯,误不得,”南景予冷冷一笑,“那你就穿这个成婚。”

  我惊愕地捂住嘴,指着另一套本属于他的婚服:“那、那……你要穿女款?这可了不得,你露胸,想要火遍地仙界,抢我风头啊!”

  南景予:“嗬,你做的很好,你们,都很好。”

  我直觉不妙,挥手向狸子姐妹,那两人拔腿就跑。结果狸子跑出去了,剩我才跳下窗台,就被拎住了后脖颈。我朝两只狸子含泪挥手,奈何南景予表情太过吓人,两人来拉我的爪生生吓得转了个方向,退后再退后。

  南景予隐在阴影下的容貌果然可怕,二话不说就让我瞬间被束缚进他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我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然而,我的后脑勺现在被顶在窗边,疼痛还是给这一场景减分了不少……更惊悚的是,我瞥见了还愣愣站在远处看这里的两双眼睛,快窒息时,我一狠拳朝南景予胸前揍去,趁他分神才抽身。

  咽了咽口水,我凄然回头,一句:“嘿嘿,改改改,你们改,领子怎么高怎么改……蒙住脸都没关系。”

  两只不知什么时候化了真身偷看的狸子点点头,而后风一般的蹿入远处的草丛……

  如此折腾一番,很快便至婚礼前夕。

  六月初五。大家早早就备好了诸事,就等新郎闪亮登场。

  我试穿着那身改良过的凤冠霞帔,虽然不尽如我意,我还是高兴得在镜子前转了又转,看了又看。勒伯师父就一直在边上念叨:“从没见过哪个新娘子这么不矜持的。你!你能不能把盖头盖上,咱们好好练习礼仪待嫁。”

  “哎!别让罗泊碰那猪蹄,等会儿糊一身油不说,明天的大餐少了太多怎么办!”我才安分下来,爪子攀上备用婚食的罗泊就被师兄们一阵赶。

  白胖的萝卜头受了委屈,巴巴望着我在盖头里偷吃烤鹿腿,嘟囔道:“话说宋兰景都不嫌你太壮了吗?你少吃点,你要是壮下去,男人很容易出去拈花惹草的,你看那个宋……哦不,那个南景予现在就还没回来。”

  我在这胖手突然来抢食的空挡,及时出另只手霹了出去。

  勒伯师父匆匆跑来,赶紧停了和其他几个新收徒儿的闲聊,拂尘一甩,朝我们嚷:“哎,别打别打!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别动手!”

  我们三个人正扯成一团时,屋外,忽然有人急切道:“在下九重天天兵使,求见十里仙子……”

  气氛陡然一静。

  我闻言,神思骤乱,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今晨,南景予便突然说要去凡人集市上转一转,我有些不满他独自前去,但婚事的欢喜劲一涌,也就任他离开。

  只是,现在午时都将过。

  我疾步过去开了门,见着一门之隔处,一名白衣染血的天兵正扶着门框喘息。他抬起头,一双剑眉拧成一条线,语速加快道:“战事紧急,还求你亲自前去奉劝主帅!”

  地仙庙和凡境以后完全属两个世界,叫人都险些忘了还有世外的仙魔两族有仗要打。

  ……这一天,莫不是终归是逃不开。

  空白于勒伯同那仙将的争执,我将凤冠霞帔褪下,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开始有些迷茫。

  我一路随那仙将赶到了尧华宫内。

  原本清幽宁静的尧华,如今被天兵围了个水泄不通,我横冲直撞地奔进人最多的地方,看见了大殿之上,抚着额坐在正座上的牵挂身影,也看见那名叫赤焰的弱水仙将,随我脚步也闯进了帅营,紧急喊着的是——

  “涟漪公主留书去攻打魔界,已经离开有三天了,神君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那一刻,南景予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眉头都纠结成一团,我清楚地听到了那句:“我已不是战将。”

  而后,他同我目光相汇,先是意外,而后落寞。

  满面忧色的赤焰跪倒在地,恳求得已是卑微,奈何南景予赶紧前去搀扶,却如何也不肯起来,道——

  “老臣以为,仙君该是世上最怜爱公主的,自千年以前便是如此!公主也动辄提及您,小到书画兴趣,大到谈兵议势,您何曾敷衍?”

  很快,数名仙将也跟着来恳求救援,似乎笃定了他的底线,笃定了尧华仍旧收藏的东皇虎符会出动。

  我看见他摔掉了手中的信纸,集合拔营,尽管犹豫许久,但还是下令向魔族进军,耳边陆续回响着他那句:“此战不胜则死,出发!”

  突来的局势逼来。

  我握拳,默然跟在了他的身后,看着他满身肃杀地带着兵重回战场,准备如之前一般,杀过一个又一个的魔族之城,心里疲惫、愤懑,又压抑。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此刻,双方的余兵都已陨半,两边阵前对峙着的头领疲惫而决绝,仙魔陷入最后的决战,成了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

  我看着暗无天日的魔境,阴鬼及地兽嘶鸣声中,竟想起地仙庙的蓝天上,浅浅虹桥。

  南景予说过的话尚且言犹在耳,他不会无的放矢,那么这一战会成为是必死之局。为了追赶涟漪,他每到一个城市都是动用雷霆手段,军队内部也渐渐露出疲势。我不懂打仗,但我知道疲劳的人是打不好仗的。

  一路血战到魔族的帝都,每个人都疲惫到了极点,但无论军将或士兵紧紧握枪杆,就如握住了救命稻草,许多人从其身旁一跃而出,随着一阵激烈的枪声和惨叫,将鲜血泼洒在了战场上。

  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

  像极了记忆里人间的一场大战场面,也震愣得我在拼杀中失神,幸好南景予及时挡开了那些兵器的利刃。

  “你回去吧,这里危险!”他将我扯去稀疏处,一边同四面魔兵拼杀一边道。

  他不该是战将,明明可以温文尔雅的人,怎么可以是众夭之的的战将,我看着那狂肆挥洒热血的身姿,如是想。

  于是也止不住畏缩道:“那你呢,我太怕了,我怕你……”

  手才伸出去,我的声音就消散在嘈杂的硝烟里,有仙将冲向他紧急通报了句什么,他回眸瞥过我,猛然又朝血路拼杀出去……

  当前这边终于收到了涟漪传来的消息,她已偷偷潜入魔都后方,希望南景予能与她前后夹击,攻克魔都。这个主意不算坏,但问题是,她写的攻克魔都的时间,竟停留在昨天。

  没有南景予的策应,她孤军深入必然已被魔族抓住了。东皇一族的援兵一路紧赶慢赶,却还是迟了。

  他默然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一条条命令流水一般发布下去,他令人取来珍藏的盔甲,那些从未穿过的玄盔、护项,护膊、战袍、护胸、铜镜、战靴等等部分,一件一件地套在了身上,玄铁闪烁的寒光仿佛还在张扬东皇一族的光辉。

  源天地妖族之皇,玄鸟为腾,如今纵使余脉寥寥,依然是仙界不容小觑的归隐力量。

  眼看那挺拔身躯越行越远,留下萧索的剪影时,我再也控制不住巨大的惶恐,冲上去拽住他的衣角。

  面对生死的关卡,我无法再用淡然,又或者刻薄掩饰我对他的爱意。

  “别去……不许去!”我瞬间泪如雨下,“会死的!”

  是的,我自私,而且是继他战帅之衔被拿掉后,再度狂烈的自私。

  我痛恨涟漪站在他亲人似的角度,一次次去索取他的善,而我呢,主动向天后拦下他的错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辛苦修炼又是为什么,我才不要他去!

  南景予沉默地看着我,呼吸渐渐紧凑,或许心口同我一样,像有什么填着,压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

  “她要怎么做就让她去,她为弱水一族,为和天帝的私家恩怨是生是死又如何!总之你别去……”我如今只能这样重复着喃喃。

  然而,他挑起我的下巴,蓦然吻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片刻的理所当然。

  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紧些,再紧些。

  可这怕会成为……我一生中最绝望的吻?!

  从南景予错认我为涟漪起,从云彩上跌入泥里的时候,我无数次想出了尧华一走了之。四周的漠视和鄙夷,我意冷心灰地终于承认了我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数百年刻苦修行,再阴差阳错数百年的轮回陪伴,我的激情雀跃死灰复燃,他却叹了口气,帮我拭去脸上的泪,温柔一如往昔,说的是:“我在尧华给你修了别院,用了些仙人禁制,很安全……如若你实在不喜尧华,毕竟这里并没有什么好的……那么回地仙庙也可以,暂不必操心我。”

  这话,竟是极想说服我回去。回到地仙庙一家独大,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让我别怕,让我回去,很多很多。

  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走。

  我推开那即将迈出门的身影,摇着头哀求地望着他:“别去好不好?别去冒险,别去找她,好不好?”

  但南景予却只笑了笑,然后,将一道禁制打进了我的体内,出手突然得我猝不及防。

  全身都去雷电闪过,一瞬间四分五裂的痛楚。

  “或许在你看来,我同涟漪已该无甚关系……可你不知晓东皇一族过去的落魄,她曾与我风雨同舟,没有她及弱水族人的帮助就没有尧华如今的安定,这是我必须去救她的一个原因,”他垂首而语,神情凝重,字字句句都敲打得我心绪翻涌,“如今于公务于私心,且不说天界数十万天兵都陷入此战,东皇的神将们也因受我牵连而生死未卜,我更不能坐视不理。”

  没有天界的天兵守卫家园,不仅天界,恐怕三界都要混乱。

  “我会尽我所能,保住原本安定的仙魔界,”他两手紧握成拳,隐忍着莫大的苦楚才再度道,“你体内的禁制会维持三天,三天之后若没有援军……你便不要管我,赶紧逃!”

  说完,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胸腔破体而出,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面容露出狰狞的表情。

  我一惊,直觉又是一阵不安,想去施法安抚他操纵身体邪煞之气,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打在了面门上,待我晕晕沉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化回了花鼠真身,被一双爪子死死抵在地面。

  我竟被他禁锢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胸腔里取出心脏,按进了我的身体后,迫使我同样顶着真身皮囊,难以赶紧施法逼出去。

  仙人的心脏就是仙格,这才是能真正抹去我和他之间的主宠之约的东西……让我的生死不再与他有关联?!

  很小的时候,尚在万妖洞时我就梦想有一天能飞升成女仙,而隔离的狐狸精也总能噎我一句:就凭你?做梦呢!你要是能成仙,等着上神来剖心给你吧!

  可现在眼前的一切……却让我不仅没有憧憬,反而莫大的恐惧!

  失去心脏的南景予,如何能够陷入致命的战斗!

  我看着他真身胸膛处湿濡了绒毛的血泊,疯狂地挣扎,终于在他虚弱时强变回人形。

  “南景予,你这个骗子!给不了我希望,就不不要招惹我!原来你一直一直就是要以骗我取乐!骗子……”心口的痛再也剥离不开,我指着同样变回人形的他又伤又怒地控诉,他背过身,也捂住了虚无的胸口,脸色苍白如纸。

  泪水不停地涌出,我一直带着怒气去哀求地看着他,软弱地还是用目光乞求他停下。但他慢慢地掰开了我捉住他的手指。

  然后,他摘下了我手腕那枚星辰镯,以法力击碎后,任其化了一片星云消散,喑哑低语:“对不起……这个险我不得不去闯,你一定要好好待在这儿。”

  他背过身没有再看我,推开门,越走越远。

  手才触碰到门口,我便如同被众雷霹过般弹跌向后,我恐惧地畏缩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要把我吞噬掉,迎面是无尽的黑暗。

  莫大的惊慌得犹如冷水浇身,瘫软在地上。我看着他的背影,伸手而再触摸不得,大滴大滴的泪水无声地从眼中涌出,如同历史曾上演的记忆里,满心更甚的绝望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