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异能>丧尸怨鬼废土御兽养崽>第60章 镜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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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落山,季府的晚饭时间也到了。

  大家宅院的用膳也是规矩颇多,譬如晚辈女眷少儿一桌,长辈男主人一桌,将封建糟粕落实地明明白白的。

  宣穆拒绝了用晚膳,他说今日乏了先眯一会儿,便在舒院的偏房睡下了。

  用膳的地方在前厅,葛洲和季然一起过去。

  来迎请二位的下人们,这下倒没有像之前那样行大礼了,只规矩地弯腰恭迎。

  葛洲把话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就扔在了原处,默默看着院子里的小亭里写诗欢乐的两人,心里不停思索着。

  直到下人们过来,听闻动静的三个人纷纷起身。

  放在一旁话本随着葛洲的起身,在细风中掀开了封皮。

  离开的人没有看得书中的内容,自然也不知道首页里已经改头换面的标题大字——

  “记府中晚宴,姊妹皆回,团圆之夜。”

  说是用晚膳,葛洲原本以为最多就是大户人家聚在一张大圆桌上吃个饭,谁知道到了前厅,好几副漆木桌椅放在偌大的厅堂,桌上盛满了丰盛的餐食。

  有些菜几乎不能说是简单的一道菜了,更像是艺术品,雕的龙飞凤舞,栩栩如生。

  这是……晚饭?

  热闹的厅堂听到仆人通报季然两人的到来,纷纷转头过来,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有抱着婴儿的女子笑着走过来,一双眉眼弯弯,摇着怀里婴儿的小手,对着季然道:“快看呀,是谁呢?是小六舅舅呀。”

  季然笑着轻轻捏了捏小手,跟着笑眯眯地凑近摇摇:“好可爱的小姑娘。”

  葛洲没心情享受这顿富贵人家的奢侈晚膳,在简单和来打招呼的人点点头示意后,便不动声色地站到了一旁,由着下人引入座。

  正好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

  他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走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远处被妇人们簇拥着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估计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正得体地同身边的人说话,行为体态单从一个背影来看,就知道必定非凡,恐怕是这里的女主人。

  也就是——

  葛洲看向正和他人笑着说话的季然。

  也就是他的母亲。

  葛洲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女人,终于等到她转身,却叫他瞳孔一震。

  那女子柔和慈善的面容,与下午看到那张沉如死水的脸一模一样。

  只是这个女人却笑得雍容慈祥,美貌大放光彩,明明已然中年,却不见老气,更显贵气。

  完全一样的脸,截然不同的神态。

  说不震惊肯定是假的。

  要么是精神分裂,要么就是脑袋有病,字面上的。然而无论是这两者的哪一个,都指向一个科学的结果,可,在这里的世界里,又怎么能把所有宝都压在科学上?

  显然这样菜才是最不科学的做法。

  所以葛洲迅速又冷静下来,平静地看着女人。

  女人转身自然看到已经到场的季然,眼中惊喜,立刻快步上前:“季然,你来了。”

  季然弯腰欠身扶住季母的小臂:“娘,来晚了,可有耽误时辰?”

  “要叫母亲。”私下可以称呼“娘”,但这种人多的场合得叫“母亲”。

  季母笑着道:“你这孩子,没有耽误,快快入座吧,就要开席了。”

  “稍等,母亲,我问问常澜。”

  “常澜今日也来了?”

  “是的母亲,我去去就回。”

  葛洲见季然转过来看他,又对着季母说了什么,便猜测跟他有关。

  果然季然走过来:“常澜,你是客人,应当坐客桌,怎的跑来这个角落?”

  “安静。”

  “哈哈,是你会说的话。”季然哈哈一笑,又道,“不过我得与母亲及家中几位女眷同桌,恐无法与你一起。”

  “理解,去吧。”葛洲打发了两句,把人赶走了。

  不得不说季家真的大家大院,人口众多。

  几张桌子的人全落座后,其他的热菜也迅速上桌。

  季然看到呈上来一盘粉粉嫩嫩的白玉小丸子,立刻想到了那个小婴儿,便对隔着几人坐的阿姊问:“阿姊,小侄女呢?”

  阿姊道:“乳娘去喂了,六弟莫要担心。”

  “何故不让小侄女随我们一同用膳?”季然疑惑。

  此言一出,立刻叫满桌的人掩唇轻笑。

  季母也在笑:“好在你今日是同家中女眷同桌,若是叫你父亲听见,又要横眉竖眼地说你的不是了。”

  “母亲休要吓我,父亲何时横眉竖眼过?父亲一向温和。”季然问,“说起来,今日怎不见父亲?”

  这么一说!葛洲蓦地一怔。

  对,他好像从进来这里就没想过季父的存在,好像潜意识里将他对这人的关注抹去,以至于他甚至都没去注意这里有没有季父。

  “不是在哪儿坐着吗?”季母嗔怪地拍了拍季然的肩膀,便捏着丝帕便主桌一引。

  慈眉善目的季父正端坐在主桌中,同桌而坐的,也是季府里的男人们。

  葛洲目光一沉。

  方才那一处像是根本没存在过一样,又仿佛一团挥散不开的白雾,他相信自己目光好几次所及那个方位,但却一次都没留意到。

  是这个世界在干扰。

  这真的是洗脑吗?

  如果是洗脑,那作为主人的季然最有指导权,然而现在却让葛洲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从中作梗,正推着他们往前走,而那双手,不知是季父的手,还是挥在季父身上的手。

  只是前方是康庄大道还是悬崖峭壁,也不得而知了。

  若说是现实中有人作乱,动用仪器改变两人脑电波干扰,可为何单单跟季父有关?

  现实里有人认识季父?不,不太可能。

  还是说季父和季然一样,都化成了鬼?这、也不太可能,直觉。

  季然会变成鬼,或许跟那个伤风败俗的祭祀有关。

  究竟是什么呢……

  葛洲沉默地盯着季父。

  这个问题经过了一晚,都没有想出答案。

  第二天醒来。

  葛洲睡在季然房间的软塌上,一是他担心这一觉醒来,又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把人看在身边也算踏实点。

  二是他平日里因战争的原因,习惯了硬邦邦的床,经常以地为床。然而他现在这副身体需要睡眠,因此就在季然的软塌上睡下。

  说是软塌,其实就是在上面垫了一长毯子,地下是檀香的木头制成,幽幽香气,很是助眠。

  助地葛洲破天荒一夜无梦地睡到了太阳东升,顶着睡得有点乱的一脑袋头发坐起来,惊动了床上躺着的人一同醒来。

  季然打着哈欠起身,头发一个赛一个的乱:“常澜,醒了?”

  “嗯。”

  葛洲看着他一头乱发,一些以前毫无意义的小疑问得到了答案——古人长发睡一觉确实乱糟糟。

  也是,又不是喷了一升的定型喷雾,怎么可能柔顺地睡去,又柔顺地醒来?

  葛洲把长发散开,用手随意抛了两把在后脑勺打了个结。

  季然唤来了下人们伺候梳洗穿衣。

  仆人拿来一套湖蓝色衣裳要给葛洲换,葛洲看着他们好几个人用托盘装着叠好的衣服,零零散散加起来足足快十个托盘,当即表示不穿。

  “这套湖蓝色的衣裳很适合常公子。”

  “我一个糟老头哪里适合?把昨天那身拿来就行。”

  这套衣服的花色都华丽又不显古板,一看就是给年轻人穿的,他现在身体是个挂着胡子的中年矮男人,穿这个干什么?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太多太复杂了。

  可下人们听他这么说,却连忙纷纷反驳:“常公子风姿翩翩,气宇轩昂,样貌逼人,引无数女子竟折腰,怎可与‘糟老头’这称谓做比?”

  葛洲:“……”太捧场了。

  见葛洲表情冷淡不在意,这位下人头头也鼓起勇气,拿着镜子凑上来:“您看!”

  葛洲随意扫了一眼,顿时便挪不开了。

  镜子里的人变了个模样。

  昨日下巴还有的胡须没有了,虽然他并不知道昨天那张脸长什么样,但是胡子的存在必定错不了。

  而现在却完全变了个样。

  变成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