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它能透过监控看到他一般。
“好。”
言思慕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切，如他所料。
“稍后会有人将它送到你的研究院，你需要尽快挑选你的研究组员。埃斯会送你回去。”
“言组长，你好，我是埃斯，请跟我来。”旁边白色的墙壁上，一个加粗加大还不停闪烁的红色箭头亮起，一直延伸到观察室外。
人工智能与其主人如出一辙的恶趣味啊……言思慕看向穆平绍。
穆平绍轻轻耸了耸肩。
“好。”银白轮椅带着言思慕跟着红色箭头，消失在研究院的尽头。
“呜！”手腕的光脑短促地响了一下，穆平绍收回视线，看向光脑——是言思慕传过来的研究组组员名单。
看来是早有准备。穆平绍随手点开，一看就笑了，“心气倒是高。”
名单中有他之前所在的研究所课题组组员、各星系分部研究所所长、三十以下的课题长……也不怕压不住。
“驳回去？”巨大的闪烁的红色问号在墙壁上现出，是埃斯。对身为人工智能的它，精神分裂是基操。
“不，”穆平绍思索片刻后，笑着签下自己的名字，“批了。”
埃斯以千分之一的光速将征调令发到了名单中每个人的光脑中，并根据每个人的所在位置，对他们附近的军舰发出了征调令——任务：护送研究员；等级：最高级。
一个小时后。
言思慕在自己的研究院中见到了一大堆老朋友，那些“不熟的朋友”要一天后才到。
“组长。”人高马大的凌峰穿着白色研究服笑着打招呼。
“组长。”
“组长！”
……
“工作。”言思慕回道。
“是。”
观察室正中的一块巨大的光屏上，是无数个不同方位的监控摄像头传回的画面。
光屏正中最大的那个画面，是从顶上俯拍，将美人鱼完整地拍了进去。
言思慕看向它。
它闭着眼沉睡在湛蓝的海水底部，赤/裸的胸膛上满是血洞。黑色烧焦般的痕迹在密布在红色的鱼尾上，凄惨无比。
似乎察觉到言思慕的视线，它睁开眼，直直看向监控，与言思慕对视。
“它醒了！”
观察室中的研究员动了起来，加固实验室的加固实验室，开启三重门禁的开启三重门禁……他们在来之后可是好好恶补了一下关于这条美人鱼的凶恶程度，生怕哪一天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
言思慕与它对视。
他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又缓缓恢复了平静，只以比平时略高一线的速度均匀地跳动着。
言思慕在这一个小时内，给自己做了个心脏小手术，将心脏中那片红色碎片与外界隔离了起来，因此心中没有再涌起那股强烈的欲望。代价是他此刻异常苍白的脸色。
他不会被任何东西左右，能左右他的只有他自己。
“它没有动作。”众人松了一口气，却发现了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
“它在看镜头！”
一个从侧面监控的摄像头，拍到了美人鱼刻意转了一下头，对上摄像头的画面。
“实验室内有数千个监控摄像头，天啊，这是巧合吗！”
不是巧合。
言思慕挪开眼，看向他们说的那个画面。
画面直直怼着美人鱼凌厉的侧脸，勾出它下巴和脖子流畅的线条。但在美人鱼醒之前，它是怼着美人鱼的正脸拍摄的。
画面中那半张侧脸突然动了，它猛地转头。它那张充满攻击力的脸完全暴露在画面中，带着令人性激素直线上升的吸引力，捕获众人的视线。
这个画面被智脑锁定，挪到正中放大！
众人呼吸一窒。
它直视摄像头，再次捕获了言思慕的目光，仿佛凶兽捕获了自己的猎物。
言思慕藏在金丝眼睛下平静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想要——他吗？
“不是巧合。”助手凌峰喃喃说道。
不是巧合。
他的声音将众人彻底唤醒。
“简直……不可思议。”凌峰撑在试验台上，着迷地看着光屏上的美人鱼喃道，“它在看谁？”
我。
在看我。
言思慕闭眼，“准备对照实验。”
“这间观察室暂时变更为第2实验室。所有人站在原地不动，闭上眼。以刚刚的情况为对照组，现在第2实验室□□有40人，每人单独为一组实验组。自前到后，自左到右，依次为第1实验组，第2实验组……第40实验组。
实验内容为：在其他人都闭上眼之时，睁眼。先看向之前美人鱼注视过的两个摄像头，然后再从数千个摄像头中随机选两个实验。”
“小艾，报数，记录。”
白色的墙壁上出现许多浅蓝光点，它们相互追逐，汇聚成一颗不断旋转的湛蓝圆球。它周围还有浅蓝光点环绕，如同一颗星球。“好的，主人。”
它是这所研究院的智脑。
“知道。”其他人同时答道，闭上了眼。
在言思慕闭眼的瞬间，美人鱼就挪开了眼。
凌峰是第一个，不用闭眼。他在看到美人鱼挪开眼的瞬间，就知道不是自己。
但他还是按步骤完成了实验。
“二。”
“三。”
……
观察室中呼吸可闻，只有小艾空灵的声音不断响起。
“四十。”
言思慕睁开眼，对上了一双火红澄静的眸子。
“砰！”白色的墙壁上绽放出一朵蓝色烟花。
“对照实验完成。实验组共计四十组，与对照组结果完全相同的，只有第四十组。”浅蓝的光点自地板上浮现，围着言思慕脚下旋转，如同星光环绕。
言思慕看着美人鱼。
它在看谁？
我。
在看我。
只看我。
科学的美丽就在于严谨中透着疯狂，用最严谨无趣的实验证明着最异想天开最疯狂的猜想。
“组长，要保密吗？”凌峰压抑住眼中的兴奋，担忧地看向他。
“没有必要。”
是没有必要而不是如实记录，凌峰意会，“是。”
言思慕的目光落在它不断愈合但仍凄惨无比的鱼尾上,丑。
帝国移交过来的研究记录显示：它自被帝国捕获后，从没接受过治疗，因为它拥有极高的自愈能力。
“给它疗伤。”
“是。”
凌峰接下命令，开始执行。
“调出联邦研究的所有营养液类型。”
“匹配当前伤势最适合的营养液。”
……
等治疗完毕，就能看到一条鲜丽漂亮的美人鱼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言思慕将目光收回，打开光脑，登上光网。
计划已经走出了第一步，收获了意外之喜。接下来，是第二步。
他在注册了四年的光网账号上编辑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帖子——“这是一个饲养凶猛美人鱼记录贴”。
联邦研究所独立于军部与元老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武装，不受任何人管辖；内部也十分单纯，权力地位完全由研究成果决定。但他需要更多人的支持。
军队、世家已经被军部和元老会瓜分完毕，唯一的空白只有普通民众。
第二步只有一个字——火。
他要他们，为他疯狂。
他用小号实验过，取名为《这是一个饲养鳄鱼记录贴》《这是一个饲养吞金兽记录贴》的都火了，引来群嘲无数。
写好标题，他将目光转移到首楼内容。
他编辑到，“今日领养了一条美人鱼——”
“组长，要给它起个名字吗？”凌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名字？
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数百条美人鱼围绕着它不停旋转，仰头既欣喜又敬畏地唤着一个拗口的词，“埃洛斯。”
“埃洛斯。”
“埃洛斯？行！”凌峰大步走向操作台，将智脑中美人鱼的数字编号改为“埃洛斯”。
言思慕垂眸，接着编辑，在刚刚那句话后打上了逗号，加了一句，“叫玫黎。”
美丽的意思。
首楼内容——“今日领养了一条美人鱼，叫玫黎。”
发送中……
“砰！”撞击声传来。
“组长，它发狂了！”
言思慕转头，看到了凌峰焦急的双眼，那条鲜血淋漓的鱼尾。
丑。一点也不玫黎。
发送成功！
一个红勾出现在光脑上。
帖子出现在了光网论坛首页，留言激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