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案件尚未查明,豫之是跟着我来的,你这是说我也下作?”李衍不动神色的把茶盖扔在案上,闻言众人的气猛然提到了嗓子眼,各人面面相觑,摸不清他的心思。

  当初宋谦下狱时他暗授狱卒施于重刑是众所周知的事,可现在又出言袒护,实在矛盾重重。

  “不敢。”高俅离倒是不怕他,傲气的抬起下颔,猛地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只是那肮脏之人坐在这里,饶是满桌美味佳肴也真让人难以下咽!”

  宋谦半垂着眸把玩手中的扇子,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仿佛这些谩骂都与他无关。

  “高大人可是能屈能伸之人,想当初生肉都能嚼烂喂到高公公嘴里,这些饭菜只怕不是难事吧?”李衍斜侧着身子,半条胳膊搭在宋谦椅背后,有意无意的把玩着他的发丝,嘴角含着笑。

  高俅离的脸色顿时泛了白,京都的人都知道他是因为喂了高让生肉保他一命才得以成为高让的义子,可这些年早已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事,没想到今日他李衍竟然为了区区一个罪臣之子捅他的心窝。

  他阴笑着掰折筷子,往前倾了倾身子道:“李侍郎,豫西死的人可是你李氏的,现如今你竟对这罪子百般袒护,他们若是见你此般作为,非要气活了不可!”

  “那高大人倒是有本事,我求之不得呢。”李衍往后一靠,腿长长的伸直。

  江望舒见席间静下来这才道:“上菜吧。”

  “这道胭脂鹅脯端宋公子跟前儿吧。”高俅离指了指闷声不语的宋谦:“这鹅肉啊,里边着实太白了,就跟那泡得发白的尸体一般,还得放点调料,沾点红才好看。”

  他招呼道:“宋公子快吃啊,大补的东西。”

  宋谦抬眸望向他,眸色清冷寡淡,片刻后拾起筷子,筷头刚探进盘里,盘子便被人端走了。

  “我们都是俗人,没福分吃这娇贵的鹅肉,再说,豫之可没有吃人肉喝人血的喜好,这菜还是适合高大人吃,给,别客气。”李衍把那盘胭脂鹅脯重重的放在高俅离面前,接着笑眯眯的把另一盘菜拿过来道:“豫之身子不好,还是吃这道板栗烧野鸡,补气血的。”

  席上的人瞧他们一来一往都没敢动筷。

  “正卿......”郑弈鸣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本来是想着借今晚的机会请请新上任的中书令,顺便也收买收买李衍,眼见着堤坝的事马上就要查到他郑家头上了,总得想法子压下去,可谁曾想竟会弄成这样?

  “动筷吧。”李衍扯回自己的袖子面不改色的说着:“多好的一桌菜啊,不吃可惜了,大家快吃吧。”

  这顿饭多数人都吃的不舒服,方才的一幕如鲠在喉,谁能吃的心安?

  倒是进来就没说话的宋谦和心宽能撑船的李衍吃的不错,途中还评着哪道菜的味道不错,看得周围人心惊胆战。

  “在下还有些事,诸位慢用。”高俅离擦了擦嘴起身。

  李衍也顺着站起来笑道:“别急啊。”

  “来,把这道胭脂鹅脯给高大人包起来带回去。”他把后堂的人叫出来道:“多名贵的菜,扔了可惜,快。”

  

 

  、袒护

 

  高俅离冷着脸让人把这胭脂鹅脯拎了回去。

  “望舒,这......”郑弈鸣看着他唤了一声,低头指着这满桌的菜道:“今日这真是......本来是......”

  江望舒文雅的笑着道:“无妨。”

  “我也用完了,告辞。”

  众人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也纷纷离开了,片刻后这里便只剩李衍,宋谦和作为东道主的郑弈鸣。

  “正卿,我也没想到那阉人会当着你的面说那些话,这真不在我预料当中。”郑弈鸣看着李衍阴沉沉的脸讨好的说着:“我本来想宋公子跟着你,不一道儿请好像不太合礼节,不过我可真不是叫人来羞辱他的。”

  宋谦手里依旧捏着那把扇子,垂着眸神游天外。

  “我知道。”李衍用眼角余光扫了宋谦一眼继续道:“夜深了,你回去吧。”

  郑弈鸣依旧坐在原位,眸光瞟了瞟宋谦道:“宋公子,那个......”

  宋谦了然的起身:“我出去走走。”

  “有话直说。”李衍看着郑弈鸣手脚蜷缩的模样抬眸望向他:“你我都这么熟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这才略一沉声道:“正卿,我爹知道你们最近在查堤坝的案子,你们可查出些什么了?”

  “没有。”李衍抓了一把豆子塞进自己嘴里,嚼得嘎嘣作响:“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郑弈鸣挠了挠头发嘿嘿笑着道:“没,我爹和那王毅雄私交不错,听说你们去他府里查了,这不才托我过来问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