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大清第一卷王>第七十三章

  如今对齐佑来说, 能稳妥赚到钱的地方,当然是内务府。

  说起来,齐佑将主意打到内务,府也就是康熙的身上, 也就是另类的“坑爹”。

  齐佑打算赚康熙的钱, 走非同寻常的皇商路线。不过他问心无愧, 所有得来的钱, 他一个大钱都不会要。全部交到百姓手上,或者拿来发展当地的教育与基础设施。

  卖过一次干果皮毛, 总不能年年卖, 不然康熙该翻脸了。

  拉平仓地区穷得很,除了黑土地就是令人沉醉的蓝天碧云。

  齐佑望着不时晃动的厚门帘,禁不住笑了笑。

  他穷得叮当响,能赚钱的地方很多。船坞与水师,与罗刹国的贸易上, 他只要愿意, 能神不知鬼不觉赚得富可敌国。

  可惜啊,这些他都不能做。

  不知道康熙可喜欢东北能吹散骨头的寒风, 给他装几罐子送到乾清宫,让他体会一下当年祖宗曾体会过的苦寒。

  旧时东北有三宝, 人参貂皮乌拉草。新三宝的貂皮则换成了鹿茸。

  人参貂皮贵重,貂金贵稀少,还不一定能猎到。

  这个时代还是有一定的好处, 比如注重生态,决不允许过度打猎。

  猎人都很自觉, 在春季产卵的季节是封猎期, 幼小, 怀孕的母兽也不会猎,保证猎物不被灭绝。

  齐佑当然支持保护生态,貂皮再贵重,他也不会打这个主意,发动人去大肆猎杀。

  人参主要在长白山地区,这片是朝廷的,决不允许其他人去挖。

  至于乌拉草,满人早就当做宝贝,嫩的时候拿来喂养牲畜,老了拿来编织,做靴子。对满人来说见怪不怪,有钱人不稀罕,卖给穷人又不值几个钱,运到京城卖实在不划算。

  梅花鹿与鹿茸,宫里在南苑那边有养,围猎场也有,这个也不稀奇。

  其实东北地区远不只是这些宝贝,尤其是齐佑所在的地方离牡丹江挺近,物产丰富。

  齐佑想到了每年声势浩大的查干湖冬季捕鱼。查干湖鱼有名得很,可惜离得太远,差不多有近三千里,只能遗憾放弃。

  好在牡丹江的鱼类也很丰富,尤其虹鳟鱼在后世是地理标志产品,如今虹鳟鱼还没引进,同样只能放弃。

  东北木耳,在牡丹江地方的产地最有名。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人工种植木耳。

  不过人工种植是在木上打孔砍花,照样是靠天吃饭,产量稀少,属于贡品。

  齐佑不懂如何种木耳,等到以后他会让底下的人去试种。拉平仓地区太穷,产的木耳不用上贡,被他扒拉进卖给康熙的计划里。

  除了橡子等干果外,还有椴树蜜很有名,齐佑不会养蜂,亦暂时放进了未来的计划中。

  最快能来钱的,还当是牡丹江的镜泊湖红尾鱼。先前齐佑看到茶碗里的茶水,就想到了红尾鱼。

  红尾鱼产于高山堰塞湖,肉质细嫩鲜美。齐佑能记得这种鱼,是因为红尾鱼白身配着鲜红的尾鳍下叶,很美,有特点,一眼就能与其他的鱼区别开。

  活鱼运到京城就甭想了,冷冻的鱼与鱼干的滋味如何,齐佑也没尝过。

  宫里不缺鱼,但这种鱼又美又稀少,贵人们就要的是贵重。再拿来吹嘘包装一下,齐佑赚起康熙的银子来,理不直气也壮。

  严寒也有好处,不缺冰,冷冻后的鱼包裹好一些,运到京城也不会化。加上有炕,还可以试着烘烤鱼干。

  说干就干,齐佑暂时将其他事情抛到了脑后,与萨布素常德说起了此事:“不知道将军可吃过山上湖里的红尾鱼?如果好吃,鱼又多,我想去抓一些运到京城去卖。”

  萨布素吃过湖里的红尾鱼,细腻鲜美归细腻鲜美,只他向来不喜欢吃鱼,鱼刺多麻烦,没有大口吃肉来得爽。

  听到齐佑突然提及要去抓鱼卖,萨布素一时摸不清他的想法,以为他想赚些私房银,犹豫了下,还是老实说道:“湖里的鱼多得很,我们这边人都不大喜欢吃,只达斡尔与鄂伦春其他几个部落抓得多。京城什么没有,也不缺鱼,运到京城能卖出价钱吗?七阿哥,若是您想赚银子,靠着抓鱼卖钱,一年也走不了两趟,可赚不了几个银子。”

  常德很喜欢吃鱼,听到后顿时来了兴致,不待齐佑回答,很是捧场积极说道:“湖里的鱼,比河里的鱼要鲜美百倍,只用加点盐一烤,连鱼刺我都能嚼着吃了。阿玛真是爱瞎担心,再说七阿哥想出来的主意,肯定能赚大钱!”

  萨布素见儿子拆台,郁闷不已,暗自骂了句蠢货,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你闭嘴,我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

  常德噎了下,满脸不服气,到底没敢再还嘴。

  齐佑只当没看到,笑着说道:“常德说得对,每个地方的鱼都有自己的特色。就算是同品种的鱼,长在不同的水里面,吃起来口味也不一样。再说这是来自北边的鱼,物以稀为贵,不愁没有销路,宫里的人肯定都喜欢吃。”

  宫里很少吃鱼,底下伺候的人怕贵人们被鱼刺卡住,鱼呈上去也先剔去了鱼刺。

  哪怕御厨身怀绝技,剔掉鱼刺之后,鱼肉也烂糟糟的,失去了原本的风味。

  不过齐佑不担心,主要是康熙喜欢吃鱼,鲥鱼刺多,却是他的最爱。

  鲥鱼产于江南,同样是贡品。为了保证鱼的新鲜,快马加鞭送进宫,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

  齐佑与康熙吃过饭,他下令御膳房,无需将鲥鱼的刺去除掉,清蒸之后送了上来。

  康熙虽吃得不多,但齐佑仅仅从他这个举动,便知道他懂得吃鱼,以及对鲥鱼的偏爱。

  萨布素肯定不会知晓这些,皇帝的喜好与口味乃是秘密。宫里的人与近身大臣,哪怕知道了也不敢说。

  只要鱼送进京城,就不会愁卖不出去。他们从北地送进京城的鱼成本太高,亦只有康熙与达官贵人吃得起。

  进京的狼覃军们,年后就应该归来了。等他们到了之后,正好再次运送鱼进京。到了年底再送一次,一年送两次。

  来回奔波,辛苦是辛苦了些,到时候给他们丰厚的红封。不同于保护康熙那般,需要紧张得提着脑袋做事,还有钱赚,他们应当很乐意。

  至于康熙乐不乐意,齐佑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他实在是太缺钱。

  抓鱼只是他发展这里的第一步,富饶肥沃的黑土资源,除了开荒种粮食之外,文明发展迫在眉睫。

  齐佑不便细说,沉吟了下道:“起初我打算在这边开办学堂,先生倒不缺,宁古塔那边流放来的犯人,当教他们识字的先生足够了。修屋加上笔墨纸砚才是大头,这笔钱到处凑一凑,也能勉强凑齐。办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需要长期投入,必须找出一条生财之道。而且这条财路,其他人一概不许沾手,只用于教书育人,修路铺桥。”

  要致富,先修路。如今北地地广人稀,荒无人烟。通往各处的道路,崎岖难行,在路上耗费大量的时间。

  眼下致富暂时难,但是路必须修。

  萨布素以为齐佑要捞钱,没想到却是一心为了这里的百姓。他愣了愣,老脸不知不觉红了,羞愧不已。

  想到四下烂糟糟的道路,萨布素顿时叹息了声,说道:“别说官道,就是像样的路都没有,外出就是吃苦受罪。各地本来就离得远,这路不好,走动就更麻烦,彼此联系得就少。我就算没读过书,也懂得没有流动,就富不起来的道理。”

  齐佑说道:“靠着我们这里修还不行,其他地方也必须一起修,靠着大家齐心协力,方能将将各处连起来。我现在管不到别处去,恰好将军在,拉平仓以及宁古塔周围的路,不说修得与官道一样平坦,至少得像样些,不要下雨时就塌荒,泥泞难行。”

  能将辖下的路修好,萨布素自是高兴不已,说道:“我生在此,长在此,能看到故土大变样,变得好起来,此生我也无憾了。七阿哥,您需要我作甚,只管吩咐就是。”

  齐佑笑了笑,说道:“修路需要勘测测绘,像是张松姐弟,荷叶他们的重要性,这下你能理解了吧?”

  萨布素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是我目光短浅,未曾想到那么多。”

  齐佑看了他一眼,没再让他难堪,将话转到了别处:“还有绘制舆图。这边的舆图我看过,将军也应当知晓,实在是不行。”

  萨布素吃过舆图不清楚的苦,对此感同身受,说道:“舆图很是粗略,只有大致方位,行军打仗时,有时候不小心就走偏了,那真是有苦说不出。”

  齐佑又笑了,起身去拿了一张舆图过来,递给了萨布素,“这是我们垦荒周围的舆图,将军你看看,与你以前见到的舆图对比一下,觉着有何不同?”

  萨布素打开舆图,常德也好奇凑了过去,霎时惊呼了声,说道:“好细致!不但有方位,里数都写得清清楚楚,山与河流标注了出来,还有这个比例......”

  “你轻一些!”萨布素同样眼前一亮,对这份舆图爱不释手。听到常德大呼小叫,手扯了下纸,生怕他扯坏了,毫不犹豫一巴掌拍了下去。

  常德手背吃痛,缩回手哀怨地道:“阿玛,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您还打我。七阿哥是自己人,他看到没事,在外面的话,我得多没面子啊!”

  萨布素不留情面,头也不抬骂道:“滚你娘的!”

  齐佑忍笑,假装没看到常德涨红的脸,说道:“这些事情,同样得要张松他们去做。他们这些人,基本上都来自皇庄的包衣奴才。跟在西洋先生身边这几年,不但要学算学,几何,拉丁文,还要学习专业的测绘知识。最后能留下来的,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北地办起了学堂,种地养鱼的,织布纺线的,考学出仕的,不拘哪一种,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修路办学,好比是我们替后人积攒下的家产,至于发扬光大,就得靠他们了。”

  萨布素感慨地道:“是啊,我已经老了,能做多少事呢?想要到处一下大变样,只能靠后生了。如果不读书,不学本领,照着眼前的现状继续下去,这边永远就是苦寒之地。哪怕开垦了荒地,种出了粮食,也不过如此。粮食不值几个钱,靠种地发不了家。”

  齐佑笑道:“种地也能发家,前提是必须提高粮食产量。老百姓已种了几千年的地,粮食产量能看得到,迄今为止也没长几斤。由此看来,靠着经验并不能种好地。除非让专人去钻研琢磨,如何改善种子,粪肥,除虫等等。这里面包含太多的学问,经验只能作为参考,想要真正改变,必须靠着读书。当然要读的书,不是如何做文章,而是世人眼中看不上的杂学。”

  冬天冷得很,在这边必须穿厚皮袄,哪怕在屋内有炕,照样得裹着厚厚的夹袄。

  齐佑很怀念贴身的羊绒衣衫,可惜的是,蒙古各部落虽养羊放牧,技术不行处理不好,羊毛始终太硬。

  上好的羊毛,没能真正派上用处,只拿来织造地毡等,实在是浪费。

  若是能将这边的羊毛纺织发展起来,能织成羊毛面料,蒙古的牧民生活待遇,会得到大的提高。

  蒙古各部落还基本是奴隶制,各种陋习依然存在。遍地目不识丁之人,眼下想要改革,那是难上加难。

  萨布素愣了下,说道:“照着七阿哥的意思,读书不为了考学,还有人愿意读书吗?”

  齐佑笃定地道:“当然愿意啊。天下的人才,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他们只苦于没有出路,被埋没了。三年一次大考,考中的,仅区区几百人,好多聪明的人,屡试不第。他们的聪明,其实并不在做文章之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个读书高,所指是考科举的高,实在是遗憾呐!”

  常德心有戚戚焉,听得频频点头,道:“就是,我书读得好,就是做不好文章,阿玛总认为是我没学好。要是不用考做文章,而是考别的,比如抓鱼,我一定能考个抓鱼状元出来,我最会抓鱼了!”

  萨布素听得既想笑,又气不过,骂道:“滚你娘的!”

  齐佑却哈哈笑起来,朝常德举起了拇指,说道:“抓鱼状元也是人才,等到过完年我们就出发,我不懂抓鱼,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常德豪气万丈应了下来,将胸脯拍得哐当响,“七阿哥放心,凿冰抓鱼我也厉害得很,定不会让您失望。”

  萨布素瞧着常德的傻样,简直没眼看。嫌弃地别开了头,骂了他句,嘴角却止不住悄然上扬。

  他老了。

  常德资质平平,他一直发愁,待他没了之后,他的那点功劳,会不会延续下去,让常德接替他的位置。

  幸运的是,齐佑来到了这里,他想方设法让常德在齐佑面前露脸,却没见到什么效果。

  如今常德误打误撞能与齐佑搭上话,关系走得近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大家分头准备。过完正月十五,萨布素与常德就领着全副武装的兵,准备好推车等抓鱼用具,帐篷吃食等,汇合齐佑与张松姐弟几人,一起朝堰塞湖出发。

  过年后雪停了,哪怕太阳高照,气温实在太低,雪依然没化,天地间几乎白茫茫的一片。

  道路难行不说,越往上气温越低。在夏季时节,骑马只要大半天的行程,他们足足走了近三天。

  到了山上的时候已近傍晚,来不及抓鱼,赶紧找了背风处扎营生火。

  齐佑全身上下,裹得只剩下了眼睛,眼睫毛还是结了一层冰。他顾不上进帐篷歇息,先过去看了下张松几个姑娘。

  林绣绣如今被锻炼了出来,一路上没叫过半句苦,进到帐篷还有力气与荷叶打闹,伸手去戳她的脸:“荷叶,你过一个年,可又长胖了不少,哎哟瞧这红脸蛋!”

  荷叶偏头躲开,笑嘻嘻道:“长胖了好呀,胖了才不怕冷。”

  张松在忙着生火,见荷叶要脱皮袄,忙拦住了:“哎荷叶,你快别发疯,等会仔细着凉。”

  齐佑见荷叶不以为然,压根不听张松的话,厚皮袄已经脱了一半,赶紧出声拦住她:“张松说得对,你们要穿厚实些,山上太冷,别生病了。”

  荷叶见齐佑发话,二话不说将厚袄子套了回去,脆生生应了,福身请安。

  张松几人忙纷纷跟着请了安,齐佑摆了摆手,“在外面别管这些,你们缺什么就说一声。周围是野林子,说不定有猛兽出没。你们若要出帐篷走动,一定要结伴同行。至于测绘的事情,实在太冷了,你们先放一放,这次就当是先来熟悉道路,等到夏天才上山做这些。”

  几人一起应了,齐佑叮嘱了几句,去营地里又走了一圈。兵丁们忙碌着,升起火堆在烧水煮热汤饭,一切井井有条。

  齐佑与萨布素说了几句句话,方回了帐篷。吃了碗热汤饭,随便擦洗了下,只脱了厚皮袄,便钻进褥子里睡了。

  得高与桂和与齐佑住在一起,两人轮流管着火盆值夜。

  齐佑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几声枪响,接着是站岗亲兵的呵斥声:“林子里是谁?出来!再不做声,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倏然惊醒,猛地坐起身,得高飞快递上了他的袄子,桂和则掀开帐篷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