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煦手落的位置很谨慎, 不过是堪堪接触他的手臂。

  他刚一接触,就能感受到底衫下源源不断的热意,宛如在冬日里烤火。

  这就是所谓的血气方刚吗?不得不说, 他狠狠地羡慕住了。

  “龙族身形本就刚强, 化为人形会寒暑不侵。”寒洮瞥见他脸上的羡慕, 竟然开口安慰,“等你修炼到金丹期,也能如此。”

  傅明煦估摸了自己的修炼条件, 沉默了。

  他又估摸了下自己对寒暑的承受程度,不再拒绝, 默默地把黑色外衫的带子系紧。

  只是寒洮的身形本就比他高大,此时外衫穿在他身上就有小孩偷穿大人衣物的既视感。

  傅明煦沉默地把外衫下摆卷了卷,只留出一双脚便于行走。

  黑色外衫里的气息令他有些别扭,但他听着愈发狂躁的山风,努力把心里的这点异样忽略。

  “等下山后,你可以换件抵御寒暑的法衣。”寒洮又道,他的视力很好, 即使月光惨淡, 也能看清傅明煦衣摆下的残破。

  自己的外衫罩在他身上,两人的气息在里面纠缠交融,令人遐想。

  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个小插曲, 山风肆虐,平静的山谷树影摇晃。

  傅明煦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特别是张恒波师兄妹的久久未归,让他觉得这个天玄山并未有表面看起来的平静。

  他裹紧外衫, 沉吟后开口:“既然天玄兽出世如此重要, 为何我们在这里待了一天都未遇见到其他人?”

  “这里的确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寒洮朝出谷的方向看去,“却有残留的人气。”

  起先,他以为是其它弟子遍寻无果后留下的,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山风发狂,傅明煦乌发飘荡,他忍不住看向那树影重重之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胸腔里的血肉突突地跳着,心头不详之感愈发浓厚。

  他正随手理好吹乱的墨发,低头间却异变突生。

  一根链条突然从黑暗中飞出,速度快如闪电。傅明煦只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便如风中落叶般被拽出。

  突发之下,寒洮根本来不及调动外界灵气,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掠进黑暗深处。

  “傅明煦!”惊怒交加间,他飞身去拉他,却有另一根链条袭来,他躲都没躲地迎面而上,只感觉脚踝一痛,随后是一阵反向的拖曳感。

  电光火石之间,金眸显现,龙族禁地给他下的禁制竟然被他生生挣脱。

  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后,链条应声而断。

  可一切到底是晚了一步,他伸出的手心上只有一根青色发带随风飘荡。

  寒洮几乎是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地跑入他被拖走的黑暗中,可除了惨淡的月光下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黑暗中,傅明煦仿佛消失得无声无息。

  一瞬间,对方离他远去的感觉再次袭来,如上次一般汹涌澎湃。

  魔焰纹路出现在额间,若隐若现中他的金眸外黑气弥漫。

  寒洮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狂躁残杀的欲。望,他握紧拳头,手心独特的布料触感宛如一阵清泉。

  他下意识地垂眸,傅明煦的发带映入眼帘。

  神识混乱中,脑海里属于他的声音却愈发清晰。

  “你不要入魔。”他说。

  这句话宛如平地惊雷,把寒洮猛地炸醒,他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胸口拍了一掌,修复好的龙魄几乎碎裂一半,可神魂之处传来的痛苦却比不上失去傅明煦半分。

  寒洮几欲堕魔,可他拼着碎裂一半龙魄生生忍住。

  灵气重新回归,属于龙族的力量再次回到他手中。他擦去嘴角溢出的血,划开手心,面色不改地看着鲜血流出,在他口中繁复玄奥的法决下化成一条红色的丝线延伸到黑暗中。

  傅明煦喝过他的血,他们之间早已产生了一种旁人无法得知的联系。

  而今日,他却愈发不满足两人之间的联系太弱。

  做完这些不过才几息,血色丝线稳定后,他把那根发带绑在手上,没有半点犹豫地朝血色丝线延伸的方向而去。

  弯月高挂,惨白的月光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浸满大地。鸟儿早早入巢,互相偎依着,不敢睁眼。虫鸣声早已停歇,整个天地万籁俱寂。

  傅明煦是被人摇醒的,他头疼得厉害,神智却在一瞬间清醒。

  “你没事吧?”张嫣然皱眉看着他,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师妹,你再这样摇晃,人都要被你摇晕了。”张恒波善意地提醒她。

  傅明煦缓缓睁开眼睛,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他觉得腰上很痛,像是被绳子狠狠捆过,又解开的痒痛。他一动,皮肉与布料摩擦,痒痛的感觉使得他瞬间清醒。

  入目的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屋内烛火微淡,借着烛光,他勉强能看清对面正关心着他的两人。

  “这是哪里?”傅明煦不解地开口,被链条拉走的回忆浮现,迅速地朝周围看了一眼,见没有寒洮的踪迹后松了口气。

  张嫣然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说:“别找了,你的相好不在这里。”

  相好?

  傅明煦抿抿唇,随即摇头:“他不是我的相好。”

  张恒波师兄妹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讶然。

  “该不会遇到危险他把你抛下了?”张嫣然觉得她不会猜错两人之间的关系,那寒洮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可带着满满的独占欲。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必然是她所说的那样。毕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不是没有。

  傅明煦觉得她的脑回路有些奇怪,但也不想对两人详细解释,只是摇摇头:“他没有抛下我,链条突然出现本就是冲我而来。”

  张嫣然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它是看你比较好欺负。”

  傅明煦默然,这话他没法反驳。

  “好了。”张恒波打断师妹想要继续发散思维,他看了大开的房门一眼,眼中闪过忌惮,“你们不用担心,这里没有什么危险,等婚礼过后,它就会放我们走。”

  婚礼?

  见他疑惑,张嫣然压低声音接着解释道:“那东西在筹备它跟情人的婚礼,我们不过是它抓来充当观礼嘉宾。”

  傅明煦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张嫣然耸耸肩:“听他们说的,而且它确实没有伤害我们的举动。”

  “他们?”他更疑惑了。

  张恒波一脸尴尬:“就是其它被抓来的仙门弟子和散修。”

  说来惭愧,他们竟无人能挣脱链条的拖曳,为今之计只能安静地等婚礼结束,履行完嘉宾的身份就行。

  傅明煦只觉得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又不合常理,也不知该不该信他们口中的话。

  但总归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为妙。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漫长,傅明煦干脆跟他们轻声聊了起来。

  这一聊,除了之前得到的信息外,他还得知这里是一处位于天玄山山腰的小山村,名为「玄村」,村民虽无仙质,却擅长培育灵植,依附于天玄宗,日子倒也算富足平静。

  只是不知何故,半年前,这里的村民一夜之间惨死,还是互相残杀的那种。天玄宗派人过来探查,最后也只说他们培育出了幻灵草,却因为保存不当中了灵草的幻粉,最后导致了这场惨剧。

  玄村的消失无声无息,确定了「凶手」之后倒也没掀起波澜。

  直到此次天玄兽出世,有弟子追寻间发现这村子被白雾环绕,进去查探后均不得出。只是这次进山的弟子实在太多,分散到各处后也无人能发现某个弟子的消失。

  等到链条到处掳人,他们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而之前张恒波师兄妹正是接到同门传讯前去,没想到一起被掳来当观礼嘉宾。

  当然,被抓来都是金丹期以下的。

  傅明煦把得来的信息在脑海中整理一遍,心中疑惑更甚。

  所以,他之前看到的链条拖曳的乐潮,也是被抓来当观礼嘉宾的?

  想起对方的遭遇,他突然觉得腰上的痒痛也不算什么。

  很快,随着一阵敲锣打鼓的动静打破了黑夜的平静,傅明煦跟随着其他人出门。

  除了众人的脚步声,这玄村静得令人心里发慌。

  只要想到这里曾经有一村人惨死,那种浑身发毛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

  傅明煦偷偷看了一眼那些被抓来的人,见他们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外,神色还算镇定。

  跟着一行人冒着月色来到一处张灯结彩的地方,他抬头一看,这里正是玄村的祠堂。

  凡人家族的祠堂很重要,但没听过谁会在祠堂中举行婚礼。

  众人鱼跃而入,傅明煦也跟了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祠堂供桌上几排密密麻麻的牌位,牌位用红色染料涂抹,在明亮的烛火下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恍惚间,傅明煦觉得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一切都太诡异,他忍不住对张恒波所说的等婚礼结束后他们就能走产生怀疑。

  傅明煦不敢放松警惕,细长的手指抓紧黑色外衫,指尖微微泛白。

  敲锣打鼓的声音令人心生烦躁,他跟着人群站在祠堂两侧,做足了观礼嘉宾的模样。

  “新人来了!”随着一阵高亢的声音响起,祠堂大门一阵风灌进,供桌上的牌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无一倒下。

  傅明煦悄悄抬头看向祠堂门口,却呆愣在地。

  他来时也没刻意打量人群,只以为那乐潮如同自己一般隐于人群之中。

  但万万没想到的,乐潮他身着喜服,脸上敷着,一副被人细心打扮的模样。

  他如一个牵线木偶一般,脚步僵硬地向前,目光在触及到牌位上时流露出惊惧。

  这里的新娘竟然是乐潮!而他手中拿着的红绸另一头竟然是之前拿着链条的人。

  那人脸上仍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明亮的光线下愈发诡异。

  傅明煦当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如此,在与乐潮眼神接触的一瞬间,他心中的不详感达到顶峰。

  其他人也被这诡异的场景刺激得不行,只盼望着婚礼的赶紧结束。

  供桌上的牌位恢复平静,像是在静静地看着。

  “一拜天地!”

  乐潮像是被人狠狠按住,僵硬地弯下腰。

  “二拜高堂!”

  两人朝供桌上的牌位拜去,即使脸敷,也能看出他脸色惨白如纸。

  “夫妻对拜!”

  高亢的声音把众人惊醒,终于进入夫妻对拜的程序让他们生出迫切地想要离开的念头。

  傅明煦心里的不详感越来越浓重,丹田内的混沌之气与龙族禁地烙印下的禁制在对抗,两股力量在他的识海拉扯,让他头疼欲裂。

  一声高亢的声音后,乐潮的腰却没有弯下。

  他口中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一双彩羽挣破血肉的束缚获得自由,他手中拿着一根白羽,面带狠厉地朝对面的人刺去。

  “玄重,我要你死!”

  无边的恨意带着强劲的风而去,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

  傅明煦心头猛地一跳,供桌上的牌位发出强烈的红光,这些红光放慢了乐潮的动作,他甚至能看见白羽划过的轨迹。

  林重手中漆黑如墨的链条出现,一下子捆住乐潮,他手一拉,刚舒张开来的彩羽猛地收拢。

  乐潮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惨叫,接着两只彩羽竟然被链条齐根隔断,掉落在地。

  这鲜血淋漓的场景令傅明煦本能地作呕,他闭上眼睛才勉强忍住。

  那林重嘴角裂开的弧度更大,眼中闪过妖邪的光。

  他似乎没看到乐潮的痛苦,弯腰捡起彩羽扔到祠堂外,收紧链条,声音宛如鬼魅:“这下,你跑不了吧。”

  “你不是说要帮我修炼,与我结为道侣永不相离么?”

  他伸手去拍乐潮彩羽断裂之处,满意地感受着他的颤抖。

  “怎么?当着我族人的面,你这是要反悔?”

  乐潮简直是悔不当初,他想起弟弟的惨死心中暗恨,在无法挣脱链条之际心中突然涌现一个恶毒的念头。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格外柔情,温柔道:“我当然不会反悔,不过我们观礼嘉宾中有一个卑贱的凡人,我不喜欢。”

  他忍着背上的痛,指着傅明煦的位置说道:“你杀了他,我就乖乖完成最后的仪式。”

  傅明煦没想到这把火轻易地烧到自己身上,简直就是祸从天降。

  乐潮心中怨恨非常,却知道这是唯一的脱身机会。

  一个凡人又如何出现在此处,他敢断定寒洮就在附近,只要傅明煦死在玄重手中,对方肯定会得知,到时候自己不但借助寒洮的手杀掉玄重,还能趁机脱身。

  至于其他人,不过是陪葬的倒霉鬼罢了。

  傅明煦见他死死地盯着自己,就知道这小子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

  其他人大惊,生怕这诡异之人在喜堂之上大开杀戒,波及自身。

  傅明煦朝准备拔剑的张恒波摇摇头,不紧不慢地站了出来。

  他的目光从供桌上的牌位扫过,最后落在乐潮身上。

  身后牌位阴森,可他眉眼清澈,像是在单纯发问:“我跟你有仇吗?”

  在乐潮开口之际又话音一转:“凡人就这么卑贱不堪?比不上你天生妖体生来翱翔?”

  话音一落,乐潮脸上神情顿时一变,这才惊觉自己紧张之中失言。

  “玄重..我..”一时之间,他竟然解释不清。

  玄重手中链条收紧,面上表情格外邪异:“凡人确实没用。”

  傅明煦眉峰隆起,感受到丹田里的混沌之气正在逐渐冲开禁制。

  乐潮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他说:“凡人自然无用,凡人是无法抓到彩凤的。”

  “多亏你给我的功法,让我现在不再是凡人。”他的手落在乐潮肩膀上,摩挲间宛如毒蛇游走,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这份恩情,我是要好好报答的。”

  乐潮心里不断往下沉,他看着玄重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知道此事已是无解。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他咬咬牙,却不愿就此放弃。

  “我不会再离开你的。”乐潮脸上露出痴迷的神采,似乎对面站着的是他的爱人。

  玄重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不过乐潮话里的真假对他没用,因为他的链条永远不会松开。

  傅明煦看着两人「相爱相杀」的场景无动于衷,他感觉身上被许多目光黏住,仿佛有躲藏在暗处的恶鬼在觊觎着他的血肉。

  很快,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有错。

  牌位阴森的红光不知在何时变得越加浓郁,随着第一个观礼嘉宾倒下,有人终于忍不住大喊:“不是说婚礼结束就会放我们出去吗?”

  这些人中不仅有各仙门的弟子,也有进山寻找机缘的散修。

  乐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人还真信,不知道他是妖鬼吗?”

  “我走不了,你们也只会沦为这些鬼物的养分!”

  何为鬼话连篇,这就是了。

  《鬼志》有云,人死魂不灭为鬼,有怨气入邪者为妖鬼。妖鬼之言,蛊惑人心,是为鬼话连篇。

  傅明煦想起看过的这段记载,心下了然。

  果然,乐潮话音一落,张恒波厉喝一声:“结阵!”

  张嫣然朝傅明煦投以歉意的眼神,他们本就没有坐以待毙,只是这计划不能告诉傅明煦,怕他在惊慌下暴露。

  一瞥见她的眼神,傅明煦顿时了然。

  他没有动,混沌之气冲破禁制带来的疼痛让他额头沁出细汗。

  不过好在,他又能与丹田内的龙炎有所感应。

  矛盾一触即发,张恒波等人结阵迅速,剑光横扫间冲向玄重。

  “不自量力。”玄重链条一甩,乐潮倒在地上疼得蜷缩颤抖。

  白光与黑绿色的光战在一起,祠堂间灵气翻滚,供桌上的牌位乱七八糟地掉落在地。

  此举大大刺激了玄重的凶性,链条几乎甩成残影,祠堂里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其他人不敢看这热闹,纷纷从里面退去。

  红光逐渐笼罩,张恒波等人的行为仿佛陷入泥泞之中动弹不得。

  不知是谁率先倒下,刚好落在傅明煦的脚边。

  见那人一脸金纸显然是伤了根本,他迅速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丹药塞入,勉强保住对方的性命。

  顾远涯悠悠转醒时就钻入一双醒眸之中,他只来得及分辨是眼前之人救了自己,在瞥见他身后时挣扎着大喊:“小心!”

  白羽化作利器而来,眼见那仙门弟子不敌,乐潮只能做最后的尝试。

  他太懂如何激怒一条龙,也断定傅明煦一死,寒洮定会有所感应。

  傅明煦只觉身后有劲风袭来,他在顾远涯的提醒下回头,对白羽袭击心脏时本能侧身一躲。

  他以为乐潮会趁机而上,没想到对方动作一滞,在瞬息之间反手一拍,把他推入红光之中。

  阴冷的感觉顿时缠绕上来,深入骨髓的寒冷令他无法动弹。

  而乐潮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嘴巴张合间像是在说:“祝你好运。”

  即使傅明煦身上有寒洮下的烙印,也只能看见他死在牌位之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蚀骨的寒冷席卷全身时,傅明煦陷入无边的梦境中。

  无人看见,在他眼皮之下,黑色双眸转为苍青,龙炎从丹田之中而出,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焰把他包裹。

  红光和龙炎碰撞在一起,凄厉无比的惨叫声把他耳膜震出血来。

  火焰冲天而起,宛如明灯吸引着寻找之人的方向。

  傅明煦的梦境被无边的哭声缠绕,他整个人像是陷入苦涩的泪水中无法苏醒。

  他看到了玄村惨剧的始末,这一切的开端不过是来源于乐潮兄弟俩的临时起意。

  他们想知道,若一个凡人知道自己能修炼后会做出什么。

  他们选中的凡人就是玄重。

  为了使其相信,乐潮甚至演出一场爱上凡人,想尽方法使其修炼的戏剧。

  他把妖鬼的修炼方式伪装成特殊方法,在与其柔情蜜意间为其开了灵窍。

  什么因为幻灵花互相残杀不过是玄重在杀害全村人之后刻意留下的线索,因为他那时已经成为了妖鬼,凡胎族人已经不是他的同类,他凭借着本人杀得毫不犹豫。

  但一切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天定,因果循环从未断绝。

  乐潮兄弟在他成为妖鬼后一走了之,却没想到太玄山山气凝聚已到关键之时,而凝聚的天玄兽又在玄村出世。

  山气通透,就连妖鬼的心智都被影响洗涤。

  身为妖鬼,刚屠杀了一村族人的玄重恢复了一半属于人的理智。

  这世上没有比得知自己刚亲手杀了亲人,又恢复清醒来得令人绝望。

  痛苦不过一瞬便开始折磨玄重,悔意、痛苦、怨恨成为他的养分,他在一天之内入了妖鬼一道,又在一天之内最后踏上修罗鬼之途。

  最后,那些死去的亲人来不及消散的魂魄被他封于牌位之中,愧疚之下,他竟然想出以修士的血肉供养以便其他们灵魂不灭。

  把人魂强留于世,不仅自身违背天道轮回,也让人魂痛苦不堪。

  可处于清醒和毁灭之间的玄重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愧疚和怨恨让他做着这一切,仿佛如此便能弥补。

  “我们不怪他,你帮帮我们。”

  “我不想吃血肉,可我好饿啊。”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傅明煦陷在混沌之中,混沌之气在丹田乱窜,迫切地需要什么。直到一声龙吟从天而降,他才满身大汗地从梦中惊醒。

  “渴..”眼皮重若千金,喉咙干渴如沙漠炙烤,明明神志已经醒来,可他的眼睛却难以睁开。

  有香甜的味道萦绕在鼻间,使得他更为迫切。

  朦胧间,他的身体被人托起,低沉的嗓音落在耳侧:“张嘴。”

  作者有话说:

  周日晚上11点会有2章更新,之后都是零点日更。

  希望大家支持!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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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