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劣等支配>第56章 东思远就是仆人的监听器

  因为有喻家的针对,失去主心骨的季家,在那之后仅仅苟延残喘了五年。

  没有了母亲的庇佑,那个“据说”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又已然故去,季枭在季家大院里讨着生活的那段日子,可谓艰难。

  他想,或许自己是应该离开的,可他的年龄太小,空有一身力气,出了门又能干些什么呢?

  所以他赖在了季家。

  为什么说“赖”呢?因为季家内部近乎没有人没有人欢迎他,而他的性格又过于刚烈,向来不服输的他,别人骂他一句他会揍回十拳,别人对他好或许也只能被他那张贱兮兮的嘴气得脸红脖子粗。

  到了季家寿命终结的那几日,甚至开始有下人将屋里还算得上值钱的小东西偷偷拿走了。

  季枭本也拿了几样东西,他想着等出了门,自己或许能靠这些饰品多过活几日,将它们胡乱揣进裤兜里,然后抱着季留给他的那幅画,季枭熟门熟路地找到那间陈旧的画室,而后侧过身子,悄悄钻了进去。

  没错,这就是当初季以蓝和季一起画画的地方,季枭说,那里或许一直维持着当初的模样,因为内里的细节,竟跟季当初描述给他的一模一样。

  这间画室十分隐匿,季家人总说内里有凶灵的怨气残留,而季枭却觉得这是唯一能带给他庇护的地方,自从母亲去世后,他每天晚上都睡在这里,和这些或精美或抽象的画儿为伴。

  他看见季以蓝笔触下的季,那精致而又传神的模样,竟像母亲又重新站到了自己身前,他也看见了由季勾勒而出的季以蓝,那抽象而又粗糙的线条,近乎令人难以想象那被画之人原本的模样。

  他并不懂得欣赏画作,他只是觉得,好歹留存在这个房间里的,都是他所熟悉的人。

  直到某天开始有人驱赶他出去,陌生的面孔,他们告诉他,这个地方已经被喻家的人买下,等将鉴赏师来鉴定完毕,他们会将这里面该搬走的画作都搬走,然后喻家那些人就会一把火烧了这个该死的地方。

  “这个该死的地方”指的是整个季家总部。

  其实对于季家总部被烧毁,季枭内心深处并没有多余的感觉。

  但他不知道该被“搬走”的画作究竟有哪些,以及喻家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两个女孩年少不经事的画作罢了,又不是什么名家。

  工作人员开始尝试驱赶季枭离开,可季枭只是态度嚣张地叫骂,他固执地留在这里,饿着肚子,甚至饭也不吃,内心深处秉持着一种好奇,他就这样等待着。

  终于,鉴赏师来了。

  他抬抬手,精准无误地指出了房间内每一副出自于季以蓝手中的画作,而后回过头,冲在身后等待的人说:“其他的都可以烧了。”

  被判决要烧掉的,都是季枭母亲的画作。

  季枭心中莫名不平,一个没站住,他自那副最大的画像后方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他母亲最后留给他的那幅画。

  他问那个鉴赏师:“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母亲,好似生来就该被轻贱似的。

  而那个鉴赏师只是回过头,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片刻,而后告诉身边的人:“他手上的那副,可以一并留下。”

  “这不是!”小小的季枭手中用力,他嗤笑出声,“什么鉴赏专家,这不是季以蓝的画。”

  而那个鉴赏师却问他,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你父亲又是谁。

  季枭略微一愣,在这个季家,说自己是季家老三的儿子,准不会受欺负,可眼前这个人……

  他没有说话,倒是门外,原本隶属于季家的仆人,他告诉那个鉴赏师,“季家三少的私生子。”

  鉴赏师没多说什么,只抬步走了出去。

  那些被选上的画作也就跟随着他的脚步,被人排着队,一幅幅搬了下去。

  除开最后,季枭手中的那一副。

  季枭说,自己不会让任何人将它拿走。

  当时的季枭大概就像是一条疯狗,任何胆敢惹到他的人,不说被咬得体无完肤,被吠得耳根子发疼,总是正常的。

  他成功用这种方式捍卫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

  工作人员要他离开季家他也不听,就算告诉他今晚上就会一把火烧了喻家,他也不为所动。

  “随他去吧。”鉴赏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喻家的人走了,这时小小的季枭才意识到,整个季家内部,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他没有因此陷入惶惑——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不会任由那些人烧了自己母亲的画作,但他也知道自己终究无法将它们保全。

  于是,在这个已然人走茶凉、无人问津的季家,他将自己母亲抽象而丑陋的画作从楼上到楼下,贴满了季家上下的整个角落。

  季枭记着他们这些年在季家受的苦。

  他记得他们的白眼、他们的冷嘲热讽以及颐指气使的态度。

  他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在生下自己前,也在这个地方受尽了委屈。

  季枭生来就是这么记仇的,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报复。

  所以在傍晚时分,他点燃了本该由喻家燃起的第一把火。

  由母亲的丑陋的画作为引,让她的火将这该死的地方燃尽。

  等到周遭的空气开始变得炙热,季枭拿出了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最后一副画作。

  那是她留给他的唯一一件,算得上有价值的东西。

  他将它点燃,看着它的模样在一片烟雾中开始变得模糊。

  他无需留下它。

  它的模样,她的模样,早已镌刻在他的心头。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季家大门被轰然间打开的时候,季枭想的是,哈,看来我终究还是命硬,死不了,死不了。

  他面对的是被父亲任命,首次处理喻家事务的喻青书。

  季家竟提前着了火,这是计划之外的意外,原本将一切都准备好的喻青书,本该迎接自己首次任务的大获全胜。

  而季枭将这一切毁于一旦。

  季枭的运气很不好,第一次见面,碰上的便是盛怒之下的喻青书。

  他被打得不省人事,挨揍其间望着打手身后,喻青书的脸,还一个脏字接一个脏字儿地往外崩,像是全然不怕死似的。

  而后就跟拖狗一般,季枭被拖到了喻家大院。

  其实那不是季枭第一次见到喻老爷子。

  早前白天里的鉴赏师,也就是眼前的喻家家主,喻老六。

  因为在喻家内部再次出言不逊,他又被饿了整整五天,其间他一直喻家的人被审讯着,说是季家有一溜手下卷走了季家上一辈留下的最后一笔钱,跑走了,喻家这头要他说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季家的资产,都是需要季家的血脉认证,才能被取出,所以在喻家看来,季枭这个人,或许正是喻家彻底铲除季家的关键所在。

  然而可惜的是,这个口出狂言的季枭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力排众议,喻老爷子于是决定将季枭找个地方养起来。

  他说他:“算是有点骨气。”

  沉吟片刻,喻老爷子最终决定将季枭送到与他年纪相近的,冉灯所住的公馆,让他成为他的仆人。

  “其实难以形容见到你时的第一感觉。”

  夜色中,季枭的声音格外低沉,而我也依稀记得他说过,我的模样跟我的亲生母亲季以蓝有六七分相似。

  而后他笑了出来,“所以我才觉得你像是个女人,忘了跟你说,我最讨厌娘娘腔的男人。”

  不禁黑了脸,我不知用什么动作来反抗,才能向他表达,我不是娘娘腔。

  “你的人生,就是主角的人生。”扯了扯嘴角,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说了出来,“从一开始的贫民窟,到现在……掌握了一切,还有你的母亲,你们……”

  因为你们受了太多的苦楚,有时候结局是好是坏,都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我呢?讪笑着,我自己也做不出回答。

  “谢谢你,愿意让我知道这些。”该气恼的时候气恼,该感谢的时候感谢,这是我一直以来奉行的准则。

  “所以我在计划一件事,冉灯。”季枭距离我很近,此刻,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颤。

  “什么?”微微蹙眉,我预感到这或许不会是一件好事。

  但后来无论我怎么问,季枭都不再说。

  后来的几天,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季枭故事的启发,我的创作速度变快了不少,我终日闷在工作室里,废寝忘食地进行着我的创作。

  非但是影视剧的剧本,我甚至想着,要是能将它改做话剧的剧本那该有多好?

  要是我能够出演我自己创作出的角色,那该有多好?

  东思远依旧是借由拜访公馆,实则对我进行“爱枭”洗脑的顽固分子。

  他告诉我最近季枭在忙一些事,所以不能经常回家,叫我不要介意。

  我能有什么好介意的?挑了挑眉,我不以为然,内心深处,我明白或许季枭是正在忙着那天晚上他所“计划”的,却又不告诉我的那件“大事”。

  剧本的大纲已经草拟完毕,我时不时喜欢跟东思远讨论剧情的发展,虽然我知道他可能有些听不太懂,但能跟别人交流自己创作出的东西,还是令我感到兴奋。

  东思远这家伙……老实说,他的表现令我有些许意外,在我道出构想的当时他可能并无任何建设性的提议,可第二天我们再次见面,他竟又能一反常态地对我先前的话语做出逻辑严密、结构完整的回应了。

  最初我还觉得这没什么不对,可等我那股兴奋劲儿逐渐过去,果然,我还是发现了事情没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所以,在一次不经意间的谈话中,我用一些简单的话术引东思远上了当,才得知果然,原来我跟他的所有交谈回过头都会被原封不动地禀报给季枭。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理智龟裂的声音。

  不小心说漏了嘴,东思远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当我问他这次我们之间的谈话季枭会不会被季枭知道呢?

  他倒是老实,也不避讳地告诉我——“是”。

  那一刻,我近乎产生了将他轰出这间公馆的冲动。

  “既然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正式宣布,我要反对你们的这种做法。”郑重其事地,我对坐在我面前的东思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