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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体温的白皙手中那柔软无骨一般的触感，像是一柄悬在天灵盖上的长枪，随时会落下来将脑袋刺穿。
季然浑身僵硬。
葛洲立刻拔刀朝“小崽”挥了过去，不出意外又是如方才一般，并没有任何抵抗地站在原地仍由被砍。尖锐的小孩笑声不停回荡，随之伤口喷发出黑色的黏稠物，溅到季然的手上瞬间恶心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葛哥！”季然吓得不停甩手，企图把黏在手中的脏东西甩掉，大声尖叫地往葛洲身后窜。
“没事吧？”葛洲问他。
季然好不容易搓掉，点头：“没、没事。”
他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咽了咽口水，看向地上蠕动被土吸收掉的黑色东西，又抬头看凝神的葛洲。
“这是怎么回事啊？葛哥。”
葛洲抬手从智脑里搜索查看，确定了这里检测到了能源，感应到有芯片的存在，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换一只手。”
刚刚他一直牵着季然的右手手腕，这下将他掉了个弯，直接牵上了左手，虽说有手套的阻隔，不至于太不舒服，但这种动作还是令他皱眉了一瞬间。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季然像个玩偶被摆动，战战兢兢地被牵着走：“葛哥，这地方真能出去吗？”
他们已经走过了最中间的圆形空台，在一片“人脸”平房之间的空隙穿梭。
葛洲：“能。”
他的回答太坚定，季然顿时明白了他有办法了。
季然：“葛哥你知晓如何出去了？”
“嗯。”
葛洲边走边看智脑：“你刚才说的不错，这里大概是一个方形空间。不过这地方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虚构的。”
季然先是点头，听到后半句又一头雾水了：“虚构的？这是何意？”
“盲图迷宫。”
说起来还多亏了季然那一句“御兽空间”，他才能联想到这个。
盲图曾经是战斗场上有利的武器，是通过机械程序制作出来的一片虚构空间，十几年前风靡使用。
通俗易懂来说，就是制作者建立起一个虚幻的空间，如同幻境。进入盲图的人若非破坏掉系统程序才能出来，否则就会被一直落在盲图里。
然而后来却被一些疯狂的民众用于犯罪，得罪了贵族，因此这项武器最终在世界范围禁止。
“盲图的关键是芯片，芯片装着所有程序，找到芯片销毁就能出去了。”
季然听了解释，又像没听，完全没懂，只有个模糊的概念，这类似是一个迷宫。
“哦……哦。”总之先点头就是了。
季然打量着这里，又想葛洲说的话，不由得感慨，这样一片昏暗却又真实的地方居然都是虚幻，倒真的和他的御兽空间有些像，不过也只是一些。
他的御兽空间可没这似有若无的刺鼻气味。
“那该怎么找呢？我能做什么呢？”季然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扭过头来一看，视线里的人却像是能上了一层纱，变得朦胧了起来。
他费力揉了揉双眼，睁开却不见葛洲，而牵着他的人从比他高许多的精壮男人变成了一个不足膝盖的幼婴。
正抬头望着他甜甜的笑着。
季然：“……”救命。
为何一直缠着他啊？莫非是因之前他想占“爹爹”的便宜？
季然觉得可以商量一下，弱弱地询问：“小……小崽？为兄错了，小崽还愿意视我为兄长，唤我‘哥哥’吗？”
“哥哥？”小崽有些机械般卡顿地念出来。
“对、对！”季然欣喜点头，看来有用！
然而下一刻，小崽却突然嘻嘻地笑起来，笑声游荡在每个角落，钻进了季然的耳朵脑袋里，他觉得自己手中的温柔小手像是一块铁刀，随时都要对他发动攻击。
鬼魅般的笑声如同索命的黑白无常，季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正想再次尝试劝说，小崽却突然裂开了嘴笑，不再似方才的甜美，阴森诡异得吓人，一双眼黑得出奇，不见一丝眼白。
“嘻嘻……嘻嘻嘻……季然，你该死……你必须死……”
怨灵一样的声音响起，季然如同被一枚巨大的钉子钉住了。
只一瞬间，他便身临其境般回到了当初的祭祀台上，与当初被绑着承受千刀万剐的自己感同身受。
“季然……嘻嘻嘻……季然…………你必须死……为了百姓……你必须死…………嘻嘻……季……”
季然呆在原地。
激烈刺耳的奏乐声和百姓说话声交织在一起，耳边父亲严厉又冷漠无情的声音不停回想，陛下垂眸为他缠上红金腰带，面上却……
“季然！季然！”
脸上猛地一痛，将他从困住他的回忆里脱身，跌坐在地。
季然茫然地眨了眨眼，抬手摸摸脸，还不太清晰的双眼抬起，茫然地看向蹙眉半蹲着的葛洲。
“葛哥……？”季然适应了一下视线，“小崽呢？”
葛洲：“刚刚出现了？”
季然点头：“嗯，方才走着走着，突然你就变成了小崽，她还说……”
“说什么？”
季然声音一顿，摇了摇头：“没，没说什么。”
葛洲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从方才小崽不断出现就可以猜到，这个盲图大概会攻击人性弱点。
想到这小子说过的被活埋……
季然揉揉脸，疑惑道：“葛哥，我脸好疼，我方才是否进入幻觉了？这幻觉可真真实，莫非我后面被小崽打了么？”
葛洲：“……”
季然又问：“葛哥，你是如何将我唤醒的呢？”
葛洲不动声色地抬起方才给了这小子一拳的右手，无事发生一般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人拉起来：“好了，快点找到芯片出去。”
季然不做他想得跟着葛洲：“好。”继续在歪七扭八的房租空隙里钻。
他没发现，拉着他的葛洲却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目光意味不明。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牵着的左手微微一紧，葛洲又问：“不想说？”
季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现代衣着，外面松散地披着用来遮住黄沙的红金外袍，到底还是搬出了之前的话：“没什么，往事随风，都过去了。”
葛洲对这句话的信服度存疑，又听季然捏了捏大腿小声嘀咕：“怎么腿也有点疼……”
葛洲细若蚊蝇般轻哼了一声，心中回答：我给踹的。
刚才他牵着季然往前走，突然警觉身侧的人身子有些僵硬，随后大力地睁开了他。
葛洲转身一看，只见季然一脸漠然地看着他，如同看着没有生命的蝼蚁一般。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也被盲图攻击了弱点，可又飞速转念一想，从盲图出现的二十多年来，这世上怕都不会有哪张盲图能抓住他的弱点。
电光火石间，季然跳了过来，抬着双手朝他刺过来，分明指甲是贴着肉的圆润，却反而像是利刃，直取喉咙想要他的命。
葛洲身体一侧躲闪开来，朝他大腿猛踹了一脚，将人踹得踉跄后退两步。
季然停下向前攻击，而是双手叠在胸前捏起了召唤诀。
葛洲眉头一跳，猜到他可能要“做法”，他对季然这超自然的存在已经刷新了世界观，若是真来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他还真一时拿不出办法对付，便连忙抬起手给他脸上来了一拳狠的，把人打得坐倒在地，也回过神来。
他看向一脸傻白甜的季然，方才那淡漠的模样却印象深刻。
几乎截然不同。
“是么？”
“是的。”
季然点头，又耸了耸鼻子。这里味道怎么越来越重了？有些难闻。
两人继续走，不知是不是方才来了那一通，季然没再看到“小崽”了。
直到葛洲带着他走到了一堵墙面前，他看葛洲看着墙，问到：“是在这里面吗？”
葛洲：“嗯，走吧，进去。”
“哦。”季然被他牵着，以为走另一侧的人脸门进去，却见葛洲毫不犹豫地往前走，一副要撞墙的模样。
季然一惊，以为他也出现幻觉了：“葛哥！等等，这是……”可话没说完就断了，因为他眼睁睁看着葛洲半个身子融进了墙里。
“……”
这墙才是幻觉？
季然收回惊讶，也跟着进去，心里同时想，他成了鬼，传言鬼都能穿墙，不知道他能不能，之后出去要不要试试呢……
走进去，入眼的不过是普通的房间摆设。
可季然却不适地皱起了小脸：“怎么味儿越来越重了？”
若是外头的味道只是有些难闻，那这里头就是严重刺鼻了。
“味道？”葛洲正在看智脑云图，闻言一顿，随即猛地蹙眉，“有味你怎么不早说？”
糟糕！
他失去了嗅觉，因此对味道没有一丝察觉，也怪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葛洲拉着人立刻跑起来，云图上显示的位置就在前面不远处，以他们的时速来得及！
季然莫名被凶，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又不敢惹葛洲生气怕被揍，只好缩着脑袋被他拉着跑起来。
越跑越快，季然最后几乎双脚离地，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被葛洲牵着飘了起来。
他灵机一动，正想说可以让他带着两人飞起来更快时，身后的场景却如同突遇地震一般，人脸房屋迅速坍塌，砖瓦掉落下去却不着地，因为地面也裂了，裂开的地方看去，竟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葛洲也发现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面瞬间裂到了面前，季然大喊：“葛哥！地裂到脚后跟了！”
葛洲拼命奔跑，甩得季然的声音都打着飘。
可终究是敌不过，两人再来不及，葛洲将人拉进怀里护住脑袋，被迫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地里。
良久的黑暗过去。
又是扑通——一声，季然从葛洲的怀里抬起头来。
“摔到了没？”
“没有，我是鬼啦，摔也摔不死，本来就已经死了。”
葛洲摸了摸他脑袋身体，确认这个本来就死掉的鬼没什么事后，才冷厉地抬起头，目视着周围。
季然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适应了一下比方才更加昏暗的视线。
在看到周围数不清的“东西”时，他蓦地睁大了双眼，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葛哥……”
“怎么……这么多小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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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了一家特离谱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