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殷拿云的生死,空雨花不敢懈怠,“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往铁焰城吧。至于拿云哥的遭遇,羽先生可以在路上慢慢告诉我。”
羽警烛点头,“在路上这一个多月的时日内,的确可以把殷拿云的遭遇钜细靡遗地完全告诉你。”
“一个多月?你是说,到铁焰城要走一个多月?”
“鬼啸森林与铁焰城相距三千多里,如果路上顺利,一个月便能到达。”
空雨花急了,“这要如何是好?”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倘若拿云哥不幸遇难于铁焰城,等到自己赶去时,恐怕连死尸都见不到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不自觉就认为羽警烛这句话是在消遣自己。
羽警烛却丝毫没有消遣空雨花的意思,他环顾四周,“让我想想办法。”
空雨花突然想起自己是怎样来到此地的,“从蜃中楼到这里,羽先生让我们瞬息而至,那么自鬼啸森林到铁焰城,你也能使千里变成咫尺。”
羽警烛首次在空雨花面前谦虚起来,“你这样一说,羽某可就有压力了。羽某不是无所不能的活神仙,只是说想想办法,并非就一定能找到办法。”
“压力就是动力,羽先生一定行的。”空雨花还在给对方戴高帽子。
“如果恭维话管用,那么大家都不必辛辛苦苦去学什么技艺,直接练嘴皮子功夫,互相拍马屁便得了。”羽警烛不吃这一套。“别让羽某一个人挖空心思想办法,你也出出主意吧,好歹炫天岚的灵体也在你身上,你多少也沾了一些灵气,是不是?
”
“经你这样一恭维,我突然就有主意了。你瞧,拍马屁的确有奇效。”
羽警烛“哦”了一声,“既然你已经想出对策,那羽某就不绞尽脑汁了,享受一回你为我们带来的便利。”
“其实是现成的方法,也不是我刻意想出来的。”
“不会是让风灵把我们也送上天吧?”
“你觉得这法子如何?”
“不怎么样!”羽警烛说:“一来,风灵未必肯牺牲成全我们,二来,毕竟我们和风灵首度打交道,还不了解他们的性情,若贸然把将自己交给他们,可能有些不妥。”
“羽先生你猜错了,我并非要用这个办法离开鬼啸森林。你当初是怎么带我们到此处来的?我觉得那法子很不错,尤其是由羽先生使出来,就更帅了。想想阳光长桥,想想虚无之境,想想在风灵的居所里穿行,那种感觉非常惬意。回味无穷,真想再来一次。”
“是机缘凑巧临时想出那种法子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没有那些条件,自然进不入虚无之境,更不能经由虚无之境直接到达目的地。这样的奇遇有一次就够了,你还想来第二次啊?”
“真正的巧妇,即使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也能烹制出一顿丰盛的伙食来。”空雨花走到那个树桩边,“不就是借助怪族们的感应能力吗?我也会这一招,而且有可能比羽先生你玩得更漂亮。”
他把溟琥剑插进树桩上的孔洞里,乱搅一气。洞里的怪族畏惧溟琥剑,进不得、退不得,吱吱喳喳叫成一团。之后,他拔出溟琥剑,剑身颜色变成灰濛濛的,而且颜色在流动。
这其实不是颜色,而是被剑钓起来的怪族。怪族只能在剑身上滑来滑去,无法摆脱。牠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所以异常慌乱,却没有了声音。
已经变成木头的虚粲蜃双脚插进土里,两只手平伸着,模样像极了庄稼地里用来吓唬鸟雀的稻草人,不,应该说是木头人。
羽警烛将树干绞成木屑,独独留下了他。殷拿云用他砸破树桩,他依旧毫无所损。
他虽然没有生命,还是没人对他的遗蜕不敬。而现在,空雨花却拖曳着溟琥剑来到木头人旁边,那神态就像樵夫看见一棵绝佳的木柴。莫非,他要辣手摧“木”?
虚子莹已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她急急忙忙赶来,挡在木头人和空雨花之间。
对她来说,不管父亲是生是死,无论其是血肉之躯体还是木料,至少身边这个木头人还保留着父亲的模样,那么唯妙唯肖、栩栩如生,她不允许其遭受任何的刀砍斧劈。
空雨花说:“虚姑娘,你误会了,我并非要不利于令尊……的身体。”
“你目露凶光,我信不过。”
“目露凶光?说目光如炬也许更合适一些。”空雨花觉得虚子莹的话很好笑,“令尊现在是一截死木头,我想让他活起来。”
“活起来?”虚子莹脸上露出喜色,用一种极不相信的口吻说:“你能让我父亲复活?”
羽警烛听了也觉得诧异,“炫兄有如此神技吗?羽某倒要见识见识。”
空雨花当然没有这等能耐,无论什么奇迹,都只能是由他身上的炫天岚的灵体来创造。
他连连摇头,“你们都听错了,我说的是活起来,而不是活过来,更不是复活,我不能使虚楼主这个人死而复生,我只能让这截死木头长出根须,抽出枝条,冒出绿叶,甚至开花结果。”
虚子莹闻言大失所望,无法想像父亲真正变成一棵树,心想还是保留现在的模样,于是出言阻止:“不准你胡乱出主意。”
“这怎么能叫胡乱出主意呢?”空雨花耐心地解释:“一切生灵,都是活的比死的强,人如此,树亦如此。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当然希望令尊活着,但事实上不可能,令尊已经是一截木头,那么,退而求其次,你肯定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变成朽木而最终化为尘土。
为了让令尊的模样永远留在世间,让这截木头活起来是唯一的选择。而现在,只有我能让它活起来。”
羽警烛说:“救生不救死,你兄弟殷拿云正等着我们去解救,你倒很有兴致,当起园艺师来了。羽某就不明白了,你要让虚楼主活起来,这事和去铁焰城的捷径有何关联?再说,虚楼主已去,你何苦让他不得安息呢?”
“这其实是一个问题,且瞧我的手段。”空雨花说,“虚姑娘,令尊若有丝毫损伤,要割要剐,我任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