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将她扶着坐下,垂下眸说:“师母,节哀顺变。”

  “这是老师留下的信。”他将几封信放到白夫人的手里:“这里面想来有老师想对您说的话,看看吧。”

  白夫人颤抖着手接过去,看完后哭的泣不成声,尚书府里里外外的人都在哭,一时间哭声震天。

  李衍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那彻天的哭声仿佛还在耳旁,他坐在院里的石阶上,满脑子都是今日的事,他想到信中那句“上不可违君意,下不愿蒙良知,唯有一死以全此身”便觉得周身发凉。

  “正卿。”宋谦坐在他身侧,夜里寒凉,可他也没有独身进去,只是说:“白尚书清誉,还要靠你维系,不要让他身后蒙尘。”

  他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拿出信件递到他面前道:“我知道,这信,你先看看吧。”

  宋谦借着檐上挂着的灯笼烛光将信看完,他面色沉沉道:“这话的意思是......”

  “君......”李衍苦笑:“这世上除了那九五之尊,谁人敢称君?”

  他们二人都默然不语。

  若做这一切的人都是皇上,那这段日子以来他们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他们不是被重用,而是作为一把利刃帮他诛除异己,可等世家都被铲除呢,为了安抚人心,他们定会被推出去当替死鬼。

  “明日还去吗?”宋谦问。

  李衍说:“明日白尚书去世的消息便会传遍京都,估计皇上会让我们等白氏办完丧事再去,不过早晚的事情,总要去的,江氏被铲除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六部人人自危,皇上定会借机收权,等事情都安顿下来我们只怕就没有出去的机会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离开京都,留在京都是绝无活路的。”

  “正卿,我们手中无一兵一卒,白尚书既然留了这封信,那便是希望你做些什么,现在我们都要明哲保身,千万不能莽撞行事。”宋谦看着他阴寒的眼神出声提醒。

  他垂首道:“我知道。”

  “这封信随身带着吧,一旦被发现了只怕我们便要被安上谋反的帽子,白氏的人也不会有活路。”宋谦说。

  李衍抬手抹了抹脸答:“恩。”

  第二日他们穿着一身白袍往白府去,出去街上的时候却看到沿路都是素缟,每家每户窗子上都搭着白布,路上的人胳膊上也都系着白巾,整个京都仿佛都陷入死寂,没有人出街来摆摊子,李衍知晓白尚书在世时极得人心,只是没想到竟会到这种程度,几乎全城的人都在为他的逝世而哀伤不已。

  白氏府中极其安静,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可白青尤生前喜静,来的人都是自发的闭口不言,偶有说话的,声音也很低,生怕惊扰了他。

  他们上完香便在旁边帮衬着白夫人照顾来往的人。

  “江大人。”白夫人看到江望舒前来走过去微微屈膝。

  江望舒客气的扶了扶道:“白夫人客气了,白尚书在世时为民请命,现如今他遗憾过世,举京哀悼,不管如何,还请节哀顺变。”

  “是。”白夫人抬袖拂了泪应道。

  李衍看着他,眸色忽然变了变。

  一切事情的开端都是豫西兵败案,而兵败案之后得到好处最多的......不就是江望舒吗?那这一切......

 

  、密论

 

  

  他的眸色深了深,有些危险的看向他,江望舒察觉到不怎么善意的目光也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微微颔首:“李侍郎,节哀。”

  “恩。”他应。

  宋谦察觉着他僵硬的身子,待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后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李衍摇头,之后又补了一句道:“回去再说。”

  白府的外面满满的围着人,虽然不能进府去祭奠,可人们却都自发的站在门外,个个眼睛通红,哭的泣不成声。

  李衍避开人群出去,宋谦看他精神萎靡,抬手握住他的手腕道:“正卿,还没到倒下的时候。”

  “我没事。”李衍扯了扯干裂的嘴唇,顿时疼得嘶了一声。

  他们回去的时候李和泽已经离开了,李衍独自一人坐在院儿里,国士府的人也都知道这些事,没人敢不识趣的前来触霉头,宋谦站在他面前道:“今日江望舒传了皇上口谕,叫你我马上出京去查先太子遗孤之事,所以估计我们待不久,收拾收拾情绪,还有别的事等着你。”

  “走吧。”李衍也没想在这京都多待,满城的素缟,看着都叫人难过,离开也未必不是好事。

  管陶把马车和行李收拾好才进来说:“公子,要带的东西都齐备了。”

  “知道了。”宋谦应。

  管陶没走,定在原地说:“公子,国士叫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