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苏锦眠才在孟笑这里了解到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这几天大比时,酩越峰有好几个参赛弟子在比赛时都出现了灵力凝滞的情况,觉得蹊跷,就上报给了洛无。

  宗门大比这东西说不重要又常被各宗门拿来比较,说重要说白了就是给各门派的小辈们凑热闹的。但酩越峰身为这次大比主办方,这边出了问题,传出去也不好听。

  至于怎么跟苏锦眠扯上了关系……那几个弟子下来以后交流了一下,发现在比赛之前都有过跟苏锦眠的接触,于是怀疑是他从中作梗,这才有了今天的事。

  孟笑道:“他们还说你向他们询问过酩越峰选拔参加大比弟子的标准,说你是嫉妒无论此次比赛得了什么结果,都有进补修为的灵药,所以才会对他们下手。”

  苏锦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是问过那个标准,但只是单纯好奇,绝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

  那些人是有被害妄想症?

  孟笑看他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你放心吧,我自然是信你的。我整个锦州城都换不来的人,又怎么会为了几瓶不入流的灵药做那些龌龊事。”

  苏锦眠此刻没心情跟他说笑,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冤枉过,很怕等下到了刑堂不知道该说什么,着了对方的套。

  孟笑舍不得再逗他,于是转为安慰:“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苏锦眠勉强笑了笑。

  两人转了几个弯,绕到刑堂小室,刑堂正厅平时都没什么人来,这里更是廖无人迹。

  也只有这种暗审才会给这里添点人气。

  小室里站了几个人,大都低垂着头,只有洛无一个人坐着。苏锦眠到之前,房间里安静得针落可闻,他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他身上,苏锦眠没受过这种待遇,一时有些不自在。

  “可以了。”洛无向那几个弟子示意,“人到了,你们刚刚说了什么,现在再说一遍。”

  “是。”几个弟子中站最前面的人开口,他往苏锦眠这边看了一眼,却跟刚好看过来的孟笑对了个视。

  那人不卑不亢地收回目光:“比赛前一天,弟子练完剑回来,经由苏师弟房间时,突觉浑身疲软无力。我原以为是这几天过度修炼所致,便想着回去好好休息,当晚就没使灵术,却没想到第二天比赛的时候,灵力都使不出来了。”

  “我原本以为是这两天不小心吃错了丹药,结果下来一问,好几个师兄在比赛前几天都像被卸了力气一般,他们被折腾得好几天都怠于修炼,也是直到比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灵力出了问题。”

  苏锦眠这才认出来,原来现在这里指控他的几个人竟然都是参加这次比试的,而且跟他住得近,平时也说过几句话。

  场上安静了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苏锦眠身上,仿佛他真的是那个因为嫉妒而毁酩越峰名誉的凶手。

  他忍不住为自己争辩:“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刚才说话的弟子转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他们在经过你房间的时候,也闻到了那股异香,只不过因为你平时就养的有花,他们一开始并未深想,直到比赛结束才发现蹊跷。”

  苏锦眠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养的有兰花,但都是味道极浅的品种,这几天他在自己房间,也从来没嗅到过让人闻了闻就没力气的味道。

  他看了看指证他的一众师兄,又看了看一脸严肃坐着审案的洛无,哑口无言。

  洛无在余蕤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他,饶是如此,眼角的余光也发现了苏锦眠的小动作。

  他问:“酩越峰弟子居住的房屋杂集,你又怎么能确定那味道就是从苏锦眠那里传出来的?”

  余蕤道:“弟子下来问几位师兄的时候,得知这一处只有苏师弟养花。”

  这意思,竟然连那异香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都不知道。

  他身后站着的几个弟子脸色白了白,在余蕤看不到的地方,他以为团结一致讨公道的师兄用带着愤恨的眼睛狠狠剜了他几眼。

  洛无也皱眉:“就因为那股说不清来历的异香,你们就认定是他对你们下手?”

  余蕤身后,有人听到这句话,知道这个证据还不够关键,立马出声:“大师兄,不止我们,那天我看到万花谷的季师兄也去了他那里,结果……”

  结果比试的时候就输给了季如松。

  季玄是东离国太子,名噪天下,而季如松,纵然天下人都知道东离国有个三皇子,却很少有人关注这皇子姓甚名谁。季玄过于耀眼也魅力十足,在他的人格魅力之下,提起东离国,人们甚至不会想起如今还在位的老皇帝,而是会先想起季玄这个太子。

  季玄输给了东离国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恐怕任是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现在季如松没把身份摆到明面上来,季玄就从“输给胞弟”变成了“输给酩越峰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难免又给天下人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洛无不动声色地看了苏锦眠一眼,这件事要是牵扯到了万花谷就不好断了。他当然不觉得苏锦眠有闲心算计那几个师弟,毕竟前世那人骗了自己十几年也未露破绽,要真是有心作计,又怎么会让人抓住把柄?

  只不过到这里,他坐着“酩越峰大师兄”这个身份,再在这个时候说季玄输给季如松是实力问题,落了万花谷和东离国的面子,总不太好交代。

  洛无看着苏锦眠:“你有什么要说的。”

  他只是照例询问另一方的看法,落在苏锦眠耳里,却好像已经判了他罪一样。

  苏锦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转念一想又觉得太过矫情,他余光看到孟笑看着那几人时眼里的冰寒,突然想起来时孟笑说的让他放心。

  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但目前为止,孟笑没害过他,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苏锦眠定了定心,道:“弟子是被冤枉的。”

  余蕤身后一个弟子见状忍不住笑出来:“要是我做恶事被发现了,也说我是被冤枉的。”

  那人转眼看见苏锦眠旁边眼里跟淬了毒一样的孟笑,一股寒意从心底蹿起,脸上的笑也僵硬下来。

  苏锦眠却没注意到,只是自顾自为自己辩解:“不管你们信不信,你们说的异香我没闻到过。第一就算真的有你们说的那股香味,也不能证明那是我弄出来的;第二季承平住得离我也不远,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他又怎么能在比赛上赢过万花谷的季师兄?”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正好够小室的人听到,但有理有据,就连一开始与他争锋相对的余蕤,眼里也不由露出犹疑。

  他后面的蔡炳见他似要倒戈,抢着出声:“第一我们这一片除了你就没人养花,那味道不是从你那出来的难不成是从我房间?第二谁不知道你跟季承平关系好,你既然能弄出那香,自然也可以给他留解药。”

  这简直是在耍无赖!苏锦眠气得全身发抖,对方人多势众,就算不说话,光每个人这么看他一眼,就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是个不堪的阴谋家。

  他第一次有一种“浑身上下全是嘴也说不清楚”的感觉,也看出来这些人就是赖上他了,非要给他安上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锦眠已经做好了跟这些人死磕到底的准备,孟笑突然伸出一只手拦在他身前。他面上依旧带着笑,只不过这笑却没有半点实质。

  他看着后面说话的蔡炳:“听了这么久,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