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夜之间的事,互联网金融圈频繁暴-雷,甚至不乏一些国资系以及上市公司背景的平台。
一时间形势严峻,不到一月,全国上百家网贷公司出现失联跑路、平台停整、主动退出、提现困难等情况。
长江金融没有例外,甚至更为严重。
如果说其他平台是资产质量不佳,导致平台经营不善,被殃及崩盘,那长江金融就是非-法集-资和庞-氏骗局。
合伙人早在风吹草动之前就登机出国,剩下裴琛收拾烂摊子,直接被经侦请去喝茶。
等他出来联系萧乔,却未接通电话。
他追到萧乔度假的别墅时,踢开挡在眼前的餐车,站在昔日好兄弟的面前。
怀抱着美人的萧乔只能摘掉墨镜,站起身,慢悠悠道。
“你被人盯上了知道吗?即便我当时不劝你入局,你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萧乔唇角的烟被他用唇捻到另一边,带着不耐烦:“怪不得我,既然别人要收拾你,我拒绝他的交易,早晚也要被针对,毕竟我帮你得罪过他。”
所以,接受裴珂的提议,帮他引裴琛上套换取报酬,两人一笑泯恩仇,是最合算不过的。
而裴琛,早晚也有自己的劫,萧乔帮不了什么,能把自己摘干净就不错了,毕竟他听到消息,裴珂背后的人很强。
也是,能给裴氏布局,绝不是裴珂一人能力所为。
瘦高的男人眯起眼睛:“认识你以来,还没发现你是个短视鬼,等着。”
当着众人的面被骂,萧乔脸上兜不住,眼神冷下来,看着裴琛的背影嗤笑一声,抬高声音对着他喊。
“竞标那么多,凭什么你就一路绿灯,没想过原因?不就是贪图多利甘冒风险吗!怪得了谁?别人早挖好坑等你跳了,想当初在京城宴会上欺负自家表弟,不知道圈里什么风评吗?是你树敌太多!”
露天的泳池一片安静,只有水纹波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另一边,裴珂拨打了秦衍的电话,跟他索要资金。
“没问题,能问下你的动作?”
距离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半年多,在各个场合两个人都在默契地避开对方,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联系。
“你会听到的。”裴珂不准备长谈,“我还有事,回聊。”
“等一下!”秦衍喊住他,问出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需要采取什么措施吗?避免你遭遇噩运。”
男人说得很隐晦。
那晚之后,醒过酒来的秦衍满心都是裴珂回答他的那几个字——‘我死了’,仿佛一个魔咒般。
今生,裴珂做好应对这件事的准备了吗?是否需要帮忙?到底是予越的兄长,陆氏的掌权人,也是他大哥曾喜欢过的人。
秦衍已经默认裴珂是他们的圈里人,他们交集过几次,还一同喝过酒,这样的人陨落,他大概是不想看到的。
就听对面传来低笑声,随后是深呼吸的声音,仿佛要故意逗他。
“你以前推测得对,那晚我慌乱跑出校园是开始。”裴珂的话语听起来心情很愉悦,“我是当着你面死的。”
说完也不管秦衍什么反应,直接挂掉了电话,像搞了个恶作剧,让他自己猜测。
其实,裴珂的心情是真不错。
爱钱金暴雷二百三十亿位列行业之最,长江金融排不进前三却也数额不少,八十九亿的漏洞因为合伙人逃走,全数落在裴氏头上,旗下易途控股蒸发市值百亿。
国资系平台清盘并等待提供兑付方案,像长江金融这种兑付困难的平台则被警方介入调查。
裴琛这次摔了个狠的,几乎爬不起来,陷入焦头烂额中。
牵一发动全身,风声一响,各个合作方都持观望态度,未签的直接不作考虑,到期的不再续约,进行中的宁愿赔付违约金中断后两笔款项也要及时止损,而裴琛要补上漏洞就会影响资金链。
像裴珂了解得那样,此人年轻气盛,为了谋求利益不惧风险。
不稳,就会有栽的可能,更别提被人设计。
家大业大的裴氏受到重创,虽不至于倒下,但落败从曾经梯队里滑到小家小户只是时间问题。
裴珂趁这个时候出资三十六亿之多收购了裴氏绝对份额的股票,成为第一股东,坐上董事长的位置,领导整个董事会,连上了年龄的几个常务董事也纷纷将票投给他。
这很让人唏嘘,事情到这一步,就不单是看实力,还得卖人面子才行。
“听说你爬了傅深亭的床?”
会议结束,裴琛附耳上来,语气怨恨。
“被剥夺职位,你的污蔑我可以理解为无能狂怒吗?嗯?搞砸一切的家伙。”裴珂风轻云淡地回过头扫了他一眼,“好好享受无限的假期吧。”
这里他接手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不再给这个人任何眼神。
他在任董事长期间,是不可能让此人碰到企业任何事务的。
当晚裴珂开了个小型庆祝聚会,接受着一桌人的祝贺,喝着酒听身旁人聊天。
“知道宁二吗?他那项目赔得厉害。”
“怪不得最近不见他。”
“他可能会被送去国外读书,宁家还是只能靠宁昭。”
裴珂看着酒杯出神,宁丞远终归没听他的建议,执意去做自己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只能说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命运,无论用什么方法提前得知结果,他还是会按原定的路线走下去。
那笔生意,现在想来,应该是个局吧。
送人出国不是现在才决定的,而是宁昭设局时就想到的。
聚会结束离开时,裴珂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碰见个熟人。
“换个地方聊会儿?”秦衍双手插兜,头向自己车方向一侧。
裴珂勾起了唇角,他虽然酒过三巡,但以现在的酒量再续一场也没什么。
不过——
“可我现在没义务解答你的问题了。”
毕竟一切都结束了,他的顺从仅限于曾经分手那个阶段。
“就当感谢两亿资金提供人。”秦衍也淡然,找了个好理由。
裴珂没妥协:“说实话,殷翡的人还在跟我,别让他产生误会。”
那个拒绝殷翡果然没有接受。
“你的资金哪来的?准确到两亿缺口也算得出来。”
“投机取巧罢了,能炒股为什么不能炒数字货币,记得它峰值就好。”
秦衍点头:“倒是忘记你有这种优势,比特币?”
“其他也有,不重要,记忆中最近倒是要跌了。”裴珂抬起头,天空下雪了。
点滴凉意落在他的面颊上融化,带来的凉意降低了喝酒后面颊的潮-热温度。
“以前我们是敌人吗?”秦衍跟着看向天空,收回视线,“你不像拿那种事开玩笑的人。”
他指的是裴珂说当着他的面死的事。
裴珂这次没回答他,只柔柔地笑了笑,似酒意上涌。
“说了不重要,但我真不想再对上你,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裴珂说完转过身打算离开,末了想起什么侧头:“这是我最后一次讲曾经的事,以后也不要问了,命这东西,算天机吧。”
不要轻看天地间的运行法则。
命运的力量有时难以想象。
回到家中时,陆家威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前的桌上摆着裴珂白日提交的辞呈,还未打开过。
他看着经过客厅往里走的裴珂,仿佛坐这儿就是为堵他。
“这就是你一直要做的事?是不是还要改回姓氏?”
看起来今晚需要应付的人有些多,裴珂脚步有些虚浮地转了个弯,在沙发前坐好,将手臂上搭的外套拿下搁在沙发上。
“裴氏内部斗争多,你这个位子想坐稳不容易,你的敌人永远在跃跃欲试。”陆家威的背好像比过去弯了。
是啊,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他回来已经快五年了。
裴珂看着这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生父,他虽然喝了很多酒,但人醉头脑却清醒,陆家威之所以正眼看他,只是因为他有可用之处。
这种尊重是他凭无懈可击的优秀挣来的。
“留在这儿就好吗?跟予越竞争?”他扬起无懈可击的笑容,“也不好吧,都是龙潭虎穴,说到底,一个私生子,哪个家都没他的位置。”
“你回来这些年,我看到了你的成长。”陆家威将手中烟的烟灰一磕,“的确是难得的天才,陆氏交在你手里我放心。”
裴珂笑容缓缓收敛,含着醉意的眼睛睁大了些。
他靠近陆家威,眼睛从上眼帘望出去,将声音压低到极致,缓缓开口。
“您说什么?”
换来的是陆家威平静的回望,没有一丝动摇,仿佛早已下达这个决定。
二人看不见的地方,墙角侧耳的人矮下身体无声地离开这里。
陆予越是两周后放寒假到家的,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报告,手掌攥紧。
纸张被他搓起,变得皱皱巴巴。
“我不是爸的孩子?呵,二十多年现在告诉我这点?!”
他丢掉检测单,双手拎起裴珂的衣角,眼神紧紧捕捉到他,眼神透露出不可思议。
“哥?你干的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悄悄询问。
“你不是我的弟弟。”裴珂包裹住他的拳头,“父亲因为此事度假去了,你母亲被他责令回原家族足不出户,不过应该不多时就能……”
他被狠狠地掷回座椅,背部撞在上面。
“你干的,是你干的!”
前一句还像判断,后一句便突然炸起,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
当然,为了防止他真的持物伤人,面前只有一杯给他沏的茶和遗嘱。
“你说过不抢我的东西!你不是已经拿到裴氏了吗?啊?”陆予越扑上来掐住裴珂的脖颈,“裴珂!”
目眦尽裂,双眼盈泪。
“我姓陆,咳。”
“是你哄骗父亲!我要找他!我现在要见他!这不可能!”
在暗处的保镖上前将二人分开,裴珂被人扶着接连咳嗽数声。
“遗嘱已经给你看过了,你没有半分家产,但父亲……”
“你胡说!这是假的!”陆予越打断他,被冯青从身后抱住腰不断唤着少爷,他眼眶颤抖,两行清泪涌出。
裴珂被打断只能一停,他推开旁边的人,自己站直身体,整理着袖口继续平静地讲完:“父亲考虑到多年对你的感情,对外不会泄露,你名义上当然还是陆家二少爷,只是以后,从学校毕业你就需来陆氏。”
“房想住就住,车也可以开,但你没有一分陆氏的股份。”
裴珂像宣誓隔着挡在身前的人看向陆予越。
“简单来说,就像当初你想我的那样,不过现在换你来给我打工了,弟弟,这很合适吧?一人分饼,另一人选择,这可是你提的方法。”
陆予越睁大双眼。
裴珂抿了下唇。
“错就错在,你当初没对我产生敌意,没有向别人求助。”
可能也是因为缺少了竞争者的刺激,今世的陆予越对这样乖顺的他没有任何警惕。
这个弟弟像他柔和没有疤痕的面部一样,没有那股疯狂想致敌人于死地的狠戾了。
“从今天起,管教你的任务都由我来,毕竟家里不养废物。”
裴珂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短教鞭,持着手柄一端,转动着看上面的花纹,然后轻轻敲击另一只掌心,在话语结束后将它直指陆予越。
后者缓缓垮下肩膀,挂着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珂,然后闭紧嘴巴抬手抹去眼泪,像是逐渐平静了下来,缓慢地挣脱开冯青的桎梏。
“能抢了裴氏的人,我怎么都斗不过吧。”他用完手背换手心,继续去抹最后一点泪。
“交给你,老头放心,嘁,真够狠心,一丁点没给我留,挺合他的性格。”他边讲边连连点头,“可你骗我,比他还狠。”
后半句是重点?裴珂没明白。
这些月来,他独身一人,没有再找另外的伴侣,他的思考行事方式还大都遵循傅深亭教他的,但一想到母亲和傅深亭最后那个吻,便内心有奇怪的触感。
眼下,他注意到陆予越的关注点似乎在他的身上。
而不是财产。
“你跟我承诺过的,都是骗我。”陆予越伸出手,紧紧攥住教鞭末端,“所以不是你变了,是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后来便懒得伪装了,对吗?哥哥?”
裴珂往回拽了下,没动,便松开了手,他没兴趣玩拔河的游戏。
“到点了,去上课。”
陆予越表情又像笑又像哭,低下不断摇着的头,将教鞭在手指中一转,随手丢在餐桌上。
“你真可怕。”
然后顺从走去曾经上课的后院,没有回头。
可怕吗?裴珂看着桌上的教鞭思索这个问题。
上一世看他被人掐着月要贯穿还抽烟笑着的弟弟,如今说他可怕,还真是讽刺。
你不知道曾经对我做了什么,所以现在站在至高点指责。
那些你们对我的伤害,记得的竟然只有我自己。
好像没有什么再需要做的了,母亲的家业被自己握在手中,他也强大到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连带对生命最大的威胁如今也不存在了。
可是,并没有开心。
这种向下沉溺的感觉,与在海中又区别多少呢?
混沌中眼前闪过一个名字。
好像很久没去找肖叶了。
裴珂挥退所有人,独处了一会儿,给肖叶发送了预约的短信,得到肯定后开跑车回了公司,准备傍晚自己去赴约。
地下停车场有人在不远处等他。
裴珂按下车钥匙的锁键,看清来者后直接偏过头。
他感觉到内心十分烦闷,他想找肖叶询问,为什么心情起伏这样大,一会儿极端沉郁一会儿极端急躁。
“看来陆予越终于学会求助了。”他率先开口,并不想兜圈子。
秦衍凝起眉。
“他没求助我,只是跟我告别,说以后不能作兄弟了。”
裴珂点头,从资本家变为打工者,手中空空如也,是没法再有任何利益往来,往后就连酒局也得先经过他的同意,自己一定程度已经成了陆予越更真实的“监控人”。
看来去上课后规矩没白学。
“你当时是骗我的是吗?”秦衍走进几步,“每一次我问你的时候,都是骗我的。”
真奇怪,一个两个都要来找他问这句话。
裴珂压下不耐:“没有,让开。”
跨出的腿被拦住,裴珂感受到身体上的限制,眼神变得危险又冷漠。
对方把他按在了旁边的越野车身上。
“为什么对予越做到这种地步。”
“呵,想必他对每个兄弟都说了,但只有你站在我面前,不想一想自己的问题吗?跟其他人一样不好吗?秦行之,多管什么闲事呢?这不像你啊。”裴珂勾起一抹讥笑。
“你已经得到足够多了不是吗?裴氏难道不够吗?你还想要多少?”
他想要多少?
裴珂看着秦衍的眼睛,缓缓收起笑容,几乎感触不到地摇了下头。
下一秒,机器突然的,一行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这一幕撞进秦衍眼中,那凝眉的表情有一丝松动,变为了惊异。
“我想要多少?”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秦衍。
“我只想活着。”
“不被套上锁链。”
“不被殷翡鞭打。”
“不被那些男人按在身下。”“还要被你目睹。”
裴珂带着泪笑起来。
过往的不堪和痛楚,连肖叶也没有告诉的那些黑暗,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知道。
“我没有错,我只想活着。”
他的泪水顺着面颊滑下,汇集,最后一滴又一滴砸落。
“只是这点,就已经耗尽了我全部力气,你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
他闭上了眼睛,更多的眼泪涌出来。
秦衍看着眼前脆弱的人,这画面连同刚才那些话语一起紧紧捏住了他的心脏,按住肩膀的手也不由地松开。
他的走神和裴珂的恍惚导致两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动。
直到那辆车离他们越来越近,就像是直接朝着二人开来。
秦衍率先听到声音,回头的刹那,他下意识收紧扶住肩膀的手,揽过裴珂的肩膀将他压向自己,不让他人看到对方这副模样。
一声枪响。
子-弹擦着裴珂刚才还在的位置而过,在车身上留下一道弹痕。
就在那极端的零点几秒,秦衍眼眶放大,扭身向后倒去。
两人摔倒在地上,秦衍背部着地,来不及疼痛,他抱紧裴珂滚进越野车底。
又是一梭枪响。
这电闪雷鸣之间,裴珂还没反应过来,他急促地呼吸着,还陷入刚才的情绪里,身体轻颤。
一声又一声,那呼吸撞进秦衍的耳中,因为近距离的原因,清晰震耳。
秦衍按下腕表中的紧急呼救,一手拦住裴珂的腰,另一手将他的头按向月匈前,将人牢牢抱在怀里。
别哭。
他很想讲这句话,但现在情况不允许。
所以他只能用动作表明,将臂弯收得更紧,闭上了眼睛。
裴珂,别哭了。
看到他哭,他也很难过。
他明白失去意识时裴珂那句‘不要看’了,也相信肖叶说过他受过伤害了。
他以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他似乎都能看到那不曾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上一世画面,裴珂在他的面前死去。
裴珂。
裴珂。
对不起,我那样问你。
怀中的人感受着这个拥抱,双手缓缓环住了秦衍的月要。
他似乎对外界一无所知,像找到了一个依偎般带着身体的轻颤继续哭泣。
车外枪声引来大厦的警报系统,头顶阀门喷出搅乱人视线的烟雾,那辆车到了眼前,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视野中掉了个头,撞上这辆越野。
笨重的车辆被撞得车身一歪,车底原来遮挡的部分露出大块,秦衍一翻身,带着裴珂一往车尾挪动,继续藏住身体。
车辆倒退踩油门的第二次撞击因为视线受阻有所偏移,更多撞到了旁边的车辆上。
几十秒的功夫,大厦一楼的安保带着专业防-爆工具已经从逃生通道涌来。
听到众多人声脚步声,暗杀的车辆果断地倒车又撞了几辆,然后向着开来时的大致方向开出去。
一时间地下停车场里响起刺耳轮胎摩擦和撞击声。
秦衍听着远去的声音,心底松了一口气,他低下头,连自己也没察觉唇落在裴珂的发间。
他维持这个姿势,直到烟雾大片驱散,被营救人员发现。
然后他脱了西装,从后向前,遮住裴珂脆弱恍惚的面容,攥紧衣服,另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人带离出车厢底,领到自己喊来的救援车上。
等人坐稳,这才松开手。
他跟司机说去那所他们相处过很多次的别墅,然后回头看坐在身旁的人。
裴珂的面容半掩在外套中,看起来已经不再哭,只是平静地沉浸在情绪里。
秦衍转过头看向车辆前方。
他想。
第三次了,他又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