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飘渺烽烟>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匕首

  义渠王收到太后的书信,内心哀上加哀,决定即日赴秦国探望太后。义渠王后和许多位大臣极力反对,但义渠王固执己见,众人也无可奈何。

  临出发前,义渠王下旨,册立五王子尔孛为义渠国储君。尔孛血统纯正,为人谦和,贤才与战功兼备,义渠王选他做储君,众臣皆无异议。

  *

  秦都咸阳,魏冉、芈戎、白起三人在城内外都布设了军队,王宫中也加派虎贲武士守卫。

  这天魏冉又到武安君府来与白起议事。魏冉道:“太后执意要亲手行事,所以甘泉殿里须得仔细布防。若让虎贲武士待在太后近旁护卫,一则多有不便,二则会惹义渠王生疑、恐对太后不利,因此我专门寻了几个懂拳脚的宫女去甘泉殿侍候。”

  白起微微点头,道:“穰侯的部署很周全。”

  婷婷道:“穰侯,不如让妾身也去甘泉殿护卫太后吧?”

  白起一惊,一手攥住婷婷皓腕,肃然道:“此事危险,你不能去!”

  魏冉也回绝道:“小仙女,你莫管这事啦。”

  婷婷灵动的乌眸闪耀着坚定的光芒,浅笑着对魏冉道:“穰侯,太后素日待妾身照拂有加,如今太后需要女护卫,妾身当仁不让。”

  “这……”魏冉皱起眉,一霎无法言语。

  婷婷又仰面望着白起,温柔的道:“老白放心,我的武功那么好,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白起剑眉倒竖,道:“我怎可能放心?我不同意你去!”

  婷婷扬唇“嘻嘻”一笑,道:“你不同意又如何?你可拦不住我。”

  白起急得眼圈发红、额头冒汗,双手抓紧婷婷肩膀道:“婷婷,就当是我求你了!”

  婷婷心弦倏振,不禁低下头,幽幽叹了口气,道:“老白,我必须做这件事,否则我不安心。我也恳求你,勿要阻止我。”

  白起从来经不起婷婷相求,此刻婷婷开口“恳求”,他自然不忍心拂逆婷婷。但他又实在不愿让婷婷无端的多参与一场凶险之事!左右为难、百感交集,他喉咙梗塞,说不出一个字。

  婷婷抬起一手,纤纤指尖戳了戳白起的胸膛,道:“老白,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白起两眼注视着婷婷,仍是说不出话来。

  魏冉思忖片时,对白起道:“白起,我们的布防极为严谨,按理说确实不会发生险情。届时你就在甘泉殿外接应,如果殿内有什么动静,你定能及时相援。”

  白起考虑了良久、苦恼了良久,最后唉声叹气的答允了婷婷。

  *

  卯月末,义渠王率领着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队抵达咸阳。

  义渠王让骑兵队驻扎在咸阳城外,自己则由大将扎犁贴身护卫,另带了二十名精壮武士入城进宫。

  在王宫大殿内,秦王嬴稷和义渠王互相施礼问候,嬴稷继而谈及尔祺、尔瑞等人的遭遇,说了不少悼念之语。义渠王默然听着,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辨不清是悲是怨、是哀是怒。

  等秦王嬴稷言毕,义渠王躬身一礼,道:“本王记挂太后安康,盼能一见,望秦王允准。”

  嬴稷道:“太后亦有要事需与义渠王洽商,寡人领义渠王去甘泉殿。”

  义渠王道:“多谢秦王。”

  遂尔,秦王嬴稷和义渠王来到甘泉殿外,嬴稷对义渠王说道:“义渠王,你可进甘泉殿探望太后,但你的这些随从就不方便跟着了。”

  义渠王点头道:“本王明白。”

  扎犁见白起、魏冉、芈戎三人都在秦王嬴稷身旁,心下不安,便朝嬴稷行礼道:“请秦王允许在下陪同吾王!”

  嬴稷长眉稍拢,问道:“扎犁将军是信不过寡人和太后么?”

  扎犁道:“在下不敢!只是在下既为吾王此行的近身护卫,那便断断不可渎职!”

  嬴稷瞟了眼义渠王,道:“义渠王意下如何?”

  义渠王微微生笑,道:“扎犁,你且留在此地罢,倘使太后和秦王真要对本王不利,你纵然跟在本王身旁也无济于事啊。”说完就大踏步走进甘泉殿,颇有潇洒无畏之态。

  嬴稷望着义渠王的背影,明亮的双眼中隐约浮现出一丝快悦的笑意。

  义渠王进入甘泉殿,熟门熟路的来到太后寝殿,在帘幔外头朗声喊道:“芈姬,我来看你啦!”

  侍女曹藤随即过来掀帘幔,义渠王礼貌的道了谢,大步走向太后床边。

  太后背靠着填塞鸭绒的锦缎软枕,恹恹而坐,身上穿的是家常的青色衣裙,腿上盖一条貂皮薄被,头发用一根深褐玳瑁簪简单的绾成髻子,蛾眉未描,绛唇未点,腮颊不施脂粉。

  她瞥见义渠王走来,稍稍抬头,语气带着倦意道:“蛮王,你终于来了。”

  义渠王应道:“是的!我来啦!”这话音一落,人已扑至床沿,俯身张臂抱住太后,激动的道:“芈姬,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我在义渠很想你啊!”一行说,一行痛哭流涕。

  太后睁大凤目,怔怔的出神,隔了一会儿,也不期然的流下眼泪,道:“这些年,我老得很快。你也看到了,我现已是满头银丝、满脸皱纹,真真是一个丑陋的老太婆!”

  义渠王松开怀抱,双手扶着太后的胳膊,含泪笑道:“你老了,我也老了,你成了老妇,我也成了糟老头子!年长衰老本是自然天理,你我何须介怀呢?再者说,我的芈姬即便是老了,也依然是位美人儿,一点都不丑呀!”

  太后破涕为笑:“蛮王油嘴滑舌,功夫不减当年哩!”

  义渠王笑着拿起太后枕边的一方巾帕,给太后擦抹眼泪。

  然而太后的眼泪却流个不停,越流越悲怆。

  “蛮王,我问你,我们的两个好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太后捉了义渠王之手,呜咽询问。

  义渠王一愕,刹那呆住不动,仿佛周身的肌肉骨骼、连同面部表情都瞬间变作了石头。

  太后声泪俱下的哀求道:“蛮王,请你体谅我的心绪,我是祺儿和瑞儿的亲生母亲,哪有孩儿猝然离世、亲生母亲却不知详情的?我只求你详细的告诉我,不要瞒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义渠王渐渐回过神来,沉重的点一点头,道:“你写信叫我来咸阳,我也猜到你必然会问我祺儿、瑞儿的事,而我既然来了,便不该再欺瞒你。”

  太后目不转睛的盯视着义渠王,泪珠不断涌落。

  义渠王痛惜的道:“我告诉你实情,我们的祺儿和瑞儿是被丕儿、蒾儿害死的,至于丕儿、蒾儿为何狠下杀手,不消我多言,芈姬也是懂的。”

  太后听了这番话,一只手捂住胸口,喘着粗气道:“尔丕、尔蒾觊觎储君之位,所以害死了我们的祺儿和瑞儿!为了权利而手足相残,华夏族和戎族并无两样,可叹,可叹啊!”顿了一顿,她又问义渠王:“蛮王,你可有依着国法惩治尔丕和尔蒾?”

  义渠王脸色发窘,低声回答道:“没有。”

  太后泪如雨下,突然两手握拳,“砰砰砰砰”连续打在义渠王身上,嘶嚷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处死那两个忘恩负义、阴险毒辣的杀人凶手!你说过你最重视的儿子就是祺儿和瑞儿,你是满口胡话诓我吗!你心里最看重的儿子是尔丕和尔蒾!”

  义渠王也不管太后冲他发脾气,泪流满面的解释道:“不是的,事情不是芈姬说的那样。我原先也要惩治丕儿和蒾儿,但丕儿和蒾儿联合了王后以及多位王子、重臣,向我交出了一份证据,指证祺儿、瑞儿确有华夏族的血统。王后他们都认为丕儿和蒾儿是为义渠国除去了混淆王室血统的异己,他们逼着我赦免丕儿、蒾儿的罪行,并将整件事归为天灾来隐瞒秦国。”

  太后道:“祺儿和瑞儿的身世已保密了三十余年,无端端的,怎就出现了证据?是什么证据?”

  义渠王探手入怀,取出一卷帛书,递给太后。

  太后展开帛书阅览,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但沉吟须臾后,她把帛书扔在一旁,吼道:“这又如何!你是堂堂义渠国的国君,岂能受那些乱臣贼子的要挟摆布!”

  义渠王怅然道:“当时的情形,倘使我一意孤行,丕儿、蒾儿、还有其他很多权贵都要起兵造乱。”

  太后怒道:“你怕什么?你朝中难道没有支持你的王公大臣了?你手上难道没有兵马了?”

  义渠王叹道:“的确,真打起仗来,我未必会输。可我是义渠国的国王,我不能让我的国家陷入同胞内斗的动乱之中啊!”

  太后哭道:“你为了国家安定,就能纵容杀人凶手吗!可怜我们的祺儿和瑞儿,死得那么惨!”

  义渠王抱住太后,哽咽道:“芈姬,你是主持过国事的,你不会不明白我的苦衷……”

  太后伏在义渠王胸口哭号,义渠王的皮衣湿了一大片。

  半晌过后,太后才略微缓住,有气无力的道:“蛮王,总算你肯对我说实话,我心里多少有些宽慰。可是,我们的祺儿和瑞儿终究是不在了,我这三十多年来的精心谋划,也全都空费了。”

  义渠王道:“芈姬,你我皆是希望义渠和秦国永为友邦的,我现已立了五王子尔孛为储君,他是亲秦的,与祺儿、瑞儿的感情也很好。对了,我还可以让他认你作义母!”

  太后道:“我不要义子啊,我只想要我的祺儿和瑞儿!”说完又开始嘶声恸哭。

  义渠王抱着太后,不住的劝慰。

  忽然,太后的右手自枕下摸出一把尖锐的匕首,用尽全力、扎进义渠王的后背。

  义渠王“啊”的大叫一声,一双眼睛睁得滚圆,那两汪迷人的蓝色迅速变得暗淡浑浊。

  是时,寝殿内的曹腾、虞萤及六名会武功的宫女尽皆围上来,婷婷也从一架屏风后跃身而出。

  婷婷脸腮上闪烁着两行晶泪,但她努力使自己冷静,并仔细判断义渠王的情状,旋即示意众宫女暂勿行动。

  “蛮王,你说的没错,我们都该明白彼此的苦衷。”太后左手捧着义渠王的脸,泪盈盈的苦笑,“我曾经为我们、为我们的孩子、为我们两个国家计议得那么妥善,可如今,我的愿望落空了,我不得不另作抉择……”

  义渠王的脸皮和嘴唇已变成紫色,口角溢出一线紫黑,滴洒在太后的手掌上、衣服上。他颤颤巍巍的将右手抬起,牢牢握住太后的左手。

  太后凄然道:“蛮王,对不起……终究是……我害了你……”

  义渠王的呼吸愈来愈急促、愈来愈艰涩,似立刻就要气绝。他握紧太后之手,脸上强拧出一抹笑容,道:“芈姬……我不怨你……是我有错在先……我没能看顾好我们的孩子……所有的事,都怪我……都怪我……咳……”他喷着血剧咳了两声,虎躯轰然栽倒在太后床下。

  婷婷走上前,伸指一探义渠王颈侧的脉搏,抽泣着向太后禀报道:“太后,义渠王已身故……”

  太后正襟危坐,道:“小仙女,你去通知大王他们进来吧。”

  婷婷伸袖擦干两颊泪水,道:“谨诺。”

  婷婷疾步走出太后寝殿,来到正殿。

  秦王嬴稷、白起、魏冉、芈戎四人都坐在正殿里,见婷婷前来,四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

  婷婷朝嬴稷作了个揖,道:“大王,太后传您去寝殿。”

  嬴稷知晓大事已了,心情甚愉,正要开怀笑语,却看到婷婷脸上若有泪痕,他目光又一沉,关切的道:“小仙女,今次辛苦你了。”

  婷婷垂首道:“大王言重,臣妇并未做什么。”

  白起向嬴稷抱拳道:“大王,微臣请求陪伴内子休息片刻。”

  嬴稷道:“好。余下的事,寡人和两位舅父先去处理。”

  白起谢恩,起身走至婷婷身畔,扶着婷婷坐到茵褥上。

  婷婷望了眼门外,只见晴朗阳光下,许多寺人正在洒扫,地面上有几处血迹尚未清除。婷婷心中了然,义渠王的护卫们定已全数丧生于虎贲武士剑下。

  嬴稷着宫女给婷婷端来一壶兰花茶,随后就带领魏冉、芈戎去往太后寝殿。

  待近侧再无旁人,婷婷双手捧心,长长的叹了口气。

  白起为她斟了一杯茶,柔声道:“婷婷累了,先喝杯茶,好生歇会儿。”

  婷婷摇一摇头,道:“我确实什么也没做,没什么累的。但我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白起搂住婷婷,温存的道:“你心里有苦闷,说出来许能舒坦些。你我最是亲密,无需避忌。”

  婷婷蓦然抽噎起来,低声道:“太后和义渠王本是感情很好的,可今日太后却亲手杀死了义渠王。爱侣相杀,何其残忍,何其无奈……”

  白起沉默不语,轻轻用袖子擦着婷婷的眼泪。

  婷婷续道:“此事于尔祺王子、尔瑞王子而言,又是亲生母亲杀死了亲生父亲,两位王子在天有灵,怎忍见父母之间发生这等惨祸……”

  白起仍是沉默。

  婷婷怆然道:“我原先只想着一定要为尔祺王子、尔瑞王子、小鸢公主他们报仇,可是为了报仇,我们却害死了义渠王,他日兴许还将有不计其数的义渠军民死于战火,尔祺王子、尔瑞王子、小鸢公主肯定不会喜欢这个结果啊!”话至此处,又垂眸叹了口气。

  白起轻握婷婷一手,温和的道:“军国大事,本就由不得人喜欢不喜欢。”

  婷婷蹙着细眉,幽幽的道:“恩,我懂的……”

  嬴稷、魏冉、芈戎走进太后寝殿时,太后已换了身衣裳,脸面抹了淡妆,头发重新梳理,凤簪金光闪灼。

  嬴稷双膝跪地,拜道:“母亲义勇,为大秦除患,孩儿感恩不尽!”

  魏冉和芈戎也跪拜道:“太后大义!”

  太后意态端严,清声道:“义渠王执政年间,义渠国从未犯我大秦疆土,且常年与大秦互通有无,洵然是恪守了盟友之道。现下他身死异乡,哀家希望稷儿能给他一个体面,替他选一副好棺椁,来日送他回故土安葬。”

  嬴稷应允:“孩儿谨遵母亲懿旨。”遂令蔡牧传进来六名寺人,把义渠王的尸体搬了出去。

  太后道:“稷儿,阿冉,阿戎,你们三个也先出去吧,哀家今天不想再谈议政务。”

  嬴稷微笑道:“母亲受累,还请好好歇息。”

  太后点首,道:“唤小仙女来,哀家要与她说会儿话。”

  嬴稷心下疑惑:“母亲要和小仙女说甚么?”但又不好细问,便答应道:“谨诺。”

  三人退出寝殿,不多时,婷婷进来,屈身道:“妾身参见太后。”

  太后莞尔:“小仙女不必多礼,来哀家这边坐。”

  话音一落,虞萤即在太后床下放好一张厚实的熊皮茵褥。

  婷婷遵行太后旨意,蹑足走到床边,跪坐在茵褥上。

  太后和蔼的问道:“小仙女,你方才目睹了义渠王之死,你觉着可有蹊跷吗?哀家拿涂了毒的匕首刺入义渠王后背,那毒性虽强,却也不是见血封喉的,你说义渠王为何不挣扎、不反抗?他难道不恨哀家、不想反击吗?”

  婷婷登时又热泪盈眶,道:“妾身有‘灵感’,妾身当时感知不到义渠王心怀恶意,因此妾身可推断,义渠王直到死去,他都没有恨过太后,更无加害太后之心。”

  太后淡淡一笑,道:“其实哀家也未料到,今日行事竟能顺利如斯。蛮王他真的孤身来见哀家,没带侍卫,没穿铠甲,全无防备。哀家拿刀子刺了他,他也毫不在乎,他连骂都没骂哀家半句。唉,蛮王绝不是个糊涂懦弱的蠢人啊,但他今天为何这么傻呢?莫非,义渠王当真对哀家用情至深?”

  婷婷点点头。

  她记得白起在很多年前说过一句话。

  那是伊阙之战的时候,白起对婷婷说:“就算你拿剑削我,要了我的命,我仍会觉得你很好看很可爱,心甘情愿死在你手里。”

  婷婷相信白起,是故,她亦相信这世间还有其他人,他们也将情义看得比一己生命更重要,尽管这样的人或许极少、极少。

  “蛮王……他不仅没有嫌弃哀家年老色衰,还对哀家这般情深……”太后潸然泪下,痴痴低语,“可是哀家却那样的心狠手辣,哀家亲手杀死了他……”

  虞萤和曹藤连忙从旁劝慰道:“太后节哀,义渠王此行是非死不可的,倘若落在其他人手里,那定是死得更为惨烈。”

  太后怔怔的道:“哀家杀了祺儿、瑞儿的父亲,祺儿、瑞儿会厌恶哀家吗?”

  曹藤道:“整件事乃是义渠人作恶在先,太后是为了给两位小王子报仇、还有保卫自己的国家,才迫于无奈出此下策,两位小王子必定能体谅您。”

  太后凄然一笑,喃喃道:“保卫自己的国家……大秦真的是哀家自己的国家吗?大秦永永远远的强盛下去,哀家也会一直快乐吗?历经如许多事之后,哀家心底越来越迷惘了……”说话之间,随手拿起床头的一卷帛书,但因伤心过度,五指乏力,一时没将帛书执稳。

  帛书掉在婷婷腿上,滚滚展开。婷婷忙拾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卷,却不经意的瞟见帛书上的文字,有“吾弟安好,手足情深,血脉相连,互助互利”等词句,末尾还有秦王朱印。

  婷婷把帛书递还给太后,道:“太后,这是义渠王交给您的吗?”

  太后伤嗟道:“是的。稷儿的这卷帛书,鬼使神差的害了祺儿和瑞儿。”

  婷婷细眉深蹙,轻轻嘀咕道:“奇怪啊。”

  太后问道:“何事奇怪?”

  婷婷道:“太后,也许是妾身多心了,但妾身方才触碰到这卷帛书,觉着这帛书所用的缣帛并非大王平日使用的品种。”

  太后纳罕道:“这缣帛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你摸一下却能发现异样来?”

  婷婷谦逊的答道:“妾身喜欢做女红针黹,因而常常留意各种布料的材质手感,日积月累,也就有了敏锐的甄别知觉。”

  太后将信将疑,默然凝思,少顷,叮嘱婷婷道:“小仙女,你暂且莫将此事声张。”

  婷婷恭肃的道:“谨诺,妾身一定不与人说。”